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的照片已经洗出来了，什么时候有空来挑照片？”他盯着前方，徐徐开口。
“好。”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上次……”他话未说完，他的手机响了。
他带上耳机，接通电话。我静静坐在旁边，情非得已把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嗯，在外面。”
“你有事就找小睛。”
“我下午还有事，今天不回去。”
“好，好，你让小晴记下来，我改好你再过来看。”
“今晚没空，有事。好……下次绝对不会爽你的约，今天真的有事，下次陪你喝个够，好了，挂了，开车不安全。”
一定是女生，只有女生才会这么缠人。朋友还是客户？他总是这样安抚女生？胡思乱想的我，觉得有一点点不舒服了，偏过头望向窗外。
他也没再开口，两人一直沉默到了杂志社门口。
他停下车，“你先上去，我去停车。”
我打开车门，下了车。身后的车子一下就拐进了停车位。
进了杂志社，晓樊一看到我这么早就到了，开心的迎上来。
“这么早？”
“嗯，总编在哪儿？”眼睛还是忍不住瞄向门口，他还没上来。
“你等等，总编好像在接待客户，来到我那儿坐坐。”拉着我到她位置上。
“外面雨很大吧？打的过来的？”晓樊给我倒了杯茶，坐我边上。
“还好，……嗯。”我不想让她知道我与曾启亮一起过来。
“昨天又睡得很晚？”晓樊指着我的黑眼圈，她知道我习惯晚睡了。
“最近还好。”我心不在焉地瞟着门口，正看到他走进来。
杂志社里一看他的到来，女生们都兴奋起来，“曾SIR，好久没来哦。”
他果然很受女生欢迎，酷酷地挑挑眉，享受着女生们的热情，眼神扫了一圈，看到我了。只停留了几秒，他就转过脸去，“总编在吗？”
“在等你，我带你进去。”一个高佻的女孩积极地拉着他往会议室走去。
“曾启亮，还真的蛮帅的，杂志社里的小姑娘最盼着见到他了。”晓樊偷笑地看着那些小女孩。
这样的男人到哪儿都有一种致使的吸引力，酷酷的，却又不会让人觉得硬梆梆的难以接近。
“苏越明以前就是这样？”她好奇地盯着我。
越明，我轻轻摇摇头，我的越明不是这样的，这是连我都觉得陌生的苏越明。
“你说他三年里都做了什么？”晓樊看向会议室，却不经意问出了我心中的疑惑。我也好想知道啊，他经历了什么？才会离开我，忘记我。
“别说他了，不是说我的专访排好了吗，我看一下。”暂时忘记他吧，再想下去，脑都要乱了。
我和晓樊正在研究我的专访，曾启亮和总编已经出来了，送走了客人，他就和总编告辞了。也许是我自己敏感了，临出门前，我看到他朝我这边望了一会，才离开了。
晓樊就把我请进总编办公室，果然，总编是要谈续约的事，给了一些条件，我说需要考虑一下。其实，我没有想换的意思，可却不想这么快就续了，反正现在也不着急，到时再和晓樊商量吧。
和总编谈完，我就离开了杂志社。
站在大楼外，看着空空的院子，他的车子早就没影了，明明知道他不可能会等我，可心里还是有莫名的惆怅，淡淡愁绪总似化不开。
我究竟该不该提醒他那段曾经的回忆呢？
第十一章 眼泪
恍恍惚惚地过了几天，我努力让自己专心写文，暂时不要去想他，可是，这种抵抗却在接到他的一个电话之后崩溃了。他约我晚上去工作室看照片，说钟晓樊也要去。
无论如何否认，我心里还是如此想他，想到晚上就能见到他，忍不住满心雀跃起来，夏梓珊，夏梓珊，这一次，你千万别再像个超级花痴女，对着他发呆了。
临出门时，却接到晓樊的电话，她临时有事，去不了了。
“让我一个人去？”好像有点不太好吧。
“要什么紧，你不是很想见到他吗，我这是给你创造机会，要好好珍惜啊。”
