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恩施直笑,“哪能呢,我看爸您还英俊着呢,头发白了那代表沧桑,现在不是流行沧桑感吗?”
贺准暗暗发笑,这些个小年轻,为了哄人可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了。
“孩子呢?”他问。
“噢,妞妞住在外公外婆家,我和梓宁忙着呢,没时间照顾。”
恩施趁机往公公旁边一坐,试探着问,“那要不今天就跟咱们回去吧,一会儿我把妞妞接过来给您看看?”
贺梓宁望着父亲,没开腔。
贺准低着头很久,然后才说,“我跟你们走。”
**
新房子已经打点得差不多了,就还有些行李没有运过来。
项景枫前几天就住进来了,想在梓宁和恩施入住之前置办好所有东西。
这是市中心高档公寓,跃层的,价格昂贵,也不知道到底花了梓宁多少钱,问他,他也打马虎眼,项景枫知道,为了这个家,梓宁他已经尽心尽力到没法让人挑剔的地步了。
幸好找了个好媳妇儿,就当是,老天爷恩赐他吧。
梓宁的身世,能藏着就这么藏着吧,但愿一辈子都长埋地下,不再为人所知。
项景枫没事就整理屋子,她爱干净,追求精致,每一样家具都是精心挑选,这会儿认真的擦柜子,不知道门外已经站着三个人。
“我这身上脏兮兮的,一会儿你妈看了要皱眉头了。”贺准在门口说。
“进去洗一洗换身衣服不就行了!”
贺梓宁开了门,把他推进去,“妈在里面,我和恩施就先去忙了,你们俩好好聊聊。”
贺准:“……”
小夫妻两人把门一关,转身就走,贺准
站在玄关处,动也没动。
项景枫听到动静过来看,以为是梓宁来了,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名字就看见贺准那一脸沧桑的模样站在那里。
怔愣几秒,她手里还拿着抹布,就这么笑了,“哟,我当是谁呢,贺董您老人家呢。”
贺准尴尬的,不知道该摆哪一种表情,“别拿我开玩笑。”
项景枫走过去,扯了扯他身上的衣服,“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不知道我丈夫什么时候变成了民工,真有你的,体验生活也用不着这么体验吧。”
贺准:“……”
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找出适合自己脚的大拖鞋穿上,进屋去了。
项景枫这个人就是这样,伶牙俐齿,年轻的时候是,现在还是,跟你有仇的话张嘴就说死你。
贺准也不跟她计较,她心里一定藏着很大的怨气吧,是他对不起他。
他问房间在哪里,项景枫不说话。
他转过身来,正要再问,这就看见项景枫眼睛红了。
心里一急,赶紧上前拉她,“好端端的你……”
“别碰我,你脏死了!”
项景枫哭着将他的手甩开,哭得肩膀直发抖,贺准心里难受极了,也不管自己脏不脏,将她抱住,“我脏,我脏,我就是再脏,也还是你的丈夫。”
“你也知道你是我丈夫?”
“……”
“你怎么不死在外面?你死了,我和梓宁直接去给你收尸就行了!”
“……”
“你这个老不死的,你的腿都没有完全复原你就那样一走了之,你害得我担心呐……我恨死你了……”
不管她如何又打又闹,贺准闭着眼睛把她抱得紧紧的,心里阵阵潮汐,嗓子也哑了,“恨吧恨吧,越恨我,就证明你越在乎我。”
**
这个时候,贺梓宁和恩施没走。
两人在车里坐着,幻想房子里那两人在演什么剧情。
地下车库这会儿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得很。
恩施抱着贺梓宁的胳膊,在那儿发散思维,“一定是这样的,你妈看见你爸就热泪盈眶:老公啊你终于回来了啊,我好担心你啊……”
贺梓宁噗嗤就笑出来,捏她的脸,“我妈一向矜持,从来就没听他称呼我爸是老公,好吗?”
恩施坐直了,盯着梓宁看了半晌,梓宁摸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恩施凑过去亲他的嘴,“老公,你爱我吗?”
 ;。。。 ; ; 他把书递给她,她伸手接住,举止间些许局促,“森哥……”
?她似乎不怎么敢直视项默森,身上的棱角已被磨平,整个人透出来的就是一股子平静和淡泊,现在项默森看着她,较两年前她最为锐利的时候要顺眼许多,或者,他已经可以拿多年前那种目光去看待这个女人了。
“坐下说话。”
项默森指着边上的长椅,赵文清点点头,两人一同坐下洽。
“看起来气色不错。”
项默森说话时笑着的,语气十分温和,赵文清能想得起在她进这医院之前他对她的态度,和那时候比起来,简直像是对待不同两个人。
“医生已经把药全都停了,是不是?”项默森问她。
“嗯,已经不需要吃药了。钤”
和项默森说话她有些紧张,拿一个病人的心态和正常人在相处,其实她是自卑的,在看项默森时,她的心里是难过的。
“刚才你在这里睡着了,我在院长办公室坐了很久,跟你的医生一直在聊。”
?“是吗……”
项默森仰头看着远处天空,唇角挑起,“文清,现在要是你回家,你会发现在你离开后的这两年,家里发生了太多变故,父亲母亲也已经不在了,二姨也到了国外定居,冷清得很,就只剩下大姐和项恬。”
赵文清双手交握,蹙眉静静听着,项默森低头看她,“你还恨不恨父亲,恨项家的人执意要你和项世元结婚?”?
