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依他对待她们母女的态度来看,应该是有些情分在的,所以如果陆奕非和他妻子处得不愉快,那她想乘虚而入的机会就大得多。也因此,她要适时使劲儿,挑拨离间、讨他欢心都行。
“都是一家人,我本来也是该顾虑她的心情才对。再怎么说,佟恩善尽了做妻子的责任,她应该得到我的尊重和爱惜。”陆奕非不是不思反省的自大男人,佟恩的话,让他仔细的检讨过自己。
“我看,她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嘛,否则肚量不会这么小,连你跟我这个老朋友一块出去,也要借题发挥。”他的维护激起了她的嫉妒之情,忘了小心包装,就忍不住批评了起来。
陆奕非蓦地沈默,锐眸懒懒瞅着颜玉宁。
他不笨,自然已经嗅到她话里带着对佟恩的敌意。
平时他可以对她的骄纵任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那并不代表他可以接受她批评他的妻子。
或许他对佟恩的感情并没有非常浓烈,可清清淡淡却是更恒久隽永、细水长流的。
“是借题发挥也好,要无理取闹也罢,老婆是要牵手一辈子的,如果我让着点,家庭能和乐,那就值得了。”他淡淡一笑,选择了明显也委婉的说法,让她明白他的立场,阻止评论。“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你就不用替我操心了。”
虽然他没说重话,但意思也够明白的了!
颜玉宁的脸色乍红怱白,心情酸涩不已。
可是,他愈是维护家庭、维护妻子,就愈是教她倾心,不禁更加期盼自己能是他这般维护的对象。
“那是当然了。”商场打滚多年,她很快就恢复镇定,乾笑附和。“好啦,不说这些,你看,我帮你带了什么?”她转移话题,从一只提袋中拿出东西。
陆奕非挑眉静待。
“登登~~你最喜欢吃的生鱼握寿司哦!”她拿出一盒包装精美的寿司,口吻故作轻快。“我刚去谈一件CASE,正好经过你说很赞的那间日式料理店,就给你买来了,我想,反正你加班也是要吃晚餐嘛!”
她巴啦巴啦的说着,陆奕非找不到空档插话,等她说完了,才发现他眼中写着歉意。
“怎么了?”她困惑地问。
“玉宁,很抱歉,我今天不加班,而且交代过要回家吃晚饭,所以……”他看了看那盒握寿司。
颜玉宁愣了一愣,有一瞬间觉得凭空倒下一盆冰水,冻结了她的热情与好意。
须臾,她连忙又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呵呵,要当好爸爸、好老公啊?”她忍不住抢了白,又戏谵的调侃。“看来,你老婆闹闹脾气还是有用的。”
没将她的揶揄听进耳里,陆奕非当她是开玩笑的。
“谢谢你的好意啦!下次换我请你。”他客套的说,随即起身,拿起了披在衣架上的西装,作势看了看腕表。“我下班了,一起下楼吧!”
被动的起身,随他离开办公室,颜玉宁心情低落无比,眼神匆匆掠过嫉妒啃噬的痕迹。
没想到今天来这一趟,自信心会受到如此打击……难道,她真要对陆奕非死心了吗?
不,陆奕非是难得的好对象,人英俊又多金,个性成熟又稳重,她到哪儿再找这样一个男人?
若不懂得利用旧识这个优势,好好经营发展,未免就太傻了?
反正来日方长,静观其变,她用不着急于一时。
佟恩在那日的宣告之后,很快就将她的话落实在生活的小细节中,所以陆奕非也相当清楚的感受到差别待遇。
往常不论他回家的时间再怎么晚,客厅里的墙角边总会有一盏绽放着温暖光晕的立灯迎接他归来,不过打从那天起,只要过了十一点,等待着他的只有一片漆黑。
还有,每次洗澡的时候,早就准备好的贴身衣物都会静静躺在藤篮里,他擦乾身体预备要穿衣服时,只要一伸手就有;每天起床,也总是会有搭配好的服装挂在衣架上,甚至连领带都已事先打好,可现在,不论是藤篮或是衣架,同样都空无一物。
嘘寒问暖,还有关心他渴不渴、饿不饿的询问都没有了,以往由她张罗的事情,现在全都假手于仆佣。
不过他这也才察觉,原来佟恩静静的为他打点了这么多的小细节,习惯到他几乎都忽略了。
坦白说,他还真是好喜欢她那恬静的气息、喜欢她那默默的守候陪伴、体贴温馨的照顾……
可是她这次却一说收回就收回,还真教他浑身都不对劲极了。
最奇怪的是,有些吃在嘴里的东西,明明简单得很,可不是出自她的手,就走味得厉害。这是什么道理?
