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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幻境崩碎之后，呈现在白劾眼前的，就是那残酷的“现实”！
即将彻底陷入死寂的行星，没有任何生物能够在这种星球上生存然而人类除外。
入眼之处皆是龟裂的荒野，整体都是钢铁氧化之后的红褐色，白浊的云气覆盖着天空，看不到有植物的存在，更不要提动物了，阳光显得异常昏暗，让人感觉有气无力的，地平线上有一条暗红色的线，似乎是正在酝酿一场沙尘暴。
“老实说，我一点儿都不喜欢这种环境。”虽然视线范围内没有哪怕一个听众，然而白劾还是嘟囔着抱怨了一句，大概是说给自己听的，“就算是世界末日，也拜托玩儿点新鲜的东西好么？至少也该给我一瓶可乐润润喉咙才对啊！”
“您要的可乐。”一只小手从身旁递了过来，手中抓着一瓶撕去商标的棕黑色液体。
“谢谢……”白劾接过宝乐瓶，作势拧开瓶盖就准备猛灌一气，然而动作却在中途暂停，“你以为我会这么说么？太甜了啊，比草莓牛奶加红豆饭还要甜，哥才不是那种无可救药的天然呆呢，于是这瓶子里是什么？超级毒药？”
手一歪，液体倾倒而下，落在地上泛起一层层泡沫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一瓶普通的可乐。
“……”
“就是普通的可乐而已啦，你要，我就给你咯，这点小愿望人家还是可以满足的！”并未随着幻境一起消失的披萨妹摇着手指说道，此时可以肯定她是假扮的了，真的披萨妹绝对不可能有这种女子力十足的小动作，之间少女纤纤素手一翻，转手又变出了一瓶可乐，“喏，我这里还剩一瓶，但我不保证它会不会是浓硫酸什么的。”
你丫就是存心来恶心我的是吧？
让披萨妹这么一说，这瓶可乐是无论如何也喝不下去了，白劾一甩手就让其化作了天边一颗璀璨的星，然后反手直接掐住了假披萨妹的脖子：“这个无聊的游戏该结束了，现出原形吧，那样我至少可以保证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少女轻笑着摇了摇头，无视束缚在脖子上的铁钳大手，然后在白劾的视线下，变成了一个同样倾国倾城的美人。
“你在戏弄我？”白劾怒了，因为此时眼前的少女赫然就是夙歆本人从外貌上来讲是这样。
“我只想测试一下，看看你的意志是否能坚定到宠辱不惊的地步，答案很明显，你不合格！”假夙歆竖起手指摇了摇，倏忽间又化作了一个白发少女，这次却是盖亚，“这个游戏的确很无聊，早点儿结束对大家都好，但你现在还没有结束它的资格，我也没有，我们现在的关系是共犯，想要让我露出真实面容，需要看你自己的努力！”
“什么意思？”白劾皱起眉头道。
“简而言之，我的最终形态如何，取决于你在这场试炼中所做出的种种决定！”假盖亚神秘兮兮地轻笑道，“你现在可以将我理解为薛定谔的那只猫咪，只是折腾我的那个人要更狠毒一些，预设的可能结果远远不止【生】和【死】两种，你的选择是在不断摘除实验过程中的可控变量，也许通关的时候，能收获个死去的BOSS也说不定呢！”
“开放式结局的RPG么？我喜欢这个创意，所以说这里其实也是幻境咯，你当自己在拍摄盗梦空间么？”
“何必把幻觉和现实区分的那么清楚，在我看来，这两者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区别！你觉得梦之所以是梦，是因为梦往往都很美好，而现实则必然是残酷的，那么残酷的噩梦你又该怎么解释？对你来说，那当然是一个随时可以用‘醒来’这种方式逃脱的梦境，然而对梦境之内的存在来说，那就是现实，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现实！”
