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们只是淡然一声,“人在做,天在看。好人自有好报,恶人总有恶报。”
或许有人会说这是两个普通的老百姓面对有权有势的恶势力时候只能说出的无力又无奈的话,但是秦筝却宁愿相信,这更是两位老人家用岁月累积起来的一份人生智慧。人在做,天在看,出来混的迟早要还。
火车隆隆开向远方,沿着轨道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那列钢铁的庞然大物终究被距离凝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阳光从火车尾巴落下来,一大片一大片地照亮了它方才走过的土地上,温暖了秦筝的眼睛。
心里蓦然就温暖了,在这春天将来未来的严寒里。秦筝裹紧身上的大衣,转身走进寒风里。冬风宛如一把一把小刀子刺进肌。肤,却已经不觉得冷。
走出火车站,秦筝抬头望向马路对面。碧笙的车子静静停在那里,他的车窗落下,他隔着马路、隔着火车站前似乎永远不会停歇下来的茫茫人流望着她。
秦筝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就站在火车站前熙熙攘攘的人流前,望着马路对面的碧笙微笑。他一定是不放心她,一定担心她会独自一个人站在火车站外流泪吧?他明白她心里有自责,自责自己终究没有保护住唐唐。可是她要告诉他,就算有自责,就算心里还会疼,可是她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复苏。
这个世间总有不快乐的、不平的事,但是总归要努力活下来。因为活着,才有希望。
碧笙看见了秦筝的微笑,在人海苍茫里,那笑容像一朵柔静的兰花。仿佛尘海茫茫,仿佛每一波人浪席卷过来,都会淹没那朵小小兰花,可是它却那样顽强,纵然浪起浪遏,它都始终在那里,将静婉的美丽扬起。
碧笙便也微笑,隔着车流人海,回望着秦筝。
秦筝的笑容越发扩大,她左右看着车流,跋山涉水一般向他奔来。一行行的车行过去,她越来越近。
碧笙却只觉心底一个阴影遽然扩大。他无法再继续坐在车子里,烦躁地将鼻梁上的墨镜摘掉扔在一边,伸手便去开车门——
春节过后的天气有点奇怪,就比如今天。明明是冬日,却有那样明晃晃到刺眼的阳光;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却依旧温暖不了那寒风的刺骨。就在这样冷热交集的诡异天气里,仿佛所有的声音都一刹那静止下来,只听见秦筝拼了命一般的呼喊,“碧笙,别动!”
火车站前的马路是这个城市里最宽的车道之一。当初就是这个城市最早采取双向八车道的道路,近两年市政又拼命压缩了道两边的绿化带,将挤出来的地方也都变成了道路的一部分。隔着这样宽阔的马路,更何况火车站前又是那样不停歇地熙攘繁华,所以就算秦筝拼了命地喊起来,碧笙都不确定自己真的能听见她的喊声。
可是就是这样奇怪,方才那一瞬他觉得整个天地都安静下来,他只听见秦筝声嘶力竭的喊声。他被惊住,下意识将迈出车门的那条腿收回去,整个身子向后一退——
“咔——嚓——”电光火石之间,碧笙只看见一辆巨大的斯太尔重型车高速从车门边经过,那金属的车门就仿佛被撕开的一片纸一样,轻易便被斯太尔给才冲出去十几米远!
饶是碧笙也都惊得不敢动弹,不敢相信刚刚发生在眼前的一幕!如果他刚刚不是退后一步,那么被斯太尔冲出去的将不仅仅是一扇车门!——还有他整个人,或者至少也是一条腿!
“碧笙!碧笙——”秦筝的嗓音发疯一般地传来,碧笙刚来得及眯住眼睛躲过车外刺眼的阳光,秦筝已经冲过来一把抱住他!
随之而起的是道路上大片响起的车笛声跟急刹车导致的车轮跟路面刺耳的摩擦声。碧笙的听觉此时仿佛才刚刚恢复,他听见有司机高声诅咒,“不想活了!这么拼命跑过马路,你不想活也别连累我们!”