被冷落的感觉真不好受,过去他带给她的感觉就是如此吗?
才过了两个多星期,他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可佟恩却能处之淡然的忍受六年,直到最近才为了孩子而爆发,想想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所以,对于这些天的冷淡对待,他没有怨言,同时也努力扭转情势。
“小善,今天妈妈要带你去哪儿玩?”陆奕非偷偷摸摸的把儿子带到书房,打探消息。
没办法,佟恩现在几乎是把他当作透明人来看,就算不得不和他说话,一整天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彷佛有他没他都一样,气氛冷得像冰窖,他只好从小善这里着手。
“妈妈说今天天气好,可以去放风筝。”周休二日可以出去玩,小善从一起床,心情就很好。
“放风筝啊,好好喔~~”他刻意放柔嗓音地说着。“可不可以也让爸爸一起去?”
没想到,小善听了并没有很高兴,反而质疑的瞅着他。
“你不用加班?”他纳闷地问。
“不用。”
“你不用应酬?”还是很困惑。
“不用。”
“你不用出国?”小脑袋的印象里,爸爸不在,都是因为这些原因。
“不用。”
奇怪奇怪太奇怪了,爸爸这几天都回家吃晚饭就已经很稀奇了,现在居然还要陪他们出去玩?!
“你不用……”小善不禁要再三确定。
“宝贝,不用再问了,爸爸偶尔也有休息的时候啊,所以我今天整天都没事,你到底要不要让爸爸一起去?”捧住那张天真的小脸蛋,陆奕非叹息的截断他没完没了的怀疑。
“真的吗?你真的也想要放风筝吗?”小善那双肥嫩嫩的小手也捧住爸爸的脸颊,眸光熠熠的凝瞅着他。
“真的,我也想要放风筝,拜托你让爸爸一起去吧!”为了证明自己的诚意,陆奕非还双手合十,佯装亟欲徵求儿子同意。“我小时候也是放风筝高手哦,我们还可以比赛,看谁放得高。”
“那……我现在就去跟妈咪说你也要一起去。”被父亲的说法吸引,小善绽开了笑容。
“好,去吧。”目光疼宠的揉揉儿子的头,他扬唇一笑。
只要小善带着这般期待的目光和雀跃的笑容去告诉佟恩,佟恩一定舍不得泼他冷水的。
好吧,他承认,拉拢小善很奸诈,但他现在是真心想融入他们,应酬是能推就推,公事是尽量集中处理,为的就是弥补之前错过的家庭生活。
他的奸计果然得逞!两个小时后,他们全家一身轻便的来到一处公园,除了带着风筝,还听了小善心血来潮的提议,带了一篮轻食、地垫准备野餐。
这是陆奕非从来没有过的体验,不过瞧小善那熟门熟路的模样,应该是佟恩经常带他这么做。
“爸爸你坐呀!”小善拍拍格子地垫,热情招呼父亲落坐。
不知有多久没有这样随兴的席地而坐,陆奕非不太习惯的坐了下来,却很快就放开心胸感到自在了。
佟恩虽然对他没有以往的热络,但还是暗地里将陆奕非的转变和调适看在眼底。她慢条斯理的拿出保温壶,倒了杯自制的饮料,递给小善。
“喏,小心拿哦。”
小善谨慎的接过手,不是自己喝,倒是先端到爸爸面前。“爸爸你喝喝看,这是妈咪做的金桔蜂蜜红茶哦!”
