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到一个神- 第42部分

　　蜜月旅行【三】

　　传说中，精灵国拥有精灵神所设下的特殊结界，所以一年四季如春，所有的植物、无论是喜欢阴暗、干燥、还是寒冷、炎热，在这里都能健康成长。
　　但是罗可和海诺尔斯眼中所见，却和传说差得很远。
　　草木虽然很密集，但远看是绿的，近看就能发现那叶边沿上微微泛起的枯黄。这里的气温极其不稳定，前一段还凉飕飕的，下一段就热乎乎得想出汗。害的罗可只能不断调整自己的体温。
　　“精灵国变成这个样子，和那个米莉有关吗？”罗可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
　　比拉斯看了低头的科克一眼，叹气道：“这件事都是我的错。”
　　罗可点点头，殷切地瞪着他继续说，他却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悲伤去了。
　　她转头看向科克，但他仿佛有所料似的，疾走几步，只留下一个背影给他们。
　　穿过重重密林，一座奶白色的尖顶小圆屋就赫然呈现。
　　四周参天大树上的枝叶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小圆屋顶，那撒在上面的一缕缕金色阳光，好似长辈看着自家晚辈的关爱目光。
　　“哇，好漂亮的房子。”简直就是理想中的蜜月屋啊！
　　罗可看得两眼冒心。
　　比拉斯笑道：“这是我王的度假屋，不过近来他为了维持圣石，根本不能离开精灵宫。”
　　“圣石？”
　　比拉斯道：“就是维持结界的能量石。”
　　罗可总算明白了点，“也就是说，是因为能量石的能量不够，所以现在的精灵国才没有像传说中那样生机盎然？”
　　比拉斯默然地点点头。
　　科克愤愤道：“都是因为米莉她……”
　　“好了，”比拉斯打断他的话，“我想两位远道而来一定很累了，这些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他又向罗可嘱咐了下附近的路，和采集果子的去处，才和科克一同离开。
　　海诺尔斯看着笑眯眯的罗可，好奇道：“你不跟上去吗？”
　　“当然不。我们要适当的尊重精灵国的隐私嘛。既然他不想让我们知道，我们这样穷追猛打，似乎也不太好。”
　　这实在是不像罗可的风格。海诺尔斯无语。
　　“而且……你不觉得这样的屋子不好好住个够本实在太浪费了吗？精灵国哎，好不容易来一次，当然要好好玩一场。万一那个精灵王不同意我们留下来，而我们又收了人家的东西，当然不好意思不走，那就亏大了。”
　　“……也对。”
　　罗可从比拉斯介绍的果林采了各式各样的野果。虽然他们现在不用吃东西，但身为人类的习惯还是让她喜欢偶尔开开胃。
　　傍晚的树林是美丽的。
　　橘黄的天空，绿色的林木，还有夹在他们中间，被映衬成粉红的屋顶……一切美妙的就像是神话里的场景。
　　“神话故事里总是喜欢描写这样的地方，然后会出现一个美丽的金发少女挎着花篮，嘴里哼着小调，蹦蹦跳跳地走在树林里的小道上。”罗可托腮坐在屋子前。
　　“然后呢？”海诺尔斯对远古神话的记忆仅仅停留在那个被死神抓去妻子的灵魂，最后一起成为死神盆栽的故事上。
　　“然后就会有个大魔王跳出来说：美女，献身给我吧，我给你荣华富贵，我给你金银珠宝。只要你跟着我，从此以后衣食无缺。”罗可张牙舞爪地朝海诺尔斯扑去。
　　海诺尔斯抓住她的手，顺势将她抱在怀里，“然后应该是英俊的勇士出现了吧？”
　　“为什么一定要勇士呢？”罗可撅起嘴巴，“魔王又有钱又强大，美女和魔王快快乐乐地过一生不也很好吗？”
　　“……那魔王不去抢别人了吗？”
