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你的糖葫芦酸不酸,好不好吃啊?”
“不酸的不酸的,当然好吃啊。”大叔忙乐呵呵的答道。
“一点都不酸?”
“……”大叔见她一脸认真的样子,一时都不知道怎么答的好。糖葫芦一点都不酸?比较少吧。不过……大叔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违心的说了一句。“一点都不酸。”
“不酸啊?”那女子皱了皱眉头,说道。“可是我喜欢吃酸酸的糖葫芦,既然你的糖葫芦都不酸,那我就不要了。”
这下那位大叔可无语了。这,这,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白白错过了一桩生意了嘛。“姑娘,这……”
“大叔,她同你说笑的,我们要一支糖葫芦,多少钱?”那男子对着糖葫芦大叔笑笑,然后在那草梆子上挑了一支晶莹饱满的糖葫芦送到妻子手里。
“两文钱。”糖葫芦大叔见那姑娘一边咬着糖葫芦,一边看着自己笑眯了眼睛,也跟着呵呵笑了笑。“官人这妹子生得好模样,又爱说笑,真是讨喜。”
那男子微笑着将钱递了过来。“大叔夸奖了,内子调皮,让大叔见笑了。”
“原来是夫人啊。呵呵,二位真是太有夫妻相了,难怪我眼拙没看出来。夫人爱吃酸的,莫不是有喜了吧?我家那口子刚怀孩子的时候,也老是找酸梅酸枣之类的东西吃呢。”
糖葫芦大叔这么一说,那男子一愣,询问似的看着妻子。可她却不理她,只是看着糖葫芦大叔呵呵直笑:“大叔,我打小就爱吃酸呢,难道我打小就害喜吗?呵呵,不过承您吉言,希望我真的能快些给我家相公添丁喽。”
说罢,也不顾糖葫芦大叔一脸的错愕,转身自顾自走了。那男子忙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眼看着两个人相携朝着寺庙的方向离去,糖葫芦大叔这才缓过神来,不禁摇头笑了起来。“这位夫人可真爱说笑啊。”
问那对夫妻是谁?正是回家祭祖途中的展昭夫妇是也。
晓云什么时候开始叫展昭相公的?大约也就四五天前吧,在展昭的再三“教导”之下,她终于“被迫”习惯了这个称呼。
为什么晓云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大声的叫展昭相公?因为展昭面皮薄,而晓云有时候就是想要看到他窘到的样子。不过,展昭的面皮再怎么薄,几次下来之后,也就习惯了她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场合都叫他相公了。
“晓云!”展昭赶上前去,拉住晓云的手。晓云回身,看着他,满脸的笑意。呵呵,他现在拉她手的动作是越来越自然了,不管是在人前还是人后。
“相公,怎么了?”
展昭对晓云的明知故问没有办法,捏了捏她的手,无奈地笑道道。“你知道我要问什么的。你可真的是……”
晓云被展昭充满期待的眼神给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别人不知道,难道他还不知道吗?他们同房才多久啊!一个月都不到,哪里这么快有宝宝,还害喜呢!
“相公,你别听那大叔说是风,你就是雨了,哪能这么快就怀上啊。”
听晓云这么一说,展昭仔细一想,也觉得在理,就算是害喜,时候也还没到。方才被那大叔一说,他竟然也跟着犯傻起来了。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糊涂了,晓云莫怪。”
晓云扯了扯他的手,笑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该进去了。”
广福寺,雄踞常州东门外,前俯举世闻名的京杭大运河,始建于唐永徽年间(公元650年—655年),初名广福寺,北宋政和元年(公元1111年),改为天宁寺。也就是后世鼎鼎大名的常州天宁寺。
彼时的广福寺,虽然跟现在的样子有些不同,但也已大体有了目前的规模和风格。占地广阔,且具备殿大、佛大、钟大、鼓大、宝鼎大五大特点。看着巍然屹立在眼前的禅寺,晓云突然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这就是后世盛传的天宁寺啊。果真是气势磅礴,让人感叹。三十多米高的大雄宝殿,雄伟壮观;宽敞的天井间,绿树掩映;殿前的宝鼎,雕工精致。寺内,大到二十余尺高的佛像,小到神像前放置的小小烛台,每一件东西都是那么精细,巨细靡遗,让人眼花缭乱。可以说,整个广福寺,就是一件了不起的艺术品。而这件艺术品,一点都不枉被后世人冠以“一郡梵刹之冠”之称。在生产力如此落后的时代,人们单靠自己的双手,就能创造出如此灿烂的瑰宝,真是不得不叫人感慨人类的力量。
“……”晓云除了惊叹,还是惊叹,都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眼前所见了。
“晓云?”
