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夭噤声转脸看向舞挽尘,他脸色苍白极了,一语不发的斜倚着,是他那么高傲的人才有的情绪,被人强迫差点毁了他那‘至高无上’的清白,他肯定提也不想提起了。
较真的男人比女人还麻烦,看他那清冷的模样,真让人觉得心疼,不是还没发生什么事儿么,他摆出一种被蹂躏完的姿态做什么,让她罪恶感由心底油然而生。
“我先去找她。”云落夭有些没底气的说了句,却不料舞挽尘此刻也起了身。
他手渐渐的摸向腰间的长剑,感觉像是要去手刃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有没有这么贞烈?云落夭忍不住抖了抖,那不是她那般摸了他的小挽尘,他早就在心里把她千刀万剐了?
“师兄,你冷静一点,白小妹她不是一没对你怎么样,我们以和为贵,以和为贵!”云落夭试着抚慰他的情绪,要是他真的发了疯,那也不妙。
舞挽尘愣了愣,眸光深邃了许多,就那么望着她,白小妹对他所作的并无实质的伤害,他不恨,但她又以这种毫不在意的口气劝说他,他心好痛。
是不是白小妹要真的对他怎样了她才能有一点点的反应,或许他想的太乐观,哪怕是真的他与白小妹如何了,她也会无动于衷。
她哑然的看着他,最后又皱眉道:“其实你恨的是我,不是白小妹,你这剑是不是有事想对着我的?”
他冷笑了一声,不置可否,景陌洛又拉了拉云落夭的衣袂,道:“五儿,不是去找白小妹质问么,走吧,舞公子他心里并不是真的恨你。”
云落夭看了舞挽尘一眼,那淡漠疏离的眼神,说他不恨,她不信,她作了个轻松的姿态,提步往外走,身后,舞挽尘跟着,景陌洛看了一眼睡得七仰八翻的墨墨,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这天身板的男人也够‘豪放’的,失笑,他也跟上了云落夭的步伐。
云落夭总觉的身后的目光几乎能穿透她,让她忍不住冷汗涔涔,其实这事他恨的是她,她有不知道怎么弥补他,说是去找白小妹理论,实际她也知道,重点不在白小妹那里。
远远的,便能听得厅中一阵砰砰的声音,本来去白小妹房间的脚步,转作了往厅中探去。
炉子里还燃着柴禾,吱吱的蹦着火星子,座位上坐着那毛发稀疏的空虚,皱着淡无可寻的眉看着眼前的人。
而他视线所见的地方,正是一身淡黄色小袄子的白小妹,伏在地上,一个接一个的叩着响头,那光洁的额头上,已经被磕破出血了,一声声的叩头声响让人心惊。
只闻她嘤嘤泣泣,一边磕头一边哭道:“师傅,求您给云姐姐治病吧,求您了……”
云落夭皱了眉,这是演的哪一出,她杵在那儿看了半晌才回神,只是默不作声,她还看不透白小妹的心思。
空虚这一大清早被弄的头疼不已,实际不是一大早,而是天还没亮他正要去练他的丹药时白小妹就来了,着实让他烦躁不已,白小妹如同他的亲生孩子一般,他再如何寡情,也见不得她如此。
空虚怒瞪了一眼云落夭,道:“你来的正好,你给我家丫头下了什么药,让她变成这样?”
云落夭更是摸不着头脑,景陌洛便站上前来道:“空虚,你不要胡言乱语,白小妹她根本不是什么好女子……”
“景公子……”未等景陌洛说完,白小妹便哀求的换了一声,昨晚她虽中了噬魂粉昏厥,但这雪山上没有别人,她也猜出了是谁,只是不想他当着空虚的面说出来,就像做错事的孩子不愿意被长辈发现是一个道理。
“师傅,您就像是小妹的亲爹一般,小妹从来不求师傅什么,即使当年想下山游玩师傅不允小妹也从不敢私自下山,今日小妹求师傅,给云姐姐治病吧!”说的字字恳切,她又不停的在地板上磕头,刺眼的鲜红,蜿蜒着在地板上晕开了去。
云落夭眯着眼,探究的看她,她和白小妹还没好到这个地步吧,还是她有什么别的意思?
