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glantine——蔷薇,正是茗雪身上舞衣的名字。一见茗雪,卫天海脑中便想起这套造价不菲的舞衣,直觉她一定适合,果然不出他所料。
卫天海不在练舞室中。茗雪回头,梁没告诉她卫天海多久会到,他人已经离开了,她只好先热身等待。
脱下高跟舞鞋,茗雪自袋子里拿出软底鞋换上,一人绕着四十坪大的练舞室跑跳一圈后,再手扶把杆做伸展动作。做完整套热身,方在练习跳跃,一双大手突然轻握住她腰,将她整个人抬得更高。
他哪时来的?身子降下时茗雪回眸,瞧见卫天海表情专注,了解现在不是追问这种事情的时候。
在卫天海的指令下,茗雪完美地做完整个基础舞步。她喘气注视着正环抱着她身体的卫天海,两人距离之近,仿佛一个喘息过大,两人双唇即会贴上——
茗雪表情一愣,急忙推开,可一展臂,卫天海再次将她掳回身前。
“你迟迟不愿与人搭档跳双人舞,就是害怕这个?”他如火般的呼吸拂向她的脸颊。
茗雪近距离看着他,觉得卫天海如雕刻般俊美的脸庞更显惑人,尤其他那双勾魂摄魄的黑瞳,她的心跳忍不住乱了一拍。
她匆匆转头,欲藏住自己发烫的脸颊,怎知此举只是更证明了卫天海的猜测。“你是处女,你从未跟男人谈过恋爱?”
茗雪伸手欲掴,可手臂却在他脸前一公分处停下。
卫天海双眼连眨也没眨,仿佛料定她不敢动手打他。
“我猜对了?”
“下流的男人!快放开我!”
听见她此一斥骂,卫天海不怒反笑。“平时的你只是有着漂亮脸孔的瓷器娃娃……”他推着她转了个身,两人一块面对落地长镜,贴在她耳边低语:“只有在生气时,你眼睛才会熠熠发亮——要不是舍不得毁掉你妆容,我早就吻你了。”
他边说边碰触茗雪脸庞,茗雪羞又恼地将头别开。
“瞧瞧你,我话才刚说完,口红就被我抹出来……”
“还不放开我!”茗雪扭动身子挣扎。仿佛料定她会有此举动,卫天海顺势让她转了个圈滑进自己怀抱。
“你一定是故意……”卫天海幽深的黑瞳紧锁住她眼,俯在她颊边低语:“明知我爱看你生气,还在我面前发怒。”
“我没……唔!”一声抗辩才刚吐出,下一瞬,她的嘴已被卫天海唇瓣牢牢覆盖。茗雪自小便不喜欢与陌生人太过亲近,可以说有洁癖,以至于到目前为止,她还不曾与男人有过近距离接触,更别提与男人亲吻这种事!
茗雪又惊又怒,手掌撑抵着他胸膛不住地想推开,可他手臂却是将她环得如此之紧——这人怎么无理成这德行!屈辱的眼泪沁湿她的眼角。说她不解风情也成,但她就是无法被卫天海的亲吻撼动……
他也感觉到了!
卫天海发觉怀中人儿毫无松动的迹象,心头微愕。大概从三岁有记忆开始,他身边便不乏女人——小时候是成日爱盯着他看的保母、老师,长大是前突后翘,外貌出众的各色美女。他的第一次是跟一名比他大上十岁的年轻女老师,在十三岁那年夏天,从那晚之后,他便不再缺乏女人爱慕。
卫天海喜欢女人,可心底也隐隐瞧不起女人——尤其年纪大了些后,卫天海发现他那高贵优雅,恍若仙女的母亲,竟偷偷勾搭上一名与她相差十岁的男人,他便以为自己摸透了全世界女人的心思——只要拥有俊美脸蛋与金钱,全世界女人便会拜倒在他西装裤下,无一例外。
这会儿却踢到铁板。
怎么可能征服不了她?!卫天海皱眉。他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决定更往内里探入——哪个女人被他舌吻过后,不是欲火焚身,双腿酥软?