陆奕非啜了口,那酸酸甜甜的滋味和儿子的心意,让他脸上不由自主的扬起了笑意。
“奸喝吗?还有这个泡芙,我跟妈妈最爱吃这个泡芙了!”小善兴致勃勃的介绍着,又拿了个胖呼呼的泡芙送到爸爸的嘴边。
他一把将小善抱进怀里,用力的搂了搂他。“小善真是个贴心的好孩子,有好吃好喝的,懂得先孝敬老爸呀!”
“你这才知道小善的贴心啊?他还会反过来照顾我、关心我呢!”见他们父子俩抱成一团,佟恩的心也融了,缓下脸色,噙上笑意。
两个最挚爱的亲人就环伺在身边,这感觉是多么的满足聿福啊!尤其小善的可爱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形容的,或许该说,每个孩子都是父母心中宝、掌上珠,一颦一笑都牵动着父母的心哪!
陆奕非此刻见到佟恩脸上那久违的温柔笑容,终于觉得稍微松了口气,心里的乌云消散了些,彼此间那尴尬的氛围也淡去许多。
“哇~~小善这么棒啊!”他夸张的称赞小善。
“因为我是男生,妈咪是女生啊!所以男生要疼女生,保护女生。”小善天生就有骑士精神,而妈咪是他心目中的公主。
“说的对。”陆奕非捏捏儿子的鼻尖,莞尔失笑。“你如果继续保持下去,以后一定很多女生抢着要当你老婆。”
那引以为傲的口气惹得佟恩朝他投去一记卫生眼。“很多女生抢当老婆有什么好的?你不要教坏孩子!”她没好气的撇了撇唇。
“对啊,我才不要别的女生呢!”小善霍地扑进妈妈怀里,天真撒娇地讲:“我长大以后要娶妈咪当老婆。”
几乎有八成男生在小时候都曾经梦想要娶一个像妈妈的女孩当老婆,而和妈妈感情极好的小善当然也不例外了。
闻言,陆奕非诧异的瞠大了眼。
“好哇,你这小子,你妈咪是我的老婆耶!居然敢跟老爸抢老婆啊?看我现在就修理你。”他作势要掰开他们,佯装凶恶的呛声。
“妈咪救命!”小善像只无尾熊巴住妈妈,又像毛毛虫似的东躲西闪,虽是求救,可是却笑得格格叫。
佟恩被他们一大一小搞得东倒西歪,但娇美容颜上的笑意却一直卸不下来。
他们一家三口难得如此开怀大笑,玩得这么尽兴开心,愉快又惬意的度过一个假日午后,而这只是就近在公园野餐、放放风筝罢了。
其实只要有心,幸福,就是这么简单呀!
而她要求的,也不过就是如此!
打从彻底摊牌后,陆奕非有心改变,她瞧见了,而更令她感动的是,像他那样习惯发号施令的男人,竟愿意听进她的话,并且努力调整自己,真的是相当难能可贵。
只不过,她还是担心这只是暂时安抚她的现象,过不了多久又故态复萌,所以不敢抱太大期望,仍在观察当中。
凭良心讲,她也不是无理取闹,不识大体的女人,她当然知道他忙事业就已经很累,可是她希望他能好好的将事业和家庭做一个妥善的分配,不单只是为了孩子,也是为他自己好。
与其当一个工作狂,失去一切,只有事业为伴,何不做一个同时事业有成又家庭美满的成功男人呢?