空虚一脸纠结的看着,再看一侧的三人,竟然无一人出来阻止白小妹继续,他本想让他们拉了白小妹去,他也就可以继续端坐着维持他的姿态,但看来,这是没戏了。
那一声声的磕头声响就像是打在了空虚的心上,他忍不住站了起来去拉白小妹,无奈她仍是不肯起来,他长长叹息了一声:“罢了,女大不中留,丫头心中有了舞挽尘,便是他身边一个人也要救,今日我答应了你,但以后你再有什么要求,再也不能用这一招!”
白小妹破涕为笑,忙不迭的点头道:“多谢师傅,多谢师傅……”
云落夭越是看不懂这是什么戏,却见空虚愤恨的瞄了她一眼,道:“站着做什么,现在满意了,还不跟我进内务去,我的宝贝小仙丹儿,今日就因你炼不成了!”
景陌洛一紧张,危险的眯眼道:“跟你进内务做什么!”
“自然是给她治病,不然做什么!”空虚鼻翼里哼哼道,就当是送走瘟神,这些人一找不到他的白泽,二不能给他家丫头一个幸福,偏偏还赖着不走,可别以为他不知道,他抓回来的那雪鹿肉足足少了三两七钱!
少骗他,他可是连每顿分几份出来吃都算计精确了的,这些强盗土匪,实在可恨之极!虽说他宁死不愿给云落夭治病,但心中难免又不敢为他的雪鹿肉抱不平,谁让他们中有个妖精,厉害的打紧哩!
“你真的原意……医治我?”云落夭不相信的指了指自己,从头到尾觉得像是白小妹与空虚的一场戏。
“小妹,你看着了,不是师傅我补救,是她不领情,你可别再折腾自己了,快去做饭去,我饿了一早上了。”空虚闻言立马给白小妹解释道,急于撇清这关系。
“内屋在哪?”云落夭若有所思的看了空虚一眼,问。
空虚也斜斜的看了她一眼,皱着疏拉的眉,许久才转身掀开厅后的一帘破旧蓝布,云落夭迟疑了片刻,还是跟他去了。
景陌洛与舞挽尘正欲追随而去,白小妹便道:“师傅医治的时候要专心,你们就在这里等等。”
一种不安袭上景陌洛的心头,他眯着眼看着脸色苍白的白小妹,冷声问:“你不要耍什么花样!”
“景公子放心,这院子绝无机关暗道,你们不就在外面守着,如果有什么事也瞒不过你。”白小妹认真的说道,只是也不知他会不会信,她现在应该毫无说服力了。
舞挽尘皱着眉,看也不想再多看她一眼,只是舌头还疼,说话支支吾吾的,不想开口,景陌洛细细的打量了白小妹一眼,道:“最好是如此,若是五儿有事,你知道下场。”
白小妹不由得浑身颤抖了一下,却更多的是心伤,她为什么就能让这些男子为她痴狂呢,她也不差不是吗,苦涩的笑了笑,她点头,道:“希望此事能让景公子对我的印象好一些,而舞公子……”
她转脸看着他,昨晚她说的那些大胆的话,现在想来根本不像自己说的,她垂着眸小声道:“也请舞公子能淡忘了那些不愉快……”
舞挽尘眸底闪过一丝不屑,继而内屋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景陌洛与舞挽尘倏地紧张起来,快速的冲向内屋!
屋中,一只烧着木炭的火盆中凌乱的放着一些刀具,空虚手中拿着个生铁做的镊子,夹着一片暗淡无光的鳞片左右翻看,而一旁的软榻上,云落夭脸无血色的躺着,美眸闭着,眉心皱的很厉害,看上去痛苦不堪。
视线落在她的腿间,虚掩着的一片衣裙,汩汩而出的血液染的那裙角越来越红……
景陌洛慌了神,赶紧上前握住她的小手,声音有了丝不安的颤抖,问:“五儿,你怎么样了?”
