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尚未取名,但是他的本质却已经展露了出来。于是,他问:“帕尔瓦蒂,你觉得他叫什么好呢?”
帕尔瓦蒂急躁地看了看他,回答道:“我现在想不到好听的名字,思瓦米,但是我知道,如果他现在不马上成为一名战士,那么他以后的路就更不好走了。”
第201章 二百零一
二百零一
被命名为迦希吉夜的孩子终于还是在他的父母身边长大,而为了促使他的成长,摩诃提婆把他带在身边,无论是苦行还是修炼,他都不曾放松对这个儿子的教诲。
诚然,迦希吉夜知道了自己必须得要做的事情,他也无法接受自己尚未出世就必须杀死人的命运,可是,他的命运是注定的。
迦希吉夜抗拒他的命运,因此即使是与父亲一同学习武艺的时候,他也不能接受拿起武器这件事。
没有武器,他又如何能杀的了人?
迦希吉夜坐在石头上,手指轻轻抠动着石头,把石头抠下来一块块碎屑。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未来。
“我不想杀死任何人!”他又对自己这样说。
迦希吉夜的话语是对他自己说的,又是对这个世界说的,一个人是为何而生这件事本就是从开智之后就一直缠绕一个人一生的问题,迦希吉夜并非凡人,他是神明,他是摩诃提婆与帕尔瓦蒂的儿子,于是,他的这个问题就更近了一层。
任何人都不希望自己是为杀戮而生的。
迦希吉夜当然也是如此。
他只有几岁大,抚养他长大的几位养母除了恒河女神之外,都是善良而又娇弱的女子,她们并不会把杀戮与战争带给他,反而她们教会了他如何去爱,如何去温柔,如何去与人交谈,而她们并不愿意他去战场上与敌厮杀,何况,那敌人尤其可怕。
陀罗迦是个可怕的阿修罗。
他苦修几万年只是为了求得不死的恩赐,在知道无法得到不死的恩赐之后,他退而求其次,求来了只能被摩诃提婆的儿子杀死的恩赐——而在他心里,摩诃提婆是不会有儿子的。
现在,摩诃提婆有了儿子,可是这位儿子却并不愿意杀死任何人。
于是,陀罗迦还在作着可以长生不死的美梦。
他坐在自己的王座上,看着那因他的掠夺而带着恐惧的人类国王们,心中生出无数的欢乐来。
他如果能够永远不死,那么他就可以永远享受这些东西,美食、美酒、美女、金子。
他的世界里永恒的美好的一切都不会消失,因为他不会消失。
陀罗迦的美梦作得飘在空中一般,他赶走了因陀罗,赶走了人间的帝王,他是大地之主,他也是天空之主,迟早,他要做神,真神,主神,唯一的神,把三相神也赶下台去!
他大笑着,一掌,拍碎了一位人间的国王的头颅。
鲜血溅在陀罗迦的脸上,这使得他看起来更为残忍恐怖:“我要成为世界之主!我要成为神,成为大神,主神,世尊!这是我要走的路!我的路!我的未来!”
他大吼着,捶打着自己没有遮蔽衣物的胸口:“我要得到一切!
“作为阿修罗,以阿修罗的身份得到一切!
“谁说谷欠望是错的?我有谷欠望,所以我能得到我想要的!
“摒弃谷欠望才是不可理喻的行为!
“谷欠望是越大越好,越大越能成功!
“没有谷欠望,就不能上升!
“我苦修,是因为我的谷欠望!我虔诚,也是因为我的谷欠望!我杀人我掠夺我战争,都是因为我的谷欠望!
“而我的谷欠望给我带来的是无穷无尽的好处!那么谷欠望有何不可?”
陀罗迦的话语声声震天。
他诚然知道谷欠望的重要,却把谷欠望看的太重要了。
那罗延在毗恭吒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叹息道:“拉克什米,你认为谷欠望是什么?”
拉克什米女神笑道:“那罗延,我认为,谷欠是产生于人心的,它不可能不存在,我对你产生了爱情,于是我祈求你的眷顾,这样我的祈求就是谷欠,可是不代表你不眷顾我,那么我就要因此而杀死其他女人,这不是谷欠,这是罪孽,这是恨,这是恶,这是扭曲了的谷欠,因而它是可怕的,是不公的基础,是不法的本源,是罪恶的本质。
“谷欠的存在提升世界,但恶谷欠的存在则破坏世界。”
她的话语让那罗延满地地点了点头:“说得很对,女神。
“所以,我们需要去见见迦希吉夜。”
那罗延的话让拉克什米点头微笑了起来。
她也十分担忧迦希吉夜不愿去杀死陀罗迦这件事,而一旦那罗延愿意去劝说,那么这件事就一定会成功。
拉克什米对那罗延的信任就如同她信任她自己的心一般。于是,他们来到迦希吉夜的身边,看着这孩子坐在石头上用手指抠下那一块块的碎石子。
“你有什么担心的事情吗,孩子?”变成一位普通的年轻女子的拉克什米女神走到迦希吉夜的身边,轻轻问道。
迦希吉夜摇了摇头。
“你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我,孩子,我是你的舅母。”
迦希吉夜这才抬起头,看向她:“你真的是我的舅母?我的舅母是三大女神之一,她的力量强大,容貌美丽,神性光辉永恒闪耀,她走到哪里哪里都会富饶无比,而你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女人呢!”
