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共有六位长老，连同我在内，有三位弃权。”
“谁投给了艾丽？”罗可突然非常好奇。按理说，那时候艾丽应该已经是天怒人怨了，怎么还会有人逆风而上呢？
比拉斯沉默须臾，才徐徐道：“投票是不公开的，但是我想，应该是我王吧。”
“……感情果然让人盲目。”好吧，她有点相信精灵王的品味独特，喜欢艾丽这个事实了。不过幸好当时他们没成，不然兰林老师非哭死不可。“好吧，那艾丽老师离开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那就说来话长了。”
……你刚刚不是一直在说吗？
“米莉来精灵国是为了交换药材为她久病不愈的丈夫治疗。出于好奇，也出于关心，狄拉长老询问了她丈夫的病情。”
“等等，她的丈夫？”罗可看向海诺尔斯，发现他正皱着眉，“该不会是……奥利威克尔吧？”
前任海后的丈夫不正是前任海神吗？
“如果两位不介意的话，能否请问一个问题？”正在一旁观察着他们脸色的比拉斯缓缓开口道，“你们说米莉是海后朵芙琳？”
罗可和海诺尔斯点点头。
“你是海诺尔斯？”见面的时候罗可只是介绍是她的丈夫。
海诺尔斯又点点头。
“东海裂剑台的那位？”
点头又点头。
“刚才听你们和米莉的对话说……你们是现任海神和海后？”比拉斯获得他们的承认后，用手捂着额头。他的定力只是让他在纳闷的时候保持沉默，并无法在了解真相以后继续保持镇定。“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吗？为什么艾丽先师的学生会变成海后？为什么海神还有前任和现任……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
罗可摸着下巴道：“虽然这件事也是说来话长，不过如果你愿意听的话，我是不介意告诉你的。只是在这之前，能不能请你先把刚才的故事说完，要知道……吊人胃口是很缺德的。”
‘缺德’两个字让比拉斯受到了轻微的打击，但是他很快缓过神来，“这当然，呃，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艾丽老师走了之后，”谎言说得多了，就成了真实。罗可现在叫艾丽老师叫得比兰林老师还顺，“狄拉长老询问朵芙琳丈夫的病情。”
“嗯，是的。由于精灵对植物的天生敏锐，我们对于药材很有一手，而狄拉长老更是佼佼者，所以他想，或许他能帮上点忙。”
“听到目前为止，一切似乎都很和谐。”你有病，大家看。多么有爱。
“唉，但是这一看就看出问题了。”比拉斯抬起头，仿佛陷入遥远的记忆，那一幕幕场景从脑海中过滤出来，浮现在眼前，犹如昨天。“米莉丈夫的病情很奇怪，他陷入了深度昏迷，但是他身体的所有机能却依然在运转，而且不需要吃喝，不需要任何外力补充……当时我们啧啧称奇，却也百思不得其解。现在想来，大概是因为他是神的缘故。”
罗可点了点头。神的确是不用吃喝，也不用任何外力补充的。“那时的他应该是因为失去了神格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神格是什么？”
罗可怔了下，“呃，这个怎么解释呢……”海诺尔斯当初可是直接拿出来给她看的。
“好比人类的心脏。”海诺尔斯淡然道。
虽然这个比喻并不贴切，但足够应付眼前的疑问了。
比拉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样奇怪的现象引起了连同狄拉在内的大多数长老的兴趣，他们试用过很多办法都没有效果，最后……狄拉向精灵王提出能否用圣石里的能量试试看。”
“圣石？”罗可已经好几次听到这个名词了。
“是的。它是维持精灵国结界的源泉，是精灵神当初为了让我们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创造出自己的家园而赐予我们的礼物。它是我们整个精灵族的宝物，所以当时精灵王很义正词严地拒绝了这个请求。但越是如此，米莉对圣石的渴望就越深。她甚至鼓动了狄拉和吉利斯两位长老，和她一起去偷圣石。”说到这里，他又解释道，“圣石是具有灵性的宝物，除了精灵和精灵神以外，没有人能靠近它。”
罗可被整个故事吸引了心神，“那后来呢？”
“后来他们果然偷到了圣石，而且圣石的力量似乎可以唤起米莉丈夫的一些意识，所以圣石就成为了米莉唯一的希望。当精灵王察觉到圣石失踪，向她索要时，她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她不但不肯将圣石归还，甚至还拿整个精灵族来威胁我王。那时候我们才知道，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美丽女人竟然拥有那样强大而不可思议的力量。”
“可是圣石现在不还在精灵宫吗？”她刚刚明明听到朵芙琳叫精灵王回去维持圣石里的能量。
“是的，因为圣石里的能量并非无穷无尽的，它需要我王时时为它灌输新的力量。这也是米莉当初没有带着圣石一走了之，而留下来的原因。”
