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玩着手里的手机,新款的诺基亚,同事们宁可食无肉,但不可无新款手机。这倒不是她们有多败家,而是这个无聊的大屋子,除却了能玩玩手机,剩下的就是无聊。桌上的电脑只能用公司的系统,而且不能出现其他东西,包括私自装游戏和任何与工作无关的文档。而一天满满*个小时,实在很难熬。
盯着屏幕发呆,隔天就会练习的路青青,从那天1219之后算下已是第三天,没有一点音信。她最珍惜的朋友,即使爱上的是同一个男人,也希望能维持她们彼此间的友谊。
“不是你的东西,你永远都别想!”邢延枫的话语是最恶毒的诅咒,尽管左小七让自己不再去想,还是会一波又一波地在她心中回响。
可,给路青青的电话是打还是不打?
怕,接她电话的会是那个人。
“你在做什么?”头儿的声音在头顶上炸开,左小七顿时垮下脸,真是倒霉时喝水都会被呛到。
管理好自己脸上的表情,赔上可怜兮兮的笑脸,讨好地说着:“没什么……”
“你看看你都出来多久了?难道准备让领导桌上显示器上挂上你的大名?你这个月的成绩太惨不忍睹,还不多努力的,不想要奖金了?”头儿显然脸色不太好,估计刚被领导给批了一番。
其实他是个很努力上进的人,偏偏遇上不思上进的左小七,每月月底算成绩时都够他头疼的。他也鲜少真正动气的时候,总是装出一脸的严肃,最后还是左小七的讨好表现上彻底露出真面目,最后经常是不了了之。但他的认真也让公司所有人,包括领导都是异常喜欢,和左小七不一样,他来自更为偏远的小地方,可以说他比左小七更需要这份工作,因此很努力地挣扎着想长久地留在这个城市。
这个城市究竟有什么好?竟会让这么多人为留在这里而不顾一切?
那么左小七呢?这个城市只等于邢延枫,爱上邢延枫,等于爱上这座城。而如今现在的这种局面,还能保有留恋么?
“还不赶快去工作,季度奖也不打算要了?”见她又恍惚着走神,头儿一记爆栗子敲在她头上。
揉着疼痛的头顶,左小七委屈地噘着嘴,敷衍着:“知道了,这就进去!暴君!”
“你……说什么?”头儿听到这句小声的嘟嚷,使坏地盯着她。
俗话说,好女不跟男斗;俗话还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趁头儿扳手指继续威胁的功夫,左小七早一溜烟钻进生产现场。
电话还是没打成,这是天意吧。
下班的时候,一直安静地让左小七纠结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把忙着收拾东西回家的她明显吓了一跳。
会是谁的?
同事瞧见她手机在不停的震动,用眼神不断示意着。左小七才动作迟缓地拿起固执的手机,屏幕上闪动的是另外一个陌生的号码。
心,此刻竟然长长地舒了口气。
幸好不是他,坚强如左小七也没有办法短时间就敞开心扉,就算她不停地为他的行为寻找各种合理的解释,但心始终都是柔软的,会被伤害,会因为受伤而疼痛。伤口需要愈合的时间,感情也需要休整。
不过,这个陌生的号码是谁?从号段上判断是成都本地的,看一眼已被关闭的显示器,左小七叹气地想到,平时磨叽的自己今天手脚出奇地快,不然还可以看看用户资料的。
电话仍旧固执地连续不断地震动,大有左小七今日不接就坚决不挂的趋势。认命地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爽朗又熟悉的笑声。
