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能庇护她的神性。”
于是,神像发出无上神光,毗湿奴从神光之中走了出来。
他四臂高举,一手托举宇宙,手指上有妙见神轮旋转不停;一首持五生法螺,法螺呜鸣;一手拿月光宝杵,宝杵熠熠发光;一手持三界莲花,莲花之中光滑无限。
玛拉波尼见到五生法螺,不由得倒退两步,不敢造次。
这只法螺乃是从一名曰“五生”的阿修罗手中夺来的,五生此人作恶多端,曾吞食无数凡人,毗湿奴追杀他到海边,他钻入这只螺壳之中,而这只螺壳浑身洁白,在被钻入了阿修罗之后苦不堪言,便跃出水面,求毗湿奴帮忙,毗湿奴斩杀五生,并赐福螺壳以后必然会成为战斗之中赐福的宝具。
玛拉波尼认出了这只法螺,然而他并不知道与五生打斗的人是谁,因着神明众多,在他看来,毗湿奴也只是一位长得更好些,打人也更疼些的神明而已——波尼一族,既不是底提所生的阿修罗,也不是修炼而成的阿修罗,因而,他看着也才不若别的阿修罗那样丑陋不堪。
而毗湿奴早已知道这个玛拉波尼是从何处而来的了。
他看得到过去,也看得到未来。
当年毗湿奴造出须弥山便在须弥山山巅建造出了属于他的宫殿毗恭吒,这座宫殿美不胜收,但是他并不常去,而很多生于须弥山的精灵便要去毗恭吒里转转,时间久了,他们就化成了肉身,成为波尼。
波尼实则并非真正的阿修罗,如若他们愿意,他们可以修成天仙,但是这位玛拉波尼却并不愿意。他还有一对孪生兄弟,一位名曰闍耶,一位名曰毗闍耶,他们二人却因为一心崇拜这毗恭吒的主人而自愿做了门卫,守在毗恭吒的门口,也因为这样,他们二人变化成了提婆神族。
玛拉波尼怨恨他的那一对孪生兄弟便走下须弥山,准备找一找让自己能够成为大神的力量,而原本,他是以为那个女孩是能够达成他的愿望的,现在看来,却是这忽然出现的能够杀死五生阿修罗的神明更为有能力些。
于是,他假装恭顺地双手合十,向毗湿奴问候。
毗湿奴却并不看这个阿修罗。
而拉克什米已经知道毗湿奴是谁了,她对他露出笑容来,摆动着她柔软嫩白的小脚跑到她的跟前,在他温柔的注视下,用她的双手触摸了他的脚面:“向您问好,那罗延天,我的上主啊,看顾我出世的主人,请带我回到属于您的业力之渊吧,那里是因果轮回的终点与□□,我会因此而感到无比幸福与荣光的。”
刚刚还不会说话的女孩儿,见到了她真身的主人,马上就学会了丰富的言辞。
这并非是神迹,这也不是法力所致,这是因为她本就有着出生前的记忆与知识,但是没能见到她的主人,于是她只能将这些压抑在她朦胧的意识之中,而她的主人出现,便拨开了她脑海中朦胧的纱幕。
拉克什米的话语让婆力古更为惊叹。他只能对着毗湿奴大神举起双手求他带走女儿。毗湿奴点头微笑,同意了他的请求,然而,玛拉波尼还在,他还在看着这些,他的内心仍旧蠢蠢欲动。
毗湿奴微笑着对玛拉波尼招了招手,玛拉波尼马上走了过去,可是,他只是走了两步,瞬间就身首异处,再也没有动作的可能了。
死亡,降临在玛拉波尼的身上。
“你该学会用修行与善果来祈求成神而不是用要挟与阴谋来祈求长生,玛拉波尼,愿你的灵魂得到安息,也许下一世你会知道该如何去做。”说完,他的手一挥,刚刚玛拉波尼存在过的痕迹全都消失不见了。
毗湿奴微笑着将他的宝杵放到地上,宝杵即刻化作一个孩童,而腾出来的这只手,他则用来抱起了拉克什米。
那宝杵化成的孩童很是乖巧,他跟在毗湿奴身边,与他一同消失在了华光之中。
婆力古十分欣慰。
他知道自己女儿拉克什米会是最为荣耀的女神,而他信奉的神明不仅仅会保佑她,甚至会让她成为他的伴侣。
作为父亲,还有什么比这更好呢?
婆力古快活地回去与他的小妻子讲述这个故事,他对于毗湿奴神的力量简直敬畏不已。
而被召唤出现的毗湿奴则对小拉克什米犯了难。他现在不能带她回到宇宙之海,但是又不能放下她自己玩耍,于是,唯有毗恭吒宫殿能够让她暂时居住了。
那座宫殿他已经有万年没有回去过,虽然他知道神明的住所不会变成可怕的糟糕的地方,但是总不回去,已然有波尼这样的生灵出现,那么在这些生灵尚未学会分辨是非的时候,他是否该离开拉克什米?
