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威,你前去尚书府通知何大人。”
“是。”孙威领命而去。
狄青看着瘫软在地上的尸体,鲜血已经淌了一地,这新房,更加的红了。
开封府接获报案之后,展昭领着张龙赵虎便火速赶到元帅府,勘察现场。而何烈也闻讯而来。
何烈看到自己女儿的尸体,当即便厥了过去。狄青让人又按人中,又喂参茶的,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一醒来,便指着狄青大骂。
“好你个狄青,你还我女儿来。”说着,便冲上去厮打。
狄青站着不动,孙威康平拦住了他。展昭见事情不妙,忙上前劝说。
“何大人,您丧女之痛,展某理解。可是事情未明,何大人不可指认狄元帅便是凶手。”
“这血淋淋的大字写在墙上,难道还会有假?”何烈激动地反驳。
展昭无奈,可也心知他心中悲痛,只得耐心开导。
“何大人怎可凭这几个字就断定狄元帅是凶手?何大人,令嫒之死疑点甚多,开封府一定会查明此事,为令嫒讨个公道的。就请何大人先行回府歇息吧!”说着,朝狄青点点头。
“岳父大人,小婿的确未曾杀害金莲小姐。但金莲小姐确实是死在小婿府中,小婿亦是脱不了干系。岳父大人放心,这几日小婿就在府中,一步不离,直至查清事实真相。岳父大人可先行回府歇息。”
“你……”何烈气急,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拂袖离去。
御书房内,赵祯大发雷霆。他原本已即将就寝,却被匆匆唤醒,本就有些不爽。再听闻此消息,更是震怒不已,当下摔了桌上的瓷杯。
“竟然有此等事情!”
赵祯万万想不到,这好好的婚事,竟然变成了丧事。而这大吉之日,竟然血染洞房,生生变成了大凶之日。
站在下头的五位朝臣,面对龙颜大怒,皆是噤声。待得赵祯稍稍平息了怒火,这才开口。
“回禀皇上,狄青叛国,杀人灭口,证据确凿,其罪当诛。”那庞吉想来不是跟狄青有仇,就是觊觎狄青的功劳,处处说他不是,如今还落井下石。
赵祯睨了庞吉一眼,并未答话,而是看着包大人,问道。
“包卿家有何看法?”
包大人上前一步,作揖,答道。
“展护卫已勘察过命案现场,金莲小姐乃是一刀毙命,应是没有余力在墙上留下血字。而且,金莲小姐养在深闺,先前并不认识狄元帅,今日才入洞房,她又何以得知狄元帅叛国?再者,狄元帅功绩显赫,朝中大将无出其右者,狄元帅又何须叛国,他叛国又所图为何?因此,微臣以为,此乃有人存心栽赃嫁祸,意图挑拨皇上与狄元帅的君臣关系。”
赵祯听此,沉吟片刻。方才说道,“包卿家的意思是说,有可能是敌国之反间之计?”
“不无可能。请皇上慎重考虑,不可草率行事,以免毁了朝之忠臣,国之栋梁。”包大人沉声答道。
赵祯又看向王丞相和八王爷,“皇叔和王丞相以为如何?”
“回皇上,臣赞成包大人的说法。”
“皇上,狄元帅功在朝廷,请皇上一定要将此案详加审理。”
见二人异口同声支持包大人,赵祯满意地点点头。
“狄卿现在何处?”