　　“也对哦。魔王是很忙的。美女是很多的。”罗可感慨道，“怪不得美女总是不喜欢魔王，原来是因为他们实在太花心了。”
　　她终于总结出千百年来，魔王失恋的最大原因。
　　“好吧。我们不说魔王，说仙女。”她重新调整心态，在语气中加入了充沛的感情，“途径森林的仙女因为陶醉于树林的美丽而忍不住驻步留恋，刚好碰到在此打猎的英俊王子。他们一见钟情，轰轰烈烈地恋爱了。但是魔王暗恋仙女多时，于是他趁王子跑去与邻国打仗的时候，绑架了仙女……”
　　“魔王比仙女厉害吗？”
　　“嗯。要厉害那么一点点。”
　　“那他以前为什么不绑架仙女，非要她和王子相爱之后才来绑架？”
　　罗可楞了下，然后拍掌道：“他以前不是忙着绑架美女没空嘛。”
　　“……后来呢？”
　　“后来王子打了胜仗回来发现仙女被抢走了又马上跑去打魔王。”
　　“王子打得过魔王？”
　　“本来是打不过的。不过他后来得到了英俊的勇士的帮助，两个打一个，终于打赢了。”
　　“英俊的勇士为什么要帮助王子？”
　　“因为如果不打败魔王的话，他就不能和美女在一起，不和美女在一起的话，他就得打一辈子的光棍。”嗯，故事总算圆满了。
　　罗可心满意足。
　　“……”
　　晚上的精灵国比白天更美。
　　天上，点点闪烁的繁星好似扯碎的珍珠链子，散乱在各个角落。
　　地上，荧荧发光的萤火虫像花絮般四下飞舞，跳跃在草丛林间。
　　罗可雄纠纠气昂昂地拿出画笔。最近她着迷于景色的绘画。
　　海诺尔斯体贴地凝聚起来五六个水蓝色的光球，旋绕在她的头顶。
　　当比拉斯带着精灵王匆匆赶来时，看到得就是这样的美景。
　　“我想这两位就是艾丽先师的学生罗可小姐和她的丈夫吧。”精灵王不愧是美丽的精灵族之王，他的容貌大大推翻了她见了科克和比拉斯以后对精灵所产生的失望情绪。
　　晶莹的肌肤犹如雪地里最纯净的冰雪，那深紫色的眼眸就像醇温的紫海。
　　当他站在月光下，仿佛要与月光融为一体般。
　　这是罗可见到的，第一个在容貌上能与海诺尔斯相匹敌的人。
　　当然，在私心里，她仍是觉得海诺尔斯要稍稍胜出一筹的。
　　“感激二位在精灵国最危急的时刻所伸出的援手，我代表整个精灵国向两位表达最真诚的感谢。”精灵王微微欠身。
　　罗可连道不敢。说到底，他们最开始的目的只是想来这里度假而已。
　　“但是，我们所遭遇的事情并不是两位想象的那样简单，我们所面临敌人的强大……”他顿了顿，紫眸在瞬间变得幽深，“是无法想象的。虽然我对当初误会艾丽先师的事情而发自内心地感到抱歉，但同时，我又很庆幸她不用在这里和我们一同遭受这样的罪。”
　　“呃，你可不可以不要说那么笼统啊。”为什么她听他在那里抱歉来感激去得说了半天，仍没有听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精灵王沉默着。
　　比拉斯开口道：“两位若是不嫌弃，我们一会去宝库看看。若是有喜欢的，尽管直说无妨。”
　　这就是拒绝了。
　　罗可看向海诺尔斯，却发现他面色凝重地看着精灵王身后。
　　精灵王也看出了他的不对劲，“请问……”
　　“既然来了，就出来吧。”海诺尔斯淡淡道。
　　精灵王和比拉斯只觉背脊一寒，熟悉的恐惧感爬上心头。
　　他们猛然回头，就见在那棵高耸的依曼树下，一个绰约的身影在婆娑树影下娉婷而立。银蓝的薄光撒在她的身上，仿佛晨雾做成的幽蓝光翼。
　　比拉斯心头一沉，低声道：“米莉。”
　　由于时间仓促，他不能给更多的提示，只能告诉罗可和海诺尔斯她的身份。
　　罗可接受神格之后视力也是突飞猛进，因此尽管她站得不近，她依然看清楚了对方脸上的每寸肌肤。“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海诺尔斯沉声道：“希望女神……朵芙琳。”
　　朵芙琳？