想着这些,他转眼就降临在了毗恭吒。
闍耶与毗闍耶这一天仍旧尽职尽责地守门,他们不许任何人进入毗恭吒,任何不洁的生灵都会在门口遭到他们无情的攻击,即使那是他们曾经的兄弟。
而这时候,一道金光出现,洁白的光晕在金光之中大盛,然后,毗恭吒的主人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礼赞那罗延天!”双子兄弟高声赞美起来,“那罗延天,您终于回到了您的居所!”
毗湿奴微笑着点头。
“您回到这里,可以看到您的宫殿里仍旧是圣洁而白得毫无瑕疵的,您的宫殿的柱子高大无比,您的宫殿之中有黄金的地面与宝玉的王座,您看得到这里的孔雀为您时刻准备着展开美丽,您闻得到花香扑鼻,这里是我们兄弟守护的毗恭吒,它永远不会倒塌。”
毗湿奴同意这样的话。
他带着拉克什米走进门去,看见他宫殿的柱子高大无比,看得到他宫殿的地面是金子与宝石所铸造的,他看得到宝玉的王座上打造的黄金雕刻,他听得到孔雀的欢鸣也闻得到扑鼻的花香。
“这里真是太漂亮了。”拉克什米说着,露出了笑容,她一笑,这宫殿之中竟然瞬间堆满了金子。
毗湿奴将她抱到一朵莲花之上,她就坐在上面,伸出手去对着双子兄弟,而她的手一伸出来,便掉落了无数的珍宝。
“这是拉克什米女神给你们的赐福。”毗湿奴如是说。
两兄弟刚要感谢,就听到门口一阵脚步声,他们两个马上站起来要去战斗,却被毗湿奴叫住:“是摩诃提婆来了,你们退下。”
正文 第20章 二十
二十
湿婆走进毗罗吒,这里他并非第一次来,然而,这里的金碧辉煌却好似又更胜之前。他很清楚那罗延的本领,也知道这宇宙之中所有的财富都属于那罗延,但是他第一次见那罗延无法控制这种力量……他惊异地往前走,直到他看见了在莲花上打坐的年幼的女神。
当他看到年幼的女神的时候,马上就知道她的来历了。
他对她笑了笑,叫了一声:“拉克什米。”
年幼的吉祥天女神抬起头来,对他微微一笑,露出了孩童应有的童真,然而,她并非孩童,她是那罗延幻力的化身,她是那罗延的财富,她也是供奉那罗延时候所必然要出现的光耀之华。
她走下莲花,用双手触碰湿婆的脚面,站起来的时候,她双手合十:“问候您,摩诃提婆。”
“愿你得无上正法。”湿婆祝福了她。
她是那罗延的一部分,这使得她在灭世之前便不会有生死,因此,长生福寿这些已然不是适合她的祝福;她作为那罗延的一部分,这使得她天生法力无边,因此,无数的咒语跟法力也不是适合她的祝福;她作为那罗延的一部分,这使得她生来便是温柔可爱的样子与性格,因此,如何美丽如何柔顺也不是适合她的祝福。
唯独正法,唯独让一切都能正确运行的正法,才是她所需要的。
于是,湿婆祝福了她,用正法给她赐福,希望她能保有真正的财富,在掌握财富与赐予荣光的时候,她当然需要正法作为她的引导。
而这,无疑也让那罗延开怀。
毗湿奴走到湿婆面前,而湿婆,对他伸出手来,他们两个对视着,用亘古的不需要语言的视线来穿越彼此内心的一切隔阂,他们本是一体,他们也并非一体。
在对视中,湿婆看出了那罗延的忧郁。而得到了幻力的回归,那罗延不该有半点忧郁的情绪,于是,他轻轻捏着那罗延的肩膀,问:“那罗延,你为什么看起来并不快乐?拉克什米回到了你的身边,她是作为你的幻力,你的补充,你的另一个延伸而出现的,她是你荣光的体现,她是你财富的所在,她是你幻力的凝结体,她离开之时你浑浑噩噩头脑不清醒,不愿意开怀一笑,但是她回来了,你又为何忧愁起来?”
毗湿奴没有回答他。
他无法回答他的问题……他的摩诃提婆并不多话,难得一次问了这样多的问题,可他却回答不出来。
“如果你不回答我,那我就要打开额头上的眼睛,去看未来,去看过去,去看你的心。”
“不!摩诃提婆!”毗湿奴抓住了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用力捏了捏,“摩诃提婆,我只是有些心里不安……现在人类已然在凡间开始了繁衍生息,他们却并非是完美的造物,不完美,就意味着缺陷,可是能弥补这个缺陷的人……”
湿婆看着他,等他揭秘到底谁能弥补人类的缺陷。
就在这时候,毗闍耶走到大殿的门口处站立着,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再跪伏下去深深礼拜之后才开口说道:“两位上主,拉克什米女神,梵天大神求见。”
众人知道梵天,更知道他的心生子以及他们所生的提婆神族与阿修罗族,而他们对于高居于毗罗吒的神明却并不熟悉,对于平日里卧在业力之渊,因果之海上的神明也并不了解,于是,凡间的事情必然会直接传达给梵天,而梵天,也无力与凡间的缺陷。
他走入大殿,五个头在这里来回张望。
他看见毗罗吒的奢华与精美,他看见毗罗吒的高大与雄伟,他看见毗罗吒的优雅与从容,几乎他能想到的所有美好都集中到了毗罗吒之中,然而,凡人世界的缺陷却无法弥补。
梵天心生悲悯,于是,他拿着韦驮的手也开始颤抖了起来。
他的手一颤抖,韦驮随之颤抖,这引发的,必然是整个世界真理的颤抖。
毗湿奴急忙走过来,用他的手稳住了梵天的手。
梵天这才双手合十,对他礼敬一番:“上主啊,您的手稳住了这个世界的真理,这些经典,这些真理本也是为了您而书写,您能讲解一切经典,正如您本身即为真理。”
梵天这般礼敬过后,湿婆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来。而他一笑,梵天也就跟着笑。梵天的五个头笑得开怀快活,他把自己的谦卑全都拿了出来,而他的谦卑也让湿婆与毗湿奴感到满意。
湿婆说道:“梵天大神,你想要求什么?”