“啊?”
“你的嘴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展昭笑。
“哦。”晓云赶紧闭上嘴巴,转过头来看着展昭。“真是太太太宏伟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这……”展昭有些为难,怎么做到的?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
好吧,就当她问了个白痴问题好了。见展昭一脸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的样子,晓云只好独自感慨了。
“里面是观音像,进去看看吧。”
“哦。”晓云看着四周的雕梁画栋,有些目不暇接,也没注意展昭究竟说了什么,只是任他牵着往前走。等她意识过来的时候,展昭已经拉着她在一座观音像前面停了下来。
“相公?”晓云偏头,展昭已经在神像前跪了下来。
“听说这里的菩萨很灵的。”展昭看着她,目光清明而柔和。
“嗯。”晓云点头,跟着跪了下来,随后双手合十于胸前,闭着眼睛。
菩萨,晓云原来本不信佛,也非信女。但经历许多变故之后,晓云感悟诸多,改变许多。到如今,鬼神之事,也不容得我不信。人人都说您是这三界之中最为慈悲为怀的神仙,是救苦救难的大士。说您心如明镜,知晓天下事,那晓云相信今日之言,您在天上定然能听见。
今日,晓云在此虔诚祈愿:一愿天下太平,百姓安康;二愿包大人及开封府众人平安长寿;三愿,三愿展昭一生平安,少受灾祸。
菩萨,也许您会嫌我太贪心。可是,展昭是好人,佛语云:善有善报,既然他是好人,他做了那么多好事,那我求您许他一个温暖的家,还有平安和幸福,不算过分的,对不对?
我本不属于这里,也许,我占有了原本不该属于我的东西。可是,我已阴错阳差的来到了这里,我遇上了他,爱上了他。我不知道命运究竟如何安排,可是既已爱上,又如何割舍?无论前路多坎坷,我都想要跟他在一起,给他幸福和快乐。因为我知道,他也爱我。若是没了我,他不会快乐的。我想给他一个家,一个热闹的家,有我,有我们的孩子,让他从此以后不会再孤独了。
菩萨,从今以后,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助人行善的。所以,请您帮帮我,让我陪着他一直走下去,给他生儿育女,与他相伴到老。
晓云缓缓地睁开眼睛,眼前的菩萨塑像好像活了似的,正半眯着眼睛,带着祥和的微笑看着她。庄严的妙像,惟妙惟肖的,仿佛可以看见她饶益众生的慈悲心肠。晓云微仰着头,虔诚地瞻仰神像,诉说心中所愿,随后,恭恭敬敬地朝着神像拜了三拜之后,方才站起。
这一边,展昭也恰好礼拜完毕。二人转身,相视而笑。随后一同起身出了大殿。
“相公,你跟菩萨许了什么愿?”晓云偏头看着展昭,他却摇摇头,但笑不语。
晓云笑,“你不说我也知道。”
“当真?”展昭微微挑眉。
“嗯,肯定是跟我许了一样的愿望。”
晓云的笃定,让展昭脸上的笑意更浓。
是的,你的愿望,就是展昭的愿望。
愿国泰民安,愿亲友安康,愿,与晓云相守到老。
风云突变
展家,比晓云想象中的要大的许多。高墙大院,里三进外三进的,竟然比皇帝赐给他们的那座宅子要大上许多,可见展家家境之殷实。只是,这么大的一座宅院,却空落落的,少有人气。这也难怪,展昭父母早已仙逝,而他两位大哥又在几年前相继染病去世,独留下两位嫂嫂和大哥膝下一女。二嫂因无所出,且年纪尚轻,已于前年改嫁了。如今这大宅子里,只剩下大嫂母女以及展忠夫妇四人,怎不冷清呢?