他探舌轻舔她唇瓣,抿紧的小嘴难抵他细致挲蹭,微微松口。卫天海一笑,执拗的舌尖滑入她口,扫过她细白的齿列,边轻吮她柔软湿润的下唇。
不要!茗雪直觉想转头退缩,可卫天海再次紧追她脚步,往旁边一跨——只是这一次还加上了他手掌的钳制。他一只手滑上握住她后颈,修长的食指拇指还轻佻地抚着她发尾处微鬈的软毛——没想到,这一下竟切中茗雪要害。
茗雪就像猫一样,特别喜欢人触碰她颈背与肩胛间脆弱的凹处。咛嚅一声,她像滩水似地融化在他指掌下。
卫天海何其敏锐,他停下唇上的碰触往下滑落,像吸血鬼似地嗫着她柔软的颚肉。
“啊……不要……”她手掌轻推,不过从发出的力道,很明显发现那不过是种欲拒还迎。
她身体在燃烧,起火点就在他不住咬啮的唇齿间,一直往四肢百骸蔓延。尤其当他唇移上她耳垂,轻轻咬住以舌尖一逗,她登时腿软地偎摊在他胸前。
“不要……拜托……”茗雪害怕起自己这样的反应——如此融化在一个男人的碰触底下,这不是她认知中的自己,更不是她所愿意接受的事实。
她一向不喜欢陌生人碰触的,不是吗?
“为什么身体的愉悦会让你感到恐惧?”他猎豹般的黑眸探究着她表情。
茗雪脸红地移开自己双眼,但这可不是卫天海乐见的——他不要她退缩躲藏,他要她正面迎击!
“如果不回答,我就不松手。”说罢,他又张嘴轻啮她耳垂,随后俯身用唇揉抚她纤细的胛骨,烙上一个红印。“好香啊,你身上带着一股柠檬的香气……”
那是她早上喷的香水。
茗雪眩晕地揪住他汗湿的衣襟,随着他手指的移动发出细细的呻吟。她身上轻薄的舞衣根本提供不了任何遮蔽效果,尤其洞开至胸脯上方的设计让人无法穿着内衣——
卫天海发现了,茗雪舞衣底下只贴着舞蹈用的胸贴,他掌心罩住那不足盈握的柔软,或左或右地转着圈圈。女人自小练习芭蕾有一缺点,就是胸部尺寸较小,但无妨,敏锐的神经反应足以弥补这点尺寸上的缺憾。
卫天海将她领口往下一扯,茗雪低喘,手还来不及推开,他已用牙齿撕开胸贴,茗雪低叫一声痛,他听见了,不舍似地以舌轻舔抚慰。
“不用……不要……”茗雪一张脸胀得通红,她竭力逼迫自己无视于他,可身体却那么老实地传达他每个碰触——
他手指轻拨乳尖逗弄,直到它挺立肿胀,他再合唇吸吮,以微妙的技巧爱抚舔舐。
“你瞧瞧你在镜子里的样子……”卫天海侧过身让她面向镜子。
茗雪恍惚地张开双眼,发出一声惊呼。他埋首在她胸上的画面是如此淫荡羞耻,教她一瞬间清醒过来。
“你放开我……”
“你若真那么不喜欢,你可以逃啊……”卫天海抬头瞟她一眼,那眼神是如此自信神气,仿佛他已料定她舍不得离开他的掌心。
“不,不是用手推,”茗雪手臂将动,他似已料中般地将她的手往头上一拉,朝她一笑。“是用舞步。”
这人好讨厌!茗雪恼怒地皱起秀眉。他真以为他作此要求,她就无可奈何?
