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变成吸血鬼,必须将自己的血液给予对方,被吸食者接受吸食者的血液,两种血液融合才有可能变成吸血鬼。这种血液融合的现象会带给被吸食者以完全奇妙的感受,这个过程被成为‘初次拥抱’(TheEmbrace)。在初拥之后,被吸食者变成了吸食者的后裔,按照戒律,吸血鬼不能随意发展自己的后裔,而且一名吸血鬼必须为自己后裔的行为负责。”
“安,我看过一些有关吸血鬼的一些电影和书籍,上面纪录吸血鬼害怕照射到阳光,暴露在太阳下会灰飞烟灭,惧怕十字架和大蒜,在镜子中没有影像。另外在夜间可变身为蝙蝠、狼或者雾气的本领,是这样的吗?”我好奇的问。
安琪儿想了想说道:“第二世代的吸血鬼是惧怕阳光的,他们的皮肤会被紫外线严重灼伤,我们现在已经能够抵抗阳光了,但是不能够直射时间太久。至于十字架、大蒜已经伤害不到我们,只是极端的厌恶而已。其它的传说大都是真实的。对了,那你们中国的老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说来话长,我只能大致介绍一下。”我看到蔡老尸也兴致盎然的凑过来听,他的那只手非常自然的搭在了安琪儿的大腿上。
“中国人很讲究堪舆,人死了以后都要葬到好的风水穴位中,以期天佑后世子孙,孰不知越是好的穴位地磁越是强烈,尤其龙穴,可保尸身不腐。久而久之,人体的生物磁场与大地的自然磁场融合共生,催化孕育成了不依赖内脏功能而独立生存的活体,他们的内脏已经萎缩得几近消失,但是一点也不妨碍其它功能,这就是老尸。
老尸千年不死,历经沧桑,因此见多识广,社会经验丰富。同时,他们的社会责任感较强,孤独而善良。历史上几只有名的老尸都为社会做出过相当的贡献,比如说,唐代大尸人李白,人称‘尸仙’,极大的丰富了中国古代文化生活。近代的太平天国洪秀全、湘军统帅曾国藩都是老尸,可惜他们当时相互并不知道,白白自相残杀了多年。
女老尸一般都相当漂亮,较著名的有‘中国四尸’,她们是:越女‘西尸’、出塞的‘北尸’王昭君、‘南尸’梅超风和‘东尸’吕秀莲。”
“啊!”蔡老尸惊讶不已。
“可惜,”我长叹一声,又接着说,“老尸们都不会武功,只是学识渊博的文弱书生,经过那场史无前列的十年浩劫——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老尸们已所剩无几了。我逃来了温哥华,以餐馆为掩护,寻找等待了几十年,方才遇到了蔡老尸一个啊。”
“原来中国老尸的命运也是这么凄惨,真希望我能够帮助你们。”安琪儿是一只善良的吸血鬼。
“谢谢,我俩今晚到这里,原本是想寻找女老尸来的,不曾想遇见了你,也是有缘。”我感慨道。
“我刚到北美,因为在哥伦比亚大学(UBC)将要举行一场有关奥尔梅克文字的学术研讨会,美国密歇根大学考古学教授、萨巴特克语言专家乔伊斯·马库斯会来到温哥华,我必须见到他。”安琪儿说。
“乔伊斯·马库斯是研究古玛雅文字的世界头号权威。”她见我疑惑,便解释道。
“你对墨西哥神秘的玛雅文明感兴趣?”我问。
“不,因为《挪得之书》,它是用奥尔梅克文写的,就连我外公德古拉伯爵也不认识。”安琪儿说。
淅淅沥沥的小雨又下起来了,月亮隐入了云彩里,黑暗重又笼罩了整个科士兰墓园。
安琪儿浑身在发着抖,牙齿打战“咯咯”直响。
“你冷么?”我关切的问道。
“不是,我,我已经很久没有喝血了,身体快要顶不住了。”安琪儿嗫嚅道。
我知道吸血鬼血液之中缺少红血球,自身又不能够制造,因此只有吸食新鲜血液或者休眠才可以维持生命。
蔡老尸悄悄地把搭在安琪儿大腿上的手轻轻的抽了回去……