蜜月旅行【五】
眼前这种情况使得罗可不知为何想起了霸王餐。
而且还是那种吃饱喝足不走，还留下来威胁厨师天天要换着法儿做个她吃的那种。
“就算，我是说就算是这样，最多你们吃亏点，多养一个人，和精灵国灭亡有什么关系？”罗可觉得真有点危言耸听了。
“但是圣石里的能量是有限的。就算有我王天天向里灌输能量，圣石仍无法同时支撑米莉丈夫和精灵国结界。”比拉斯哀伤地说，“以前精灵国是四季如春，万物不衰的，但是最近，花草却开始衰败了。”
“呃。难道没有人觉得……万物不衰是不正常的吗？”
比拉斯摇头。
好吧，是她少见多怪。
“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精灵国很快就会成为一片荒原。这片精灵神所赐予的土地将会在我们的手中荒芜……”
罗可见他的眼泪有蔓延地趋势，连忙道：“啊，好困啊。”
海诺尔斯瞟了比拉斯一眼，右手双指微颤，瞬间一道蓝光将门打开。
比拉斯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们。
罗可在他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嗯，我觉得有些事情我们毕竟谨慎考虑一下。”毕竟海诺尔斯之所以能成为海神，全仰赖朵芙琳当初的帮助。尽管海诺尔斯从来没有明说，但她感觉得出来，对于这位前任海后，他抱着相当虔诚且尊敬的心态。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又掉过头来要救奥利威克尔……
等等。“海诺尔斯，你说……朵芙琳所指的丈夫会不会不是奥利威克尔？”谁能保证她不再婚呢？
海诺尔斯想了想，问仍杵在一旁的比拉斯道：“她的丈夫什么模样？”
比拉斯想象了下，“褐得像杏树树干一样的长卷发，犹如小山般崛起的高鼻梁，他的嘴唇宽厚如……”
罗可打断道：“能简洁点么？”
比拉斯无声地嘀咕了下，才道；“褐发，高鼻，宽唇，白面，眼角还有一颗黑痣……”
海诺尔斯沉吟道：“我想应该是奥利威克尔。”
比拉斯突然俯下身子道：“我代表整个精灵王国由衷地恳求海神大人和海后大人能够出手帮助我们，将我精灵国从这样的困境中解救出来。我们只希望米莉能够离开我们的土地，把曾经的宁静、美丽和安详还给我们。”
罗可突然觉得来精灵国度蜜月并不是原先想象的那样高明的主意。
“比拉斯……”她压低声音道，“参与神与神之间的战争……后果是相当严重的。一个不小心，就可能酝酿成整个大陆，不，甚至是整个世界的崩溃。”
比拉斯诚惶诚恐，“请原谅我的冒失。”
“所以，这件事情必须让我们好好想想。如果可以的话，尽量用和平的方式解决。”罗可叹了口气，“我们必须要为大陆的和平，世界的稳定做全盘的考虑啊。”
“是。是我思虑欠周。呃，那，那我先告辞了。”
罗可眼见他消失在漆黑森林间的阴影中，才小声道：“我刚才装神装得怎么样？”
海诺尔斯疑惑道：“你现在已经是神了啊。”
罗可对手指，“可是总有种暴发户的感觉。”尤其是遇到希望女神的时候。
海诺尔斯想了想道：“那也很有钱啊。”
“……也对。”过程不重要，结果最重要。
既然是度蜜月，那夜间运动是少不了的。
不过鉴于希望女神在附近，罗可还是多事地下了足足十个结界。
海诺尔斯无语地望着被透支神力而有点虚弱的罗可，默默将神力传过去。
“安全起见，安全起见。”她汗颜地笑笑。
海诺尔斯弯下腰，正要打横抱起她，却感到结界外有细微的波动。
罗可立刻跳起来，“啊，希望女神果然有偷窥的爱好啊！”幸亏她结界下得多。
海诺尔斯皱眉道：“不是她。”
“嗯？”
正说着，他已经解开重重结界。
罗可打开窗。
一个瘦削柔弱的背影背着月光绰立，修长的影子斜趴在地上，孤独而清冷。
“呃，您哪位？”
“我是精灵神……优雅。”他转过头。
明明分开并不出众的五官，组合在他脸上却似乎有了新的魔力，柔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你还真……优雅。”罗可痴痴道。
“我是真的优雅。”仿佛怕她不信，他抬起手，一颗晶莹剔透的莹绿色石头掌心缓缓升起，滴溜溜地打着转。
“神格？”罗可一楞。成为神之后她才知道神格对于神来说有多么重要，所以每当她想起海诺尔斯当时毫不犹豫地将神格取出来给她看时，心底就会不自主地冒起一丝甜蜜。
只是眼前这个自称优雅的精灵神也将神格这样大方地拿出来是为什么啊？
她心底总有不好的预感在浮动。
优雅收起神格，微微欠身道：“可以允许我进屋子来谈吗？”
……该死的好奇心。
……该死的八卦欲望。
罗可无奈地看着他一步步地走近，感受着完美的蜜月之夜一步步走远。
进到屋里，他连忙道：“可以请海神大人再下一道结界吗？事实上，我正在躲避希望女神的追捕。”
躲避朵芙琳的追捕？她为什么要追他？
罗可纳闷了，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没有说。
优雅不等她把问题问出口，就主动道：“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躲避希望女神的追捕。”
