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就不要客气了。老太太高龄,动手术还是得有经验的大夫。我和恩窈陪你去医院吧。”孟豆豆说。
“索锁,你听他安排吧。你一个人恐怕照应不过来。我们也没什么事。等到姥姥平安无事了,我们也不跟着裹乱了。”唐恩窈也说。
索锁心思都在怎么能快点把姥姥送到医院去上,孟豆豆和唐恩窈是真能帮得上忙的,她就点头。
姥姥是清醒过来了,就是两眼看不清东西,说话却还清楚,就说:“是不是不用去医院呢,孟医生……索锁,不用去医院的……这两天我是有点看东西费劲,可能是没有睡好。歇歇也就好了,那么麻烦去医院干什么?”
索锁还握着姥姥的手,听她这么说,又是着急又是后悔,说:“姥姥,这都什么时候了,不去医院怎么行啊……这两天老这样,您怎么也不吭声……要是有个好歹的,我怎么办啊!都是我粗心……”
索锁说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抓着姥姥的手就有点儿用力。
唐恩窈在她背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小声说:“别紧张。索锁,姥姥还得你照顾呢。”
索锁哽住,见姥姥看向自己的目光都找不到方位,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很担心她的样子,也看得出来这个时候她也有些不知所措……她咬紧牙关点头,“我知道。姥姥,等会儿救护车来了,我们就去医院了。姥姥别怕,有我在呢……”
老太太点点头,没出声。
听到救护车声,孟豆豆先开门出去了。索锁和恩窈给姥姥盖好毛毯,听到脚步声,索锁说:“医生,病人在这边……”
她松开姥姥的手,帮着医护人员把姥姥扶上担架。她抓了羽绒服套上,又拿了包跟着往外走,等出了大门,她一抬头,先看到面前站着两个个子高高的男人。她一愣,脚步就停了停。见她出来了,站在前面的那个男人马上问道:“索锁,姥姥怎么了?”
是彭因坦。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巩义方。
她完全没想到这两人会一起出现在她面前。救护车灯蓝光闪耀,让这两人身上都有种变幻莫测的光,显得有些诡异……她肩膀被轻轻一拍,一阵疼痛。
恩窈说:“孟医生上救护车了,你上我的车吧。”
她说着就示意索锁快些。
索锁说:“唐律师,我也上救护车……姥姥晕倒了,现在去医院。我没时间跟你解释了,彭因坦。”
彭因坦看着她急急忙忙的,话没有说完,就已经移动脚步了。
“索锁!”孟豆豆已经上了救护车,喊了索锁一声。
“来了!”索锁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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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初雪(九)
彭因坦要喊索锁,又站住。但看着索锁一跑,围巾掉在地上,他追上去,捡起围巾来。
巩义方站在原地没动,看彭因坦拉开救护车门也上去了。他愣了一会儿,见停在他车后面的一辆车子启动追上去了,才反应过来自己也该跟上。
救护车开的很快,不过这里是单行线,出这一区只有一条路,他是不会跟丢的。就是他启动车子竟然按了好几下键才按到,抬眼再看看前方,救护车已经不见影子了。他忙加速去追妲。
刚刚跟彭因坦一起去参加一个晚宴。今晚席上的酒有点古怪,彭因坦平时就不太喝酒,但是因为没开车来,被多灌了两杯,出来的时候就晕乎乎的。他不放心,要送因坦回去。
彭因坦在席上也不怎么说话,上了车还是沉默。其实他酒量很不错,只是极少喝酒。今天晚上看着像是有点醉了……他拨了个电话,还没说话就挂断了。然后就说地址让他送他过来。
彭因坦说:“好像出什么事儿了。她声音不对。”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连问都没有问,就照着他说的地址开过来了……他抬眼看看前方,已经看到救护车了。隔了两辆车子而已,距离并不远。但前面是红灯,救护车开过去了,他和跟随的车辆却被拦了下来……
这段路并不好走,救护车开的很快,也不太稳。转弯时索锁不由自主身子倾斜,靠上彭因坦身体。她闻得到他身上有酒气,但是看着也还好,并没有醉的厉害。只是刚刚上车的时候,她忍不住要对他发火。要不是着急往医院赶,她的心思也全在姥姥身上,她真想一脚把这只醉猫给踹下去……孟医生他们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多了这么只醉猫,安静地坐在各自的位子上,都看着姥姥。倒是姥姥似乎发觉有什么不对劲儿,说了句怎么有酒精味……索锁想到这,又转头瞪了彭因坦一眼。