我抓住安琪儿的肩头,温柔的说道:“吸我的血吧,安……”
第三章
我是东方千年老尸,见义勇为原本男老尸本色,眼下美女有难,焉有不救之理?我从容的解开衣领,伸出保养还算好的脖颈,一股豪情油然而生。
安琪儿张开血盆大口,那两颗尖牙又长又锋利,中间似有细孔。刚刺入皮肤时少许疼痛,随即麻酥酥的感觉有点痒,须臾觉得血液澎湃,浑身燥热,我不觉紧紧抱住了吸血鬼……,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如涓涓细流在我体内萌发,连全身毛细血管都在规律的弹跳和共振,极度的舒适感充斥了我的全身,太爽了,这“初拥”的感觉,我齿咬嘴唇,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低微的哼声……
安琪儿松开我,停止了吮吸,舌头舔着嘴角的鲜血,显得非常的不好意思。
“一点就够了,中国人的血好甜,真的不知怎样感谢你。”她真切的说。
那还用说,我这可是千年的老血,老尸是无需心脏来进行血液循环的,血液本身富含磁性,依大地磁极而流动,精华啊,我想。
“刚才的感觉实在是美妙,是否就是‘初拥’?”我问道。
“不是,我没有回血给你,怎么好把你也变成吸血鬼呀,你是我的恩人。其实‘初拥’的感觉好过百倍呢。”安琪儿腼腆的说着依偎到了我的怀里。我的头脑顿时一片迷惘。
“我想‘初拥’。”蔡老尸在椅子一端嗫嚅道……
UBC哥伦比亚大学位于温西的海边上,绿树成荫,海风徐徐,各种肤色的大学生三三两两捧着书本漫步其间。校园角上的一处海滩是北美有名的天体浴场,夏天时会有一些赤身裸体的西人男女躺在沙滩上日光浴,现在这个季节则冷冷清清,人迹罕至。
美国密歇根大学考古学教授、萨巴特克语言专家乔伊斯·马库斯的学术研讨会就在一幢红色屋顶的小礼堂中举行。
奥尔梅克是北美最古老的文字,约在2600年前(公元前650年),墨西哥的奥尔梅克人,神秘的玛雅文明祖先,就使用这种最原始的文字符号,它是美洲文字的起源。奥尔梅克文字是一种象形文字与拼音文字的奇妙混合体,它记录了玛雅宗教仪式中最重要的血祭――祭祀者以一种极为痛苦的方式献出自己的鲜血,因为他们相信只有让神感到满意后宇宙才能运转得井然有序。
教授是一位秃顶睿智的学者,鼻梁上架着一付金丝眼镜,在礼堂后面的休息室里,他耐心的听完了安琪儿的讲述。吸血鬼编造了一个平淡无奇的故事,然后询问教授可否为她翻译一些奥尔梅克文字。
教授十分惊讶的望着面前的妙龄女郎和坐在一边椅子上长着一付东方面孔的我和蔡老尸。要知道,奥尔梅克文字经过西班牙殖民者无情的摧残,现今保存下来的手抄本只有4份,根据收藏的地点或发现者的名字,分别被命名为《德累斯顿手抄本》、《马德里手抄本》、《格马里耶手抄本》和《巴黎手抄本》。眼前的这个姑娘声称有另外的文本,这无疑是一次考古学上的重大发现。
教授同意边看边翻译给安琪儿听。
安琪儿莞尔一笑,脱下上衣然后解开衬衣纽扣,在大家众目睽睽之下,赤裸了上身……
全臂维纳斯!简直完美无瑕,白皙丰腴光滑的肌肤,优美的曲线,玲珑的双峰,诱人的青春气息……
教授颤抖的手扶着眼镜,目不转睛,呼吸急促。蔡老尸嘴角滴下一串口涎,已经由椅子上滑落至地板。我也感到浑身燥热,血管嘭嘭直跳,千年吸血女鬼果真妖艳无比。
安琪儿光滑的后背上布满了纹身,颈下的部位是一幅特别的图案:一只类似凤鸟的禽类嘴边,出现了一个类似现代漫画中的语言框,里面充满了各不相同的符号,一直延续至腰间。
“这只鸟在说话,”教授轻轻的用指尖触摸着图案,他解释道,“公元5世纪,一位玛雅国王被称为‘宝蓝色鹦鹉’,下面用奥尔梅克文字记录了这位尊贵的国王的遗言,名为‘挪拉之书’。”