“我没有兴趣和你讨论哲学问题！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白劾毫不客气的打断道。
“星球的终焉，钢之大地……”假盖亚沉吟道，“这边的人是如此称呼它的，唔……我们有客人来了。”
白劾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假盖亚，又将视线投向地平线上那已经逐渐清晰起来的沙暴天幕，在那个方向，有一个人影正向这边迈步走来，很快他又从走变成了跑，并不像是在躲避的身后的沙暴，而是有目的的向这边杀奔而来，因为他的速度远比沙暴推进更快，初见时不过是一个小点，几次眨眼的功夫，身体四肢就能清晰可辨了。
“这个幻境里……我能动手么？”活动了一下手腕，他迟疑地问道。
“你随意。”假盖亚耸耸肩。
“真有趣，我现在倒很想问问你这个幻境的作用机理了。”视线投向天边，那个身影已经显露出了真容，虽然穿着破破烂烂，表情也极尽狰狞，但那与爱尔特璐琪几乎一般无二的面容，却在清晰地昭示着她的身份。
“月之祖朱月…布伦史塔德，久闻大名，你来这里是代表着什么呢？”
第339章终章但求问心无愧
漂亮的回旋踢！
曾经的Type…moon早已陷入疯狂，甩起秀腿就是一记回旋踢，白劾双臂交叠挡下，顿时感觉半截胳膊都震得发麻。
“这样玩儿可是会死人的啊！”抱怨了一句，原本还有所保留的他也不敢托大，全身心应对起了朱月的猛攻，“于是这个幻境的意义又是什么呢？让我猜猜看，你是想要告诉我，我什么也拯救不了，只能坐看世界走向灭亡？”
“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你说是，那就是咯！”假盖亚耸耸肩，表示你丫别把我当成系统帮助小精灵。
白劾挑挑眉，也不多做纠缠，并手成刀凝气成刃，甩手便是一套潇洒的一气十割将朱月分尸，场面很潇洒很酷炫，特效师五星好评，然而对于月之真祖来说，这样的伤势根本不算什么，君不见爱尔奎特被直死魔眼十七分割，睡一晚上就能继续四处强势路过卖萌卖呆，像白劾这样暴力硬砍出来的伤口，不过是分分钟就能恢复的小伤而已。
“所以说我讨厌不死身！”有鉴于此，白劾抬手就是一发广域气功炮，这下朱月真的连渣渣都不剩了。
虽然月之王八成还是能跟灰太狼一样跑回来找打，不过至少争取出一段破关时间了。
“这里就是型月世界最后的结局么？”
蹲下身，白劾从地上捻起一点暗红褐色的泥土，手指一撮就变成了粉尘，随着渐渐猛烈起来的狂风从指间溜走，没有水分，也完全看不到腐殖质或其他什么养分的存在，他拍拍手上残余的尘埃，再次起身看向已经变为城墙的沙暴。
无论改变了什么，亦或是什么都没有改变，世界本身自有一套运行规律，该走向灭亡时，终究要走向灭亡。
遮天蔽日的大沙暴终于是席卷了过来，本就昏暗的阳光显得更加晦涩而迷茫，大大小小的泥土亦或是别的什么颗粒夹杂在酷烈的狂风之中，吹在脸上的感觉仿佛一把把锋利的手术刀，惹得皮肤一阵阵刺痛，白劾虽是不怕这点儿痛苦，却也不得不眯起双眼以保护脆弱的眼角膜，若是被风沙给迷了眼睛，那他的一世英名估计就全毁了。
“你所热衷的救世游戏，最后就是这种满目凄凉的结果……怎么样，是不是很有喜剧讽刺效果？”假盖亚抬手拢住被风吹乱的长发，眯着眼睛桀桀怪笑了起来，“想要拯救什么的英雄最终却什么也不能拯救，什么也无法改变，只能站在末日之后的废墟之中仰天流泪，这场面简直太赞了不是么？啊啊，我可真是个天才编剧啊！”
白劾掌一刺，直接贯穿了崩坏少女的头颅，红的白的随风飘散洒了一地，恐怖中却又带了那么一点点凄美。
