“大人。”晓云看着包大人,“展大人他……”
“晓云不必太过担忧,有公孙先生在,展护卫会没事的。”
正说着,公孙策已诊脉完毕。
“爹……”
“公孙先生,展护卫如何了?”
公孙策摇摇头,“大人,学生无能。展护卫身中江湖其毒,此毒非常霸道,若非展护卫内力深厚,及时封住穴道,减缓毒性的扩散,只怕早已命丧黄泉。而要解此毒,除非有施毒者之解药,否则……”
“否则如何?”包大人追问。
“否则,只怕天下无人能解。”
包大人不敢置信地看看公孙策,又看看展昭。颤声道。
“真的无法可解?”
公孙策摇头,撇开头去。“学生惭愧。”
原来,亲耳听到公孙策说“学生无能”这几个,是这种感觉。很痛,很酸,很无奈。
“爹,展大人他不会的,他不会就这么死掉的,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的对不对?”
晓云揪着公孙策的衣袖,低着头,祈求地低声问道。展昭他不会就这么死掉的,他不会的。
“晓云……”公孙策握着晓云的手,无力地摇头,心中无限酸楚。他熟读天下医术,研究岐黄之术,他不求解尽天下之毒,只求能救身边之人便可,可是如今,他却不是第一次束手无策。
屋里,突然静了下来。晓云只觉一阵晕眩,脚软的几乎站不住,连呼吸都变得苦难起来。紧紧揪着胸口的衣襟,努力地承受着心口传来的阵阵刺痛。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说话。
“包大人,公孙先生,展昭,并非无法可救。”
晓云抬头,这才注意到房里另外有人。一老一少,一男一女。老的白须鹤发,却面色红润,身姿健朗。小的身材窈窕,明艳动人。
包大人看着那位白发老人,惊喜不已。“孟老先生有何妙法可解?”
晓云看着那位面容有些严肃的老人,楞了一楞。孟老先生?难道他是展昭的师父,孟若虚!那那个女孩子,就是孟春妮了。想到这里,晓云方才纠结不已的心,立时就松懈了下来。既然孟若虚说有救,那就是有救。
“爹,真的吗?”春妮翘首看着孟若虚,亦是一脸期待。
孟若虚低头看她,拍了拍她的手。“爹说的话,岂会有假。”
“那就请孟老先生施以援手。”公孙策忙起身,对着孟若虚一礼。
孟若虚点点头,“展昭是老朽爱徒,老朽自然不会作壁上观。老夫六十年功力,要助展昭逼出体内毒素,未尝不可。”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孟老先生了。”包大人感激地看着孟若虚。
“岂敢。”孟若虚应承之后,众人便出了屋子。
晓云为他们关门之时,正对上孟若虚若有所思的眼神。晓云一愣,但也没做多想。关了门,便等在外头。
屋子里头很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院子里头也很安静,晓云和春妮分别在两旁站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房门看。包大人和公孙策先行回了衙门,留下两个彼此陌生的人,对着同一个房门,伫立无语。
说彼此陌生,也不尽然。至少晓云知道孟春妮,在电视上看过。而眼前这个真实的春妮,跟任何一个他见过的都不一样。
看起来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长相姣好,即便是穿着厚厚地衣装,也难掩玲珑有致的身材,很有女儿家的风情,但是却没有传说中那种清纯而又楚楚可怜的气质。
晓云只粗略地看了春妮几眼,便不再注意她,只是看着房门发呆。
这半个时辰,很长。晓云一直靠着门口廊下的柱子,维持着一个姿势不变。直到眼前的房门打开,晓云才动了一动。
春妮也是,就这么静静地站着。
孟若虚出现在门口,面色不太好,有些苍白,不似方才那般红润。额上布满细小的汗珠,黏住了丝丝白发。身形也有些不稳,似是瞬间老了许多。
春妮忙走上前去,搀住孟若虚。“爹,你怎么样?”
