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老邪,怎么会好好地不当医生了,而去开那个菜馆子?”
秦筝也闭着眼睛,浅浅地笑,“你的问题,我第一次去的时候就问了。老邪说,他们当医生的,虽然说职业是救死扶伤,但是他们却也有太多的无奈,有太多的时候要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从手上流逝,怎么都挽不回来。他那时候就倦了,就想着与其去照顾那些到了病入膏肓的时候才知道去抱佛脚求医的人,还不如退一步,早点趁着人们还没有生病的时候便去照顾他们。老邪说,看见客人们从他这里吃得满意而去,他就觉得比当年在医院里救下一条性命还要开心。”
唐雪影也轻轻笑了,“老邪其实真是个有意思的人。”睡意潸然降临,唐雪影滑下了身子去,良久才缓缓又问,“秦筝,你第一次去老邪的菜馆,是哪一年啊?”
秦筝一笑,转过眸子去看窗外夜色,要仔细算一下才能给唐雪影答案,“差不多是八年前了吧……”
唐雪影那边良久无声。
秦筝偏过头去望唐雪影,这才发现她已经睡熟,鼻息里隐隐有小小的鼾声。秦筝笑开,伸手将被子给唐雪影盖严,这才蹑手蹑脚熄了灯,走出房门去。
整个大宅已经全都宁谧下来,秦筝站在楼梯栏杆处,望着大厅里幽幽的壁灯光静静笑开。八年了,是啊,都已经那么久。凡是与碧笙共同经历的一切,每一件不经意地拈起,算一算都已经是经年。
岁月成酒,历久弥香。便是一生一世都无法放手的啊……情不自禁走到碧笙房门前去,想听他睡熟的鼾声。却听见里面传来细小的呻。吟!
-
【10点前后第三更哟~~~~】
我就不滚,你能怎么样!'VIP'
听见房门内传来细小地呻。吟声,秦筝的心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手给紧紧捏住,并且瞬间攥紧!
秦筝只觉不能呼吸,使劲控制着自己,才能从钥匙串上找出备用钥匙来,打开碧笙的房门——
房间里一丝灯光都没有。只有窗子筛进来的街灯光,昏黄地,将一切都笼罩得更加朦胧。就在那朦胧的光雾里,碧笙正蜷缩着身子坐在地毯上,抱紧了自己的身子。肋
秦筝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让自己哭出来。幽暗的光里,他蜷缩起的身子显得那样小,那样无助。看得出他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能让自己只发出一点细微的呻。吟来……
秦筝知道这个时候,她不能哭。尽管眼泪早已经涌满了眼眶,尽管心底已经疼痛得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她也不能哭!秦筝狠狠地咬了自己一下,忍住泪,她尽量镇定地走过去,蹲在碧笙面前,轻声问,“那东西,你藏哪儿了?”
床脚的地面上,碧笙努力抱住自己。整个身子蜷成一团,像是深秋里凄凉的落叶。看见秦筝进来,他孤狼一般的目光里登时漾满了绝望。他像受伤的小兽,只想自己躲起来疗伤,不想被人看见。
“你——走!”他咬紧了牙关,才能勉力吐出这两个字来,带着决绝,却也掩不住绝望的悲凉。
秦筝心一晃,眼泪险些失控就掉下来。其实她真的害怕,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时的碧笙……可是如果她真的走了,他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自己忍受着煎熬,然后在水里火里生不如死?镬
她没走,索性扔开碧笙,在他柜子里、抽屉里翻掏起来。
他的房间,她比他更清楚,所以整个房间里能逃得过她的角落并不多。当秦筝的手指终于凭着直觉碰触到柜子底部隐秘角落里一个小木匣的时候,她的手指凉凉一顿,那一瞬心如死灰。他果然一直在房间里藏着这东西。那次在兰会所里见他吸,根本不是偶然为之,而是他早已经形成了习惯!
