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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全说出来了，他觉得舒服多了。
他感激地看了一眼在门外窥视的老伴，方星柔则偷偷地朝他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其实，他这个嘴笨的老爸之所以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全是靠着心思细密的老伴的帮忙。他说的这些话，大部分都是老伴教他的。老伴说虽然他对儿子们的爱不必掺假，但是非常之事得用非常之法，他只有这么说才能缓和与儿子的矛盾，事实证明，这方法的确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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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高哲终于明白了老爸当年为什么那么严厉地逼他当警察！要知道由于他当年青春期的叛逆心理，为了这个事，他可真是没少挨打。
“爸，小叔叔当年到底害了多少人？”高冲的话总是那么不合时宜，高哲狠狠地掐了一下弟弟，希望他能有所觉悟。
高天明的眼光瞬间黯淡了下去，“你小叔叔曾是抢劫集团的首脑，他们一共害死了30多条人命，但是，你们不会想到，受到间接伤害的人多得连数都数不过来！”
“什么？”高家兄弟瞪大了眼。
“因为你小叔叔，有多少人家破身亡？有多少老人失去子女？又有多少孩童失去父母？”高天明的声音很沉重，他无法忘记当年查看卷宗时带给他的震撼，“你知道吗？这些都是高家欠别人的！虽然这看似与你们无关，但是既然都同为高家的人，所以……”
“所以，我们必须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高家赎罪！”高哲神情严肃，接下了老爸的话。
从家里回到学校，高哲想了很久，小叔叔的事带给他的震撼也太大了。身为高家的人，他必须做些什么。然后，他冲动地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加入“天使”的行列，为了别人，也为了自己。
当他敲开校长室的门的时候，祝岩吃了一惊，但是随即就明白了。
“你真想清楚了？”祝岩神情很严肃，“你一旦踏出去了这一步，再想反悔就来不及了，而且，‘天使’的处境真的很危险！最麻烦的是，你还会被不知情的人误会！甚至……”
“我已经想清楚了！”高哲表情坚定，是该为别人做点事了！自从听到了老爸提及的死亡数字，他突然感到彻骨的冷意，那种罪恶感让他寝食难安。尤其是与同学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很自卑。
“你先回去吧！我会通知东方的！”祝岩仔细的打量着高哲的背影，多阳光帅气的年轻人啊！只可惜，他今后将要在黑暗的世界里隐藏“天使”的角色，做着自己本不愿意做的事，而那些他所珍视的、不明真相的人将会一直唾弃咒骂他。
那种痛苦，他能承受得了吗？
晚霞令天边显得红彤彤的，这个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在郊外不知名的山顶上仰望天空的高哲。
他在想什么呢？
第八章 岂一个情字了得（2）
残阳如血，在夜幕的吞噬下慢慢变得模糊。
高哲仿佛被石化了一般，他凝望着远方，那些白日里清晰的建筑物亦在黑暗里渐渐模糊，直到消失在他视力所及的范围之内，任凭他再怎么眨眼也无能为力。
人生为什么总是有那么无奈？
良久，他叹了口气，脸上僵硬的线条和缓了许多。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他在心里默念，“如果我所作的一切，能够减轻小叔叔的罪孽，能让更多的人远离罪恶，生活的幸福，那么即便是……我活得痛苦，也值了！”
他找东方宇帮忙，今天专门到市局的档案室去调出了小叔叔当年犯案的资料，结果却令他触目惊心。所以，他没有直接回到学校，反而是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了郊外。
他虽答应了东方宇加入“天使”的行列，但是近来几天，他总是在做恶梦。有时，会梦见自己在黑暗中狂奔，而后面有许多看不清面容的人在追杀着他，他们的手里都拿着锋利的刀，眼看就要追上他了，刀子一下刺过来……然后，他会大叫一声，汗涔涔地醒过来，回到现实的世界。还有时，他会梦见自己站在黑暗中，而阳光下的陈飞和高冲满脸怒容地质问他，然后拔出枪来向他射击……更可怕的是，他竟然梦到自己拿着刀向弟弟身上刺去，而弟弟的身上满是鲜血……
他甚至有时不敢睡觉，整天恍恍惚惚的。上课的时候也总是走神，陈飞都已经问过他好几次了，他都随便编了个借口，敷衍了过去。
当他看到弟弟高冲和他的同学们在运动场上打篮球个个汗流浃背，但却生龙活虎的时候，他的心里更是难过。他的耳边传来爸爸沙哑的声音：当我们全家欢聚，过着幸福生活的时候，在这世界上，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有许多人正在承受痛苦，而那些人的不幸，正是你们的小叔叔造成的……我们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他一口气爬到山顶，看着夕阳下近乎残忍的风景，告诉自己，既然已经做决定了，就不要后悔，尽力去做到最好吧！