孟若虚虚弱地摇摇头,“只是有些累,无碍。”
春妮点点头,“那师兄他?”
“你师兄没事了。”孟若虚看了晓云一眼,晓云这才走了过去。
“辛苦孟老先生了,晓云代包大人和开封府上下多谢孟老先生对展大人的救命之恩。”
孟若虚淡然地摆摆手,“此乃老朽甘愿之事,公孙姑娘无需道谢。”
晓云见他这么说,也不多说什么。春妮见孟若虚身体虚弱,便提议要扶他下去休息。却被孟若虚拒绝。“你去看看你师兄吧,他也需要好好照顾,爹去躺一会儿就好了。”
说着,拨开春妮的手,和晓云点头示意后,便径直进了展昭隔壁的房间。
春妮看着孟若虚进去,正要进展昭房间,却又回转身来看着晓云。
“公孙姑娘不如一同进去看我师兄?”
晓云看着她,微微摇摇头。“既然展大人已无事,晓云这便去通知包大人这个好消息。展大人就有劳孟姑娘多加照顾了。”
许是春妮没有料到晓云连房门都不进,有些惊愕,楞了一会儿才点头,便自己进了屋子。
晓云看着眼前关上的房门,心里竟泛起一阵酸涩的,却不容许自己多想,转身走掉了。
“云丫头!”才踏出院子没几步,迎面碰上白玉堂。他也是匆匆而来。
“五哥。”
晓云最初碰到白玉堂的时候,是直呼其名的,后来经过陷空岛之行,便叫他白五爷,只是这种叫法却没有维持多久。有一次白玉堂发飙,说他受不了晓云左一个白五爷,右一个白五爷的,他听着浑身别扭,强烈要求她改个叫法。用他的说法,就是叫他白耗子都比较白五爷听着舒坦,当时晓云真的叫他白耗子了。不过那也是一时的玩笑一语。
因为白玉堂的性格比较随性,与之相处的时候,可以不用顾忌那么多,相较其他人来说,晓云还是比较喜欢跟他相处的。白玉堂在开封府当差以后,二人时常碰到,彼此渐渐熟悉起来,就不再拘礼。两人的称呼便演变成了今日这种叫法。
“听说展昭伤的很严重?”白玉堂拦下晓云,问道。
“已经好了。”晓云低声答道。
白玉堂狐疑地看着晓云,“你怎么闷闷的?”
晓云抬头,瞪了白玉堂一眼。“有吗?”
白玉堂想说有,不过,看她有些不善的眼神,便没说出来。
“我去看看他。”说着,便往院子里走。
晓云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别去,他房里有人在。”
白玉堂转过身来,好奇地问道“谁?”这包大人和公孙策,还有张龙赵虎王朝马汉都在衙门里头呢,还会有谁在?
“孟春妮,展大人的师妹,也是他恩师兼救命恩人的女儿。”
“哦!”白玉堂恍然大悟,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晓云被他有点夸张的语气弄得笑了起来,睨了他一眼。
“知道了还不闪人,难不成你还要去当电灯泡?”
说着,迈开步子走人,白玉堂跟在一侧也往回走。
“电灯泡是什么东西?”白玉堂很是好奇。他发现晓云总是会说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他闻所未闻的东西来。相处月余,他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不过,偶尔又有新词冒出来的时候,他还是非常好学的不耻下问。
“电灯泡?电灯泡就是妨碍人家谈情说爱的讨厌鬼!”因为她不想做电灯泡,所以即便是想去看一眼他,也忍住不去了。
“电灯泡跟妨碍人家谈情说爱有什么关系?”
晓云瞥了眼走在身边的人,佯怒道。“白玉堂,你很闲吗?衙门里要是没事,那你也找找那只臭蟑螂,都一个多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你们陷空岛就这么点能耐啊!”