却没时间整理自己的心绪,秦筝犹豫了下还是将木匣掏了出来。
木匣打开,一排整齐的狭长香烟无声陈列在眼前,有深色的纸皮、纤长的烟身。明明邪恶,却带着无比优雅的姿态,甚至有点像贵族一般的傲然身段,在夜色寂暗里仿佛闪着幽幽的光。带着罪孽的烙印,却又让人无法抗拒。
秦筝咬牙,从中拈出一根来。转身去找打火机。
碧笙一见便嘶吼,“滚开,我不要你管!”
秦筝含住眼泪,亲自叼了那细长的香烟,用火机点燃,然后颤抖着手指将香烟放进碧笙唇里去。他已经颤抖疼痛得只能抱住自己的身子,连手都抽不出来,所以只能她来帮他……
碧笙叼着香烟,身子颤如枯叶。秦筝的指尖滑过他的嘴唇,那里是冰块一样的寒凉。
秦筝含泪在他身边坐下,与他并肩,一同倚靠着床脚。伸手将他抱进怀里去。她的体温也并不高,但是哪怕只有一点,她也想全都渡给他,让他温暖。
碧笙绝望地闭着眼睛,不肯看向秦筝。只能死命地吸着香烟,黑暗里只有那一星红火明明灭灭。就像希望,亮了又灭,灭了之后又再度顽强地亮起。
良久,碧笙的身子终于放松下来。他颓丧地将香烟从唇里扯出来,远远地扔出去。低低垂下头,不去望向秦筝,只是疲惫地推开她,“好了,你走吧。”
秦筝咬住唇,走过去将香烟捏起来走进卫生间去冲进马桶里去。这东西,决不能在家里留下任何一点痕迹,更不能让家里其他人知道。
走回来,碧笙还保持着之前的坐姿,像是僵硬了一般。夜色吞涌,淹没了他面上的表情,让她明明就站在他面前,却只觉距离他海角天涯。
秦筝咬牙,伸手去扶碧笙,“去睡一下。”
碧笙终于再也按捺不住,横着挥舞胳膊一把推开秦筝。他的发丝早已经在之前的挣扎里被揉乱,黑瞳里漾着疯狂的光芒,刚刚恢复了的精神蓦地全都爆发开,“秦筝我让你出去,你听没听见!滚出去——”
秦筝明明想笑,想告诉他其实自己现在一点都不怕他发脾气,结果一张口,泪还是先滚了下来。热热地,灼疼了她自己的面颊。秦筝赌气似的用力抹了一下眼泪,“我就不滚,你能拿我怎么样!秦碧笙我告诉你,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我没什么受不了的!就算你这样,我也不害怕!”
碧笙愣住,怔怔抬头望她,“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秦筝上来拗劲,突然转身冲向那小匣子去,又拈起一根来,“不就是这东西吗,有什么!大不了我陪你一起抽,这样你是不是就能心里好过点?秦碧笙我告诉你,你赶不走我!”
碧笙豹子一样猛地飞身扑了过来,一把将秦筝手里的香烟夺走,一脚踢翻了地上的木匣!那些“珍贵”的香烟一根一根瘫倒在地,凌乱枯败,完全没有一般吸麻的人对那东西的珍爱和小心翼翼。
碧笙抓住秦筝的手臂,一个字一个字咬出来,“如果你敢碰那东西,我会杀了——我自己!”
秦筝本以为他说会杀了她,却没想到他那样恶狠狠地说出的,竟然是杀了他自己!压抑不住的眼泪终于跌落下来,秦筝咬住嘴唇让自己不哭出声来,深深吸气转头回去望他,“人家开玩笑你也听不出来啊?你干嘛那么吓人啊?为什么准你自己碰,却不准我碰啊?”
碧笙深深吸气,平复下情绪,这才说,“好了我没事了。你去休息吧。”
秦筝反倒一把扯住碧笙的胳膊,“我偏不走!你刚才说的,让我不要跟唐唐睡,要我过来跟你睡……”说到后面,早已羞红染满颈子。
碧笙心尖漏跳了一拍,却还是坚决掰开秦筝的手指,将手臂抽出来,“今晚我累了,对不起,你去客房睡吧。”
“我就不!”秦筝跟扭股糖似的偎进碧笙怀里去,“我就不走,我今晚就在这。”
碧笙仰头,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有一颗眼泪控制不住地跌落,“秦筝,你知不知道,我不希望被你看见!你走吧,我求你……”
秦筝再也强撑不出顽强来,终究含泪点了点头。还是忍不住伸手去按摩他的关节,“很疼,是不是?”