他的提议激出茗雪好胜心,只见她纤腿往地上平伸,人一下从他身下溜掉。
“还没。”卫天海大笑,手臂一圈即又将她拉回原地。
他是认真的!茗雪看着他挑战的黑眸,既然这样——
茗雪将手搭在他肩上,一个借力使力旋出他怀抱。
卫天海虽慢了一步,可他手长脚长,在茗雪停止旋转的瞬间,他的掌心已然回到她腰腹间,配合着她的步伐移动。
好灵敏的反应!茗雪目光眺向他,卫天海回以微笑。两人用舞步在挑战,也是用舞步在试探,她能逃开到什么程度,而他,又能紧追到什么程度——随着交手时间流逝,两人渐渐忘了当初原意,只留心于彼此的舞步……
太棒了!卫天海心下惊喜。
最后一个华丽的抬举,她身子贴着他身体柔软下滑,白色裙摆扬起,宛如一朵盛放蔷薇。
“呼……呼……”茗雪喘气凝视俯望她的卫天海。连她这种毫无双人舞经验的人,也能从刚才表现中发现两人之契合——仿佛两人天生下来就是要成为舞伴,一个眼神使过,便可以完美无缺地跳出对方想要的舞步。
“我就知道我的直觉没错。”卫天海牵起茗雪手背轻轻一吻。
而茗雪的回应,却是给他一个巴掌。
“这就是你刚才轻薄我的代价。”
她的力道不大,但足令卫天海吃惊——他捂着微疼的脸颊呆了半晌,望着一脸愤怒的茗雪,他突然大笑。
直到这会儿茗雪才有那心神察看自己外表——瞧他把她弄得,衣襟凌乱绉起,嘴上唇彩斑驳,活似后街女子,惨遭男人毒手后仓皇选出般。
她向来是衣着端庄得体,何曾被人弄成这鬼德行!
卫天海有趣地望着茗雪徒劳无功的整拾动作。“喂,回答我,为什么刚才不敢动手,这会儿却敢了?”
茗雪弯腰自地上拾起被扯掉的胸贴,后将它用力往手心一揉。她表情带着浓浓的负气与自信。
“我现在很确定,你舍不得不用我。”茗雪逼近他。“我警告你,你再对我不礼貌,我即刻走人。”
卫天海失笑。她得理不饶人的神态,他怎么觉得好熟悉……他转头瞥向前方落地长镜,顿时了解自己为何觉得眼熟了。
那正是他常挂在脸上的表情。Nascissus,自恋的水仙。他在茗雪身上,瞧见了自己的倒影。
“你真以为这样就能把我吃得死死?”
“不试试怎么知道?”茗雪挺胸回视。
好倔强!卫天海勾唇一笑。他在她身上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征服渴望。
“出去找梁,他会知道该带你去哪个地方整理服装。”卫天海伸手轻拍茗雪脸颊安抚。
茗雪不领情地挥开他的大掌。
他不介意地笑了笑。“给你二十分钟时间,弄好了之后要他带你过来我办公室。”说完,迳自迈步离开。
好似司空见惯般,梁望见茗雪一身狼狈,戴着眼镜的脸上仍旧平静无波。“往这边走。”他伸手示意。
茗雪走了两步,突然回身揪住梁西装领口。
她平常不会这么容易失控,可不知道为什么,被卫天海强吻过后再见梁平静的表情,她压抑在胸口的怒火瞬间爆发开来。
“怎么了?”梁有些被她情绪化的反应吓住了。
茗雪难以置信地大叫:“你看见我这个样子,唯一的问题就是‘怎么了’?难道你觉得我进去练舞室出来的样子是合理的?”
说实话,是不合理。一般说来,女子与卫天海跳完舞后,结局只有两个,第一个是因为表现太差早早被赶离练舞室,第二个就是上床了——梁自少年时期就一直待在卫天海身边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他很清楚一般女性是怎么看待他的老板。
卫天海是肉体的、官能的、邪恶又神秘的性感牧神。男人嫉妒,女人渴求,但人人心底都藏有一股欲望——恨不得有机会碰触他强壮结实的身体,在他充满男人气味的汗水下解放所有禁锢,彻底燃烧殆尽……
而姚茗雪却是个例外。她遭受牧神袭击却能全身而退——对梁来说,这可以算是一项奇迹。
“你……希望见到我什么反应?”他面露犹豫地看着她。
梁的虚心求教更是教茗雪生气,也敲碎了她寻找盟友的想望,她早该知道!这家伙是他的下属,怎么可能站在她这边,帮她做出什么抗议的举动,她太天真了!
“你……你们……一丘之貉!”茗雪气愤地将梁一推。
梁后退了一步,站定,困惑地瞅着茗雪又气又恼的神情。
“算了、算了,你不过是拿人薪水,我为难你又有什么用!”茗雪摇头低喊。她早该明白在这里不会有人帮她忙的!
