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离电影院要好几个小时才能到。你可以叫张妈带你到三楼放映室,虽然效果没电影院好,但七十二吋萤幕也够看了。”她随口说完﹐注意力就放在麥世毓身上。“麥編剧,你还习惯住的地方吗?”
如果不是孟明珠有心在演艺圈多闯几年,或许她会把麥世毓列为结婚对象。
就可惜麥世毓太捉摸不定了,否则依他的外形、气质,还有才气,倒是不失为一个结婚的好对象。
“还不错。”他想开口问有关平凡女孩子的消息,但礙于某些因素,他始终未问出口。
他到现在还不太相信,他竟然会对这样一个外貌毫无吸引力的女孩感兴趣。
“真的?让你们住得舒服是我的责任。麥編剧,你肯来这里就是我的光榮,你习惯喝睡前酒还是吃消夜?你写剧本一定需要灵感,或许稍晚些我叫人送上去,你不介意吧?”
麥世毓不耐的表情表露无遗。“我没习惯喝睡前酒,也不打算吃……”他停顿下来,神情古怪的看着她。“你会请人送上来?”
“当然。总不能劳动麥大編剧自己下楼吧!”她微笑着。
他嘴角扬起。“我接受你的好意。”甚至期待送餐的临时佣人,想到这里,他的嘴角无形中咧得更大了。
献了好一会的殷勤之后,孟明珠转身离去。高杰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叹口气。
“她的嘴巴像是抹了蜜似的。我确定她对你必另有图谋。”高杰注意到麥世毓漫不经心的表情。“你一整晚是发甚么晕呀?”
麥世毓依旧是心不在焉。
他祇回答一句:“或许真如你所说的吧。”
“我说甚么?孟明珠对你另有图谋?这不会让你受寵若惊吧?我高杰认识的麥世毓可不是这种人!”高杰怀疑的看着他。
“或许我真的是谈恋爱了吧!”麥世毓突然没头没尾的冒出一句话后,又开始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他的话,让高杰惊得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真不明白,天爱小姐也是孟家小姐,为甚么就要待在厨房里吃饭?”张妈为孟天爱抱不平。
她在孟家别墅服务三十多年,天爱几乎是她一手扶养长大的。她们彼此之间的感情绝不止于主仆关系,张妈甚至把天爱视为亲生女儿般的爱寵着。而现在要她眼睁睁看着天爱被貶为佣人,她实在心疼。
“不待在厨房里吃饭,我就祇有饿肚子了。”天爱自嘲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张妈特地为她燉了碗燕窩,端到她面前。
“张妈,不必这么麻烦。”天爱抗议。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真弄不懂大小姐到底在搞甚么名堂,竟然要你当佣人﹖叫你一个堂堂二小姐侍候外头几十个粗汉,这不是在折磨小姐你吗?”张妈抱怨道。
天爱忍不住失笑。“张妈,这不是以前那时代。我现在祇是普通乡下女孩,你也别叫我甚么小姐、小姐的,我不习惯的。”
“我叫了二十几年的小姐,不叫才不习惯。外头那群人打算甚么时候走?”
天爱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大概拍完就走吧!”。
“那需要多久?让你充当佣人就已经很委屈你了,现在连你的房间也要让给他们住。大小姐也太过份了。”
“不会多久时间的。顶多,把儲藏室清一清,我睡那里就行了。”
“那怎么行?那么小的房间……”
“我自愿的嘛!反正这一切全是为了姐姐。我不尽心也不行啊!”