沉思良久,她对上他的黑眸,轻轻摇头,“我现在,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恨了,要说恨,他是因我而死,你们家的人才应该恨我……”
?项默森叹息,她双眼微红,“皓皓一定还不知道他爸爸是怎么死的,要是知道了,一定也怪我。”
“没有人会再提起这些事,”
项默森手放在双膝上,摇头,“等你回去,皓皓会和你一起生活。过不了多久大姐也要搬去梓宁的新家,那么大的房子,现在真的没几个人了,那里始终是项家的老宅,也不可能卖掉,空置在那里没点人烟也不行……你要是愿意,就一直在那里住着吧,就当是陪着项恬也行,如果不愿意,我再给你想办法找房子。”
赵文清不言语,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
项家给了她太多不愉快的回忆,那座宅子里,有所有她痛苦的根源,她又怎么还想要住在那里?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重点是,森哥同意皓皓以后跟着她。
赵文清也算是有骨气的人,就算项家不缺她这口饭,她也不想闲着,以前因为嫁给了项世元,人生没了寄托,工作对她而言也没有任何意义。
如今已经不一样了,为了孩子,她想要好好的生活,想拥有积极向上的人生,她想靠自己挣钱来养皓皓。
其实她想法局限了,以皓皓项家长孙的身份,哪里还需要她去挣钱呢,从他一出生就注定了他这辈子非富即贵。
“等几天专家过来给你做一项全身检查,没什么大问题,我们就出院,离开这里。”项默森对她说。
她点点头,也没有表现出多兴奋,但眼中喜悦项默森是看得见的。
这世上,没有人不向往自由,也没有任何正常人不想和自己的子女生活在一起,项默森决定再相信她一次,在给她一次机会,把皓皓交给她。
两人在那里坐了很久,这天项默森手里没事,才会有这空闲时间来这里。
一坐就是两个钟头,也没说太多话,不时说两句,也都是跟皓皓有关的。
项默森能从一个人眼里看出她是否对另一个人真的关系,现如今赵文清提及皓皓时的眼神,跟孟晞提起项安宁没有区别了,所以,他愿意相信她,尽管这份信任也伴着几分忐忑。
离开时已经天色将晚,项默森走的时候看她眼中还有忧郁情绪,猜到她或许是想起过去种种。
他驻足,张开双臂拥抱她,用着也只有家人才有的口吻对她说,“文清,未来的每一天,都是你的新生。”
**
从赵文清那里离开,项默森去接孟晞。
今天她店里员工聚餐,吃完饭之后还要去ktv。
其实项默森在路上的时候她还在吃饭,他也没说去接她,就只在电话里问她之后回去什么地方。
孟晞说了ktv的地址,因为她不知道项默森今天下午没在公司,不知道他去看赵文清了,也就更不知道他这个点儿在干什么,只以为他又有应酬,应酬完了会去接她。
这时候的项默森心情莫名沉重,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来游去,也没个目的地,等到大堵车的时候,他熄火,摁开了车窗,默默的抽着烟,眼底没有波澜。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赵文清现在这个样子他很难过,不是同情她,只是觉得现物是人非,过去的种种到现在已经面目全非。
万幸的是,这些或凄凉或伤感的风景中,还有一个他最喜欢的人没有改变,她一直就在那里,等他,或是他在等她,相互等候的两个人,终究走到一起再不分开。
他不禁会想,如果当初赵文清不曾对他动过心,如果她没有过那样的念头,是不是她也就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冥冥之中,不知不觉中,也的的确确是他害了她,这种无形的责任,让他心中惊恐几分,诚然,自己到底是祸害了他人。
堵车堵了将近一个钟头,前方车流缓缓疏散,他摁灭了烟头,车窗升起,车子再次开出去。
他看了时间,八点三十。
这会儿孟晞跟她的同事老板一定唱歌唱得很开心,他不想那么早去打扰。
肚子有些饿,眼睛盯着边路,终于在一家卖臭豆腐的路边摊停下。
其实开奥迪的人下来吃路边摊不稀奇,关键是他长得很好看,而且一看就是有钱人,干干净净的白衬衫,头发梳得很整齐,从车上下来说要一份臭豆腐的时候,摊主和顾客都盯着他打量。
他目光对不感兴趣的事物不太聚焦,肚子饿了,就一直瞅着那油锅里的臭豆腐。