直到这会儿梁才明白,她是在气他的无动于哀。
有些惊讶,梁看着茗雪发怒的背影。卫天海身边女子来来去去,她却是头一个愿意花时间跟他对话的女人——梁暗想,这该不会与她跟她家里佣人感情极好有关,才会不自觉向他寻求帮助?
没再深思,他提醒道:“卫先生只给我们二十分钟,时间不多了。”说完,带路走在前头。
茗雪没好气地跟着他,进了化妆室。
“这房间里所有衣物都是为你准备的,你可以随意取用,”他别有深意地看着她说:“别看卫先生表现霸道,其实,他只是个害怕寂寞的男人。”
那家伙也会觉得寂寞?!茗雪瞠目,正想再问个仔细,梁却已退开,伸手将更衣室门阖上。
第三章
卫天海的办公室响起敲门声。
“进来。”
梁特助领着茗雪进办公室,然后离开了。
坐在大白桌后边工作的卫天海抬头,瞥见她身上穿着,眉头微皱。
“等会儿抽个空档把衣服换掉。”卫天海指着茗雪身上的练习服。“你要记得,你现在所跳的舞不是古典芭蕾,越早习惯高跟舞鞋与摩登舞衣,对你越有利。”
茗雪略带困窘地捏着手上的水色舞裙。她刚换装时也想过这问题,但是思及卫天海容易失控的表现,她觉得这么穿似乎安全一点。
“还是你以为你这么穿,我就没办法伸手碰你?”卫天海唇角邪气一勾。
说茗雪难亲近,那只是看起来。她就像一本看似难读的书,但其实只要多花一点时间碰触品读,她心头思绪就再也掩藏不了——何况她还有一个特点,一被说中心事,脸颊就会瞬间胀红。
真是个集单纯与复杂于一身的女人!卫天海失笑。
“拉把椅子坐过来。”他指指桌前。
茗雪左右张望,在书架旁找到一张白色扶手椅。
卫天海丢开手中铅笔,将笔记本往她方向一摆。“昨天见了你后,一个构思在我脑中成形,我想将你专长的芭蕾与我的国标舞融合,设计一个前所未见的大型舞台剧。”
茗雪望着笔记本里的草图,翻开成为两张A4的页面被当成一个舞台平面,中间以一道不规则的曲线相隔,上方卫天海用简单几笔画了一个纤细人形,光看它臀上“Tutu”
(芭蕾用短舞裙),就知他画的是她。
“舞台剧内容还未完整构想,但大概是这个样子,这条线是一个区隔,你立在舞台内里,跳着你引以为傲的芭蕾,可能是胡桃钳糖梅仙子的甩鞭式旋转……”卫天海手掌随意一挥,意思这事之后再研究。“而我,会站在这个区域——对了,你应该知道《牧神的午后》?”
“你是说那个睡醒的少年牧神遇见花精灵的故事?”
“对,就是它。”卫天海在笔记本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圈。“我因为你的美而深受感动,先是模仿你的舞步,之后不满足,想要诱惑你离开那漂亮的仙境,我想与你共舞……你能在脑中想象那画面?”
。
茗雪迟疑地点了下头。“可以是可以——但,国标舞呢?”
“国标舞是欲望生出后才出现的东西。”卫天海翻至下一页。这时笔记本里已无明显区隔,米色的纸页上随意描绘几个身影,高壮者皆用黑色表现,纤细者则是用银笔绘制。
“当然,这整个构思还不够完整,日后我还会再补充细节,你若是有其他点子可以提出,不过我想先照我原先的设定安排日后的练习,上午我跟你跳芭蕾,下午你跟我练国标,我们得把对方所有熟悉的舞步,在这一年内全部练熟——”卫天海瞧了欲言又止的茗雪一眼。“你有问题?”
“你的意思……好像不打算参加今年的职业大赛?”
“当然不去。”卫天海毫不犹豫地说。“连续四年冠军已足够打响我的知名度,从今年开始,我想做我真正想做的事。”
卫天海眼瞳散发出他对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