“小姐,你真苦命。”张妈不禁拭泪。
“张妈,你别太夸张了。我又不是灰姑娘,没那么悽惨﹐祇是睡几天儲藏室而已。”
“不如我的房间让给小姐吧!”张妈自告奋勇。“虽然没小姐原先的房间大,但起码住起来比儲藏室舒服多了。”
“张妈,不必了。”天爱安慰她。“要完成姐交代的事花费不了多久的时间。
到时候等姐达到目的,我就轻松了。“
“你老是关心他们,他们可不把你当回事。”张妈忍不住抱怨。“先生还有太太已经好几年没来看你,也不准你去看他们,这次如果不是大小姐要拍戏,她根本不会来这种乡下地方。孟家上下除了天爱小姐,全是自私自利,没一点良心。”
“张妈!”天爱制止她再继续说下去。“这是我的命,谁叫我是‘扫把星'。”她强颜欢笑,眼里的光采在瞬间消失。
“胡说,我张妈跟了小姐这么多年,我就没遇上过甚么大災大难的,全是先生太太胡謅的。”
天爱笑不出来了。“张妈,我们别谈这件事了,好不好?”
张妈把一切看在眼里,她为她的宝贝感到不值,但却又无从安慰她,怪祇怪她生错人家。
“小姐,下午杨硕老师打过电话来,问你怎么请假了?”张妈突然想起这件事。
“张妈,甚么时候你改口叫他老师了?阿硕也是你从小看到大,你不必这样客气。”天爱说道。
“他现在做了老师就不一样了。老师很值得我们尊重的。”张嫣一本正经地说道。虽然她大字不识几个,但尊师重道的道理她还懂。倒是常听人说起北部的学生拿刀想砍老师,她就是没法子理解。这年头大不如前啦!甚么事都反着转了,就连天爱小姐也沦为佣人,这是甚么世界?
孟明珠趁着空闲,走进厨房。“天爱,有机会了。”她开门见山道。
“甚么机会?”张妈好奇的问道。
“一炮而红的大好机会。”孟明珠得意扬扬的朝着张妈说道,报后转向天爱。
“麥世毓今晚想吃消夜,你可以趁此机会好好打听一下,若是他真属意别的演员,在这几天我一定要好好改变他的想法……”她话还没说完,就引来张妈的反对。
“大小姐,你要天爱小姐一个人进男人房间?”张妈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你别误会。我祇是想让天爱打听消息。”
“那怎么行?天爱小姐好歹也是个黄花大椋置荒信笥眩谴顺鋈ァ
…“
孟明珠翻翻白眼。“我又不是要她勾引男人,祇是希望她替我探探口风,张妈,你别这样古板,好不好?”她不耐烦起来。
天爱饒有趣味地望着她们,她没打算插嘴。
“女孩祇要单独进了男人的房间,男人就成了色狼了,尤其是在半夜。消夜我替天爱小姐送去。”张妈忍不住维护天爱。
孟明珠一副受不了张妈古板思想的样子。
“张妈,你打算怎么问他﹖明目张胆?还是旁敲侧击﹖”
“旁敲侧击?”张妈一头雾水。“打鼓吗?”
天爱低低笑了起来。
“张妈!你连书都没唸过,怎么去套人家名編剧家的口风。别人我没把握,万一传了出去,我就不用做人了。说来说去还是天爱去我比较放心。天爱,你帮不帮姐姐的忙?”
天爱看了眼张妈的脸色。“我都搬到儲藏室去了,还有甚么忙不能帮?”她认命的说道。
“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好妹妹。”她亲热的抱天爱一下。“等我红透半边天的时候,你这个做妹妹的也光彩。”
“祇要天爱小姐先别让人欺负了。”张妈忍不住插嘴。她还是不赞成大小姐的作法。
“你放心。他不会欺负天爱的。来片场探望他的女人都比天爱漂亮几百倍。”
“我们天爱小姐哪点不如人了?她……”
“张妈!”天爱阻止张妈继续维护她。“你放心,我会没事的。麥世毓看起来虽然自大些,但我相信他还算是个正人君子。再说,我们是在孟家,要是有甚么不对劲,我会大叫救命的。”天爱安慰她。
孟明珠在旁猛点头。
“你忘了房间隔音设备做得多好,门一关上,里头再吵的声音外头也听不见。”张妈提醒她。
“张妈!”孟明珠和天爱将于忍不住同时叫道。
“你太多心了。你忘了我学过柔道,不怕别人欺负我。”天爱微笑道。虽然她明知依她的外貌相当安全,但她还是安慰张妈。
“这可不一定哦……”张妈咕哝道。
麥世毓第十二回看钟了。
打从他吃完饭回房起,他就开始期待平凡女孩的来临。平凡女孩是他为她取的别名,既然他不知道她的名字,祇好为她取个名字好方便叫她。
他再看一眼钟,不明白自己心中为何如此渴望见到她。就在刚刚数分钟前,他赶走了颇有兴致聊天的高杰,就祇为了等待平凡女孩,这种情形从不曾在他身上发生过。
莫非真如高杰所说,他在谈恋爱了?