“哟,云丫头,你今儿个火气有点大了些!发生什么事情了?”白玉堂探过脸来,探究地看着晓云。
晓云白了他一眼,“我最近上火。”
“真的?”白玉堂笑。
晓云没理他,“我给展大人煎药去。你别跟来。”
说着,便一个人走了。白玉堂站在远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这才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孟春妮?我倒要去见识见识。”
失传暗器
“大人请看。”
包大人看着放在白布之上的针,便想拿到手中看个明白,刚伸出手,却被公孙策喝住。
“大人不可,针上有毒!”
包大人遂放下手。“公孙先生,你说,这就是伤了展护卫的暗器?”
“是的,大人。这些如绣花针一般细小的针,都是方才学生从展护卫身上取下的。”
“哦?”包大人挑眉,有些不太确定地看着公孙策。
“如此细小的针,居然有这般杀伤力!”包大人对于这般细小的绣花针,能伤展昭至此,还是感觉难以置信。
“是的。”公孙策点头答道。“而且,每一针都几乎没入肉中,不仔细找,真的很难发现。”
“那,此人的功夫一定非常了得,能把如此细小的针使出这般力道!且令展护卫受伤,其武功之高强,可想而知。看来,展护卫是遇到劲敌了。”包大人蹙眉,不甚担忧。
“这,却未必。”公孙策将针包起来放在一旁,摇头说道。
“哦?”包大人挑眉,“公孙先生此话怎讲?”
“大人,学生曾听师父说过。鲁班曾造过一种工具,说是工具,其实说是武器更合适一些。外形普通,同一般的匣子并无二样,内中却设有极其复杂的机关,其中装了几十支针,一旦拨动开关,匣子中的机关会产生巨大的推力,将针一起射出。这些针的力道,与满弓射出的强弩相比,不相上下。”
“世上居然有如此厉害的武器?”包大人吃惊,感叹不已。这大千世界,真可谓无奇不有。“不知此物叫什么?”
“牵机。”
“牵机?”包大人抚须,沉吟道。
“牵机,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触动开关,便再无机会生还。这名字起得,倒是十分贴切。只是这等毒辣地暗器,还是莫要在世间存在较好。牵机一出,要危害多少人的性命!”
“当时鲁班造出此物之后,也甚觉后悔。觉得此物太过阴损,便毁去此物,连带着毁去图纸。从今以后,便没有再出现过此物。今日以前,学生也一直以为这只是传说而已。”
“既然此物已失传已久,如今又为何会出现,又是何人拥有此物?”
公孙策摇头,“学生不知,此事,还是得等展护卫醒来之后,再问个明白。”
“嗯。”包大人点点头。“也不知展护卫先下可是好了。”想起展昭,包大人又是忍不住的担心起来。这个追随他出生入死多年,从未懈怠公事,却从不为自己多做考虑的青年,真叫他爱之深,犹之切。
“大人放心,孟老先生在江湖上的名声,学生也略有耳闻。既然孟老先生出手,展护卫必然会安然无恙。”
公孙策如此安慰,包大人这才稍稍舒展了眉头。“但愿如此。”
正说着,听得外面有所动静,接着传来赵虎的声音,“白大人。”
白玉堂进了包大人书房,便瞧见包大人和公孙策二人皆是愁眉不展的样子。
“包大人,公孙先生,何事发愁?”
公孙策见白玉堂进来,忙拿了针给他看,“白护卫,你来得正好。且来看看可认识此物?”
白玉堂看着铺在白布上的针,一头雾水。心想,这公孙先生好生奇怪,怎么问起这种问题。“这不是绣花针吗?”