“可是……”居然被这样放鸽子，还是有点不甘心。
“别可是了，说不定他哪天就忆起你们的当初，然后与你重燃爱火，到那时，你可要好好谢谢我。”
“钟晓樊！”这女人还真是给点颜色开染房了，可是，听着她的话，脸却不禁发烫起来。
“好了，不和你说了，我今晚也有重要的事要办，这可是关系我的终身幸福。好，拜了。”
呵，终身幸福，她什么时候开始操心这了？不管她了，自己去也没什么要紧的，反正和他已经接触过几次了，应该没什么担心的。
晚上八点半，我来到工作室，门半掩着，我推门而入，一楼没人，那个叫小晴的女生应该是下班了。
我轻声叫了叫“有人吗？”没有回应。心里有些纳闷，不是约着晚上吗？难道人在楼上？我扶着楼梯，慢慢向楼上走。
才走到一半，就听到楼上传来了声音，暧昧的声音！我不禁停下脚步。
“阿亮，你这几天为什么老躲着我？”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嗲得都快掐出水来了。
“没有，这两天忙。”
“明明就有，我都来这好几次了，你都不在，那个死丫头又不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回来。害得我都白跑了好几趟，今天总算让我逮到你了。”
“我怎么会躲你？你不来，我都快无聊死了。”油腔滑调！男人都一个样！
“真的？可人家都来半天了，你都没理人家！我不管，你要陪我。”
“要我怎么陪？”
“嗯~你没发现人家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吗？”
“有什么不一样，一样的美。”
“咯咯咯，你再仔细看看嘛~”声音越来越轻，都像是低喃了，暧昧的气氛撩动着我的心，我忍不住慢慢再向上登了几级楼梯，终于能看清他们，可恶！真可恶！那女人的手都勾到他脖子上了！整个身子都压在他身上，而他完全享受地整个人陷在沙发里。
“云云，好了，我还有事要忙，别闹了好吗？”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手却一点都没松开的意思，哼，天下乌鸦一般黑！
“嗯唔，人家想你嘛，人家每天做事都没心思了，满脑子都是你……”不要脸，怎么能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居然这么恬不知耻地投怀送抱，竟然还想亲他。眼看那鲜红的猪唇就要贴上曾启亮的嘴了，我一激动，头一下撞到了扶拦上，不小心发出响声。吓得我赶紧缩下头，急忙往楼下退。
“小晴？”曾启亮追到楼梯口向下张望，我躲在楼梯下，不敢出声。
“阿亮，怎么了？”那个嗲女人又开始发嗲了。
“楼下好像有人，我下去看一下。”说完，就听到楼梯上传下脚步声，“咚咚咚”就从我头顶响过，天啊，他下来干什么？现在怎么办？继续躲着也不是，出来也不是，左右为难的我只好继续缩在楼梯拐角里，不敢出去。
从楼梯缝看到他到门外张望了一下，然后又退回店里，把门带上。那个女人也下楼来了，哼，裙子这么短，小心冻死你！他身边怎么总是这种娇里怪气的女生，居然还每次都不一样！死曾启亮，你个花心大萝卜！越想越气！气死我了。
“哪有人啊？”那女人敢情是不发嗲就不会说话了，真刺耳！
“好了，云云，我今天真的还有事，改天我再约你，好不好？”他搂着她的肩，安抚着轻推向门口。总算舍得送美人了？哼！
“唔~人家不要走嘛，我可以陪你啊，我答应你，绝不吵你！”那女人居然还想赖着不走。
“你在我旁边，叫我如何能专心做事？”他亲密地捏捏她的脸蛋，暧昧地笑着说。
“呵，坏死了。”那女人娇笑轻捶他。