拉克什米笑了起来:“那么你的父亲,你的母亲,他们都是有大本领的人啊,迦希吉夜,那么他们到哪里去的话都会忽然长大无数倍吗?”
迦希吉夜摇了摇头。
“那么他们也会无论去了哪里就展现神迹吗?”她继续问。
迦希吉夜又摇了摇头。
“所以,你要把你的心事说给我,还有你的麻麻洗听吗?”她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看到在他面前的,那光辉照人的遍入天。
那罗延是那样的神光熠熠。
即使他假装自己是个凡人,可是他的美貌与姿态仍旧让人无法挪开眼眸。迦希吉夜看着他,想到了自己的未来,更加觉得沮丧了——他是摩诃提婆的儿子,他是帕尔瓦蒂的儿子,他更是尚未出世就必须杀死一个人的孩子。
那罗延走过去,亲手抚摸了这孩子的头顶,将他的祝福赐予了这个刚刚出世不久的孩子:“迦希吉夜,你为你的命运叹息,还是为你的未来叹息?”
“有什么不一样吗,麻麻洗?”迦希吉夜歪着头,一副不解其意的样子。
那罗延回答道:“你的命运注定在未来有这样一件事等着你,但是你并没有去做,所以你并没有任何罪过,迦希吉夜,你是无辜的,而你的无辜不能永远保持,因为你是摩诃提婆的儿子,就算你想要保持自己的无辜,可是你的力量将会随着你长大而一点点显露,于是,你该如何呢?
“你该保持你的无辜属性吗?
“迦希吉夜,你知道你父亲的化身敝衣仙人是以诅咒来成就他的功德的,而诅咒又并不是一件好事,那么,敝衣仙人到底是有功德还是没有功德?
“你知道你的父亲是苦修之神,那么他不苦修的时候呢?他还是不是苦修之神?
“你想要保持无辜,那么如果你的无辜是建筑在其他人的痛苦之上呢?当然,他们并不应该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你只是一个孩子,孩子需要的就是在大人的身边,把头枕在大人的膝盖上,听着母亲的摇篮曲,喝着牛奶,吃着拉杜……这就是孩子,可是你总要长大的,迦希吉夜,你希望长大之后所有人提起你只有‘摩诃提婆的儿子’这个称呼吗?”
那罗延轻轻地抚摸着迦希吉夜的面颊,问他:“然而你成长在这个摩耶幻象之中,迦希吉夜,你喝了牛乳,那么小牛就没有多少牛乳可喝了,你吃了水果,那么水果虽然是不动物,但却也是生灵,你做什么都无法达到真正的无辜,所以,面对一个邪恶的人,你真的打算做一个无辜的人并且随时等待那邪恶的人来杀死你跟你的亲人吗?”
听闻自己会被杀死,迦希吉夜果然颤抖了起来。
他只是个孩子,还没有满十岁,在这个大圆满时代,他真的很年轻也很小……而与他相比,那个邪恶的人陀罗迦则活了很久很久,他不仅活得久,他还做了很多坏事……是的,迦希吉夜也不想帮助因陀罗他们,因为他们让他觉得这世界太过可怕,而他真的无法自处——九位母亲,他无论对谁更喜欢都是罪过!
可也正因为如此,他有这么多母亲,那么……如果他的母亲们被陀罗迦杀害呢?
迦希吉夜越想越害怕。
他虽然是个善良的孩子,甚至有些胆小,可是一旦事情与他的母亲们扯上了关系,这件事就变得不能如他最初所想那么简单了……他所惧怕的,正是他自己的死亡会给他的母亲们带来的影响……可是,若是他的母亲们被害呢?
可怜的迦希吉夜颤抖着,抱住了他的麻麻洗。
这位大天的儿子终于觉醒了,他的呜咽声在那罗延的怀中传出了很远,整个宇宙都听到了他的哭声,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哭泣声,而是解脱,解脱与放松,那种喜极而泣的声音震颤了那罗延的胸腔。
于是,这孩子也即刻有了上战场的觉悟。
他终于知道,上战场,并不是罪孽,而是为了制止罪孽。
“我明白了一切,麻麻洗,我懂了!我要去攻打陀罗迦,我要让他知道这世界并不是他说了算的!我要让他再没有对任何人动手的能力!这是我的责任。”
他说着,拿起了放在石头边的利剑。
第202章 二百零二
二百零二
就在迦希吉夜与摩诃提婆离开吉罗娑的这一段日子里,帕尔瓦蒂同意婆苏吉将他的妹妹带来,交给她抚育,同时,她也用自己的神力祈求来了一位女儿——无忧女。
无忧女名为无忧佳人。
她刚刚出生,对一切都不了解,也只是在自己母亲的叙述中了解了自己还有父兄,于是,她便同意母亲的提议,在家中苦修,借此来接近自己的父兄。
无忧女的苦修获得了回报,她很轻易就进入了等持入定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她的精神世界来到一个神奇的空间。
这里有花有草,有水有鱼,也有牛羊也有小鹿跟兔子。
这是个美丽得让人忘乎所以的地方。
“你怎么会在这里?”一个男孩的声音响起,无忧女连忙回头,正看到一位英俊的少年,手中拿着牧笛,头上插着一根孔雀翎。
少年看见她,不由得笑了笑,又问:“你不该现在出现在这里的,谁让你来的?”