碧笙长叹一声,“是。疼起来的时候,我一动都动不了。就像有铁钳子一把一把地掐住我身上每一个关节。”
秦筝哭着抱住碧笙,“等过了年,忙过了这段,我陪你去戒毒好不好?碧笙,我们不要再忍受这种疼痛了。我永远忘不了第一次看你抽这东西时,你说过的那句话,你说‘秦筝,要不然我该用什么来止疼?’是我让你疼了,是不是?碧笙,如果是我让你疼了,那就让我来当你的止疼药,我们不要这东西,好不好?”
碧笙的泪也滑下来,他抱紧秦筝,深深点头,“好!都听你的。”
虽然不放心,秦筝还是选择了尊重碧笙的意愿,陪着他看他睡着了,这才转身走出房门去。天地静寂,秦筝在幽暗里难过地抱紧了自己的手臂。
她方才就想问的,可是她没问出口。她想知道碧笙是怎么开始吸这东西的,究竟是什么让他这样疼?碧笙是个自制力极强的人,究竟是什么疼都已经超越了他自己的承受力而要去寻求那东西的麻痹?
秦筝轻轻颤抖起来——会不会是他的胃?
很久了,他一直在胃疼。那一次他还因为胃出血进了医院,刘医生跟她明里暗里地提醒了很多!可是她竟然一直忽略了……
现代社会好像人人都多少有点胃病,胃药的广告里还有明星大言不惭地说“得了胃病,光荣!”所以她竟然就也粗心地给忽略了,虽然看着他疼的时候她难过,可是她没想到他会疼到这个地步……
秦筝抱住柱子,哭得难以自已。如果他病到老邪所说的那样,直到病入膏肓,那么她该怎么办?
以前就好奇,碧笙怎么会跟老邪这样的人成为好友,这是不是说老邪早就知道了碧笙的病?
-
【筝是多好的姑娘~~~小虐下,给明天开始的甜做个铺垫。只有彼此能共同正视艰难,才能有身心合一的甜蜜。亲们再等某苏两天哦,每天某苏要发出来万字,所以几乎就存不下几个字了,要一下子更两万得需要多几天啊,这个月内一定实现,亲们别急啊~~O(∩_∩)O~】
谢谢:susan的3张月票,安、流年的2张月票,fore的又一张、xiaoxiang2号的又一张,jenny、果果等亲们的宝贵月票哟。还有山茶、番茄亲的10朵花,蝴蝶的鲜花,以及大家的咖啡和留言哟~~
假期结束了,亲们加油!
似曾相识'VIP'
秦筝睡在客房里,一个晚上辗转翻覆,总是难以入眠。直到东方破晓才勉强跌进梦乡,是被赵曼地大嗓门给嚷嚷醒的,睁开眼睛才看见满屋子的阳光,原来都快十点了。
赵曼坐在床边就抿着嘴笑,“昨晚上又操劳了吧?看把这把小身子骨给累的。我得跟碧笙谈谈了,不能太非人啊!”肋
“你说什么呢!”秦筝红着脸推了赵曼一把,“赵叔和王姨已经启程了吧?我这两天忙着公司的年会,也没去给他们二老送行。等他们从英国回来,我一定登门给二老赔礼。”
“秦筝,你可拉倒吧你!”赵曼就笑,“都什么时代了,你还守着那些古礼?你是我朋友,你跟我过得去就行了,没必要我爸我妈怎么地了,你也跟着守那些劳什子礼节去。不用,我可告诉你,千万不要啊!”
赵曼扭了扭身子,“再说,我爸和我妈也没去英国。”
“没去?”秦筝就怔了,“怎么不去了?”