碧笙皱眉,凝着秦筝,“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干嘛这样跑过来!出事了怎么办!”
秦筝就哭起来,“你还说我?那你自己刚才呢?你出了事怎么办!秦碧笙,你要是死在我眼前,你让我该怎么办!”
碧笙叹息了一声,将秦筝抱在怀里,“傻瓜,我绝不会死在你眼前,我发誓。”
交警的警车闪着警灯迅即到达,有交警分别走到碧笙车前,还有那辆斯太尔那边去调查取证。
秦筝咬牙抹掉泪水,推开碧笙转头就下了车,奔着那斯太尔的驾驶室就爬上去,拽开车门就给了那司机两个耳光,“你疯了吗,啊!”
那司机被秦筝扇懵了,捂着脸想要辩解什么,却又见秦筝是个柔弱的女子,而没办法说出口。
交警拉着秦筝下来,安抚,“你别这么激动啊,人没出事就是万幸。他是外地牌照外地车,咱这条道平常是不让大车走的,他这是趁着过年以为我们都不上岗,这才走这条道。都是意外你知道不知道,所以别这么激动啊!责任认定还有我们民警和法律呢,你这么上去就扇人,这算怎么回事儿这!”
秦筝从小都是很尊敬警察叔叔的,毕竟从小的教育里警察叔叔就是正义的化身,可是她今天实在蛋定不下来,愤怒的小母鸡一样扯着脖子就喊起来,“敢情不是你家人,是不是?如果刚才车里的是你女朋友,你能这么冷静吗?我不过就扇他两个耳光,你也不让!你知道不知道,刚才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啊!我要是再没有了他,我该,我该怎么活下去!”
已经失去了太多人,她纵然会哭会恸,但是都还有勇气继续活下来。可是如果有一天这个人换成了碧笙,她如何还有能力复苏!如果没有了他,这片天地留下还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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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的苦味'VIP'
火车站前正是一年中最繁忙地时段之一。春节刚过,火车站前涌满了刚刚返回D城的外地人,还有正要赶去学校的大学生,各种形色、身份的人都有,更何况刚刚经历的车祸还吸引了太多人的围观……可是秦筝全都顾不上,她就站在火车站前的马路上,面对无数人惊异的目光,面对着交警放声大哭起来。肋
她这一辈子站在马路上这样放声大哭,一共也才有过两次。而这两次,都只为了碧笙一个人!
只有他才会让她失去自控,只有他才会让她全然忘了自己!
那交警也是个年轻人,如果剥掉身为警察的职业严肃,其实也就跟秦筝年纪相仿,刚刚出于职业习惯批评了秦筝几句,他也没想到秦筝就会站在他面前放声大哭起来。交警手足无措起来,又不好去扶着秦筝,只能红着脸道歉,“哎,你别哭啊,我说对不起了,行么?我错了啊,我不该说你。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不是要怪你,我也是为了你考虑,你说你要把人家司机给打坏了,他反过来再控告你,那你不就不值得了吗?”