风吹过，隐隐带来些许凉意。
高哲的身影渐渐被黑暗所淹没，一切有形的东西也全都消失不见，让人不免有些凄冷，怀念起阳光的美好。
从高处看去，除了零星的几处灯光，整个城市一片黑暗，寂静无声。只是不知，这样的黑暗下，隐藏了多少罪恶的灵魂！
高哲提着一袋糖果，去了天诗幼儿园。
他记得自己曾许诺过那个叫江馨雅的长发女孩，一定会再次出现的，而且他也惦记着那个受伤的孩子，想知道他怎么样了。念及自己未来的使命，这样美好的日子不多矣！他索性不再佯装自己是个好学生，明目张胆地逃起学来。反正一切有东方宇罩着，到时候出了事让他摆平好了。
这一次他从大门走了进去，由于上次的意外事件，门卫张老头热心地告诉他江馨雅在哪一班上课，俨然把他当作了她的男朋友。高哲也并没有解释，笑着谢了他。
教室外面有几棵粗壮的法国梧桐，投射在地上有着浓密的绿荫，枝叶稀疏处透过些许细碎的光，点缀出些许的诗意。
教室里，江馨雅正坐在钢琴边教小朋友们唱歌，今天她穿了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头发用了条发带随意地拢着，随着指尖上流淌出的节奏，她的神情也为之陶醉。说实话，她的五官并不算是完美，但是组合起来，竟是那么得令人着迷。
透过玻璃窗，高哲不禁痴了，呆呆地凝望。
他不能否认，自己对江馨雅有着超出寻常的感觉，虽然两人只见过一面，可这几天，他的脑海中会不自觉地浮现出她纯然的面容，尤其是她哭泣时无助的神情，总让他产生一种把她揽在怀里的冲动。
他不知道那是不是所谓的一见钟情，他只知道自己想她。
“大家再唱一首《把舞儿跳起来》，好不好？”琴音一停，江馨雅对着围坐在她周围的小朋友们柔声说，“等一下，我会从你们中间挑一个唱得最好和一个跳得最好的小朋友，我会奖给他们每人一朵小红花哦！”
“好！”小朋友们都很认真，站了起来，连最调皮的孩子也都一本正经的。
前奏开始了，孩子们一面用稚嫩的声音唱歌，一面抬腿、摆手、扭腰、转圈，他们的动作天真可爱，脸上都是开心的微笑。
江馨雅一面弹琴，一面冲着孩子们点头微笑，她的注意力很集中，并不知道此时窗外有个人正在看着她。
高哲不忍心进去破坏这一幅美好的画面，他犹豫着是否要等到江馨雅下课。
“高哲，你来了！”突然而来的声音令高哲吓了一跳，他赶紧回头，站在他后面的不是别人，是幼儿园的负责人谢均瑶，在医院见过面的。她穿着一套天蓝色的运动装，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你好！”高哲略一点头，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是来找馨雅的吧？”谢均瑶往教室里看了一眼，嘴里带着戏谑的意味，“说实话，被我们馨雅迷住了吧？”
高哲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立即涨红了脸，“我是来找她的，不过……”他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尴尬地笑着。
“馨雅可是个好女孩，你得好好对她才行啊！”谢均瑶收敛了笑意，一本正经起来，她的直接让高哲不知所措。
“院长，你……我会好好对她的！不过，你肯定是误会了！我们之间……”高哲竟然有些结巴起来。“不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谢均瑶“扑哧”一下笑了，完全不像一个年近五十的女人，倒像是一个喜欢作弄别人的小孩。
“我只是开玩笑，看把你吓得！”她拍了拍高哲的肩膀，“不过，我们馨雅年轻又漂亮，有好多人追！年轻人，不知道你对她有没有意思呢？”
第八章 岂一个情字了得（3）
“我……”高哲的心“砰”的一下，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击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有！”
但是，话一出口，他马上就后悔了。“可……我不能！”他怎么能想不到自己接下来所要面对的种种呢？他前几天才在庄严的国徽面前立下了“为了正义可以放弃一切”的誓言，难道这个誓言可以这么轻易地推翻吗？再说，他已经通知东方宇他同意做天使了，现在要反悔还来得及吗？
“为什么？”谢均瑶听了他的话，本来已满脸笑意，但是马上又皱起眉头，“难道你已经有了女朋友？还是你嫌我们馨雅配不上你？”
“不是！”高哲急得头上都出汗了，眼看向教室里迷人的江馨雅，却没有办法说出他此时的苦恼，“您别多想，真的不是！”
“那因为什么？你告诉我啊！”谢均瑶步步紧逼，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这么好的小伙子，她怎么能轻易放过他呢？
“因为……我配不上她！”高哲不知该怎么回答她，若是以前，他一定会好好地把握住这机会，不让令他心仪的女孩从他身边溜走。但是从他答应做“天使”的那一刻开始，东方宇就警告过他，为了正义，他必须要放弃一切！现在，他知道他什么都没有资格拥有了，包括爱人的权利。
“年轻人，你怎么这么看扁自己？”谢均瑶笑了，她根本不会知道高哲在想些什么，还以为他是在谦虚而已，“放心，我看人看得很准的！我自打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小伙，可惜我没有女儿，不然……嘿嘿！放心，只要你对她有意思，我来帮你们牵线搭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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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高哲仍然想辩解，但是却由于下课铃响了，没机会说出来。