“小七,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我会误会你被帅哥打劫了!”很熟的语气,这个人和她也很熟么?在脑海里不停地搜索着可疑的人。
“请问你是……”
“唉……就知道你丫头把我这个青梅竹马给忘得干干净净!”那边夸张地抽泣了几声,才委屈地继续说:“我是苏雯。”
苏雯,是苏雯。
这个名字一扫左小七连日来的阴晦心情,从幼儿园就成为好友的发小——苏雯。自从左小七高中去了外地读书,两人便阴差阳错地失去任何联系。直到大学,直到毕业工作,她仍旧没有再见到过苏雯。渐渐地,这个名字被悄悄地锁在心房的某个地方。她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会在世上所有的人都放弃自己时接纳自己。再后来,接替这个位置的路青青,她成为左小七生命中另外一个关于友情的重要存在。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7)
“嘻嘻,吓到了吧!”左小七一直没有回应,苏雯便猜到她肯定是突然出现的自己吓傻了,现在的模样定是口张得大大的,再六眼无神吧,想到此,笑声便更加扩大化。
左小七确实就是那副模样,长大的嘴都能放进一个整鸡蛋。她一直在找的发小,总是没有任何音信的发小,突然间给她打了电话,让她拼命压抑住想捏捏自己,看是否在做梦。曾经某天在街上看见过一个背影与苏雯极其相似的人,在等着红绿灯的过渡后,猛然间发疯似地向前冲去,足足追出了好几条街,直到那个背影忽然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再也找不到时,她才停下脚步。回头一看,身边偶然经过的姑娘脸色惨白,敢情把左小七同志当成了什么女劫匪之类的。
左小七、苏雯还有大熊打小就是一起长大的,读同一个幼儿园,读同一个小学,读同一个初中,直到高中。那时,左小七和苏雯手挽着手,晃晃悠悠地走在前方,大熊埋着头跟在后面。她们俩是一样的身高,一样的体重,一样的发型,一样的校服,总有人会认为是一双可爱的双胞胎。而每当这时,大熊总从后面突然窜出来,稚嫩的笑脸严肃地说,她们不是双胞胎。
慢慢地,他们三人之间竟有了奇怪的传闻。今天有人传苏雯和大熊是一对,明天又有人传大熊喜欢的是左小七,传到他们耳中,三人相抿一笑,继续走在一起。后来,苏雯说小七,其实我们才是一对,大熊他是灯泡,超级大灯泡。这话当时为苏雯赢得了凶悍女之称,而左小七笑得前仰后翻,丝毫没给苏雯一点面子。
见那边依旧没反应,苏雯这才敛起笑声,轻声唤了句话:“小七,我想你了。”
小七,我想你了。
终于有被人需要的感觉,眼框也被雾气层层包围,左小七仰起头向天花板上看去。台版《流星花园》里花泽类有句经典语录:“如果想哭的时候,只要向上看,眼泪就不会流下来。”左小七不想这个时候,在同事面前哭泣,于是她照做。但眼框毕竟是眼框,那么小的容器,哪能容纳她压抑这么多天的泪水。顷刻间,眼泪还是从眼角拼命地向下滴落。在这一段遇上邢延枫的日子里,她终于有了发泄心情的地方。
此刻她想马上就见到这个与她心意相通的发小,哽咽着问:“苏雯,你在哪里?”
“哈哈,我马上就来投奔你了。宝贝,成都一家广告公司邀请我加入,如果事情顺利的话,我办完这边的交接,下周就可以来成都长驻。你不许不收留我哦!我会向阿姨告状的!”