舞挽尘也是惊慌的看着,只是在她睁开眼的一瞬,他又错开视线,心里挣扎得很,很担心,却又不想让她发现他的关心。
冷的不得了的天气,她的小脸上却全是汗水,唇颤抖着,她说了一句:“空虚他……他用刀……”
还没控诉完,她便昏厥了过去,景陌洛紫眸闪动着猩红的嗜血光泽,转脸看向空虚,空虚一惊,被这眼神吓的不轻,却是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不过将她体内不该有的东西取下来罢了,且让我颂一段清心咒,让她缓解疼痛……”
听不懂的梵语,自他口中倾泻而出,看他那两片嘴皮子一张一合的,景陌洛只觉得烦躁不已,而怀里的人更是深深的皱起了眉,他再想隔断空虚的舌头,此刻也只是从怀里取出一只药瓶将药粉倾洒在她的伤口处止血。
这种以高温灼过的利刃划开皮肉取出异物的方法,医术上早有写过,只是方法过于危险,很少有人敢用,但这之前,不是应该用麻沸散给她止疼吗,这个空虚,医术是不错,可惜悟错了道信什么修仙之说,居然念经来替代麻沸散!
“她什么时候会醒?”景陌洛咬牙问道,他最好有好的回答,否则他就算不是他的对手也会与他拼命。
“这样是醒不来了喔。”空虚倒是很有心情,颇具玩味的说道。
舞挽尘也是一惊,他说她醒不来了什么意思,景陌洛眼眸一眯,不等他放下云落夭起身,舞挽尘的那柄青玄长剑已直指向咽喉!
脖子上陡然一凉,银光微闪,空虚眯眼适应了好一会才睁眼顺着长剑往上看舞挽尘,这少年美的不像话,果真是冠绝天下,难怪他家丫头……
只是他那张面黄肌瘦的脸,突而露出一种乖戾的神色,冷笑道:“你杀了我,她句更醒不来了。”
舞挽尘一脸的傲然染了愠色,英俊的面容扭曲了,眸底的怒意深不见底,他就这么站了许久,才手腕微转,将剑收回身后,眼底的杀意不减,仍然睨着空虚。
景陌洛眉心也为舒展开过,他斜睨着空虚冷声问:“快说她要如何才能醒来,否则……”
他欲说还休,两个男人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舞挽尘沉不住气了,用他舌头不方便的含糊口音,怒道:“快说!”
空虚倒也不是真的怕了他们,他本身的武功不弱,但想到房里那只妖精,还是忍不住一身冷汗,既然他今日出手救了云落夭,也没打算真的卖关子,他闲适的在屋内来回的踱步,突而脚步一顿,眼神意味深长的在两个男人间来回的轻扫,才幽幽道:“你们,可都还是男童之身?”
“……”一阵沉默过后, 两个男人可以杀死人的眼神。
“怎么?都不是了?”空虚挑了挑稀疏的眉,摇头晃脑的叹息了一声:“没救了,没救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若是她没救了,你也别想活过今日!”景陌洛快被他那些话折磨疯了,一会让你觉得有希望,一会让你堕入深渊。
“她是体内阴寒之气过重,这鳞片你们也看到了,取是取下来了,可却早已暗淡无光,这说明那阴寒之气全都已经融入了她的体内,而这鳞片现在只是个摆设而已了,取下它不过是不让她再失去血气,但本身的情况不容乐观……”空虚缓缓的说道,再看连个男人愠怒的眼神,他有道:“这个情况她醒来之后会内力全无,至于这逆鳞中蕴含的力量她能不能最后在身上找回来我就不得而知了,或许会在她身上慢慢消失也不一定,要她醒来只能以童男的纯阳 精血为药引,服上几日便能转醒,连服七七四十九日,她体内的寒气会尽除。”
什么七七四十九,八八六十四,一听就是那种神叨叨的人说出来的鬼话,但这鬼话,此刻他们还不得不奉为最后一根稻草,不得不信。
舞挽尘沉默了一会儿,俊脸有些红,沉吟着开口道:“我……我是童男。”
空虚眼眸一亮,坏模坏样的看着舞挽尘打量了一番,笑道:“你是?”
舞挽尘有些不自在,不好意思再开口了,景陌洛确实一怔,下意识的觉得不对,他问:“七七四九日的放血,那不是要失血过多而死么?”
“非也非也,每日放一丁点儿就行,不过就是血气会弱些,不会有性命之虞。”空虚笑着说道,只是他又神秘兮兮对着舞挽尘问道:“你可知什么事纯阳精血?”