安琪儿找对人了,多少个世纪以来吸血鬼们血腥争夺的“挪拉之书”就要大白于天下了,我真替她高兴。
教授越看越兴奋,涨红了脸,浑身发颤,突然面部狰狞扭曲,喉咙中发出“咕”的一声响,竟痉挛着缩下身,歪倒在地不动了。
事出突然,大家都怔住了……
我第一个反应过来,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扑到教授身边,扶起教授头颅,但见他瞪着血红的双眼,嘴张得大大的,已经气绝。
我定睛细看,发现教授喉咙处深深的扎着一枚没羽小箭,原来他是中人暗算致死。我伸出手指,捏住箭羽,轻轻将箭拔出。
箭长约二寸,是一种质地坚硬的木头削成,箭矢呈绿色。
“南美毒箭蛙!”安琪儿俯在我的耳边惊恐道,她甚至还未及披衣遮体。
我抬眼望去,小会客室里只有两扇窗户,只有一扇是打开着的,窗外是树林,枝叶茂密,树影婆娑,毒箭一定是由林中射出的。
安琪儿也猜到凶手就隐藏在树林中,低低一声轻嗔,身影晃动,如箭般射出,穿过窗户扑入树林。我急忙放下教授,捡起安琪儿的上衣,爬上窗户跳了下去,也追进了林中。
树林之中早已不见了凶手的踪迹,一直追到了海滩。灰蓝色的太平洋,几只海鸥在翱翔,浪花轻轻拍打着礁石泛着白色的泡沫,海滩上有一对深棕色的皮肤的青年裸体男女,盘腿坐于沙滩上正在行瑜伽冥想。
我轻轻将上衣披裹住安琪儿赤裸的上身,望着她那愤怒和绝望的表情,不知如何安慰她才好。
“那是南美箭毒蛙,箭头涂有毒蛙皮肤粘浆,以筒吹出,见血封喉。”安琪儿忿忿然。
“是什么人想要阻止教授开口,保守了千年的吸血鬼圣书‘挪拉之书’中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呢?”我自言自语道。
海面上徐徐吹来略带涩味的寒风,我瞥见那对青年男女赤裸的古铜色皮肤上冻起了鸡皮疙瘩,毕竟是冬季了啊,吃牛肉喝牛奶的老外身体果然比喝稀饭吃咸菜的国人强了许多。
我拉着安琪儿经树林折返,回到了红色屋顶的小礼堂。
蔡老尸不见了……
小礼堂围满了来听课的学生,各类肤色各种语言乱糟糟一片。
“我们走吧,警察来了会有麻烦。”安琪儿说。
我找遍了,仍然不见蔡老尸,他一定是吓跑了,先回餐馆了,要知道他是中国政府通缉的杀人犯,与赖昌星不同,加拿大政府发现肯定会引渡的。
我俩垂头丧气的走出小礼堂,破译“挪拉之书”看来危机重重。
“醒了!教授醒了!”人群中发出叫喊声。
安琪儿转身跑回,分开人群,只见教授坐在地板上,手捂住喉咙,两眼茫然。
“教授,你还好吗,你还认识我吗?”安琪儿焦急的问道。
教授定睛细看安琪儿,然后点了点头。
安琪儿高兴极了,正欲开口询问,我匆匆上前低声道:“快带教授一同走,这里太危险。”
安琪儿立刻明白了,我俩搀起虚弱的教授,我蹲下轻轻的背起他,快步离开小礼堂。
“让开,我们送教授去医院。”安琪儿叫道,学生们都自觉地闪开一条路。
出门后我立刻健步如飞,安紧紧跟随在后面,警惕的目光四下巡视,以防刺客再次下手。
直到坐进了我的那辆6缸福特,加大油门飞驶起来,这才松了口气。
“我们去哪儿?”安问。
“WestBroadway,我的‘东北人’餐馆。”我说。
东北人都是活雷锋,我津津有味的想着。
第四章
到家了,店门口的“翠花,上酸菜”给人一种家的温馨感觉,蔡老尸没有回来这里。
我将教授轻轻放在床铺上,他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箭蛙的毒性是世界上最烈的一种,一克足以毒死30头牛,教授竟然挺过来了,实在不可思议。”安琪儿小声嘀咕。
“污染,一定是环境污染,南美箭蛙的毒性改变了。”我肯定的说。
“蔡老尸怎么还没有回来?不会有危险吧。”安琪儿关切的问。