听到她提及,小时候经常用这招来吓唬她,偏偏那个时候她胆子小,总会上当。笑意重新出现在左小七脸上。
久别的两人现在比重逢的恋人还腻歪,电话一直到左小七全部都收拾好,慢悠悠地度步回家时才挂断。原来竟是大熊先联系上了苏雯,他刚好前段日子遇见一个苏雯的校友,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询问对方。没想到对方立即就说认识,苏雯自小就是个文艺热分子,当她还在为上台群舞而胆怯的时候,苏雯已经能站在台上唱独唱了。高中三年被埋没的艺术不安分细胞在进入大学后就立即爆发出来,大的社团通通有她的名字,学校的各种活动更是少不了她的身影。于是,大学四年她俨然成为风云人物之一,所以那人一听苏雯便开始眉飞色舞,还得意洋洋地说自己有她手机号来证实自己在学校的受欢迎程度。
一旁的大熊听到后更是喜上眉梢,马上就记下苏雯的手机号,并和她联系上了。当然,苏雯也知道了一直和大熊有联系的左小七,而其知道她在程度。
电话刚一搁下又响了起来,是短信翩然而至。
【明天休息吗?】发信人是路青青。
不知道这几天她过得怎么样,邢延枫又会在她面前怎么说自己。犹豫了半天,左小七还是回复了过去。【不休息,但是早班,下午有空。】
屏幕亮了一阵便又黑了下去,接着是一片死寂。一个人呆在屋子里面,不想开灯,只有窗外的月色隐约照射了进来。落地的窗帘外边,是华灯初上的城市,灯红酒绿地喧嚣,车水马龙的街道。天色黑得有些雾蒙蒙。
安静过后忍不住是胡思乱想,这条短信是路青青发的么?如果是她发的,为什么这么都还没有回复?难道是被邢延枫看见制止了于是没有再回复?还是这短信根本就是邢延枫自己发的,他在试探着自己……
乱七八糟的思绪像生命力极强的单细胞蔓藤植物,在左小七的脑海里编织了一个繁琐的网,网住了她的所有思想,越想越混乱。
邢延枫,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变成她的毒草,侵害着她的所有。头发仿佛还带着湿意,滴着那天的酒水。
有人说,每个女孩都是公主,都是宝,可他邢延枫却不仅当她是草,而且还任意地践踏。难道爱一个人就必须要承受这些痛苦么?注定要失去一直保持的骄傲自尊?那酒倒在左小七头上,不是对她的伤害,而是寒心,让一颗原本滚烫的心从此变得荒凉。四年前的那个邢延枫,你到底哪里去了?
手指在手机上无意识地来回按动,只是习惯性地便翻出那个熟悉的号码。
他……现在的他很陌生,像不曾认识。既然只是陌生人,左小七你又何必再在乎?再去眷念他曾给予过的温暖与体贴?
闭上眼睛,凭着直觉,忽略心中那股苦涩的无奈,按下“C”键,再确定。
从此,手机上没有了那个号码。
只是,删除了号码,也能删除得了心么?
你的心里是否也像手机上的设置一样,将那个刻在心底的人说删除便删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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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路青青的短信是在左小七第二天睁开眼时看见的。
【一起吃晚饭吧。】
她自然地微笑着回了一个【好】字过去。
清晨的天空还是和黑夜一样,只有启明星在原处闪烁。打开窗户时,扑面而来的是属于早晨的湿润凉意。远处,在启明星的下方,似乎有一道光线在悄悄蔓延。
当整个城市还沉睡在宁静之中,左小七已经收拾好自己,依旧顶着个大大的黑眼圈,带着对周公的眷念去公司上班。
街道异常冷清,路边的店铺都紧闭着,就连早餐店也没开门。只有屹立在高大的梧桐树,在随着微风轻轻招手。再等上一段时间,深绿的叶子会变作黄色的枯蝶,飘落在这条街道上,自然就成为城市里的一道平凡又美丽的风景线。不过,那些环卫工人估计又该苦恼了。