　　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名字该死的耳熟呢？
　　她脑中猛地灵光一闪，失声道：“海后？！”


　　蜜月旅行【四】

　　这分明是陈列在东海裂剑台，与前任海神奥利威克尔站在一起的雕像主人。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精灵国？又怎么会成为比拉斯口中的米莉？
　　怎么听，都觉得朵芙琳比米莉要好听的多啊。她何必这么想不开呢？
　　比拉斯显然是震惊的，因为他脸上的皱纹毫不留情地出卖了这点。
　　而精灵王却是无比的平静，即便他的内心掀起滔天巨浪，但表面上仍是表现得十分镇定。
　　“你是海诺尔斯吧，没想到你已经长这么大了。”朵芙琳越来越近。
　　罗可注意她并不是走过来，而是飘过来的。
　　树上有落叶坠下，竟从她的身体里直直地穿过去了。
　　等她到了跟前，罗可才看清来的只是她的幻影，她的真身应该还在精灵国的某处。
　　海诺尔斯恭恭敬敬地向她行了一礼。
　　精灵王和比拉斯脸色从刚才起就变得极为难看。
　　“你来这里做什么？”朵芙琳问海诺尔斯的时候，眼睛若有似无地看了站在一旁的他们一眼。
　　罗可忙接口道：“我们是来度蜜月的。”
　　“蜜月？”朵芙琳的眸光微沉，“哦，你拥有了一小块的海神神格。你就是现任的海后吧？”
　　这句话她说来平常，罗可和海诺尔斯听来也平常，但落到精灵王和比拉斯耳朵里就没那么平常了。
　　精灵族是所有种族中受神眷顾最深的。不然精灵神也不会为他们在冰天雪地中专门打造了这样一处所在。但是精灵神毕竟只是普通神，在地位上不但比不了海神、光明女神这样的主神，也比不上希望女神这样的属神，所以朵芙琳他们提到的海神也好，海后也好，甚至希望女神也好，对他们来说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嗯。”罗可点点头。心中微微有种丑媳妇见公婆的紧张感。好歹朵芙琳也是前任海后，她会不会觉得自己不合格啊。
　　朵芙琳却没有她想得这样多，只是淡淡地问道：“那你们什么时候离开？”
　　罗可眼珠一转，“既然是来度蜜月，当然是玩够了就走咯。”
　　“随便你，不过记得不要靠近精灵宫。”
　　人的好奇心是无穷的。
　　罗可虽然成了海后，但人类的那些习惯在她身上却不能免俗。
　　精灵王和比拉斯遮遮掩掩的真相已经够令她好奇的了，现在又跑出一个前任海后来，这就不得不让她的兴趣更加高昂起来。
　　但是在这种时刻，她绝对不会傻乎乎地跑去和她的前任唱对台戏，所以她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朵芙琳的身影又飘了回去，不过她清冷的声音却毫不减轻的在空中弥散开来，“圣石的力量减弱了，还不快来。”
　　精灵王的眉头皱成好几个褶子。
　　比拉斯担忧地看着他。
　　“呃，看起来，你们和前任海后……我是说希望女神的关系还不错嘛。”看，因为精灵王这么晚还不回家朵芙琳就眼巴巴地跑出来找，多么关心体贴啊。
　　精灵王叹了口气，“她只是想利用我来维持圣石罢了。”
　　“圣石究竟是什么？”罗可立刻趁热打铁问。
　　他微一颔首，与比拉斯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件事还是由比拉斯长老对你来说吧，我必须要先回去了。”
　　说？
　　那就是同意告诉他们了？
　　罗可喜滋滋地挥手道：“天黑路滑，一路顺风，慢走不送哦。”
　　比拉斯被留了下来，不过他的态度比之前要拘谨得多。显然，海神和海后的身份还是给他带来了一定得冲击。
　　“呃，如果两位愿意听得话，我想这是一段很长的故事。”
　　“没关系，反正长夜漫漫，有的是时间。”
　　比拉斯苦笑着被她拉进屋里。