不过,展昭这一会带着晓云回去,可是给家里添了不少热闹。展忠夫妇二人里里外外地忙活,收拾屋子,采办用具,准备膳食,足足跑了一晌没歇过脚。一边忙活,一边还唠叨着说:“三少爷回来怎不先捎个信回来,我们也好准备准备。现下可好,什么都没准备,待会儿要怠慢三夫人了。”不过他们唠叨归唠叨,心里头可乐和着呢。这个家,许久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进展家之前,展昭就已经把家里大致的一些事情跟晓云说了一遍。不过,那也只是大致的一些情况,比方说有以前家里有些什么人,现在家里还有什么人。至于具体的情况,其实展昭也跟她这个新进门的媳妇儿一样,是一无所知的。刚进门的时候,展玉霞在院子里头踢毽子,展昭还不知道那是谁,直到展玉霞认出他来,叫了声“三叔”,他才恍然大悟。直说着展玉霞女大十八变,都认不出来了。可见展昭有多久未曾回家了。
展家大嫂不过三十来岁的样子,看起来也是知书达理秀外慧中的,只可惜年纪轻轻就守了寡了,好在有女儿的陪伴,也不至于孤寂。展家的大孙女,名叫展玉霞,今年十四岁,不过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了,模样俊俏的很,听说隔三差五就有媒婆来给她说亲,不过展大嫂都以她年纪尚小为由给拒绝了。也许是守寡久了,展家大嫂比较安静,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静静地,慢慢地。不过展玉霞倒是个活泼开朗的孩子,也不知道展家大嫂是如何教导的,两母女的性子南辕北辙,相去甚远。
展昭未跟家里人详细介绍晓云的身份,只告诉他们说,这是他的妻子,叫丁晓云。他们不知其中详情,只当展昭先前娶的那位妻子已然去世,如今这位是续弦。而这位刚好也叫“晓云”,是因为展昭思念前妻之故。
晓云跟忠婶他们热络起来之后,忠婶还跟她说起这事情。说三少爷先前娶了一个姑娘,生了病,成亲隔日就去世了。三少爷独身守了三年,他们一直担心着,怕三少爷就这么一直孤身一人守下去,要断了展家的香火。好在现在三少爷有了她了,这下展家终于可以开枝散叶了。
当时晓云一边听着,一边心里憋笑憋得好不艰难。他们若是知道她就是那个他们口中的“亡妻”,那得是什么反应啊!不过想归想,她还是保持镇定地听他们把话说完,然后把忠婶准备的那一大盅鸡汤给消灭掉了。那可是忠婶为她怀孕生孩子补身体特别准备的,她可不想浪费粮食,更不想看到忠婶失望的样子。
二月底,正是春暖花开,桃红柳绿的时候,何况是在这温暖湿润的江南地带,更是桃红李白,繁花似锦。
遇杰村有个百花岭,而这百花岭之所以名为百花岭,也是有由来的。这山岭之上,种了许多果树,尤其以桃树和梨树最多,偶尔间插着几株玉兰。此时,这些红的、白的和紫的花朵,正开得旺,加上山野间那些不知名的小花,整个山岭之上,满眼望去尽是花朵,几欲让人眼花缭乱。更有阵阵花香随着春风飘散,这百花岭,果真是名副其实百花盛开的地方。
而展家的祖坟,就按在这百花岭之中。也许有人会说,这么好的地方,怎允许让人造坟呢?按理说,若那是咱家果园子,咱肯定不让别人在这地儿上安坟,多有碍观瞻啊。不过,这百花岭根本就是展家的山地,那还有谁会有意见呢?原来,展昭是这么有钱的主儿啊!难怪当年闯荡江湖时,从来不用为银子而烦恼,当官之后,见着什么“卖身葬父”,“孤儿寡母”的,银子随便送,还是不会穷,他根本就是一个“大地主”。