只要他有心改变,即使不见得每次都做到,她也是能体谅的,最忌就是嘴巴说说,可无心去做,那她就很难忍受了。
如果能像现在这样,每两、三个星期抽出半天时间陪陪孩子,不一定非要去什么地方,只是到公园散散步、泡泡温泉、在自家庭院BBQ……简简单单,就能够营造出幸福快乐。
毕竟孩子的童年只有一次,错过了就不能再重来,何妨尽心尽力给他一个难忘的、愉快的回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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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命运真是一件讨人厌的东西。
它经常无情而严苛,不容许人们犯下过错或疏忽,只要反省得不够快,随时都可能会残忍的剥夺可以改过的机会,撒下懊悔遗憾的密网,让那人一辈子都背着无从弥补挽回的悔恨。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如果”这两个字经常被人挂在嘴边的原因了。
秋冬交替的季节,气候相当不稳定,从大医院到小诊所,挂病号的人以倍数增加。
佟恩对此十分注意,保暖衣物,养生饮食都替小善周到安排。
而以往可以聿福的得到特别准备的陆奕非,由于目前仍是带罪之身,正在观察当中,所以现在沦落到只能分小善的福气、沾小善的光,才有好吃好喝的东西可以尝。
可是细菌病毒这种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东西是防不胜防的,只要有跟人接触,就会有感染的机会。
幼稚园虽是孩子学习知识规炬的必要场所,但也有它非常糟糕的缺点,因为一整天有八、九个钟头的时间,一、二十个小朋友吃、喝、拉、撒、睡都窝在一起,只要其中一个人生病,想要全部幸免的机率是少之又少,总是一个传过一个,轮流得没完没了。
这天,陆家司机前往幼稚园把小善接回家中,一路上他的精神就不是很好,没有平常蹦蹦跳跳、叽叽喳喳的活泼模样。
“宝贝,来洗澎澎喽!”温柔的呼唤传来,佟恩从浴室探出头,瞧见了小善的异样。“怎么啦?是不是午睡没睡好,所以现在觉得困了?”
她弄了一缸儿子最爱的泡泡浴,习惯让他一回家就洗澡,每次水还没放好,小善就会先把自己脱得光溜溜,扑通的跳进水里。
可这会儿他没自己脱衣服,还软趴趴的赖在床铺上,连平时爱看的卡通都引不起他的兴致。
“我有午睡,可是现在还是觉得很想睡。”肥嘟嘟的小手揉了揉眼睛,好吃力的坐了起来。
“那我们赶快洗完澡,吃些东西就早点睡了好不好?”佟恩安抚。
“好。”小善打起精神脱去衣服,爬进浴缸里。
见他不像平时那样开心玩泡泡,佟恩也就先替他洗头,可这一碰触才知道,他的体温竟高得吓人。
“怎么这么烫?”秀眉紧拧,她诧异低呼,连忙以自己的额头去探测他的额温。“你在发烧呀!跟妈咪说你哪儿不舒服?在幼稚园就这样了吗?老师知不知道?”柔荑焦虑的在他脸颊、颈窝、额头来回触摸。
“嗯,在幼稚园就这样了,午睡爬不起来,可是没办法……我也不知道是哪里不舒服,就是觉得没有力气,所以没有告诉老师,老师也不知道。”小善自己摸着额头,表达能力很好的一一回答问题。
佟恩有些不太高兴,毕竟他们选择的是小班制的贵族幼稚园,而且孩子到学校后,健康安全本来就要由老师来注意,就算小善没有主动说,可他的异样这么显而易见,从活蹦乱跳到病撅撅,懒洋洋,活动力明显降低许多,带班的老师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如果提早发觉,通知家长,她就可以先带小善去就医,但现在小善不知已经发烧多久了,若不是要洗澡,真不知会拖到什么时候才发现!
“宝贝,以后身体如果有不舒服,在学校要马上告诉老师,在家里要马上告诉爸爸妈咪,知道吗?”佟恩立刻做机会教育,告诫小善,手里动作也没闲下来,加快洗头洗澡的速度,心里盘算着待会儿要先叫司机备车,叫管家陪同,免得她一个人忙不过来。
“知道。”小善乖巧地应。
“我们洗完澡马上就去给医生看病哦!”佟恩怜惜的摸摸他热烫的额头,心疼极了。
第六章
三十分钟后,佟恩带小善来到一问小儿专科医院,同行的还有司机和管家。
此刻,佟恩抱着病恹恹的小善,坐在诊疗室外的长椅上等着管家去挂号。
“太太,要不要我来抱小善少爷?”一旁的司机好意地问。
见佟恩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