舞挽尘诧异的挑眉,一双漂亮的浅色美眸中,依旧是冷傲,撇着嘴角冷笑一声,道:“不就是童……我的血……”
“那你可知是你这漂亮童男哪里的血?”空虚挤眉弄眼的看他,这漂亮少年有他年轻时梦寐以求的绝色容貌,不揶揄他一番他心里不平衡,可以加重了他的身份,弄的舞挽尘一阵尴尬。
舞挽尘狐疑的看他,他却伸手指了指他小腹的下方,道:“自然是你的精关所在。”
舞挽尘脸色刷的变得惨白,景陌洛也惊的说不出话,他真的无法猜透空虚究竟是说真的还是故意戏弄他们,只是他心中除了云落夭,还有别的么,他看着怀里虚弱的人,一时间,竟有些怕舞挽尘不肯。
毕竟那是个关键的位置,还十分的脆弱,要是真的一个弄不好,说不定……断子绝孙……
“如果有……我的血作药引,她要几日才能醒?”舞挽尘垂着长长的睫毛,低低问。
“ 哦,那很快,最多两日就醒,不过你知道那阴寒要全除,需得七七四十九……”
“好。”没等他说完,舞挽尘便回道,景陌洛不可置信的抬眸看他,心底一种异样的情绪升腾着,他是越来越感觉的道舞挽尘那些爱意了,处于他的身份,又该怎么对待舞挽尘?
‘五’光‘十’色 159 还不了的人情
依旧是那间狭窄的柴房,云落夭刚掀开眼睫,就对上一对幽冷的祖母绿美眸,他歪着脑袋眯眼看她了好一阵,眸底微微一动,伸手再掐了掐她的脸颊,疼的她龇牙咧嘴,他才笑开了。
这低低的笑声,惊醒了趴在床边的景陌洛,他睁开眼看她,嘴角上扬,道:“五儿,你醒了?”
云落夭还觉得有些无力,就像是太久没开口,喉咙里一时间还没发出点声音,就见景陌洛转身将手边的一碗药汁端了起来,轻吹了吹,才温柔的递到她唇边,柔声道:“五儿先喝药,你都昏迷了两天一夜了。”
那空虚说的果然不假,不过两日她就醒了,让他一颗悬在半空的心也安定了下来。
云落夭紧紧的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那碗中黑黑红红的药汁,嗅着,还有股腥味儿,夹杂一点淡淡的梅香,悠远的被苦涩的药汁味盖的几乎难以闻到了。
她偏开脑袋,脸上起了嫌恶之色,扁嘴道:“不喝。”
景陌洛皱起了没,还是老样子,就这么怕苦,可惜这雪山上物资紧缺的很,找不到冰糖一类的甜味食物给她伴着苦药吃。
墨墨粗长腻滑的尾巴已紧紧的缠上她的身子,慢慢的箍紧,看样子是不太高兴了,云落夭瞪着他,他说:“喝了。”
两个字,简单明了,云落夭不禁一脸不悦,他仗着她心中对他有几分忌惮,就如此威胁她,心中明亮得很,心底是不敢真的和他较劲的,就算是平日的偶尔吵闹,她也拿捏了分寸不敢真的惹他,但这药嘛就……
她眼珠子灵巧的一转,看着墨墨问:“护心麟取出来了么?”
当日疼来的撕心裂肺,她还没来得及看清,也是个转移他们注意的良策,尤其对墨墨这样极其容易被一句话影响上一刻的判断的人。
墨墨两把小扇子般可爱的睫毛扇动了几下,取了个黯淡的鳞片出来,皱眉道:“没了,已经毁了。”
继而他又凑着挺翘白皙的鼻尖,在她身上四处嗅了一番,直让她觉得痒痒的,忍不住笑着推他“走开啦!”
幽绿的眸愈发深沉,他又靠在了一边的床头,脸上看着倒是严肃如天神般的俊美无铸,只是尾梢依旧带着玩味的左右摇摆触碰她的身子,她身上,护心麟另立的味道淡无可寻,那么他的护心麟灵力去了哪里?
觉着凉,本就薄薄的两层被褥,再加之紧挨着墨墨冷的惊心的身子,她不由得冷出了个喷嚏,她又推了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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