“正在命案现场侯察。”
“速速传进宫来,朕要面见,亲自问清由来。”
庞吉和张尧左听此,大呼不可。“皇上,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赵祯睨着二人,皱起眉头。
“皇上,狄青嫌疑在身,真相未明之前,皇上不可贸然接见。若那狄青真有叛逆之心,皇上此时接见,唯恐他做困兽之斗,对皇上不利!”张尧左言之凿凿,大有危言耸听之嫌。
包大人、八王爷和王丞相对于此番言论皆是不以为然,面面相觑,在心中暗自嗤之。
只是,这话说给赵祯听,却是让他听进去了。谁叫他是皇帝呢?即便心里头是相信狄青的,可还是不可能毫无顾忌。于是,便打消了这念头。
张尧左见势,又凑请赵祯令刑部尚书何烈审理此案,却被赵祯一口回绝。
“此事容后再议。此案暂时交由开封府处理,待证据确凿之后,再做打算。”
张尧左见赵祯不悦,便不再多说。
女侠红衣
快到一更了,夜很黑,天很冷,开封府很安静,很安静。可是,晓云却对着一盏豆大的烛火坐着,毫无睡意。
府衙里一帮子的人都出去了,也不知道这大半夜的,他们在忙些什么。晓云只知道元帅府来了人,说出了命案,然后匆匆忙忙,人便走的差不多了。
晓云那会儿还没睡,等他们出去以后,更是没了睡意,一直呆坐在房中等着。这会儿,他们一日两餐,只有“下午茶”,没有晚餐吃,若是不早些睡觉,便要吃夜宵。她是已经饿得肚子直唱空城计了,想着呆会儿他们回来估计也要饿,于是干脆跑到厨房去,熬了一锅粥,还往里头加了细碎的肉沫和姜蓉。自己吃过之后,便放在灶上热着,等着他们回来可以吃。
天气冷的,连老鼠也不出来觅食了。晓云里着厚厚地披风把自己密密包起来,手里提着盏小灯笼,缓缓地往南院走。刚走进院子,就看见一个人影从一个房间出来。
“谁!”晓云反射性地喊了出来。
那人显然是没有料到此时会有人出现,不由一愣,随即回转过身来。
“你……”好漂亮的女人。
晓云看着她,一时之间忘记了要说什么,做什么。这女人,太漂亮了,雪白的皮肤,在大红色的衣衫下称的晶莹剔透,一双丹凤眼微微挑起,小巧挺直的鼻子,殷红的双唇,柔媚的脸,却在眉宇之间透着冷傲与淡漠。这样一个女人,真是太美了!可是,她来这里做什么。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晓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并不自觉得提高了音量。
那人没回她,只是看了她一眼,转身准备走。
“来人啊!……”有贼两个字还没喊出来,晓云便不能说话了,随即全身一僵,一动不能动弹。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闪到她身旁,点了她的穴道。晓云动动嘴巴却发不出声音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蹿上墙头跑了。
小翠闻声从房里出来,只来得及看见一个人影从墙头消失。再看晓云提着灯笼,站在走廊上一动不动,一脸地焦急看着自己。
“小姐,你怎么了?”
晓云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对着小翠挤眉弄眼。
“小翠,你被点穴了!”
是啊,小翠,你好聪明啊!这么简单的问题……晓云眨眨眼,欲哭无泪。
“那,那怎么办?”小翠急得手足无措。
去找人啊,找白玉堂找展昭都成啊!晓云在心里喊着。对了,找孟若虚或者孟春妮比较快!
幸亏小翠反应够快。“我这就去找孟姑娘。”说着,便匆匆跑开了。
晓云在冷风里站了好一会儿,鼻子都冻红了,才等到春妮过来给她解了穴道。身体一可以动,晓云便揉揉自己有些酸痛的右肩。
“多谢孟姑娘。”
“公孙姑娘不必客气,只是不知姑娘为何会……”
晓云吸吸鼻子,无奈地耸耸肩。
“刚才有人偷偷潜入我爹房间,被我发现,她点了我的穴道。”那人到也真是会挑时间,挑上大伙儿都不在府衙里的时候。
春妮了然的点点头,随后试探性地问道:“我师兄他……出去了?”春妮住在西厢,离这边较远,先前的动静,她丝毫不知。直到方才小翠来找她,她才知道他们好像都不在。
晓云点点头,回道。
“京里出了命案,展大人去现场了,衙门里的兄弟大多都不在。”
晓云看了看春妮,本想她给自己解穴之后,就会回去休息,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孟姑娘,外头天冷,若是孟姑娘要等展大人回来的话,不如到我房里坐会儿吧?”
