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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恍惚中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回家了，兵老王再问我我们几个人怎么样，教书先生在背着手笑，富贵爹躺在床上望着我，张队长穿着警服在朝我走来，就是没看到老爹，老爹哪去了，我在人群中寻找着，就见老爹扛着那个麻袋背对着我走了，我拼命叫着他，从人群中挤出去追赶老爹，老爹却一直不回头继续走着，，我追了好久，终于要追上了，老爹突然不见了，我连忙四下大喊着爹，直到我睁开眼睛，我环顾四周，这是哪，脸好疼，我想要爬起来，用手捂了一下脸，肿的那么大，我坐起来，发现自己在一张白色的床上，屋里有着医院的标志，我捂着脸，边下床边喊着有没有人，“有人吗。”这时房间的门打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走了进来，“哎哎，新兵同志你干嘛，你还没好利索呢，赶紧躺下。”我看了看医生又回到床上，我捂着脸问医生：“大夫，俺这脸是怎么啦，那么疼。”医生打量打量我说：“哎我说，你这个新兵到我这怎么就不说普通话了，真是的，你这脸被打肿了，然后你还从那么高掉下来摔在铁皮上，能不疼么，没磕着眼算不错的了。”我想想之前的事，哦对，我从上铺摔下来了之前，我也不知道几点了，我就问那大夫：“额那个长官，现在几点了啊。”大夫拿着个本子写着什么，看看自己的手腕头都没抬的说：“下午五点。”“啊？五点了，今天不是还得集合么，还有什么会议呢。”我反应比较大，说话声音大了点，医生皱皱眉头，对我说：“怎么啦，要命还是要开会，哎我说，你不觉得你中午饭还没吃呢啊，一会先吃饭，你就在我这老实呆三天，等你脸好了我就让你走了，对了，中午来了个连长，给你送了四个鸡蛋，在床头那个保温饭盒里，你先吃着，一会开饭时就会有人给你送饭来。”我看看床头那个军绿色的饭盒，打开盖子，里面有四个大鸡蛋，还热乎着，连长？坦克连长？张队长让他送，还真送来了？正想着呢，医生拿着个小针管走过来，对我说：“把你裤子脱了，露出屁股，我给你打支消肿的药。”我一听这话，可吓得够呛，我想起小时候在镇上爹领我去打预防针，我那一哭，爹的话说，知道的也就罢了，不知道的捂着脑袋就往房檐下跑，还以为打雷了呢，我从小就怕疼怕打针，这还得打，我拽着裤子陪着笑脸说：“不是，长官您看能不能不打，给我多吃点药就行啦，打针就算了吧哈。”大夫有点发火：“你小子，为你好还不领情，怎么还得我给你脱啊，现在我命令你脱下裤子背对着我！”我实在是笑不出来了，我还想说什么，但是看那医生准备要枪毙我的眼神，我还是极不情愿的脱下裤子背对着他，他拿着棉球给我消毒，冰凉冰凉的，我特别害怕，拉着被角就放进嘴里，这时医生拍拍我屁股对我说：“哎哎，你放松点，绷这么紧我怎么打，你瞅瞅这屁股肉结实的，非给我把针弄断了。”我一听针可别再断了，我想放松，可我怎么放松都还是绷得很紧，医生有些无奈，对我说：“行啦，不打了，但是你先别动，我看看你屁股受伤没。”我一听这话，不打了，我立马松开被角，刚想说什么，屁股突然钻心的一痛，“哎呀！”疼得我大叫了一声，医生拔出针对我说：“行啦行啦，打完啦，瞅你这熊样，人家炸碉堡都不皱眉头，你瞅瞅你啊。”说完拿着用完的针管出去了，我揉着疼得发麻的屁股，心里寻思，这大夫，真行。