“我那金光闪闪的哥想家了呗!我妈说我哥今年回来过年,所以他们不去了。两个人一来一回的机票钱,当然没有我哥一个人来回的节省。”
“那可怎么好意思……”秦筝咬了嘴唇,“原以为赵叔叔和王姨去英国,我这才张罗让你过来过年,如果二老不走,而且你哥也回来的话,我可没有理由拉你过来过年了。”镬
“得得得,你可别说这些没用的。就算你不让我来过年,我自己也会来的。我可没那个陪太子读书的兴趣,我那金光闪闪的哥一回来,我爸妈眼睛里哪儿还揉得下我?我还是趁早躲出来我,省得他们一边说着儿子的好,一边数落我的不是。”赵曼颓丧地揉了揉额角。
秦筝知道这一直是赵曼心里的死角,便也只好任由她。再说她心里也有个暗自筹划的事儿呢,她让碧笙过年把郝俊伟带来,就是想趁着过年的机会撮合他们俩重归于好。
赵曼能瞒过谁却也瞒不过秦筝。赵曼这些年,身边的男朋友跟走马灯似的,走了一个就来下一个。可是唯独这次跟郝俊伟分了之后,赵曼迟迟提不起兴致来走进下一段感情去,唯一的解释就是赵曼动真格的了。
秦筝也曾经侧面问过一点,原来不是人家郝俊伟的事儿,都是赵曼越来越觉得跟郝俊伟在一起压力太大,受不了郝俊伟曾经五彩斑斓的情史,所以后来根本就是赵曼不搭理人家郝俊伟的。郝俊伟主动上门去求,甚至喝醉了酒大半夜的去拍门,结果赵曼这妞儿就狠下心来愣让人家大冬天的在门外坐了一宿……
郝俊伟终究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哪儿受得了这样被人作践。所以隔日天亮了一发狠就转身离去,回家高烧了三天之后指天顿地地发誓,再也不在赵曼面前低三下四。继而今天吊着个嫩模招摇过市,明天领着个女明星共赴香闺,隔日再跟个富家女共同午餐。
两人越闹越大,终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秦筝看得出赵曼后悔了,却已经无法回头,更找不到台阶。朋友是用来干嘛的,不是天天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是要在关键时刻咔嚓出手的。如果注定自己的情路坎坷多波折,她更愿意帮朋友获得一份完满的婚姻和爱情。
秦筝就笑,“那行,咱们还原计划在我家过年。对了,跟我上楼去,我给你介绍一朋友。”
赵曼就摆手,“得了。我来就听宋妈说了,说你睡在客房里,自己房间让给你们公司的女明星了。”赵曼说着撇了撇嘴,“秦筝你也真放心啊,你那房间阳台跟碧笙连着呢,你自己傻大姐似的下楼来睡,你不怕他们俩趁着你不在,暗渡陈仓?”
“你说什么呢!”秦筝被气乐了,伸手就掐赵曼,“那可是我带的艺人,可不是那些花边新闻里传说的那种。”
赵曼继续撇嘴,“得了,女明星我认识一个吕璇已经够要命的了。难道你这次这个跟吕璇不同?”
秦筝叹了口气,依然要客观地说,“其实吕璇本人在男女问题上也不是个随便的人。多少富商捧着银子请她一起纯吃个饭,更有开发商要送房子送地的,她压根儿理都不理。”
“那又怎么样,坏人终究还是坏人!”赵曼帮着秦筝叠被子。
秦筝想起吕璇在电话里跟她煽风点火的那几次,诬陷碧笙是害死笛子的凶手……秦筝就也黯然下来。她对吕璇真心真意相交,没行到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只是——秦筝始终无法忘记吕璇眼睛里那坚硬的光芒,忘不了她说要跟星海解约那天,却回到一中校园里去,在漫天的槐花香里将决定权交给她……在那一刻,秦筝以为自己已经有机会触碰到了吕璇的真心。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她终究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吕璇转身而去。只是,吕璇在电话里那样故意诋毁碧笙,秦筝总觉得事出有因。若是吕璇是个故意诋毁碧笙的人,当初她跟在吕璇身边当助理的时候,吕璇有的是机会在她面前演戏,可是吕璇却并没有……秦筝心底有一闪而过的直觉,却都捉不住,只能暂时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