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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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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死某苏自己了,难过难过……亲们,爱龙龙吧。大约一个小时后第三更】
几度夕阳红(更③)'VIP'
一个月后。
D城地夏天已深。道路两旁的法国梧桐,重新长满了硕大的叶片。每有风来,遥遥地看去,像是半空中一只只热情挥舞的手。
纯金色的阳光从绿叶间直投下来,染得整片天地浓墨重彩。
眯起眼,只觉眼前光影流转,美得仿佛不是真的,而只是梦里曾见。肋
龙母林竹重新站在故土之上,深深吸了口气,高高仰起了头,没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从前是不能回来,这一次终究能回来,故土的风治愈了她的思乡之情,却——无法治愈她的痛子之殇。
这一次是回来参加儿子的葬礼的,而且是两个儿子……
丈夫早已逝,如今两个儿子又都死去,她就算能回到故土来,也已经孑然一身。
这世间的悲欢从来都是如此。当上天给了你一个格外的恩赐、满足了你一个长久的愿望的同时,也会拿走你一样格外珍惜的拥有。这就是所为的天道平衡吧,让所有凡夫俗子站在上天的决定面前,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因心愿得逞而欢笑,还是应该为了失去而嚎啕大哭。
“秦筝,你还有什么脸来!”
林竹一怔,身边的张曼盈已经咒骂起来。林竹转头去看秦筝——静静的墓园,有清风掠过云杉树梢去,远远地,海上波光映来,粼粼闪闪仿佛无数尾跳跃的鱼儿。镬
就在那片粼粼闪闪的光影里,秦筝静静站着。穿一套黑色的职业套裙,配纯白的衬衫,长发鬓角还簪着一朵小小白花。秦筝没在她面前哭,更没在张曼盈眼前流泪,她只是静静地站着。但是林竹也能看见她一对眸子早已水肿起,漾着红红的眼圈。
她曾经在暗夜无人里的哭泣,她曾经隐忍落下的泪水,一定不比她林竹和张曼盈少。
“曼盈……这是墓园,别惊扰了安睡的亡灵。”林竹轻声出言阻止,握住曼盈愤怒挥舞的手腕。
“妈……海生和天翔,都是死在她手里!难道您不恨她,不怨她!”张曼盈怨气难消,那一张也曾经在红毯上颠倒众生的容颜因为仇恨而扭曲。
秦筝深深吸气,走上前来,向林竹鞠了个躬。然后将满怀抱的白菊花静静放在了龙天翔的墓前。
她的愧疚,只对龙龙。龙海生的死,虽然会让林竹和张曼盈痛不欲生,她也并不因此而抱歉。
因为龙海生对碧笙做了那样过分的事,他现在是能安静长眠了,可是他没看见碧笙毒。瘾发作时那痛不欲生的样子!就为了这一点,秦筝也绝不会原谅龙海生!
“你凭什么来给天翔送花,你害死了他!秦筝,你真是好狠的心,枉天翔对你一生痴心,你终究还是害死了他!”
一见秦筝那样淡定地将鲜花放在龙天翔墓前,张曼盈就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挣脱开林竹的手,便去抓秦筝。
秦筝一个闪身避过,抬眼静静望张曼盈,“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更重要的原因不是因为阿龙,而是为了龙海生!关于阿龙的遇难,我秦筝有愧疚,但是对龙海生的死,我只能对你说一句:那是他咎由自取!”
秦筝深深吸气,转头去望山风里孤独站着的林竹。
这世上有不是的儿女,哪里有不是的母亲?
秦筝走到林竹面前去,深深鞠躬,“妈,对不起。”
一声“妈”叫得林竹泪如雨下,“孩子,你这又是何必……”
秦筝摇头,“曾经我差一点就成了阿龙的妻子,差一点就是您的儿媳妇。那时候没机会叫出口的,我今天一定要当着您和阿龙的面叫出来。妈,就算没能成为阿龙的妻子,但是从今往后,我会用儿媳的孝心来侍奉您,我会尽心将阿龙那一份孝心都奉上。”
“你算了吧,少在这耗子哭猫假惺惺!”张曼盈冲过来一把扯开秦筝,“还敢来叫妈?还说什么孝心侍奉妈,你难道也想让妈少活几天,啊?!”