“这些年？”
“是的，前前后后……”他苦笑了一下，“恐怕将近三十多年了。”
罗可讶异道：“她不会在追求你吧？”
优雅的脸立刻涨成紫红色，“不是的。她追捕我，只是为了得到我的神格。”
罗可转了转眼珠，联想到精灵国最近发生的这些事，道：“难道她想用你的神格复活奥利威克尔？”
“可以这么说。因为她偶尔在一本创世父神留下的古书里发现我的神格象征着生机和复生，所以她把我的神格当做复活奥利威克尔的唯一希望。一开始，她只是用诱拐的手段哄骗我交出来，被我察觉后，她又想强行捉住我。我侥幸逃了出来，但是朵芙琳拥有神器希望之光，能够捕捉任何没有绝望之人的气息……我逃了整整十几年仍是逃不出她的掌心，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不得不回到精灵国，这个与我拥有相同气息的地方。”
怪不得朵芙琳会千里迢迢跑来精灵国，原来是为了追捕精灵神。
罗可明白了。
“她在这里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但是我不敢和任何的精灵联系，因为精灵族对于神虔诚的信仰会很快曝露我的行踪。万分不得已之下，我只能选择精灵国唯一的人类——艾丽来转达我的担忧。可惜的是，她的忠告并没有被采信。”
“可是圣石不是对奥利威克尔有同样的帮助吗？”罗可忍不住问道。圣石再贵重也比不上神格吧？牺牲一块圣石换取自身的安全不是很划算吗？
海诺尔斯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圣石应该是精灵神分裂出来的神格。”
优雅钦佩地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是的。当时，我为了让精灵族能够在这恶劣的环境生存下去，就从我的神器中取出神格。由于我神格的特殊属性，所以即使它离开了我，依然能独自吸收精灵族的信仰来补充力量，只是补充得不多罢了。”
罗可至此完全理解了，“怪不得朵芙琳需要精灵王去为圣石灌输能量，因为她根本不可能对精灵神产生虔诚的信仰嘛。”
“所有精灵中，精灵王的信仰是最虔诚也最纯净的。”
“既然她已经有了圣石，那你为什么还躲躲藏藏的？”
优雅苦笑道：“虽然有了圣石，但那只是一小块神格，她需要的是我的全部神格。这些年来，她从来没有放弃过对我的追捕。”
这个胃口未免也太大了。罗可同情地看着他，说到底……他完全是无辜的。“说实话，当初把神格从奥利威克尔身上挖出来的是她，现在要挖别人神格救奥利威克尔的也是她……完全不明白她究竟想做什么啊。还是……挖神格根本是她个人的兴趣爱好。”
优雅眨了眨眼睛，“你们不知道吗？希望女神喜欢海神奥利威克尔已经有一千年的历史了。”
一、千、年？
罗可看看站在身边的海诺尔斯，无语地想：一千年还没修成正果，这个希望女神没希望了。
蜜月旅行【六】
她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然后叹了口气。看来今晚是别憧憬什么蜜月之夜，好好熬夜吧。事实上，这一晚上她自己都不记得究竟叹过多少气了。“你刚才说希望女神喜欢奥利威克尔。能不能讲得再具体点？”
上古神祗之间的感情史怎么让人越听越乱啊。
优雅愣了下，“这样还不够具体？”
时间：一千年。
人物：希望女神朵芙琳、海神奥利威克尔。
事情：希望女神喜欢海神。
他想不出还要怎么具体。
罗可用右手手背连连拍打左掌，道：“据我说知，希望女神一开始不是和美神搞在一起吗？后来不是美神好端端地又跑去搞光明女神，才让希望女神一气之下嫁给海神的吗？怎么现在希望女神一开始就和海神搞在一起了？那她和美神还搞不搞了？”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换个词？”优雅的嘴角微微抽搐。
“哪个词？”
优雅手指轻轻一点，很小声地说：“搞。”
“搞是吧？”罗可耸耸肩膀，“反正我说都说完了。你要换就换吧。”
……
优雅清了清嗓子道：“其实，对于这几位神祗之事，我并不太了解。我只知道当初海神由于自卑，一直不愿意接受希望女神的爱情，所以才让事情变得越来越不可收拾。”
“自卑什么？”她看向海诺尔斯。
海诺尔斯也很茫然。
“他是斗鸡眼。”
“……哈？”罗可脸上满是问号。
“我们神族都是创世神最完美的造物……唯独海神，也许是创世神在造就他的时候手抖了一下，所以……”他遗憾地叹息。
“只是这样？”罗可绝倒。
她在东海裂剑台见过奥利威克尔的雕像，很英俊啊。这样都要受歧视，那神界的要求未免也太高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看了看身边的海诺尔斯，又看看优雅，最后低头。
这么说来，现在在神界最垫底的……应该是她了？！
优雅又接下去道：“尽管希望女神表达了很多次她对那双眼睛并不在意，但海神依然固执地认为自己这样的形象是配不上希望女神的。”
罗可郁闷地扭曲着海诺尔斯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