“没什么可是的！赶快去找她吧！已经下课了！记住：这次一定要向她要电话号码啊！”谢均瑶不由分说，硬把他推进了教室里。“馨雅，高哲来看你了！”
“要知道，我真的很感激你！”江馨雅冲着高哲真诚地表达自己的谢意，她笑靥如花，脸上溢满了多情与温柔，“要不是你，小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孩子们正玩着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他们俩站在旁边看着，自然地聊了起来。
“你又来了！不至于吧？你都已经说了好几百遍了！”高哲故意作了一个无奈的表情，“你看，小虎现在玩得多开心啊！”
“是啊！”江馨雅由衷地说，“如果他能永远地这么开心下去，该多好呢！”
谢均瑶的身影从远处一闪即没，高哲不禁有些莞尔。这个女人怎么这样孩子气？
“是院长哎！”江馨雅也看见了，每次提到院长，她的眼里就满是崇拜。
“你为什么叫她院长呢？我以为你们应该叫她园长才是！”高哲满脸疑惑，看着她的脸上写满温柔。
“你不知道，这个幼儿园并不是一所普通的幼儿园！”江馨雅很耐心地给他讲解，“你有没有发现，上次小虎受伤的日子是周末，哪有幼儿园周末还不放假的？”
“对啊！这我倒没想到！”高哲听她这么一说，才觉出来事情好像并不那么简单。
“因为，这个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们全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江馨雅的话令高哲浑身一震，“这个幼儿园是儿童福利院创办的，谢阿姨就是儿童福利院的院长！”
“孤儿？”他不敢相信，眼前这群快乐的孩子还这么小，却都没了父母。
“对，他们全是孤儿！”江馨雅肯定地说，“我很小的时候，我就认识谢阿姨了，她是我妈妈的好朋友。听我妈妈说，为了办这个福利院，她舍弃了自己待遇丰厚的工作，吃了不少的苦！那时候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群饥饿的孩子，谢阿姨到处奔走，四处求人，才算解决了孩子们的温饱问题。这么多年来，她一步步走过来，能拥有现在这样的规模，确实挺不容易的啊！”
不知不觉中，谢均瑶的形象在高哲心中变得高大起来。“她真是个好人！”
“是啊！”江馨雅附和道，“我念书的时候，就一心想到这里来帮谢阿姨的忙！这里的待遇不高，一直都很缺人手的。所以，她很累！”
“那以后我有空的时候也可以来帮忙吗？”高哲真心说道，他真不知道在他身边除了陈飞以外竟还有这么多孤儿！
“真的吗？当然欢迎了！”江馨雅似乎很高兴，“我发现孩子们都很喜欢你呢！”
“那当然了！因为我帅嘛！”高哲摆了一个酷酷的造型，令她不禁笑了起来，原有的伤感在此时一消而散。“你笑起来真美！”他不自觉地脱口而出，眼里流露出爱恋的目光，令江馨雅觉得很不好意思，她不由觉得脸在微微发烫。
“谢谢！”她有些不太自然，不敢迎上他炽烈的目光。
高哲觉得自己心跳得有些加快，要知道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向女孩表示好感，虽然以前不乏女孩子对她表示好感，但他却从未动心过，即便是他漂亮而优秀的女同学，他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一阵清风拂过，江馨雅的长发随风轻扬，令她有一种飘逸的感觉，犹如幽静山谷中一株清纯的兰花。
看着她，高哲的脸上始终洋溢着微笑。
突然间，他似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忽地僵硬起来，眉头不自觉地皱着，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忧郁，还隐隐带着绝望。
“你怎么了？”江馨雅有些纳闷，他怎么突然间变得伤感起来了呢？
“没什么！”高哲不敢看他，假装四下里看风景。“天使任务”的阴影始终笼罩着他，让他深感不安。他不知道，这样幸福的时光他还能持续多久！他突然有些后悔，不该一时冲动答应做什么天使！他在心里叹起气来。
“叔叔，叔叔！”几个孩子突然跑过来，恰好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谈话，亦破坏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他们拽住了高哲的衣角，仰着小脸，“你和我们一起玩吧？”
“好啊！”高哲看着他们天真的笑脸，不忍拒绝，柔声说道，“叫江老师也和我们一块玩，好不好啊？”
操场上，高哲作老鹰，江馨雅作护着孩子们的母鸡，大家都玩得很开心，笑声传出好远。
谢均瑶笑着看了他们一会儿，转身走回办公室，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洁茹吗？我是均瑶，今天我看中了一个小伙子，馨雅看起来也很喜欢呢！那小子能成为你女婿也说不定呢……”
窗外，一株丁香花意正浓，香味袭人。
第九章 姜还是老的辣（1）
陈飞隐约觉得，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