碧笙也正在对面前的另一位交警仔细交待着事件前后的经历,看见秦筝哭起来,碧笙也顾不得那位交警,推开交警就跑过来,一把抱住秦筝,轻轻哄慰,“秦筝,好了,不哭了啊……”
秦筝也顾不得许多,转身扑进碧笙怀里,死死抱住他,“秦碧笙你跟我保证过的,一定要比我多活一天,一定要!”镬
碧笙抱歉地向两位交警点头便离开,打电话将车子的事情交代给孙明,便拦了出租车带秦筝回家。在车上碧笙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紧紧抱着秦筝,将她当做小孩子一般,紧紧地抱在怀里。
宋妈见着秦筝这样苍白着脸回来,便担心地冲上来问,“秦筝啊,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火车站人多吧,快上楼歇歇。”
崔芬闻声也出房间来,亲自扶着秦筝进房间,一直握着秦筝的手说,“这是大正月里,一定否极泰来的。都说岁岁平安,‘碎’过就好了啊。秦筝啊你别胡思乱想,好好睡一觉。”
秦筝始终捉着碧笙的手,根本无法睡去,就仿佛只要沉入梦乡、松开了手,碧笙就会不见了。况且她的房间里还到处都留着唐雪影的身影,她一闭上眼睛就想流眼泪。
崔芬担心地抚着秦筝的额头,“傻孩子,要不让周护士给你打一针镇定剂吧。你这样熬着不睡觉,身体受不了啊。”
“妈,不必了!我守着秦筝,她累了自然会睡着。”秦筝刚想拒绝,没想到碧笙抢先冷冷出声。
崔芬怔了怔,“啊,好的。”
“妈,周护士手里备着镇定剂干什么?”秦筝皱眉问崔芬。
崔芬搓了搓手,面上似乎有难言之隐,嗫嚅了半天才说,“啊,是这样的,本来周护士手里真的没有必要备着那东西。笛子走了之后我不是夜夜都睡不着吗,就起来问周护士手里有没有安眠药,周护士说安眠药对身子不好,就给我注射了一支。真的挺管用的,能睡得挺好的。”
崔芬说完了话就借口离开了房间,秦筝和碧笙对望了一眼,都将一份疑心压进了心底。崔芬的话似乎是回答了秦筝的怀疑,但是语焉不详。秦筝仍旧无法弄清楚,究竟是周韵手里先已经有了镇定剂,然后被崔芬碰巧发现了;还是周韵就是为了崔芬的失眠才备下的镇定剂。
看似只是一个因果的前后关系,那里面却其实有奥妙万千。
碧笙握住秦筝的手,“这事儿交给我,你别多想了。躺下闭上眼睛,我陪着你,最好能睡一会儿。”
本不敢松开碧笙的手,仿佛一放开手指他就会不见。秦筝却还是挣扎着松开了手,努力微笑着望碧笙,“你好狼狈呀。今早上是不是都没刮胡子?去洗把脸,刮了胡子再过来。我没事了,刚才那股子紧张劲儿都过了。”
碧笙皱了皱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颌。难得秦筝自己放松下来,他就也跟着打趣,“何必刮掉,这样多有男人味儿!”说着便垂下了下颌来用细小的胡茬扎秦筝的面颊,听秦筝含羞带怯地笑。
秦筝笑着推开他,“快去吧,我等你。”
碧笙犹豫了下,还是转身走出门去。虽然在秦筝的房间里也可以洗脸,可是他终究不放心门外发生的事,静静走过走廊,凭着二楼镂空的栏杆去望楼下。秦子潇的房间门开着,周韵正做着每天的例行检查,在手里的大本子上记录着秦子潇的各种生命体征的数字。
碧笙转身出门去,秦筝就也爬起身来。几天都没有心情收拾屋子,房间里沉淀了各种气息。之前一直闻着房间里有一丝特殊的苦味,却不知道是什么。方才崔芬在床边握着她的手说话,秦筝这才猛然意识到,之前房间里的那种苦味就是崔芬身上的味道!
崔芬有风湿病,腿上常年贴着治疗风湿的膏药。秦筝闻了多年,嗅细胞早已经麻木,有时候都已经对那种苦味不甚敏。感,所以之前一直忽略了房间里的这种气息……秦筝抱紧手臂,身上有一串一串的寒冷窜过;唯一的解释是,唐雪影死前崔芬来过这个房间。
可是继母来做什么?单凭崔芬来过,难道就能把崔芬与唐唐的死联系在一起么?这里毕竟也是继母的家,继母若是到房间里来找她,或者是进来拿什么东西用,所以便也将身上的苦味留下了呢?