张曼盈的眼泪也落下来,“让妈见着杀害自己两个儿子的仇人,你觉得妈会开心么,啊?!”
秦筝这一次没有出声。无论龙海生有多么该死,无论龙龙是如何选择替她赴死,可是在一个母亲的面前,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世间最疼痛的是什么?白发人送黑发人啊,所以也许法律和道义在一个母亲的心痛面前,都是苍白和教条的。
秦筝深深吸气,又向林竹鞠躬,“妈,那我今天先走了。我知道您已经决定在国内定居。等过两天您的心情平复了些,我再来看您。”
“不要脸!”张曼盈还在朝着秦筝的背影很恨地骂。
林竹却望着秦筝的背影,将目光拉长。
车子启动,林竹望向窗外久违的故国,轻轻叹了口气。
“曼盈啊,听妈给你讲个故事,好么?”
张曼盈一怔,“妈,您还有心情说故事?”
林竹微微挑了下唇角,继续转回头去望窗外夏日,轻轻说:
“在英国有位母亲,她的女儿才七岁,却迷上了驾驶飞机。这位母亲拼命打工,终于在女儿七岁生日的时候攒够了钱,让女儿去参加了一个飞机驾驶俱乐部。那天七岁的小女孩开开心心地拽着爸爸和飞机驾驶教练一起驾驶着飞机飞向蓝天……”
张曼盈听着,转过头来望林竹。毕竟她自己此时也已经是个母亲,她跟龙海生的儿子龙子楠最近也是很迷飞机模型,所以林竹的故事还是引起了她的共鸣。
林竹轻轻叹了口气,转回头来凝望张曼盈,缓缓握住张曼盈的手,“可是就在那一天,上帝跟她开了个玩笑:飞机失事了。她最心爱的小女儿,连同她的丈夫和驾驶教练全都丧生在那片蓝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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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第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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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曼盈惊讶地“啊”了一声,泪水无声流下。她能体会那位母亲那一刻地绝望和悔恨。
“所有亲戚朋友都埋怨她,说她不应该纵容孩子的梦想,如果她能让孩子安分守己地呆在大地上,便不会有此时的死亡。”
林竹轻轻擦去自己的泪花,“如果是我们中国的母亲,一定会于那个刹那崩溃,然后变成祥林嫂一样,一生活在追悔里,念叨着‘如果那天我不让孩子去,那她一定就不会死,她爸爸也一定不会死……’,再也醒不来。”肋
“可是那位英国的母亲没有,她反而坚强笑着迎向人们同情和质疑的目光。她说:那是孩子最大的梦想。那天孩子离开的时候,是孩子一生中最快乐的一天,她从没见过孩子那样开心地笑过。”
“就算孩子丧生在那一天,可是孩子是为了梦想而死的……她作为一个母亲,最大的责任不是要束缚住孩子,而是要帮孩子完成她的梦想。她相信,就算孩子去了天堂,也一定是含着微笑的。这就够了。”
张曼盈已经哭得难以自已,“妈,您给我讲这个故事,是想说什么?”
林竹静静一笑,眸子里的泪光已经点点静去,“我想告诉你,我不恨秦筝。小二爱她一生,小二选择为了心爱的姑娘去死,我这个做母亲的不能剥夺小二自己的梦想。既然他认定这样做是他自己最幸福的事,我便尊重他。”镬
“妈!”张曼盈惊呼!