“可是我就是出现在了这里啊,那么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呢?”无忧女问道。
少年指了指这里,回答她:“这里是我的家啊,所以我在这里,而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无忧女。”
他的话让无忧女心生怀疑,她不仅仅是怀疑,而且有些胆怯,可她仍旧鼓起勇气,问道:“可是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是无忧女呢?我还没有举行过祭祀,我还没有被介绍给这个世界,年轻的人,你到底是谁?”
少年笑了笑,伸出手来,让无忧女将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掌心里。
他带着她,在这一处景色美丽的地方游玩。
“你看到了吗,这座水潭沐浴之后,可以将男人变成女人,女人变成男人。”少年指着一个地方给无忧女看,这是一处潭水,清亮无比,“所以你不能到这里来,不然你就会变成男孩子而让你的母亲伤心忧虑了。”
他又带她去看一个略显空旷的地方,告诉她:“这里是我与我的女伴们玩耍的地方,我们经常在这里跳舞唱歌,非常快乐。”
接着,他带她去一个小小的秋千附近,给她找来一些小动物陪她玩耍,并告诉她:“这个地方叫温达文,而你是误入这里的女神啊,无忧女,我只希望你能无忧无虑,一生安康。”
无忧女不懂他的意思,她再要问他什么,可是,这少年转身便消失不见了。
而她所见的温达文,也开始渐渐淡去……这似乎并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地方,但却让她感觉是那么的真实可信。
无忧女想要再看看温达文的时候,就被一阵嘶嘶声吸引——她并不惧怕任何那伽,她的那位姐姐,婆苏吉的妹妹美那伽阇罗伽卢,她便是一位可以化作灵蛇的女子,而无忧女与她一同玩耍,并不觉得那伽龙蛇有多么可怕。
然而,瞬间她的眼前闪过一道精光,一条巨大的带着花纹的那伽就从她的眼前蜿蜒而过。
这那伽巨大粗长,就如同一根木桩,直奔她的脸面而来——
“啊!”无忧女尖叫一声,睁开了眼。
她还在吉罗娑的山上,在山上,打坐苦修,没有去过温达文,也没有见到过可怕的龙蛇……没有,一切都没有发生。
“无忧!”帕尔瓦蒂听到女儿的尖叫,连忙过去将她抱在怀里,“我的女儿,你怎么了?你发生了什么事了吗?苦修的时候,你看到了什么?”
无忧女连忙摇头:“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母亲,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看到的一切,只是一个幻象,也许那只是那个那伽要迷惑她,又或者……这只是苦修的时候要遇到的测试,她并不是一个意志不坚定的人,所以她也不会被虚幻所迷惑,也不会被幻象所打倒。
“母亲,如你所说,我的兄长正要与最可怕的恶魔在战场上厮杀,那么也可能会从我们这里下手,他们无恶不作!”无忧女抓住帕尔瓦蒂的手,担忧地说道,“所以,我们不能让父亲与哥哥担心!”
与阇罗伽卢需要一位神明赐予她高尚的品格与道德的渴望不同的是,无忧女并不需要这些,她本质中所有的这些美德没有被破坏,因此,她作为帕尔瓦蒂的女儿,自然而然地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在她的体内滋生。
可是很快,迦希吉夜要去作战的事情就传回了吉罗娑,所有提婆都认他作为作战的将领,就连因陀罗也不在这个时候多说话,反而是愿意将指挥权交给这个年轻的孩子,为此,帕尔瓦蒂忧心忡忡。
无忧女坐在她脚边,也感染到了这种忧虑,却不知道该如何开解她。
毕竟,帕尔瓦蒂是一位拥有强大力量的女神,而无忧女却并不是。
就在此时,无忧女却看到一位年轻人走进了她们的吉罗娑——这年轻人裹着灰蓝色的头巾,身上挂着珍珠与宝石,他走过来,就如同整个世界都被苏利耶照亮了一般。
“母亲!母亲!您看那是谁!?”无忧女推了推帕尔瓦蒂,帕尔瓦蒂一抬头,正看见了她的兄弟,她所一直奉为主神的那罗延。
见到自己的兄长,帕尔瓦蒂连忙跑到他身边,要向他行礼,而那罗延也马上扶起了她,对她笑了笑,拉着她坐回到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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