我揉了一会屁股，觉得不那么疼了，我又开始看看周围环境，这屋不算大，一共两张床，要是不拉着窗帘，还能晒太阳，我捂着脸和屁股，心里也乐着，都说当兵的吃苦，看来我来这就是享福，不耽误吃喝还能躺着睡觉，我就喜欢这样的日子，哎呀，吃饭还有人送来，这日子滋润啊，也不知道富贵和福军他们这会干嘛呢，天已经暗了，小雪还没停，这么断断续续的下了一天，正寻思，这肚子也饿了，这饭啥时候送来啊，我摸摸兜里，哎，老爹给我那包烟还让我顺手塞这兜里了，哎哟，今天一天没抽着烟了，反正这没人管，先点根尝尝，我刚掏出烟来，准备点上，哎，我火柴哪去了，我到处摸索，还是没找着，无奈，我把烟收了起来，门砰砰的的响了，我透着门上的玻璃一看，是富贵，我冲他笑笑，他也冲我笑笑打开门走进来了，手里拎着饭，我赶紧坐起来对富贵说：“你咋来了，你吃了没。”富贵放下饭盒对我说：“快别说了，你吓死俺了，摔下来后怎么叫都不醒，实在没法了，班长让我把你送这来，还说让我按时给你送饭。”我点点头，问道：“哎今天都干嘛了。”富贵把饭盒打开了，倒上两杯热水对我说：“没啥，就是开开会什么的，你的床我给你收拾好了，等过几天你回去了就直接能睡了。”我又问道：“哎福军呢，咋没和你一起来啊。”富贵一听不太高兴，就对我说：“他，忙呢吧，快咱俩先吃饭吧，饿死我了，你瞅瞅，今天就为咱们来，伙房给做的红烧肉，快快趁热咱俩吃。”我一看有肉，就红眼了，赶紧接过筷子就猛吃，富贵又递给我一个大馒头，还别说，今天一天我真没吃什么东西，真是饿的够呛，富贵也和我一样狼吞虎咽的的吃着，嘴里塞得满满的，富贵看我这样，把水杯给我，咽咽自己嘴里的东西对我说：“没人和你抢，慢点，尝尝这个炒菜，也不错，喝点水压压。”我一口水灌进去，俩人就这么和抢一样塞着这顿到部队来的第一顿晚饭，来部队的第一天，发生了很多我不想面对但又希望发生的事，也最终导致了我在这能安详的躺着，吃着肉和白面馒头，我感觉现在真幸福，来到部队我不后悔，以后就没事装病号得了呗，吃香的喝辣的，多舒服啊，对于其他事，我当时并没有考虑到，我似乎忘了我为什么要来到这和来到这为了什么，我来到这就是为了磨练自己改变自己的，可是也就是那时的安逸，让我忘了这一切，坦克的这一拳，似乎也预判了我的军旅生涯，我俩正吃着，我们不知道一个人拎着饭盒站在门口看了看我们，又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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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时间过的很快，三天的病假也结束了，离开病房的感受绝对不亚于离开家那天的感受，这三天每天也都是富贵来陪我吃饭，从我住进病房之后，我就再没见过福军，我问富贵，他也总是搪塞过去。我离开病房那天也是富贵自己来接我的，第三天晚上，我刚一踏出军营医务楼的大门就迫不及待的掏出支烟来点上，这几天没怎么逮着机会抽可憋屈死我了，况且，我的火柴直到最后一天才被我无意中在床缝里找到了，我也真不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忍过来的，最近几天天气一直不怎么样，天也阴沉沉的，时不时的飘点小雪花，这么冷的天，富贵说就这样，有时一站就是一上午，确实够人受的，那个什么坦克连长确实狠，不过富贵也说班长那人很仗义。我叼着烟，跟在富贵后面往宿舍走去，一路上也没见什么人，也难怪，这么冷的天谁没事瞎溜达，都窝在宿舍里，富贵看我走得越来越慢，他有点着急了：“还抽呢，快点啊你，我还得回宿舍打牌，都等着我呢。”我拿下嘴里的烟卷有点惊讶的问：“啥，这部队还让打牌？”富贵笑笑说：“你这摔的把脑袋摔坏啦，今儿个周六，明天不训练呢，班长说今晚让我们好好放松一下，三天也够累的，不过听他的意思，好像往后得更遭罪，快走吧。”我一听明天又可以休息，那感觉别提多舒服了，原来当兵简直就是享福啊，我扔掉烟头就跟着富贵小跑起来。