真恶心，大色狼，大色胚！真想冲去狠狠咬他一顿！他怎么可以对别的女人这样！我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们。
“宝贝，今天先回去，我保证明天一定给你打电话。”
“一定哦，不然人家会睡不着的。”那女人满意的在他脸上印上一个红唇，才娇媚地离开了。
死男人！还宝贝，呸，呸~！只要是女人，你都叫宝贝吧！臭男人！
他没有立即上楼去，却转到前台，不知道在干什么，他抬头看了看钟，又瞧了瞧门外？哼，难不成还在等第二个女人？难道他就这样骗女生的？难道当年他也只是玩玩而已？而我居然还对他的承诺信以为真！太可狠了。真想马上离开这，他怎么还不上楼？快点上去啊！
他却掏出手机，拨弄着？打电话不会上去打，真讨厌！哼，一定是约别的女人，难怪刚才这么急着送那女人走。
突然一阵熟悉的音乐铃声就在耳边响起，怎么这么熟悉，还这么近？我紧张地看着他望向我这边，哎呀，千万别过来啊！该死的，到底是谁的手机，快接啊！我心急地看着他慢慢走过来，努力向墙上靠，祈祷他别再过来了，天啊，再过来就要发现我了，这次真的糗大了，而那该死的音乐居然还没停，吵得心都乱了。
“你怎么在这？”看着他诧异地整个人立在我眼前，我知道我躲不了了。
我尴尬地挤出一个笑容，“嗨！我来看照片的。”
他定了好一会儿，突然低笑起来，渐渐由低沉转变为爆笑，他不可自抑地在我面前大笑起来。
我狠狠地瞪着他，还好意思笑，要不是你们表演什么意马心猿，我用得着回避吗？
他合上手机，那铃声也嘎然而止，看着他戏谑的表情盯着我的包，我奇怪地低下头。
啊！啊！啊！刚才，真是丢脸死了，刚才居然是我自己的手机在响！可恶，他怎么可以那个时候给我打电话，而我却昏了头，听不出那是我的手机。夏梓珊，你真是个超级无敌大笨蛋！
“出来吧。”他好不容易停住笑。
恼羞成怒的我郁闷地走出楼梯角，都怪他，都怪他这么好色，什么女人都抱！
“怎么就你一个人？”他领着我上楼。
“钟晓樊没空。”呕得我一肚子火，没好气地说。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早知道是这样，我真不该来！哼，让你放心的左搂右抱！我瞪着他的背，拼命做着鬼脸。
他带我进了二楼的工作间，像是一个暗房。
当我渐渐适应了房里微暗的光时，我被强烈地震撼了！
那是我吗？真的是我吗？
满墙的照片，都是我。那眼神，那表情，都是那么让我惊讶。照片中的我透露出浓浓的哀愁，那眼神像是飘到了远方，仿佛灵魂出窍般迷茫得让人心疼！
镜头前的我是这幅模样吗？他仿佛用一种魔法，把我灵魂最深处的东西，透过镜头全部一一勾出，而我宛如被撕掉所有保护层一般只能□裸地呈现在他眼前。
那眼里的哀伤，他可知？当我在山中嘶喊时，他在哪儿；当我在梦中泪流涟涟时，他又在哪儿；当我在夜里揪心撕肺时，他又在哪儿！
他在忘记承诺，他在抛弃我们的过去，他在开始他的新甜蜜，他在跟别人卿卿我我！他怎么可以如此待我！怎么可以！
心里的悲伤如喷泉一样，一股股冒出来，勾起我所有的痛苦回忆。那脸庞在眼前慢慢糊涂，如果我也能学会忘记该多好？
“喜欢吗？”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干净而平静。
我紧紧闭上眼，冰凉的泪顷刻划落脸颊，他的回忆里根本就没有我！没有我！心里仿佛被投下一枚重型炸弹，震荡我的五脏六腹，刚才的暧昧画面一下子闪进脑中，他早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我又何苦在这里自取其辱！我又何苦为他流泪！
“很好！”我努力挤出两个字，低下头，快速从他身边越过，冲出房间。