春妮犹豫了一会儿,也便答应了。二人一同进了屋子坐。只是她们才刚认识不过两天,彼此不熟,无什话题可说,勉强寒暄几句后,便静了下来。这样的沉默叫晓云浑身都不自在,于是便没话找话。
“不知孟姑娘与令尊此次前来开封,是来游玩?还是专门来探望展大人的?”晓云装似不经意地问道。不过……好吧,她承认,其实对这个问题她打心底充满好奇。没几日就过年来,这大老远的从鲁南跑到这里来,总不会是为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吧?
春妮羞涩一笑,两颊似是有可疑的红晕浮现,微低着头,轻声答道。“都有。”
晓云看她这幅样子,心里多少有些明白了,看来,都不是。
正说这话,小翠进来,説包大人他们回来了。
晓云赶忙前往衙门,同公孙策説了方才的事情。公孙策匆匆赶回书房,点上蜡烛,在书房里里外外仔细的看了一下。
“爹,可有丢了什么东西?”
公孙策摇头,却是微蹙眉头。
“既然没有,爹又为何皱眉?”晓云不解他为何表情那般严肃。
公孙策看着手中拿的那个盒子,说道:“此人动过了这盒子。晓云,你可看清那人模样?”
“有点黑,不过我看见那个人……”
那个人没有蒙面,她一眼就看到她的脸,是个长的很漂亮的女人,穿着一身红衣服,腰上系着一柄弯刀,她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注意到她腰间的那柄刀,可能是因为刀上镶嵌的玉石在微弱地灯光下莹莹发光,引人注目。
听完晓云的描述,公孙策抚着他的三寸胡须,半眯着眼沉吟道,“是个女人?”
晓云看着公孙策,点点头。又凑上前去看那盒子。再怎么仔细看,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的盒子。
“爹,里头装了什么?”难道是什么宝贝不成?
“牵机!”
“牵机?牵机是什么东西!”晓云好奇,欲要拿过盒子一探究竟。
公孙策见此,便把盒子打开,露出里头一根根细小的针。“这个看似绣花针的东西,却是要人命的暗器。前日展护卫所中暗器,就是这东西。”
“真的有人拿绣花针当暗器啊?难以想象!”晓云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些针,想要伸手去拿,被公孙策一掌拍开,收了起来,在书柜之上安置好。
“有毒!”
“哦。”晓云悻悻然地收回右手。
公孙策见她好奇,便把牵机的由来同她説了一遍,晓云听后,忍不住感叹,古人的精工巧匠,可谓是巧夺天工啊!
正说着,展昭也进得书房来。
“公孙先生。晓云。”
晓云朝着他微微点头,随后往他身后瞧了瞧,并没看见春妮。
展昭狐疑地看了看晓云,“晓云在看什么?”
“啊,没有。”晓云忙摇头。
展昭见此,也未多想,转而对公孙策说道。
“公孙先生,听大人说先生的书房遭人潜入,可是有丢了什么东西?”
说也奇怪,公孙策的书房,一无珍宝,二无钱物,除了书籍之外,并没有其他什么东西,那人潜入先生的书房要做甚呢?
公孙策摇头,“此人并未拿走书房里任何东西,只是动过学生收纳牵机毒针的盒子。”
“他可是拿走了毒针?”展昭一惊,莫非是前日劫走沙千里之人?