林竹坚定地握住张曼盈的手,“关于海生……该怎么说,或许秦筝说的‘咎由自取’也不算全错。你是海生的女人,你该知道这次海生回国安了什么样的心思。他出事前将加拿大这边所有的资产都转在了你我的名下,你也能猜到他的孤注一掷。”
“唉……”林竹深深叹息,“海生的事,我这个当妈的要负责任。从小他就崇拜他爸,跟我这个妈不是很投脾气,我说的话他都不肯听,以为是妇人之见。如果我当初多一些耐心,多跟他聊聊,也许不至于发展到今天这步田地。可是这个孩子的确太拧,他的死,早有征兆。”
“妈!”张曼盈哭得颤抖起来,“就算他再有错,我也不准有人害死他!”
林竹点头,“曼盈,妈都懂。所以妈并不阻拦你去恨秦筝,妈只是想要告诉你我自己的态度:我已经放下。”
林竹深深叹息,回眸去望山海之间宁静矗立的墓园,“不管怎么样,他们终究都能长眠在故土,也算叶落归根了。都比他们的父亲强,要在外面漂泊了那么久,思而不得。”。
秦筝悄悄走进碧笙房间的时候,碧笙还在睡着,手上还抱着一条秦筝的披肩。那条大红的披肩早已旧了,边缘已经有些脱线,可是碧笙却像个孩子似的抱得好满足,嘴角还似乎露出恬淡的微笑来。
周韵正在床边守着碧笙,看见秦筝进来,一笑起身,压低了声音说,“今天睡得挺好的。”
秦筝脸红,握住周韵的手,“周护士辛苦你了啊,一边照顾我爸,一边还要照顾碧笙。”
“看你说的。”周韵笑了笑,伸手掠了掠鬓边的碎发,“家里现在就我跟宋妈两个人。宋妈还得照顾起居生活,再说她年纪也大了,禁不住碧笙的折腾,我不来难道还能让你抛下手上的工作,天天在家看着他啊?”
“好在老爷那边情况稳定,不用花费太多的心神。我闲着也是闲着,就来照顾照顾碧笙吧。”
秦筝含笑目送周韵向外走去的背影,只觉心潮澎湃。
就在方才,周韵完全无意识地掠了掠鬓发。那一刻窗外夏日的阳光明丽耀目,正好照见周韵额角发际线处的一角疤痕。
当年周家和秦家还没闹翻,周碧云跟碧笙一起经常来秦家走动。有次几个孩子说要一起出去野餐,碧笙钓了条大鱼上来,本来秦筝是自告奋勇要掌勺炒菜的,结果那条活鱼都已经刮净了鳞了,却从炒锅里直接蹦了出来!
秦筝最怕活鱼,一个慌乱之下,炒锅的边沿直接砸上周碧云的额角。那滚烫的锅,加上锅本身的重量,在周碧云的发际线上便留下了一道伤口……
秦筝站在那里,便只觉时光流转,仿佛再度看见了周碧云的身影。
这种感觉一次比一次强烈,虽然自己也没有证据,不敢相信,但是却越发将周韵与周碧云的身影分不开了。
“嘿,看什么呢?”床上沉睡的碧笙忽然出声。
秦筝忙转身来,望着碧笙笑,“不是睡得很熟么,怎么这么快醒来?装的一点都不像!”
碧笙笑着伸出手臂来将秦筝扯回去,“好,我知道骗不过我们英明神武的秦女侠。”
秦筝微笑,“你装睡,想干什么?”
碧笙脸红着挠了挠头发,“就是想趁着你过来看我,然后突然亲你一下……我都太久没亲你了……”碧笙说着垂下头去,黑瞳里漾起疼痛。
他现在在接受脱毒治疗,用美。沙酮等替代药物来截断毒。瘾。可是那些药物只能口服,绝对不可以静脉注射,所以碧笙总觉得心理有障碍,觉得自己嘴里很脏,不敢去吻秦筝。
秦筝笑起来,就扔他自己在那别扭着,她坐在岸边看落水狗挣扎。
这种心理上的障碍,只能让他自己去克服。
碧笙懊恼地将秦筝扯回来,抱进怀里去。这才望见秦筝鬓边簪着的小小白花,“你去墓园了?”
