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暂时中止,因为有人犯规。她没继续朝他那碗稀饭挥拳,反而趁其不备拿起桌上的碟子砸了他满脸,害他变成名副其实的“面有菜色”。
冷笑,爬上她高傲的嘴角。
韩皓烈抹了一把脸上的酱油,再拿下挂在头上的青菜,即使人家不领情,他保持微笑的功力依然不变。
很好,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女人,带劲!
转眼间,两人又过手好几招,就算“死神”再厉害,在麻醉药才消、一整天没进食、又滴水末沾的情况下,韩皓烈可说是大大地占了上风。
没花多少功夫,便制伏了这只凶性大发的小野猫,虽然身上又多了几道抓痕,但皮粗肉厚的没关系,就算被抓被咬,也挺痛快的。
“你真是不死心。”他摇摇头,抱怨她太固执,瞟向被他箝制的纤纤玉手,里头正藏着一块尖锐的玻璃碎片。
他早看清“死神”的意图,她表面上装作不领情,其实是要故意打破杯子,好用碎玻璃割破他的喉咙,若被割中,命大的话只会变成哑巴,更lucky的话,有机会可以向真正的“死神”报到。
幸好幸好,他是奸诈的始祖、狡猾的祖师爷,这种雕虫小技难不倒他,而且还有豆腐可以吃,趁着一团混乱时,他顺势压向她,坚硬的胸膛贴上那微微起伏的柔软胸部。
果不其然望见她眼中的慌乱,忍不住想逗逗这个冒牌男人。
“滚开!”她警告。
“这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破坏我的事,还敢自认是我的恩人!”
“容我提醒你,要不是我救了你,恐怕你已经流血过多致死。”
“刀子刺得多深,我自己知道,当我白痴吗?”
“喔?”他恍然大悟。“人家说‘死神'深谙人体结构,原来是真的。”
“我不只了解人体结构,更擅长如何让一个人在最短的时间内毙命,识相的就放开我,不然要你好看!”
唉,这么个水当当的小妞,说话动不动就要人性命,性感女神不做,偏要做“死神”,可惜呀~~
他没说话,打量的目光却很放肆,直看入她内心深处,蕴含着穿透的威力,敲进冰冷的心湖里,沉静了多年的湖面无端被掀起一丝涟漪,她愤怒着那没来由的情绪波动影响了自己的冷静,愤怒他的眼神太过无礼,盯得她好不安。
“看什么!再看就刺瞎你的眼睛!”
即使处在下风,她依然傲冷如雪中的梅花,独占枝头,绝不退缩。
他摇摇头。“好毒的话,亏我还在考虑要不要放你一马呢!”
“你最好放了我,否则事后你一定会后悔!”
现在放开,他才会后悔哩。
“可是我不想放。”
“你敢!”
“不敢。”
“不敢还不赶快放开!”
“我是说不敢放开。”
王八蛋!竟敢要她!她恨不得一脚把他踢开,偏偏体力尚未恢复,实在敌不过他的力气,只能奉送一连串问候他祖宗八代的话。
“你说话怎么可以这么粗鲁?”他做出一副受伤的神情。
“废话!你当我在唱歌吗?”
这男人比她遇过的所有男人还要可恶百倍,偏偏她拿他没辙,在两人身子的摩擦下,实在很难镇静,被他压到的地方可以清楚感受到那结实壮硕的胸膛多么孔武有力,即使他吊儿郎当,神情嘻笑慵懒,但她可没忽略这人身上散发的危险因子。
真要斗起来,自己不一定输,但也未必会赢。
被如此强烈霸气的男性气息包围着,她表面上力持镇定,其实拚命抵抗内心那股属于女性的羞赧,无法挣脱他的箝制,只好傲然回瞪他,并以杀气来助威。
但有用吗?她不认为这方式对一个嘻皮笑脸的土匪有效,真令人气馁。
“你唱歌一定很好听,我很想听你唱歌。”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教她怔仲,并进而大发雷霆。
“作梦!”