最难最难认定的是:崔芬有什么理由要做对唐雪影不利的事情?崔芬根本就不认得唐雪影,她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的利害冲突。若要做事必该有因,可是秦筝根本找不到原因啊……
秦筝抱紧了头,只觉额角一鼓一鼓地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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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阑珊,酒吧里客人还不多。这似乎就是中国人地传统习惯,不过了元宵节,人们都还不愿意离开家。吧台前只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子,只一个人闷头喝酒,前前后后有过几个妙龄女子主动过来搭讪,那男子头也没抬过。那几个女人被闹了个没趣,走过去都忍不住叨咕,“有病吧?”肋
秦筝站在幽暗里,隔着幽幽的红灯望吧台前的那个男子,轻轻叹了口气。穿过桌椅走到吧台前去,秦筝跟酒保说,“他喝什么就给我什么。”
那男子这才偏了头过来瞥了一眼,见是秦筝,长眉皱起,“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秦筝接过酒保递过来的酒,细长的酒杯在掌心里沁凉着,“小凡哥,你以为我跟踪你?其实你信不信,是唐唐指引我找到你。”
那男子正是江一帆。唐雪影的丧礼过后,没有人能找到他。赵曼一直不屌她这个金光闪闪的哥,可是这一次是真的慌了。又不能报警,只能在电话里跟秦筝哭。说担心她哥会出事,说她哥从小就知道学习把心都学傻了,遇见事儿就容易钻牛角尖。
秦筝在电话里只能哭笑不得。明明赵曼是担心自己的哥哥呢,却还忘不了在任何可能的时机里把她哥往死里踩。
“秦筝你开什么玩笑?你有事找我就说吧。如果没话可说,就让我安静地一个人待会儿。”镬
秦筝捏住酒杯,深深吸了口气,“小凡哥我可不可以骂你一句?你做学问都做到这个地步了,怎么学问越高对人的信心就越薄?当初你不肯相信唐唐,如今你又不肯相信我。小凡哥,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你自己,太过于相信你自己的判断?好,你是剑桥的大博士,所以你认定了你能猜透我们每个人的心,是不是?”秦筝说着火就大了起来,想起当初唐雪影对她哭诉,说江一帆不肯相信她年会那晚是真的在忙工作。
“江一帆,你他。妈真的欠揍,你知道不知道!”秦筝将酒杯里的酒仰头灌下去,方才就差一点,她险些就将整杯酒都扬到江一帆脸上去!
“江一帆我告诉你,我今晚上根本就不是来找你的。说白了,就算你是赵曼的哥,可是我完全可以当你是陌生人!就看你当初待唐唐那个态度,我就可以一辈子都不搭理你!凭什么啊,因为你是剑桥的博士,所以你就有资格高高在上看不起娱乐圈里打拼的人了?我告诉你江一帆,唐唐比你成功一百倍!她演的电影让那么多人哭过笑过,而你呢,你只知道用自己的脾气把唐唐给欺负哭!就算你是博士又怎么样,这个世上一辈子毫无建树光死读书的博士多了去了!”
秦筝深深吸口气,招手唤酒保,“麻烦你把那半瓶酒给我拿来。”
酒保将瓶子递给秦筝。修长的瓶身宛如美人纤致的腰身,深茶色的玻璃在灯光下散放出琥珀一般的光泽。如果女人的心也可以被树脂封住,那么相信所有的女人都愿意将自己的心经过千万年的岁月,凝成一颗流光熠熠的琥珀。记着当年的深爱,千万年不忘;不悔当年的钟情,纵然受伤亦不改……秦筝含泪将瓶子握在掌心,“江一帆我告诉你,我今晚是来找唐唐的。她当初就喜欢来这里喝酒,开心了来,不开心了也来。最后一次来,这瓶酒我们只喝了一半,还剩下一半,她说等《寻爱》杀青那个晚上再一起来喝完它……”
“可是却已经没有机会了。我今晚想她,所以才来这里,来找这半瓶酒。遇见你,江一帆,我只能说是一个意外。当然,我也很欣慰。我想既然你也来这里,既然当初唐唐也喜欢来这里,一定是说明这里是你们曾经经常见面的地方。江一帆你还能来这里,说明你也是念旧的人。江一帆,不过我依然还是鄙视你!”
江一帆怔住,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