后来，我对于那天的想法回忆起来，那个想法是那么的可怕，所幸，后来我还是变了一点。我跟着富贵跑进宿舍，富贵一把推开门，我跟在后面，只见张班长一只脚踏在凳子上，手里拿着纸牌，脸上还贴着白纸条，但表情还是那么严肃，满屋子的烟味，他们一看我们回来了，都放下手中的牌，张班长走过来看看我，转过身对其他人说：“同志们，我们一起欢迎战友伤愈归队，鼓掌！”说着他开始鼓掌，全班的6个人也都咧着嘴鼓起掌来，鼓了一会班长示意停手，看看富贵，又转过身对六个人说：“让那个富贵替我玩会，我找王金贵有点事，同志们，等我回来，你们都悠着点吧，哈哈！”不知道是谁还跟了一句：“班长，这输了就跑啊，这可不行啊。”班长也没在意是谁说的，拍拍我肩膀示意我和他出去，我这本来就发懵，让班长这一整也有点发怵，毕竟我还没和他打过什么交道，他不会是想训我吧，我心里七上八下的，跟着班长走，走到楼梯口，班长在楼梯上坐下，他让我坐他旁边，我也就坐下了，班长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是云烟，我从来没抽过，就连老爹也没抽过，班长掏出来一支递给我，我点着头接过烟对班长说：“谢谢啊班长。”班长没说什么，掏出个打火机来，那在外人看挺普通的一个打火机，可在我们那一个要五块钱，所以我至今还没用过那东西点烟，我记得也就兵老王有一个，班长一掏出打火机我记得爹教我的，要是想让别人觉得自己有礼貌，点烟时先给别人点上，我就一把抢过打火机，可是抢过来后我发现我根本也不会使那玩意儿，我尴尬的看着班长，班长叼着烟咧嘴笑了笑，从我手里接过打火机摁了一下那个按钮先把我的烟点着了，他刚想自己点上时我又抢了过来，学着他的样子打着了火，给他把烟点着了，班长笑了笑，我拿着打火机翻来覆去的看着，偶尔吸一口那我从没吸过的好烟，班长看我那么喜欢打火机，就对我说：“喜欢你就留着，我也抽烟，这玩意儿我多的是，你家那边这东西是不是挺贵啊。”我看看班长笑着点点头说：“是啊，俺家那边是山里，这东西不多见，班长，你就这么给我了？”班长拍拍我的肩膀笑着说：“没事，我那还有，这玩意儿在咱这便宜着呢，拿着吧。”我高兴的都露出大牙了连说谢谢班长，班长也就点点头，我还在品尝那云烟，班长对我说：“王金贵，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么。”我摇摇头，班长点点头，抽了一口烟，又问我：“今年多大了啊？”我也吸了一口，说：“十九了。”我边说着还忍着嗓子别咳出声来，这云烟挺冲的，整的我有点想咳嗽，但我看班长抽的那么从容，我也憋住了没咳出来，班长点点头说：“十九，好时候啊，我也是十九参军的，我今年二十三了，你爹娘都还好吧。”我一听到问起我娘，我重重的吸了一口烟说：“俺娘生我难产死了，爹在家种地，家里也没什么亲戚了，现在倒也能吃得起饭，还没挨冻挨饿。”班长听我说完微微低了下头对我说：“对不起啊，我不该问的。”我笑笑摇摇头说：“没事，班长。”班长对我说：“我今天找你没什么事，也就是和你说说班级的情况，你养伤也没参加训练也和班里人不熟，我和你大体说说，咱们这个班是新兵班，等新兵训练结束后就得解散了，所以我也只是你现在的班长，你的战友也是，咱们班里的战友关系处理的都很好，虽说这才没几天，个个都称兄道弟了，我希望你也能融入进这个集体。”班长一下说了那么多，我在仔细的听他的话，我也是个受不得欺负的人，上学时富贵福军没少为我打架，所以对于交朋友，我还真没啥经验，可我又不敢对班长说，我也就只点点头，班长笑着使劲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以后私下里的你也不用怕我什么的，我也和你们一样，我更爱玩，这不今晚我带着他们闹来着，以后你也和大伙一块玩，不会玩，你也一块瞎搀和，绝对有意思。”