以前他在国外留学,有个中国人的臭豆腐摊儿在当地生意十分火爆,他就是忠实拥趸。
站在路边吃臭豆腐不止一次二次了,通常他吃得慢,吃完了,心里想的事情也就想完了。
今晚他吃了第二份。
去接孟晞时已经快十一点了,可想而知他在外头转悠了多久。
孟晞今晚高兴,也就喝了酒。
喝得还不算少,项默森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听她声音就听得出来。
通常孟晞的社交他不会管太多,只要自己知分寸就行,孟晞每次和朋友出去,偶尔喝酒,但不会喝醉,就是喝得迷迷糊糊回家之后话很多,借着酒劲儿总是想方设法要闹他。
今晚好像比之前要喝得醉,在电话里拖长了声音叫他老公这还是第一次。
“能不能先走?”他问。
“能啊,我跟他们说一句,就说……我家老公来接我啦,不走不行,不走……回去要被欺负……”
项默森忍俊不禁,舔了舔唇,说,“告诉我哪间包厢,我进来找你。”
“不用了,你在外面等,我马上……就出来……”
电话还没挂断,项默森听那边嘻嘻哈哈的,伴随着刺耳的音乐,孟晞好像在说她要走了,她说,不想让老公等太久了。
几分钟后她出来,此时项默森已经下了车。
他这个人是烟不离手,这会儿烟瘾又犯了,倚着车在抽着呢,烟雾缭绕间,眯眼望着前方ktv里出来的女人。
她穿着黑色连身裙,将身材衬托得很好,脚上一双十公分裸色高跟鞋,手里拿着包,走路走不太稳,见了那人那车就站在原地不动了,偏着脑袋望着男人笑。
男人也笑,指尖的烟递到唇边,吸了最后一口,然后灭掉了烟头扔在脚下。
孟晞眼里那男人一举一动都是性。感到不行,她喝了酒头很晕,目不转睛的瞧着他,脸颊酡红,笑着,扬起了唇角。
她也不过去,在等他。
项默森望着她起码有一分钟了,知道他要是不去拽她今晚她就站在那里不走了。
于是他缓缓的朝她走近,直到在她面前站定,孟晞就这么踮着脚双臂圈住了他的脖子。
大手搂住她的腰,她的唇凑到他的耳边,泛着阵阵酒气,只听她说,“今晚我俩……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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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没有更新,大家早点睡~
 ;。。。 ; ; “现在去接安宁,还是我们俩就这样回去了?”开车的男人突然问。
“就让安宁在我爸妈那儿住几天吧,过阵子再去接他。”?
孟晞微微耸肩,“我妈舍不得安宁。”
?“让他们一起过来住不就行了!”
?项默森自己父母不在了,和岳父岳母在一起,会让他觉得家里特别的温馨,心里的缺失感,也会莫名少了些。
“我跟他们俩说过了,可是我妈说自己家里长期没人也不好,再说现在安宁断奶了,好带了,有兰姨带着她也放心了。我妈腰椎不好你知道,抱孩子抱久了就腰疼,年轻时候落下的病根。钤”
孟晞瞧着项默森,他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
看他最近头发也长了,孟晞突然觉得自己是离开了他好久好久,这段时间他都一个人,是真的瘦了,下巴也比之前削尖了不少,看来还真是没有好好吃饭,没有好好睡觉。
孟晞想到他还有两年就四十岁了,心里一阵酸涩,就是觉得,要是自己早些年认识他,早些年和他在一起,是不是就能更早的和他一起走过那段没有她的岁月?
相识太迟,她想自己是错过了太多属于他的美好年月,男人活到这个岁数,图的,也就是有个完整温馨的家了,孟晞能给他的不多,但愿往后的日子能好好的陪他走下去。
项默森脾气的确是不太好,不管男女都有类似的通病,没得到的时候反而珍惜得要命,得到了,觉得那是自己的私有物了,很多时候也就都会忽视到其实这段感情是来之不易。
“以后我做错了什么,让你不高兴了,你还是别动辄就离开我,你知道我身边不能没有你,这是已经是一种生活习惯。”
他点了烟,在一旁温和的说着,言语里多少有些无奈,多少有些,一个男人在生活里处理不好家庭关系才有的自责。
孟晞埋着头,看似盯着手机滑动屏幕,其实项默森在说什么,她完完全全认真听了去,只是没有吭声而已。
“每次我惹到你,我顶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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