公孙策摇头,“非也非也。此乃展护卫身中之暗器,学生猜测乃是已失传已久,几乎成传说的‘牵机’。”
“‘牵机’?属下从未听闻有此暗器。展昭受伤了?”白玉堂听说展昭受伤,也是一惊。天底下能伤得了南侠展昭的人,可不多。也不只是谁这么能耐,还是这暗器真的太厉害。
公孙策失望的叹了一口气,“连白护卫也不知此物。”
“公孙先生莫慌,我家大嫂娘家乃是四川唐门,以暗器和毒药为专攻。待玉堂修书一封,飞鸽传书前往陷空岛,问大嫂是否知道此物。”
包大人和公孙策面露喜色,“如此甚好,有劳白护卫了。”
白玉堂拱手却礼,“包大人,公孙先生客气了,此乃玉堂职责所在。属下先去看看展昭,告退。”
包大人挥挥手,“去吧!”
白玉堂一礼,便退出书房。
展昭奉旨去寿州剿灭盗匪,还是非常顺利的。在当地衙门的协助下,不过十日便将那些劫匪一网打尽,并交予当地衙门处置。只是,他在回程的路上,遇到一个年迈的老者悬于树上自尽。展昭见此,便将其救下,幸而那名老者悬树未久,展昭及时出手,那名老者才幸得捡回一条名来。展昭细问之下才知,该名老者相依为命的唯一的孙女被拐走不见了。于是,他便帮老者寻找其孙女的下落。
这一追查,可不得了。居然查出个专门拐卖少女的人口贩子来。那人名叫沙千里,江湖上曾小有些名气。只听说他心术不正,不是什么好人,没想到他居然从事这般没天理的买卖。展昭费尽心机,终于将他抓捕到案,并解救了当时被监禁的十几名少女,令其还家。
只是,没想到那沙千里居然还有同伙,而那人也不知什么来头,武功招式奇特,且非常擅长暗器,也惯于用毒。那人在展昭押解沙千里进京路上,于离开封城外不过十里的林子里,以暗器重伤展昭,救走了沙千里。
展昭欲要追回二人,奈何那暗器上淬有剧毒,展昭不敌那猛烈地毒性,昏倒在林子里。幸好被正赶往京城的孟若虚父女发现,带回开封府及时施救。否则,若是再拖下去,展昭的性命不保。
展昭醒来时,便瞧见一个姑娘坐在床边上,看着自己。一开始他没认出是谁,只觉得有些眼熟,但却想不起来是什么人。直到春妮开口说话。
“师兄,你醒了!”
“师妹!”展昭坐起来,惊讶地看着春妮,随后笑道。
“师妹,你怎会在此处。几年不见,师妹已然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春妮笑得甚是腼腆。“师兄,你又笑话春妮了。师兄的伤口还疼吗?”
展昭伸手摸摸自己的胸口,虽然有些疼,但身上去异常轻松,气血通顺,丝毫没有不适。而且,丹田之处似是有股力量盘踞,热烘烘地。展昭深吸一口气,调息将那股力量导向奇经八脉,那股力量所到经络,无不舒畅搏动。展昭甚是不解,自己何事无端地多了一甲子的功力呢?
“师妹,是你救了我?”
展昭记得,他受伤中毒,而且此毒非常厉害,即便他封住穴道,而后试图用内力驱毒,也不抵那毒性之猛烈。那毒顺着血液经脉在体内四散,他只来得及封住心口附近大穴,阻止毒性蔓延至心脏,人便失去知觉了。
“是我爹救了你。我们在城外发现师兄你晕倒在地,便把师兄带回开封府。可是公孙先生说他无药可解师兄所中之毒,我爹就用内力帮师兄把毒逼出来。这才救了师兄一命。”春妮解释道。
展昭听此,心中感激不已。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师父真的只是帮他把毒逼出来?为何他体内会多了六十年的功力呢?
“师妹,师父现在何处,展昭要去拜谢师父的救命之恩。而且,展昭不孝,已多年未曾前去拜见师父了。”说着,展昭便掀了被子下床,却被春妮拦住。
“师兄,爹他运功累了,在隔壁休息,师兄等爹休息好了再去也不迟。师兄你重伤未愈,也应好好休息才是。”
展昭却是摇摇头,依旧起身穿了外衣。
“展昭已月余未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