我点点头，我没说什么，我也不敢说什么，班长扔掉烟头对我说：“咱们的连长你该知道是谁吧，就是那天打你那个。”我下意识的摸摸脸，点点头说：“知道。”班长拍拍我头说：“你也别记恨他，我了解他，以后啊你可不一定再见到这么好的连长了，行了你先进去，我下楼买点东西去，一会就回来。”我点点头，起身往回走，走了没几步，就听班长在喊：“王金贵。”我转过身没底气的问道：“班长，咋啦。”班长头也不回的说：“你给我记住了，无论怎样，不许和你的战友打架，战友这份情谊，不能挨你们的拳头，否则要是哪天上了战场，打在你自己身上的就是子弹。”我呆呆的说了句：“哦，知道了，我先进去了。”我看班长坐在那也没有反应，我就走到宿舍门前，轻轻的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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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宿舍里弥漫着烟气，显得屋子里云里雾里的，他们招呼着我让我一起玩牌，我也就凑了过去，看了看他们打，我就摇摇头对他们说：“哥几个，我实在不会这玩意儿，你们玩吧。”富贵却拉着我说：“我不也不会么，这几天才学会，我教你，咱一块玩。”我仍是摇摇头说：“行啦富贵，我不是不玩，是不喜欢玩牌，你们先玩，我睡觉去。”富贵他们几个人刚想叫住我，见我不回头的准备上床了，也就没说什么，继续玩他们的牌，我翻身准备上铺，这回我可万份小心了，生怕再光荣坠落，我脱掉鞋放开被子，伸手点上一支烟，盖着被子在吸烟，我在想家，在想老爹，这也差不多一个星期了，我也没法和老爹打个电话或者写封信，要是写信回家，估计老爹收到也得一个月了，现在唯一能有个老爹的念想，也就剩手里拿的这支红塔山的味道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离开家，我就发现一抽起红塔山，就想起老爹和我一起喝酒那天，我在不停地回忆着，手里的烟也快烧到了底，这时屋外响起了喇叭声，这时就看班长拎着着个黑色塑料袋，赶紧进屋插上门，对他们说：“快快快，大家先收起来回床上躺下，一会听我命令。”我在上铺也没说什么，就看着下铺的他们赶紧捂着手里的牌翻身上床了，就剩班长趴在门口听动静，这时就听外面走廊里有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粗暴的喊着：“熄灯！熄灯！都给老子熄灯，谁不睡觉，出来给我负重越野十公里！”宿舍里十分安静，我看看下铺的富贵，他还在盯着自己手里的牌，慢慢的慢慢的，就听着走廊里的脚步声远了，班长轻手轻脚的打开宿舍门，看看走廊，关上门后，他拉上窗帘，从床铺底下拿出个小灯，插到电源上打开了，这时他又拉开窗帘一个小缝看了看窗外，才放心的挥挥手，让他们下来，富贵他们刚想笑，班长立马做了个手势，示意别出声，不知道是谁凑到班长跟前低声的问：“班长，你这拿的啥啊，怎么就是不肯放下啊。”班长笑笑，轻轻的把塑料袋放到桌子上，大家打开一看，都愣了一下，里面有一打啤酒，几包花生米，大家伙愣了愣，又说：“这喝酒可是咱这纪律啊，不让在宿舍喝啊，咱这不能被抓着吧。”班长笑笑说：“怕啥，不还有我么，再说了，咱们不出声，没人知道，快快，都拿着。”富贵也不会喝酒，也就没去拿，班长没说什么，硬塞给他一瓶，班长数数人数，问：“哎，王金贵呢，怎么没下来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