这些都是题外话,回过头来说正事。一大早,展昭就领着晓云,和大嫂、侄女,还有忠叔忠婶上山了。六人合力将墓园清扫干净之后,忠婶便将带来的食物一一供祭在墓前,再将纸钱焚化,展昭从墓园附近挖了新土,为坟墓培上,随后又折了几枝嫩绿的新枝插在坟上,末了,还在墓碑之上压些纸钱,这是为了让他人知道此坟尚有后人。最后,才是叩头行礼祭拜。
以往清明之时,晓云也曾上山对先祖进行祭拜,但是程序与彼时不同,到了墓园之后,不禁有些战战兢兢地,小心谨慎的看着他们做这做那的,生怕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惊扰了展家的祖先。好在展昭一直在旁提点着,也不至于真的闹出什么糗事来。
祭拜结束之后,众人便在附近找了一块向阳的空地,围坐聚餐。这还是晓云第一次知道,在清明扫墓之后,可以直接在山上春游野餐的。忠叔忠婶吃过些东西之后,便走开了,说是家里没人顾着不成。
展昭和晓云两个人在草丛中坐着,看着不远处的玉霞和她母亲。玉霞在放风筝,那欢笑声几乎传遍了整个山头。而她母亲,则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玉霞,温婉地笑着。
“相公,你看玉霞多可爱啊。这么漂亮的姑娘,不知道将来会嫁给什么样的男子。”见着没人看他们,晓云便靠上了他的肩头。
展昭浅酌了一口酒,笑道:“做婶婶才几天,怎就操心起侄女的婚事来了呢。玉霞的婚事,自有她母亲操心,你呀,留着心思为我们自己的儿女打算吧!”
晓云回头睨了他一眼,本想说他有意取笑她。这连胚胎的影子都还没有呢,就说起儿女的婚事来了。可见他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眼神那么柔和,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回转身,又往他身上靠过去一些。二人相依坐在一起,静静地享受着这漫山遍野的春光。
“这里的天,这么蓝;云,这么白;还有满山的花,这么香。到了夏天,会有好多的桃子和梨子吃。相公,你出生成长的地方,真美。”
“相公,等我们老了,我们就回来这里好不好?然后,跟你父亲母亲,伴在一起。”
“好。”展昭轻轻地应了一声。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就一直这样下去才更好。不过,他们不能在此久留,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虽然他不喜欢那个浮华虚荣的京城,可是包大人在那里,他们必须得回去。
飞在空中的纸鸢,突然开始抖动起来,接着,便开始转圈,没多久便掉了下来。
“起风了。”
“我们该回去了。”
“大嫂,玉霞,我们回去吧。过会儿要下雨了。”
风,越来越大,没多久,太阳便隐没到了云后,完全看不见了。浓墨地云层,也不知从何而来,渐渐地占据了原本晴朗的天空。眼看着,大雨将至。四人匆忙收拾了东西往家赶。可是展家离山上又远,等回到家中时,众人都已经淋得湿透了。
“三少爷,你们可回来啦!看这湿的,赶紧换身干爽的衣服,可别着凉了。厨房煮了红枣姜茶,我这就去端过来,喝一些暖暖身子。”他们才刚进屋,忠婶就迎了上来。
大嫂和玉霞跟忠婶点头招呼过后,就匆匆地回了屋子。
“三夫人,您也赶紧去啊,这水寒着呢。”忠婶见晓云还在厅里站着,便催促起来。
“忠婶,谢谢你,我这就去。”晓云一边捋着湿答答地头发,一边回道。“那姜茶你先给大嫂和玉霞送过去吧,我身子骨好的很,慢些无事,等一下我会过去那边取的。”
“诶,好的。”忠婶见晓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