成都地处平原内,因为考虑到地基的承受,所以房子都是矮矮的,偶尔有一两栋高楼散落在城市中心和开发区。许多的街道都种满了法国梧桐,为这个原本就休闲的城市增添了几丝浪漫情怀。而大部分的公交车却是双层的,左小七喜欢坐在最上面,从上俯看下方的路人,看他们各种的表情,各样的行为。最为奇妙的是,因为路边的梧桐经常都是把马路上空被遮得严严实实,当公车飞驰时,穿梭在树梢的这种感觉,像武侠故事里的大侠,即便是在几万英尺高空漫步云端的飞机都没有的惬意。
早班的前两个小时基本无事可做,用户这个时刻大部分都在睡梦之中,只是偶尔有几个会带着公鸡打鸣的背景声来找茬。在盛夏时,还能听到青蛙的叫声,为闷结的屋子带来一阵清新的笑意。
左小七的公司不像其他公司是打卡计考勤,而是登陆自己的工作系统,自动考勤,这样注定无人帮忙掩饰任何迟到的信息。而当你不在位置上时也要点示忙,自然这个休息时间也要严格控制。所有这里并不像其他的公司,更像在学校,还是军事化管理。
探头出去,身边的同事也是睡眼惺忪,连续几天的夜班,仅仅休息一天就被翻到上班,就如同你刚习惯吃白饭,突然又换去喝粥。习惯刚被养成就被打乱,紊乱的作息时间导致睡眠质量严重滑坡,一般在这个地方工作最多不超过三年就会换其他工作。而左小七的头儿已经在这里工作了八年,从一个普通的前台员工一直坚持到基层干部。
不知道是谁先打了一个呵欠,便如同传染般蔓延开来,左小七也不可避免地跟了一个。倒满开水,这才慢悠悠地打开自己名下的工单。大多数都是昨前天未解决的,百分之八十是为了费用在斤斤计较,剩下的二十则是没事找事。为了费用的倒也好解释,没事找事的那种纯属想逛窑子又没票子,只能找个免费的语言来满足自己奇异的YY。
这些都不是棘手的,可怕难缠的对手往往是理智清醒的,他先一条一条地分析,且皆在法律之内,还外加精通各类投诉门道。被这种人重复多几次的折腾,辛辛苦苦一个月的奖金便要挂掉。
能用钱打发的,不可怕。
不能用钱打发的,才是真正让人害怕的高手。
而她自己对邢延枫,又算哪一种?
浑浑噩噩地过了一整天,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左小七一溜烟便跑去换下工装,留在公司大厅里等着路青青的电话。她上班的地方是成都市中心写字楼林立的地方,离左小七公司这破烂楼房只半个小时的车程。懒得再回家,左小七就大厅里宽大的皮质沙发窝着,塞上耳机,将自己与偶尔因有人经过带来的喧闹隔离开来。
闭上双眼,补着昨天的眠。
耳朵里渐渐传来嘈杂的音乐声,隐约还有拥挤的人群。
左小七有些胆怯地看看四周,推开一个又一个挡在她前面的人,拼命寻找着什么?找什么呢?她也不知道。
无尽的黑暗里,闪烁着无数双窥视的眼睛,又有小声地窃窃私语。左小七停下脚步,想仔细聆听那话语,却又听不清楚。
终于,一丝光线从天而至,带着她熟悉的一双眼睛。她欣喜若狂地,拔腿就朝他狂奔而去,四周的一切在她经过时都幻灭,只剩下黑暗,无尽的黑暗。
突然,那窃窃私语的声音变大了,是左小七最熟悉的声音,似穿耳魔音,震撼着她的听觉。
“不是你的东西,你永远也别想!”
他眼神里盛满的都是恶毒,左小七抱着头,摇着,蹲了下来:“不是,不是这样的。我……从没去想要不是我的东西。我只想确定他的心里曾经有没有我?只是这样而已。”
发顶有凉意传来,她抬头看见,邢延枫端着酒杯的手微微斜了下去。透明的酒水,在空中形成一股瀑布,哗啦啦地流进发间。
再顺着发梢,滴落在身上。
沁骨的凉意,冷透了整颗心脏。
左小七被这阵凉意惊醒,发现正对自己的大门没被关上,要变天的大风带着警告狂冲进来。外面已夜色如墨,她竟沉睡了这么久。
路青青肯定在抓狂了!急忙掏出手机,查看屏幕上的提示。
一如往常的平静,没有一个未接来电,也没有一条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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