“没用的，这里是幻境，但并不是我制造的幻境，而是你心中一直存在的幻境！”话音落下，挂在白劾手上随风飘荡的少女尸身便化作尘烟，又一个假盖亚从沙尘暴深处走了出来，“你想要逃避的，想要追求的，想要看见的，想要掩盖的……在这里都无所遁形，而我，仅仅只是一个代言人，或者说是你的心魔，你杀不了我的。”
白劾不回话，挥手又是一斩……
“我说过，这是没用的！”
第三斩……
“木大木大！”
第四斩……
“你还不死心么？”
第五斩……
“日了，你有完没完？”
第六斩……
“靠，合着你非要把南墙撞穿么？”
“呼，这下总算爽了。”用没完没了的娱乐精神逼着“心魔”少女开启吐槽模式，白劾这才住手，露出了比前者更为恶质的笑容，“我说你这死小鬼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你以为老子热衷拯救世界是为什么，为天为地还是为了淘宝肉松饼？老子告诉你，都不是！老子就是为了有架打有钱赚，连这个都不知道还妄称心魔，你脑子有病么？”
“想做的事情，该做的事情全都做了，那之后世界变成什么样与我何干，老子又不是这些傻叼的保姆，没有义务照顾他们直到世界尽头！”他抬起手，仿佛是要抓住什么似的，“你说这里是我心中的执念所形成的幻境？既然如此，就让我见识一下吧，在我自己的心中，我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偶尔当一次造物主感觉也不赖啊。”
拳头狠狠握住，空间随之崩裂，一条条漆黑的裂纹蔓延出去，将世界切割成了支离破碎的万花筒，随后崩解消散化为虚无，眼前的画面重回浩渺星空，同样是在L1轨道的位置，左右便是月球和地球，然而故事的主人公已经不同了。
直径六公里，长度六十四公里，巨大的人造圆柱形物体悬浮于寂静幽深的宇宙之中，没一百二十秒旋转一周，从远处看去，莫名给人一种宁静悠远的错觉，仿佛这种规律的转动能够一直持续到世界尽头似的然而并不能。
看着在黑暗中兀自旋转不休的殖民卫星，假盖亚不发一言，似是陷入了某种极为深远的回忆之中。
“对于这个地方，你，应该比我更熟悉才对！”
白劾轻笑一声，将视线投向卫星阴影笼罩着的某个角落，这里的寂寞应该并不太长，因为在那个方向，那几个穿着白色宇航服的身影中，白劾清晰的捕捉到了那一抹熟悉的倩影，虽然有所成长，但他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佐天泪子，这个生而平凡，却一直渴求着不平凡的少女，在这个貌似是幻境的世界中，已然获得了足够的成长，如今的她稚气不再但美丽依旧，隔着宇航服的面罩，能清楚看到坚毅地表情和果敢的眼神，在她的带领之下，这群装备无比简陋的宇宙探险队脱离穿梭机，顺着卫星外壁一路前行，找到隐藏的入口，进入了卫星之中。
没过多久，卫星的自转便开始减速，在自转轴一端，几个环形结构如密码盘般一一对准，一个卡销便插入其中。
白劾见状，露出了感怀的眼神，隐藏于卫星之上的这个秘密，在这个世界的地球上只有包括佐天泪子在内的寥寥数人知道，而如今，也是到了揭开秘密的时候。维持着无人能够察觉的灵体形态，他牵起假盖亚的小手，意随心动身随意走，径直向卫星飞去，直接穿越厚厚的太空合金外壁，来到了卫星中专门用于迎接未来的秘密房间中。
宇航员们面对着一块儿六边形石板，正在阅读雕刻在上面的一封信：
愚蠢的地球人敬启：
老实说，我猜不出你们什么时候能来到这里，也许在能够来到这里之前，你们便因为自己的愚蠢而毁灭，然而无论如何，即使你们永远也来不了，我也该做好自己必须要做的事，考虑到信息的保存时间，我只能留下这封信。
如果你们最终有幸能够找到这封信，那么恭喜你们，人类文明应该还能再延续几百年，这座卫星就是我留给你们的贺礼，作为人类文明摆脱重力束缚，进入大宇宙时代的垫脚石，应该还是很好用的，除此之外没别的了，那些惦记着外星人高科技武器的逗逼们都醒醒吧，老子什么也没留给你们，给我乖乖地爬科技术去！