我的脸已经全都丢尽了，不能再让他看到我如此狼狈，至少为自己保留住最后的一丝尊严。
“夏梓珊！”他跟着跑出来。
我急急地想冲下楼，我要离开，离开这里，离开他！
可是，他一把抓住我，用力一扯，我躲避不及，泪流满面地对上他的脸。
他一下子呆住了，看着我的泪眼，他完全没了反应。
我泪眼婆娑地望着他，这张曾经那么熟悉的脸，此刻却如此模糊，像是要一寸寸从我记忆中擦掉，越明，我知道你再也回不到当初了！我们也再也回不去了！
“放开我！”我哽咽地挤出三个字。
他紧紧地盯着我，慢慢地才反应过来，低头望着握住的手，慢慢的，慢慢的，松开他的紧锢，我努力地摒住呼吸，深深久久地望着他一眼，就让我们放手吧，我们的爱早在三年前结束了，只怨我太傻，太执着，以为曾经失去的真的可以找回来，我现在才明白，有些事，有些人，错过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狠狠一咬牙，转身离开！
可没当我脚步踏下楼梯，一阵猛烈的拉力使我整个背撞上了墙，脑晕目眩的我，被他按到墙上，两只手撑在我头侧，一张帅气的脸近近地贴在我眼前！我完全吓傻了！
“你到底要我怎么办？”他狠狠地瞪着我！
“该死的，为什么总是用这种眼神看我？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我夜里都摆脱不了你的眼泪！为什么！”他怒吼地猛捶我耳边的墙。
他说什么，他到底在说什么，我的脑子好乱啊！
“为什么？”他的手指轻拭着我脸上的泪，“为什么我就是无法忘记你的眼泪？第一次见到你，那么伤心，那么哀怨，就像一支箭刺进我心里，烧得它烈痛。我很努力想忘记，想对你冷淡，可是，它却像梦魇一般缠着我，只要一想到你这双流泪的眼，我的心就像被刀剐一样。该死的，我到底欠了你什么？”
心胀得快要爆炸了，他的话才像是一把把利箭，刺穿我的伪装，他对我也有感觉！他在乎我！！感动得让我的泪再次夺眶而出，“你欠我一个承诺！”
他深深地凝望着我，手指在脸上慢慢划拭，轻轻抬起我的下巴，嘴里低喃着，“你不该招惹我的！”
泪顷刻间溃堤。
他重重地吻住了我的唇！
一刹那，天眩地转，所有理智，所有思绪都被抽离，他狂风暴雨般地吻，深深地蹂躏着我的双唇，猛然窜入的舌，陌生而浓烈的男性气息充斥着我的口腔，仿佛最后一丝气息也快被他抽干，完全忘了呼吸，心跳好似也快要停摆了！
越明，越明，我虚弱的只能在心里喊着他的名字！
仿佛过了一世纪，稍微松开的空间，才让我换回一丝丝清醒。
“你到底是谁？是谁？”他用力把我搂入怀，把我的头重重地按在胸前，在我耳边反复念叨着。
我扑在他怀里，贪婪地吸着他身上的温度，好温暖，好怀念，这个怀抱我已经等了好久，好久，久到我都已经快忘记了。越明，我是梓珊，夏梓珊！是你答应要守护的人！
可是，我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抽泣地紧紧抱住这温暖的怀抱！
谢谢老天，谢谢老天，你一定是听到了我的祈祷，终于肯把他还给我了！
第十二章 解迷
烟雾弥漫的房间里，昏黄的灯光在整个空间淡淡的轻逸。
我不知道，我说了多久，只知道，他的椅脚边已经散满了掐灭的烟头，他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我的脸。那眼中最初的惊讶，渐渐被明晰代替，脸上的神情却让我猜不透，他可记起那些曾经的片段，即使只是闪过，可否让他感到熟悉？
“就这样，我来到武汉，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