“有梦是一件好事,我常梦想鼎鼎大名的‘死神'长什么样子,料不到是这么斯文俊美的帅哥,如果你是女人,说不定我会爱上你。”
他的比喻令她全身不自在,难不成……不!不会的!其他人看不出来,没道理被这家伙识破,她现在可以确定,这人不但可恶至极,还是全世界最痞的痞子!她用最狠毒、最无情、最辛辣的言词威胁他。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人听到她的恐吓不害怕胆寒的,毕竟这几年累积的恶名可不是盖的。“死神”所代表的涵义是集恐惧、痛苦、生不如死于一身,也说明了她的残忍无情,而她也不负众望,表现出自己的残侫。
就让鲜血来麻痹她全身的感官知觉吧!唯有这么做,才能继续维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觉得自己还是活着的。
那双湛黑无情的美眸,不知不觉又空洞了起来……
“喝杯水吧。”
“嗄?”
突然一句不相干的话打断了她滔滔不绝的恐吓,空洞的目光又回复了先前的“生气”。
“你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喝水,刚才又浪费那么多口水,再这样下去会脱水。”
现在到底是在演哪一出戏?她威胁着要把敌人大卸八块,敌人却劝她喝水,嫌她骂得不够吗?
“你——”她还想继续骂下去,但如他所言,她真的很需要水来润润干裂的唇及沙哑的喉。
天知道,她这辈子没骂一个人骂这么久过,可蓉和晶晶总说她太沉默,担心她就这么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但面对这个陌生男人,也不知哪根筋不对,全身细胞都在沸腾骚动,被他激得想不骂个痛快都不行!
舔着干涩的唇瓣,明明快渴死了,她就是不愿认输,转开脸,拒绝他的好意。
“我懂了,你要我喂你?”突然,他露出很饥渴的表情,舌头舔舔干燥的唇瓣,目光贼兮兮地盯着她的嘴巴。
温若男胸口猛地一震,不会吧!难不成这人是……
“来,我用嘴巴喂你喔。”
“放你妈的狗屁!我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而且一块一块切下你的肉,直到血流干、见白骨,让你生不如死,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恐吓威胁再度如滔滔江水般袭来,字字犀利,句句狠辣,绝对是属于万箭穿心级的歹毒程度。
韩皓烈神情显露一丝促狭,笑得很匪类。“我懂了,这叫欲迎还拒。”说着,便灌了一大口,鼓起腮帮子,嘟起万人迷的双唇,目标正是她的樱桃小嘴,一副猪八戒色欲薰心的嘴脸,垂涎欲滴地逼近。
“敢碰我你就死定了!”她大骂。
猪嘴距离二十公分。
“我发誓会咬死你!”语气开始不稳,呼吸转为急促。
猪嘴距离十公分。
“神经病!变态!恶心!”语气完全失去冷静。
猪嘴距离三公分。
“不——”
天哪!她怎么会遇上这个变态的男人呀!
这辈子,“死神”天不怕、地不怕,偏偏这一次认输了!
救——命——啊!
第四章
她一定要杀了这个恶心变态的同性恋!
“该死的你别碰我!”
咕噜一声,韩皓烈把水给吞下肚子里。
“哎,都是你啦,害我一个不注意把水吞下肚子里了。”他一脸懊恼,身下的人却松了一口气。
“没关系,水很多,我们再来一次。”
抽气声又起。
“你敢——小心我——”
身下人儿死命地挣扎,害他喝水对不准,一不小心滴湿了她的衣服。
“啊,歹势歹势,我帮你擦干。”韩皓烈很好心地在她胸部上面左擦擦、右摩摩,吓得她更加花容失色。
“别碰我——你这个色狼——”
“第一次总是不习惯,没关系,一回生,二回熟,很快你就会上瘾的。”
眼看变态男又要吃她豆腐了,情急之下,她急忙大喊。
“你别碰我,因为我是——”说到这里,她止住了口。
“是什么?”他也停住动作,等着她的回答。
她恨恨将脸转开,贝齿紧咬着唇瓣,不想看那双太过炯亮的眸子。
韩皓烈扬着眉。拒绝回答?很好!他再度俯下脸,像老鹰抓小鸡一般,轻笑地捕捉她的唇,看着她花容失色地闪躲,强忍住笑,表现出色迷迷的模样。
温若男再也忍受不住了,气愤地大吼:“死同性恋!我是女的,你别碰我!”