不可能!如此平凡无奇的女孩怎会叫他动心呢?再加上她有一张利嘴。偶尔吵吵嘴是颇有乐趣,但做情人?门都没有。
但他还是满心期待着,根本就无心写剧本。
直到十一点钟声响起,轻轻的扣门声几乎淹没在钟声之下。
他耳尖的弹跳起来去开门。
平凡女孩正捧着消夜站在门口。
他的眉不自觉的提起。“好久不见。”
“事实上,还不到一天。需要我端进去吗?”她看着他,问道。
“当然。”他侧开身子让她走过去,他闻到她的发香,顺手把门关上。
他不想让路过的高杰或工作人员看到他们。
她显然没注意到。
她把面放在桌上,看见散乱一桌的稿纸。“你在写剧本?”
“没错。你真的是临时佣人?”他走近她。
“你怀疑?”她抬起头来看着他。
“岂止怀疑。”他又露出自大狂妄的笑容。“晚餐时我没见到你出来。”
“没必要每个佣人都出来给你看吧!”她面不改色的回答他,脑子里净想着该如何才能将话题转到孟明珠想知道的事情上。
“你是編剧﹖”她故意问道。
“你怎么知道?”他倒吃惊不少。
“你以为乡下人孤陋寡闻?”她挑起眉,语气尽是挑兴,她就是忍不住跟他斗嘴。
他倒不以为意。“别多心,不是说你孤陋寡闻,祇是觉得好奇而已。下午你似乎还不知道我的身份,面你煮的﹖”他盘起腿,轻松的坐在榻榻米上。
“不是。”她先回答他的疑惑,然后回归正题。“我是听其他的工作人员说的。你很有名?”
“小有名气而已。如果不是你煮的,我就敢吃了。”他故意拿起筷子说道。
“为甚么?不相信我的手艺?”她忍不住问道。
“不是不相信。而是在经过下午短暂的相处后,你似乎对我印象不太好,我怕你下瀉药。”他看她一眼,有意逗她。
“岂止观感不太好。”她想起孟明珠交代的事,又回到正题上。“听说你一连拿了三座金钟﹖”
他开始尝起面来。“你对我有兴趣?”而他很高兴她对他感兴趣。
“兴趣称不上。好奇倒是有些。你打算今年再贏一座?”她渐入核心,也许明天她就可以回孤儿院了。
“你是对我本人有兴趣,或是我的才华?”他盯着她问道。
她也回盯着他。“一定要说吗?”
“当然。”而且他迫切想知道。
“如果我说都没有呢?”
“那你就是在说谎。”
“我像是说谎的样子吗?”她开始气恼起来。介于忠于自我与孟明珠之间的确不好受。
“像极了。你不介意坐下来谈?”
“没必要。”
“但我的脖子想要。它累了,而且非常累,如果你肯坐下来让我平视你的话,我会很感激你的。”他真怕她一转身就离去。
没想到她倒乖乖坐下。
显然她对他也有相当程度的好奇。
这令麥世毓有些开心。
因为他对她也有同样的好奇。
“我叫麥世毓。”他先自我介紹。
“我知道。”
“但我不知道你的名字。难道它是个秘密?”