“你放心,等晚餐时间,他自然就会回来的。”我安慰道。
整个下午,教授都在熟睡,危险期已经过去,估计晚上就会醒来。
我和安琪儿一面喝着茶,一面讨论着今天所发生的事情。
安告诉我,800年前,她的外公德古拉伯爵为了收藏好“挪拉之书”,最后想到最好的藏匿方法就是纹在了我的身上,并要我随即去休眠。等我醒来已经是16世纪了,外公和13家吸血鬼氏族的第三世代精英们在与基督教公会和宗教裁判所的血腥战争中都已经阵亡。
安琪儿身负“挪拉之书”的重大秘密,孤独的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直到千禧之年过后,考古科学家在研究古玛雅文化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她才知道历史的机遇来到了,于是她远渡大西洋来到了北美。
“有人不想‘挪拉之书’被破译,也不愿意毁掉它,事实上,也就是说他们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它。目的是什么呢,这一定和书中的内容有关。”我分析道。
“只有等教授醒过来了。”想到几千年来经过无数血腥厮杀争夺的秘密今晚就要真相大白,安琪儿情绪激动,霍霍欲试。
天黑了,我进厨房炒了几样本店拿手的菜式,有溜肝尖、溜肥肠、爆腰花和汆白肉外加一瓶二锅头。
教授醒了,看来他的精神好多了,我倒了杯热茶端上,教授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白酒。
原来世界知名教授也喜爱这杯中之物,我不禁笑了。
教授看来也是饿极,再加之受伤,是应该补充热量了。
“这是什么东西?”安琪儿手持钢叉犹豫不决。
我解释道,这是肝脏,那是大肠和肾脏,话未落音,安琪儿已经在呕吐了,我此刻才想起来,中国人的美味内脏西方人是不敢吃的。
奇怪的是,乔伊斯·马库斯教授却毫不在乎,笑眯眯的嘴里塞满了肝脏和肾脏,接着又是一大段肥肠,他的另一只手非常自然的搭在了安琪儿的臀部上……
“蔡老尸!”我认出了他……
“你是蔡老尸!”我一下子明白过来。
教授用力的咽下了肥肠,尴尬的笑了笑,手捂着喉咙,声音有些嘶哑:“是我。”
我伸手探了探他的心口,果然没有心跳。
“教授死了,安琪儿的希望破灭了,我,我想帮她……”蔡老尸嗫嚅道。
“你原来的肉身呢?这样一来你再也回不去了呀。”我惋惜道。
“原来的蔡老尸反正一身潦倒晦气相,而且又是通缉的杀人犯,万一被中国政府抓到肯定枪毙,不要也罢。现在可是堂堂正正的洋人教授,回国看看儿子老婆神不知鬼不觉,蛮好。更重要的是,我可以解读奥尔梅克文,帮助安琪儿揭开‘挪拉之书’的秘密。”
好,果然好一个“黄山老尸”的英雄本色!敢想敢做,敢作敢当,我不禁万分钦佩。
“那我以后尊称你为‘蔡教授’了。”我呵呵笑道。
蔡教授也笑了:“我看你们追刺客越窗而去,便下定决心,走到房后一头撞在了墙上,扔下肉身潜入教授体内,改头换面,其实也挺辛苦的。”
“你们说什么呀?瞒着我,讲中国话。”安琪儿诧异的问道。
我将蔡老尸的所作所为详细的解释了一遍,安琪儿顿时又惊又喜,热泪盈眶,猛的上前抱住蔡教授的头连吻起来,当然是避开了口腔,我看得很真切,因为那里塞满了内脏,我想。
蔡教授受宠若惊,欢喜之极,那手又不老实起来,在乱摸乱动,我打开他的手,东方老尸的脸不能丢。
晚饭后,大家坐下来喝茶,电视新闻里播出了UBC大学校园内发现一具无名中年男尸,警方初步判断是亚洲人,不排除自杀的可能性,同时告诫学生们不要惊慌云云。
“尸检时找不到内脏,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