这句话果然成功地阻止了他的逼近。
“你是女的?”
“对!”
“骗人。”
“我没骗人!我的喉结是假的,脸皮是用特殊人造皮贴上去的!”她不再装男人的声音,恢复了女人的嗓子,一切只为了阻止这个错把女人当男人爱的变态男。
韩皓烈很捧场地装出一个很震惊的表情。
“你真是女人?”他有模有样地上下打量她,压压她的假喉结,再摸摸她的假脸皮,表面上装成不可思议,心下却想像着她若换回女装,必然非常出色。
“现在你相信了吧!”
“嗯……”左摸摸,右捏捏。
“那就离我远一点!”
“嗯……”上碰碰,下揉揉。
“你他妈的摸够了没!”
冷厉的面容染上不曾出现的霞红,这男人摸遍了她的脸蛋、颈项,甚至还往胸部延伸,该死的混蛋!
“可是你没胸部。”他反驳。
天!不会要她把胸部露出来给他看吧?如果这样,她宁可死了算了!
“因为用绷带绑紧了所以看不出来,拜托!听我这声音,白痴都知道我是女人!”
“说得也是……”
见到对方失望的神情后,她松了口气,这下总该没问题了吧,才这么想着,却没料到他对她咧出了更加不怀好意的笑容,那对眼睛眯得更贼,嘴角也向上弯得更为邪气。
“太好了,女人我更喜欢。”
不会吧!
她傻了,完完全全地傻了!脚底升起一股寒意,绝望地瞪着越来越逼近的他,难不成今天自己劫数难逃?
不论自己如何挣扎,虚弱的体力始终无法敌得过他强大的力量,在那恶心的嘴巴压下来之前,她紧紧闭上双眼。
他的唇忽然在距离她嘴巴—公分之处停住,灼热的气息像蜻蜓点水般拂过她的唇,最后来到耳边。
“我虽然也喜欢女人,不过呢,更尊重女人。”像春风般温柔,又像羽毛般划过,磁性的嗓音缓缓说着。
她张大眼,诧异地瞪着他。
“所以我不会侵犯你。”这会儿他又成了女人至上的绅士,表现出谦谦君子风度,好似刚才那只流口水的色狼是别人,与他无关。
事情转变得太快,也太离谱了,如果自己是男的,这人就要侵犯她,如果自己是女的,他就尊重她,什么跟什么呀!向来冰封冷然的心被他搅得七上八下。
这人到底是正义凛然的君子还是色迷迷的口水男?搞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她蓦地恍然大悟,湛黑的双目迸出两团火焰,他是故意的!
“你早知道我是女的?”
韩皓烈耸耸肩,表示默认。
“该死的混帐!我要杀了你——我——”她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如果你想要,我还是非常愿意用嘴巴喂你喝水——”
“我自己喝!”她咬牙。
“千万别客气呀,为你服务是我的荣幸。”
“我要自己喝!”她几乎是用吼的。
韩皓烈扬着眉。“真的?”
“对!”
“可是我若放开你,不知道你又要拿什么武器来伤害我。”
温若男原本还想继续跟他对骂,但是一来自己实在口渴难耐,二来体力也快用完了,多方衡量后,最后选择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好,我答应不伤害你。”
他一脸狐疑。“确定?”
“确定。”
“该不是又想了什么鬼主意吧?”
“没有。”
“不是又想乘机拿碎玻璃割我吧?”
“不是!”
“当真?”
“当真!”