梵天这才开口道:“我不能要求什么,我只能恳求。”
他说着,走到角落里,从堆满了金银制品的地方拿出一张坎吉拉放到大殿正中央,自己则坐下,开始拍打着这张声音洪亮的皮鼓,并赞颂道:“大自在天摩诃提婆,您的力量在宇宙之中徜徉,万物之始的那罗延也赞颂您是悲悯广施者,您推动宇宙运行,正如腹有金胎的那罗延是宇宙的本源,而现在,人世间的缺陷明显,凡人不能理解造物的神奇,太初的力量无法传达到人间,大自在天,您作为宇宙之父,请让太初之力回归人世。”
梵天的歌声传达到了宇宙的每一个角落,他难得开口唱起赞颂,而当他唱起赞颂的时候,所有造物都会随之吟唱。
毗湿奴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莲花,当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却是面带微笑看着摩诃提婆。
梵天与毗湿奴并不相同,至少,在摩诃提婆的心中,他们两个并非等同。
尽管他们是三相神,三者缺一不可,相互催生又相互制约进而相互平衡,然而,对于湿婆来说,与他一直以来相互陪伴的唯有那罗延,梵天虽然是宇宙自然而生的神明,但终究会消亡、再生。
也许对于凡人,对于神,对于仙人,对于他们来说一日梵天日大约是能理解的所有时间,然而仙人、神,他们终究能够熬过很久很久,就倒可以看尽生死明灭,而人不行,人的理解也十分浅薄。
但是对于湿婆与那罗延,梵天能理解的时间,又十分浅薄。
于是,周而复始。
因此,当那罗延抬起头看着湿婆微笑的时候,湿婆也对他微笑。
“摩诃提婆,请施舍您的慷慨,让您的太初之力,母性的源泉,让她出世,从您的身上分离出去吧。”梵天再次请求。
湿婆听着梵天的请求,再看看那罗延的微笑。他的手中握着的三叉戟似乎对这请求很是恐惧,但是湿婆本身却并不惧怕这些——他是无所畏惧者,他从不惧怕任何东西,即便是这世上的一切消亡,也不会有人比他更为勇猛。
于是,他问:“那罗延,梵天大神的请求是否符合真理?”
毗湿奴叹息道:“摩诃提婆,你是音符之主,你全知全能,你能你能去痛化悲,但是你能将自己的痛苦与悲伤一并消除么?”
然而毗湿奴的话语并未让湿婆觉得恐惧,他反而欣慰了起来:“你就是真理化身,那罗延,你从不对我说出谎言,而我也一样,我曾与你发誓,若是梵天来求,要我将女忄生的那部分分离出去,那么我必然会做,现在就是我实现诺言的时候。”
当摩诃提婆决定要分离自己的时候,毗湿奴终于感受到了恐慌。他抓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这样的摩诃提婆是他一直所熟悉的,是他所钟爱的,也是他所敬爱的……然而,分出去另一部分的话,他也许仍旧是摩诃提婆,也许……并非是摩诃提婆。
那罗延的手,冰凉刺骨。
湿婆轻轻拍打着他的手背安抚着:“那罗延,这是我为你发下的誓言,我会在今日兑现,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对你的誓言更为重要,因此,当今日太阳下山的时候,太初之母会出世,她是一个完全的力量体,没有形体,只有力量,她会在人间播洒母性的光辉。”
当他这般说的时候,太阳,就开始往西方坠落。
毗湿奴甩开摩诃提婆的手,抬起脚就跨过了无数的距离,一脚,便踩在即将升起的月天旃陀罗的头上,而这时候,他伸出手去,将日天苏利耶再次托起。
“上主!”梵天惊叫。
“那罗延!”湿婆也为此而震惊。
“摩诃提婆,只是……再过一会儿……只是再等等!”那罗延的声音如水。
他是大神,是至高神,是宇宙本源,他的容貌是宇宙之初也是世间所有幻想之中最为完美的一种,而摩诃提婆也是如此。
他们两个一同生,一同长,没有隔阂。
他们并不在意生死也不在意轮回,因为他们并非是被造物出来的生灵……即便是发自于心的“爱”,也是他们必然要做出来的准则。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