　　点燃了灯，泡上一杯热乎乎的果茶，比拉斯才给故事起头。
　　“这件事情如果要说，就必须要从十七年前米莉刚刚来到精灵国那天开始。当时的精灵国并没有启动外面的迷幻阵，我们欢迎着各地的冒险者，并喜欢与他们交换各种礼物。米莉来的时候正好是冬天，冒险者很少选这个季节来，于是她的光临受到了我们整个精灵国的热烈欢迎。”
　　他们也是冬天来的啊，怎么感觉有点灰溜溜的呢。罗可酸溜溜地想。
　　“那时的我们并没有意识到，我们欢迎的是一个怎样的灾难。”他仿佛被往事扼制了咽喉，呼吸有些急促起来，正在罗可考虑要不要让他歇一歇再继续的时候，他又开口了，“唯一发现这点是艾丽先师，她曾经疾言厉色地警告我王，说这个女子是骗子，她将会夺去精灵国的一切，但我们当时都被米莉优雅的谈吐和雍容的气质所陶醉，根本听不进艾丽先师的忠告。”
　　“等等，艾丽……老师怎么看出来朵芙琳会夺去精灵国的一切呢？”
　　“艾丽先师是伟大的智者，对于她来说，要看透人心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但是朵芙琳不是人，她是神啊。
　　而且……
　　罗可歪着头想，总觉得艾丽怎么看都不像是未卜先知的样子啊。唉，也许她不该以貌取人。
　　海诺尔斯突然冒出一句，“她是不是喜欢精灵王？”
　　啪。
　　罗可拍了下掌。
　　怪不得她刚才觉得以貌取人四个字好像挑动了她脑海的某根神经。原来是因为第一次见面，艾丽对海诺尔斯的态度明明白白地显示着，她是一只人老心不老的女色狼。试问，如精灵王这般出众的外貌怎么会逃不过她的毒手呢？
　　她现在十分怀疑，精灵王当时根本就是忍受不了才将错就错地把她赶跑吧？怪不得精灵王拒绝了他们的帮助，原因现在都很清晰了，那是因为她顶了女色狼学生的名头啊。
　　色狼的学生是什么？
　　——小色狼。
　　罗可感慨地想：精灵王，没想道艾丽给你的阴影这么大，大到你现在还心有余悸，不敢敞开胸怀。
　　比拉斯狠汗了一下，道：“尽管那时候艾丽先师的确和我王有些感情纠葛……”
　　罗可和海诺尔斯击掌，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比拉斯缓缓接下去道：“但那是我王追求艾丽先师……”
　　……
　　一个如花似玉的精灵王，一个灰发苍苍的老太婆……
　　前者追求后者……
　　罗可死命掐着自己的大腿，仍然想不出这是个怎么样的画面。
　　比拉斯怕他们不信，又郑重地保证道：“这是真的。”
　　“呃，好吧，我想这个应该不是故事的重点，嗯，我们还是接着刚才的话头继续吧。”罗可蹂躏着自己的鼻子，“刚刚说到哪里了？”
　　“我王追求艾丽先师。”
　　罗可无言地看着他。
　　“艾丽先师认为米莉会为精灵国带来灾难。”
　　“嗯嗯，那后来呢？”
　　比拉斯脸色晦暗，这段回忆这些年来日积月累，早已郁结于胸，此刻提起，仍是疼痛难当。“连同王在内，我们所有的人在那时都听不进她的劝告，认为那是危言耸听。米莉看上去时那样柔弱，那样纯净，那样热情，我们每个人都不相信她能够颠覆精灵国。”
　　其实如果让罗可选的话，艾丽和米莉，她也会选择后者。呃，她又以貌取人了。
　　“于是，艾丽先师提出她们两个人之中只能留下一个。她，或者米莉，由精灵王和我们长老团决定。”
　　“所以米莉赢了？”
　　比拉斯苦笑，“当时艾丽先师为了使我们看清米莉的真面目，做了许多奇怪的举动，这让我们都认为她有点无理取闹，所以当时票数是一比三。”他顿了顿，“艾丽先师……一，米莉三。”
　　完败啊。
　　罗可对艾丽突然同情起来。
　　“我们一共有六位长老，连同我在内，有三位弃权。”
　　“谁投给了艾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