“你发誓?”
她差点就想破口大骂,但更怕这人又想出什么鬼主意整她,硬生生把国骂给吞回肚子里去。
“发誓?”他重复,丝毫不肯妥协。
“我发誓!”温若男恨恨地回答,跟这人吵架真的好累喔!
韩皓烈耸耸肩。“好吧。”
他一放开,温若男立刻坐起身,并往床角退去,仿佛见鬼似地离他远远的。
韩皓烈再拿了个杯子,注满水后端给她,这一回她没拒绝,也不敢拒绝,否则她就算不渴死,也会被这男人给气死。
满意地看她喝下一杯水,韩皓烈又为她斟满一杯,直到现在,温若男才发现自己有多渴。
“慢慢喝,小心别呛到了。”
韩皓烈递上纸巾,但被她不领情地拍掉,眼中的凶狠未减一分。
她宁愿激怒对方,然后来个大火并,反正她不怕死,一条命早已交给阎王了。偏这男人还笑得出来,不但再为她添了一碗粥及几碟小菜,之后竟然拿着扫帚就扫起地来了。
扫地?有没有搞错,他在扫地?
温若男瞪着他拿扫帚从东扫到西,将所有玻璃碎片用报纸包裹好丢到垃圾桶,接着又拿拖把从西拖到东,将水分擦干后,又拿吸尘器吸过地板,俨然一副家庭主夫的贤慧样,与他粗犷颓废的大男人外表实在很不搭。
这情况看起来好像她是病人,而他是专门照顾她的男看护,怪极了。
一定有诡计,哼!他想让她分心,好乘机害她,她不会忘记他之前说过的话,有人花钱要她的命。
温若男静静地吃着粥,警戒的双眸没离开过他的身影,意外地,饭香扑鼻、清淡爽口,她马上被手上的米香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一碗好香的粥,里头搭配着切丝焖煮的地瓜,粥和水分的比例恰到好处,不稀不稠,虽然口味清淡,却仿佛冰天雪地中吹来一阵暖风,温热着心口。
捧着碗,她禁不住盯得出神。
不知道多久没吃过粥了,记得小时候生病时,母亲也常煮粥给她吃,父亲则在一旁为她挟菜,吃的正是这种淡粥,不同于山珍海味的华丽飨宴,是可以令人心境沉淀的家常小菜。
当粥自喉头流入胃底,许久不曾感受到的暖意流过心头,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血是有温度的,心也变得平静了,杀气不再,身心笼罩在一种平静温煦的氛围当中。
闭上双眼,空气中弥漫着米香,嘴里溢满了地瓜甜味,重温一幅又一幅的美好回忆,以往一家子和乐的画面占满她整个脑海。
在这感动的一刻,时间似乎变得不重要了……
当她再度张开双眼时,蓦地放大的瞳孔,教一颗笑得很欠扁的大头给占满视线。
“你在笑什么呀?可否说来听听啊?呵呵呵。”他笑嘻嘻地问。
砰!
不长眼的拳头立刻消灭那颗挡风景的大头。
“哇哇哇——你干么打人啊!很痛耶!”
“谁准你靠这么近的!”她忍不住破口大骂,喘着气,差点没被他给吓死。
“但你也别这么凶嘛!”
“罗嗉!我警告你,最好快放我走!否则等我的人来救我,你就完了!”
“你是指那两位Lady吗?”
当韩皓烈将另一个房间打开时,温若男也看呆了,因为房间的地板上正坐着两个被缚绑的女人,也就是她的同伙,陶晶晶与伊可蓉,正尴尬地对她苦笑。
别说救她了,她们自己都自身难保,更糟的是,从她们憋得红通通的表情来看,温若男不问也知道,适才的过程她们全听得一清二楚。
她不禁在心中哀鸣,这辈子从没这么丢脸过,天呀~~真恨不得有个地洞可以钻进去。
“这招厉害,连我都被你们骗了,被两位大美女喜欢,是男人都会嫉妒得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