对于人类文明来说，这并不是结束，而仅仅只是一个开始，甚至在可以预测的久远未来，人类在宇宙中都无法摆脱掉“初学者”的帽子，这个宇宙太过广阔，有着无限的秘密等待渺小的人类去探索，也许在某一天，人类与生俱来的原罪会将文明导向毁灭的深渊，但在那一天到来之前，还希望你们能在宇宙中留下自己曾经存在过的声音。
我无法解释费米悖论，但无论如何，还请记住，在这个世界上，你们并不孤独！
一个疯子外星人留
PS：其实老子是地球人啊，怎么样是不是非常不爽？有种来打我啊打我啊打我啊打不到我吧哇哈哈哈哈？！！！！
跟着宇航员们一起，假盖亚将鄙视的眼神投向白劾前者当然什么也看不见，只不过大宇宙意志这东西实在……
“你让我看这东西，有什么意义？”她问道。
“我让你看的并不是这封信，在漫漫时间长河之中，它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朵水花，偶然溅到河岸上，滋润了一颗即将枯死的小草，亦或是重归河流，什么也未曾改变，我想让你看的，是这些孩子，这个故事，以及这个世界本身。”面对自己亲手留下的信件，白劾神情自若，丝毫不曾因为当年的中二黑历史而感到尴尬。
“对于整个世界来说，地球很渺小，人类更渺小，你和我，也同样渺小，我们都只是微不足道的沧海一粟，就算是尽浑身力气，又能折腾出多大的水花？”欣赏着宇航员们半是惊诧，半是释然的古怪表情，白劾摇头晃脑，对假盖亚解释起了自己的心意，“拯救世界？说起来简简单单四个字，任何人却都无法担起这份沉重，区区一个地球，根本无法代表整个世界，就算人类毁灭，对于世界来说，危害甚至还比不上从人身上拔一根头发起码后者还有点儿疼。”
“只不过呢，对于生命短暂的人类来说，眼中所能见的一切，便是我们所要去守护的世界……嘛，也不能只批评人类，又有那一种生物不短视呢？会哭会笑，会生病会死亡的生命，最终只能靠着一代代繁衍生息，将自己的意志和声音传递下去，有些种族裹足停滞不前，有些大步迈向未来，也有些种族倒退走向毁灭，哪怕是真正的神明，也无力去阻止这个过程，这是自然规律，是世界级别的物竞天择，尽管残酷，也只能如此，强者生，弱者死！”
假盖亚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问道：“既然毁灭无法阻止，那你为何又执着于拯救其他人呢？”
“我没有拯救过任何人，只是在改良，用自己的力量，自己的智慧，去改良每一个自己能帮助的种族！”白劾也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拷问着自己的内心，“没有哪种毁灭是无法阻止的，就算世界本身，肯定也不愿意看到自己家里冷冷清清，只要愿意去修正，一切都会变好，大家都是弱者，但弱者，也有强大起来的资格！”
“这一切……”他睁开双眼，双瞳中神光熠熠，“但求问心无愧！”
世界，轰然破碎！
“好一个问心无愧！可惜，你选择了最困难的一条路！”
熟悉的石壁，熟悉的火光，熟悉的欧式风格建筑，熟悉的猎人套装，眼前的一切都未曾改变，三重幻境中的一幕幕场景就像没有发生过似的，唯一陌生的只有前方那个高大的背影，他冷笑着转过身来，赫然就是白劾本人。
“哦呀哦呀，我可不记得自己有过双胞胎弟弟！”看着自己的仿冒品，白劾也是一脸冷笑，挥手扯掉了纯粹是累赘的猎人装，开始来回揉弄活动自己的手指，“我们可真是有缘啊，【傲慢】，这次终于准备正面硬上了么？”
“没有办法啊……”【傲慢】化身的假白劾坏笑着耸耸肩，“这是你做出的选择，我身为试炼者，无权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