晓云见他神情一敛,猜到他心中所想,虽然那人点了她的穴道,但她感觉得出来,她丝毫没有恶意。
“此人是冲着一探牵机的毒针而来的,并无伤人之心,夜探府衙,却穿着一身红衣,也不蒙面,可见其行事光明磊落,不似奸佞之辈。而且,在被我发现之时,也只是点了我的穴道而已。我觉得,她并非坏人。”
晓云总觉得,有着像她那样神情的女人,绝不是坏人。
“哦?”展昭挑眉,不解为何晓云会帮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说话。“那人他……”
晓云便又把她方才所看到的同展昭説了一遍,展昭这才知道他们口中的那人是名女子。
“一身红衣,腰配弯刀?”展昭寻思起来,这样的装束,似乎听着有些耳熟。想了半天,突然茅塞顿开,一拍手道。
“江湖上确实曾有此一人。”
“曾有此一人?”晓云和公孙策都对这个“曾”字颇为在意。
“展昭曾听说,十三年前,江湖上有一位红衣女侠,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她的功夫了得,当时在武林中也算是数一数二,她所使得就是一柄弯刀。一身红衣,一柄弯刀,便是她的标志性装束。只是那女侠总是独来独往,无人知道她的真正姓名,又因她总是一身红衣,故而江湖人都称她为红衣。”展昭缓缓道来。
“哦?”晓云倒是对这个红衣甚感兴趣。“只是这红衣现今又在何处?”
展昭摇摇头,“十年前,突然消失,再也没有人看到过她,也无人知道她的去向。”
公孙策颔首,思索片刻,“那……今夜出现的女子,会不会就是当年的红衣?”
“应该不会。”公孙策话一说出口,晓云便开口推翻了他的猜测。
“那女子看上去才二十出头的样子,若是按照展大人所说,那红衣应当亦有近三十岁了。怎会看上去还是个姑娘家的模样呢?”
对于女人的年龄问题,同为女人的她再清楚不过。如是在各种保养品泛滥的现代社会,三十岁的女人看上去跟二十岁的差不多是有可能的,但是现在可是什么东西都没有的宋朝啊!女人如何保持长久的青春呢?
“除非……”
“除非什么?”公孙策偏头,看着晓云。
“除非她是不老之身,从十三年前开始就一直保持这个样子。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晓云一边说,一边摇头,她可不相信有这种事情。什么童子功啊,什么长生不老药啊,那是金庸小说里的东西,即便她现在穿越里,她也坚决不相信不老不死之说。
“这不老之事,太过玄乎,虽是古来便有关于长生不老药的传说,但是并没有人能够真正如愿以偿。”公孙策对这一说法,不予褒贬。
“在我看来,那不过是位高权重的人,在得到一切之后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衰老而萌发的幻想罢了。历史上有多少皇帝,为了能够长生不老,耗费巨资,动用多少人力,甚至不惜牺牲他人的性命来炼制长生不老丹药,没有一个能够成功的。而且,最后又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想起那些皇帝,想要长生不老而服食丹药,结果却因为食用那些丹药而中毒身亡,晓云就觉得讽刺无比。即使是英明神武的唐太宗李世民,在他晚年的时候,也一度沉迷于此。不能不感慨人们对长生不老的追求之极。想着想着,不由地思绪有些飘远了,等意识到的时候,就看见公孙策和展昭两个人看着她,一脸疑惑不解的样子。
“啊,不好意思,扯远了。”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鼻子,接着说。
“有没有可能那个人是红衣的后代呢?也许她是红衣的女儿也说不定的呢。”晓云说出自己的猜测。虽然她觉得这种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情节很狗血。
“这个,也不无可能。”二人都是点头同意。
“那,为何她要到开封府来,她又是如何得知牵机的毒针在此处,她的目的究竟为何?她跟那个拥有牵机的人又有何关系?”展昭问出了三人皆有的疑问。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问题多起来,线索纷杂,可是没有一个是有头绪可以追查下去的。
三人相视,一阵沉默。
魂魄来兮
一阵沉默之后,见商量不出个所以然来,三人便自书房出来。公孙策和展昭去了包大人书房。晓云端着粥过去的时候,包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