秦筝在碧笙怀里轻轻点头,“是。今天是龙家兄弟的正式下葬。龙伯母从加拿大回来了,还有张曼盈。”
碧笙垂下头去,“她们没有难为你吧?”
秦筝笑着摇头,“我是无敌女金刚啊,就算她们埋怨两句,我也受得住。再说……”秦筝想起林竹那位老人家沧桑中却含着淡定的眼神,只觉蕾饰演狂,“再说,龙伯母真的是一位非常好非常好的老人家。我会像对母亲一样尊敬和爱戴她。”
碧笙点头。
秦筝忽然拖着碧笙的手臂问,“你觉不觉得……周护士有点像一个人?”
碧笙身子一僵,面上笑容点点隐去,“是么?像谁呀?别说又像哪个明星啊,我可没看出来。”
“什么啊……”秦筝拍了碧笙肩头下,犹豫了半晌才说,“我怎么总觉得周护士有点像碧云姐?”
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宁寂深井,非但没有激起任何涟漪,甚至连声音都被深水吞没。房间里陷入诡异的寂静,半晌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秦筝暗自责怪了自己一下。明知道碧笙现在还处在脱毒治疗的阶段,情绪本来就有大的波动,她怎么还能提起这样的事儿。须知,周家人是碧笙心上永远无法痊愈的伤疤,她这样贸然提起,简直等于向碧笙的心上捅刀子。
“碧笙,对不起……”秦筝小猫似的攀住碧笙的手臂,轻轻摇啊摇,“我只是觉得像,可能我眼花了吧,你千万别多心。”
碧笙没说话,只转头过去望窗外的彩霞满天。
秦筝安顿了碧笙休息,亲手煲了一锅鸡汤,用砂锅装了送去医院。
孙明还在ICU里,隔着玻璃窗,朱迪就那么静静守着孙明,片刻不离。
秦筝努力笑了笑,走过去拍朱迪的肩膀,“喂,还站着呀,快要站成望夫石了。”
朱迪脸一红,“笙哥怎么样?”
“他挺好的,能吃能睡的,这两天还胖了呢。”秦筝微笑着将手里的鸡汤罐捧过来,“待会儿我去问问医生,看是不是能用食管给孙明喝点鸡汤。不过不管他能不能喝,你都得给我喝点。看你都憔悴成什么样儿了,别他好了,你却倒下了。”
朱迪的泪一下子涌出来。这么多年,秦筝都从来没看见这个坚强的女子哭过,可是这一个月里,几乎看朱迪哭尽了一辈子的眼泪。
“秦筝谢谢你。可是你说,孙明还会不会好起来?这都一个月了,他竟然还是出不了ICU。”
秦筝也只觉难过,抱住朱迪,“朱迪啊,听我说实话么?如果没有你在窗外,孙明一定是坚持不了的。医生说,他失血太多,各部分器官都已经衰竭;可是既然他当天都没死,一直熬过了一个月来,那就证明他有极强的求生渴望。”
秦筝握住朱迪的手,“这都是因为你。朱迪,你要每天都告诉他你爱他,我相信他一定会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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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完毕,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今天先让大家情绪过渡下,明天安排甜枣哈……鸳鸯戏水如何?哈哈,捂脸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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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筝回到家,夜色已深。
走过爸地房间门口,秦筝下意识向门里望。本以为这个时间爸的房间里不该再有人,却讶然见床头灯蓝莹莹的光晕里,碧笙正坐在爸床边的沙发上,双眼凝着沉睡的爸,似乎思绪被拉得很远。肋
有奇怪的感觉瞬间击中秦筝的心。
似乎这样的情景,她已经看过不止一次。
如果一次是偶然,可是屡次三番看见碧笙在夜深时独自坐在爸的床边,这就有点太奇怪了。
“碧笙,你怎么还没睡?”
终究还是在意碧笙的身子,秦筝想了想还是出声。蓝莹莹的光晕里碧笙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