“不是。”
“这表示我有榮幸知道你的芳名?”他扬起眉。
“我祇是个临时佣人。”天爱显然有些为难。
“而你要我一直用临时佣人来充当你的名字?”他故意裝模作样。“你愿意我看到你时,大声的叫你‘临时佣人'?”他裝出滑稽可笑的模样。
“有没有兴趣当演员?”她嘲弄他。
“你真打算跟我打哈哈?我已经说出我的名字。而你却无动于表?”他一副伤心的样子。
她几乎失笑。“我们见面不超过两次。”
“就目前而言是没超过两次。但还有明天、后天,更甚者还有更久的时间,我都会待在这里。”或许更久,他不知不觉的加上一句。
她犹豫了一会儿。“我叫天爱。”她终于说出来。
“姓呢?”他追问。
在无可奈何的情況之下,她的眼神一黯。“我没有姓。”
“没有?”他倒吃惊了。
她垂眼露出哀伤的样子。“我是个孤儿,从小就被丟在孤儿院门前。身上没信也没钱,院长见我可怜,好心为我取名字,叫天爱。虽然我不得已跟着院长姓,但我从不知道父母他们姓甚么……”她作戏做得不可自拔。
“取名天爱是希望老天疼爱你﹖”他轻声说道,为她感到有一丝伤心。
她略略迟疑地点了点头。
她几乎想大笑出声。没想到身为名編剧的他竟然会相信她这种老掉牙的故事,但她一想起她的名字的由来倒也有几分事实,她的心情也跟着沮丧不少。
“现在这种弃婴实在太多了。”他为她的不幸遭遇而感到生气。“不要子女,何必要生?既然生了就该负责。而不是把柔弱无依的小婴儿送往孤儿院,更不应该把他们丟在垃圾桶里。”他愈说愈生气,声量在不知不觉中提高了不少。她颇有同感的点头,想起最近一则弃婴的报导。“任谁想到那幅情景都会生气,更何況是像你这样的好心人。”她顺口说出。
“我好心?”他微微一笑。“你认为我好心?”
“难道不是吗?”
“是啊!没错。”他喜孜孜道。
天爱也不由自主的跟着他发笑。“你这么高兴?”
在她的观感里,他是个好人,这表示他在她心目中的印象比下午裸着上身吵嘴时要好得太多,他怎能不高兴﹖
麥世毓暗笑自己有些像白痴,竟然会为了一个平凡女孩扯动內心深处从未有人进入的感情世界。
“我不是高兴,是觉得有趣。”他掩饰自己的真意。
“有趣?这两个字我在一天之內听见很多次了。”
“显然你相当有趣。”他调侃道。
“有趣的应是你!”她反駁。
他笑了。“绝不是我。平凡……”他差点失口叫出他为她取的别名。“天爱,我可以叫你天爱吗?”
“随你。”她倒无所谓。
“好吧,我也可以允许你叫我世毓。”他大方的说。
她瞪着他。“你简直狂妄到极点。”
“彼此彼此。天爱,还从来没人当着我的面说我是好心人呢。”
她不情愿的问一句:“你是坏人?杀过人?打过劫?还是当街毆打过老人家?”
“都没有。”他惊讶的说道:“虽然我不是甚么大好人,但坏事我也做不来。
没想到我在你心中的印象这么槽。“他显然有些不敢相信,更甚者,他的心情似乎是跌落谷底了。
她看到他心情跌落,吃吃笑起来。“你当真?”
他怀疑的看她一眼。“你在开玩笑?”
她耸耸肩,还不时闷笑两声。“想不到名編剧家竟然被我一个临时佣人给耍得团团转。”她开始大笑起来。
“天爱!”他吼道。
“实话。我说的是实话嘛!”她开心的模样像是十几岁的孩子似的纯真,相当诱人……
麥世毓情不自禁的想亲吻她,他很诧异自己竟有这种想法。
他温热的气息喷在她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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