彭因坦手里还拿着捡起来的围巾,看索锁这么生气,干脆不要在这个时候争辩添乱……他围巾抖了抖,给索锁绕在颈上窀。
索锁的围巾特别长,彭因坦给她绕了两圈,还想绕第三圈时,索锁忍不住拉住他的手腕子,过来低声在他耳边说:“等下到了医院,你给我乖乖地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她迅速将彭因坦手腕子推开。彭因坦倒是也真挺乖的,只是看看她,说:“你别太紧张。姥姥不会有事的。”
索锁转开脸了。
彭因坦声音特别的轻,这几句话大概只有她能听到……她没说什么。
救护车很快驶入医院大门,他们一行下了车,姥姥很快被送了进去。索锁顾不上彭因坦,跟孟豆豆一起往里走。
但走着走着,她的脚步就慢了下来。
她看着前方迅速被推进的担架车、和担架车上的姥姥……姥姥刚刚在车上还握了下她的手,手还是像平常一样的温度、也一般无二的力气……可是她就这么跟在后头小跑,却突然之间生出一股恐惧来。
她不知道接下来等着她的是什么……她回过身去,果然看到彭因坦还是跟着进来了。但是就在他身后不远处,刚刚进了急诊大门的还有巩义方。
她瞥了一眼巩义方,望着在朝她走进的彭因坦,清楚地说:“回去吧。这里不用你。”
彭因坦看着她,说:“你进去吧。需要我做什么随时电话。费用不要担心。”
“不。谢谢你。”索锁说着后退了两步,还是望着彭因坦说:“你走吧。今天晚上就别再让我看见你了。我答应你的会做到的。”
她说完,很快转身离开了。
彭因坦掐着腰,一转身就看到巩义方。他转了转脸,对巩义方说:“不好意思,让你跟着受嫌弃。”
巩义方摇了摇头,示意里面怎么办。
彭因坦说:“等会儿吧,要是真没有事,就走。我自己在这里就行,你先回去吧。”
巩义方说:“没什么事。”他说着,把彭因坦的小羊皮外套递给他。
彭因坦接过来说了声谢谢。不过医院里温度很高,他没穿,只是从口袋里把手机和钱夹子都摸了出来,敲了敲钱夹子,说:“还好你跟着一起来了。不然我想帮忙交费,都得抓瞎。”
他看到走廊上有一条长椅空着,和巩义方过去坐下来。
急诊部忙碌,进进出出总有人,还是有点嘈杂的。
彭因坦想着上次来这医院看急诊是什么时候……他喝了酒,脑子还是有点转的慢。他竟然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到底是索锁送他、还是他送索锁进来的了……总之他们两个都够呛,谁也不要说谁。
他突然想起索锁那张苍白的脸,那一回在医院,索锁像是很不舒服。他当时没有意识到,但是现在想想,她大概是很不喜欢医院这地方的……当然,很少有人喜欢医院的。
“这阵子总是在医院进进出出,要是我妈知道了,准得让我去拜神。”彭因坦说。
巩义方说:“我觉得你来这边之后,好像变了很多。”
彭因坦愣了一会儿,才说:“是吗?我自己不觉得。”
他看看巩义方。
义方心细,当然看人也是细致入微的。他要说自己有些变了,那应该是真有些变了。其实他自己没有察觉到底什么地方起了变化。他的工作和生活都照旧,不过是换了个环境,要细究起来,只是多了索锁……他嘴角牵了牵。一丝微笑出现在他脸上,但是转瞬即逝。他说:“不知道想正经谈个恋爱,算不算变化。”
巩义方没出声。
彭因坦有点儿困,他甩甩头,让自己清醒点儿,抬腕子看看表,他们进了医院才不过一刻钟而已……他活动了下身上,赶跑些睡意。
“搁在以前,我大概是不会多看这样的女孩子一眼的……是不是?照你的眼光来看,怎么样?”彭因坦轻声说。
巩义方当然知道彭因坦并不是问他的意见,于是当然的没有出声评价。
彭因坦声音更轻些:“还有一山、火火、雷子……你们的眼光,都是抬的高高的,远高于一般的水平线。家境要好,相貌要好,学识要好,性情要好……”
样样都要拔尖儿,样样都要最好。他当然也不例外会有这样的俗念。只是很久以来,都没有过认真考虑要照着什么样的标准,长久地留一个人在身边的念头产生了……他阒然一省。
长久……多久算长久?
要是索锁知道了,也许又要问这么刁钻的问题了。就想那天晚上,他说以后都不要骗她了,她问,多久的以后……多久呢,他也说不上。而且他也不想因为要哄她高兴,再扯一个谎。
“你记得之前有一阵子特别流行一段话,说,一个人挣钱两个人花……我们当时笑的厉害,说这种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终于来了吧,可是人家宁可砸锅卖铁,不肯花你的钱……”彭因坦闭上眼睛,边说,嘴角露出微笑来。但随即也叹了口气,说:“我对钱这东西没什么概念,她又太有概念。奇怪的是,我竟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前阵子你是帮她卖玉?”巩义方问。
“是啊。不过现在不用卖了。”彭因坦坐直了。
“是么?”巩义方看他。
“嗯,不用了。问题都解决了……哎,对了,什么时候借我你那摩托车用用?我试试如果顺手的话,也入手一辆。”彭因坦说。他拍拍巩义方,“你囤的那些摩托车,要不我挑一辆?”
“好。”巩义方倒是痛快答应了。
彭因坦笑笑,再看看时间。
有一会儿,他们都不说话。彭因坦站起来,等了一会儿,往护士站走去。巩义方本来坐在椅子上出神,但见彭因坦好久没回来,他也起身想过去看看,却见彭因坦在护士站和护士套磁呢——他略皱了下眉,过去站在彭因坦身后。
彭因坦发觉,回脸看他,说:“里头告诉我说老太太转院动手术去了……护士小姐,我不是乱打听事情,就是想问费用结清了没有。”
“我不知道呀,这里不收费的。”值班护士显然对这个漂亮的小伙子很客气了。
“那你帮我问问知道的嘛。”彭因坦眨眼。他本来就漂亮,这么一眨眼,是故意的,值班护士就有点不好意思。
巩义方过去,拍拍彭因坦,对护士说:“对不起,护士小姐,我哥们儿有点儿着急。费用结清了嘛?是不是不结清不会让转院?”
“理论上来说是的。病人的情况很稳定,家属希望去眼科专门医院马上动手术,情况允许,就转过去了。已经走了……能不能麻烦你们离开这里,这样我们工作很受影响。”值班护士轻声说。
“好的,谢谢。抱歉打扰你们。”巩义方说着,转脸看彭因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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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左右再更新一章节。晚上见。
第十章 初雪(十)
彭因坦转过身来,就收了刚才那副样子,转眼变的一本正经起来。
事已至此,他也只有走了。从打听到的情况来看,姥姥病情稳定,索锁应该也没有什么意外情况……他舒了口气,说:“走吧。”
出来急诊部大门,冷风一吹,彭因坦吸了口凉气。
“这儿的冬天风真大。”他说着,穿上外套,往停车场走去。
“春天的风才大呢。”巩义方说妲。
“没有风的时候,冬天都是温柔的。”彭因坦坐进车里,忽然说。
巩义方侧脸看了他一眼,没出声窀。
彭因坦大概也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儿矫情,不过他也没觉得特别不好意思,眉抬了抬,说:“走吧。”
巩义方开车出医院大门,被门卫拦下来,要停车费。
巩义方愣了一下,彭因坦就笑了,从钱夹子里抽出一张来递出去,说了声不用找了,让巩义方开车,说:“你们老说我有时候是艺术家气质,做事不那么合乎常理。你看看,你也有不食人间烟火的时候吧?车上备点儿零钱。不是那儿都跟你泰恒似的,停车不要你钱……”
“哪有。”巩义方开车出来,问道:“现在送你去哪儿?”
“回我那吧。想过去吧,人家不让去。这不干着急也没什么用么?干脆回去睡觉算了。”彭因坦说着,靠在车座椅里。“刚才在救护车上,还真吓了我一大跳。被老太太知道是我,也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巩义方路不熟,岔路口一看是单行线,绕到彭因坦的住处,多走了好多冤枉路。好在彭因坦的心思也不在这儿,早点晚点儿回去,倒是无所谓的。
彭因坦等义方车走了才进了院门。上楼一看门上贴了一张字条,是黑子的主人留的。说是有事情来拜访,但是家中无人……彭因坦扯下字条来看着,心想不是留了电话给他们么,会有什么事?
他才想起来翻翻手机,果然有下午的未接来电。
他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显然是不方便这就打电话过去的,于是写了条信息去。他等了一会儿,手机毫无动静,正准备去洗澡,手机却又响了。
“喂,您好。”彭因坦坐在浴室的方凳上,将水喉关掉。“不好意思,刚刚看到字条。请问有什么事么?黑子怎么了?”
黑子的主人却也跟他道歉,说这么晚了打扰了。倒也没有别的事儿,想知道他方便不方便找个时间过去看看黑子……“回来以后各种闹腾,不怎么吃东西。喂的就是您给选的那种猫粮,泡软了不吃,干松的不吃,给鱼也不吃……瘦了一圈儿,不知道是不是回来反而不适应了……”
彭因坦听着对方有点儿絮叨地说着黑子的情况。
黑子的主人是个年纪挺大的老先生了,倒是个很有“潮范儿”的老人。彭因坦见过他一次,就是他在儿子陪同下来接黑子的那天。好像是特意来看看黑子这段时间到底生活在什么环境里似的,来这里参观了一番,还跟他聊了好一会儿。
他当然也尽职尽责地摸清了主人家的情况。并不意外老人是退役军官,儿子是现役,父子俩都作风硬朗,一把年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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