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之翼- 第5部分

　　　　“昨晚不是年夜吗？她来做什么？”

　　　　而且昨天傍晚她们才在教堂做过祈祷，有事的话为什么当时没说呢？

　　　　“大祭司说她临时接到教皇口令，让她连夜和勒西主教再次追查邪气来源，她原本想来和主人告别的。”

　　　　罗刹微蹙起眉，不自觉咬了咬唇，“为什么教皇要派她去呢？”

　　　　“或许是教皇认为主人上一次调查得很辛苦，这次才把任务交给大祭司了吧。”

　　　　罗刹点点头，有些倦意地倒在沙发上，合上眼想要休憩一会儿，随意问道，“去哪儿追查啊？”

　　　　“大祭司说是木衫城。”

　　　　听到这三字时，刹那睁开眼，生怕自己听错了，于是开口再次确认。

　　　　“……木衫城？”

　　　　罗琳老实地点点头，看着罗刹脸色微微发白，有些担忧地想要上前扶她，“主人，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我扶您上楼休息……”

　　　　一下挡开她的手，瞬间清醒，罗刹站起身，快步向门外走去，“他们什么时候出发？”

　　　　“她昨晚听说您不在，掉头就走了，这会儿估计已经快到了。”

　　　　罗刹停住刚迈出门槛的步子，回过头，“小琳子，立刻带我去木衫城，尽快赶上他们！”

　　　　“呃……”罗琳有些没反应过来，但主人的命令她还是绝对服从的，“是！”

　　　　卷卷云层之上，金色的鳞片涌动蛇身，双眼像火焰似的闪耀，那让人畏惧的蛇头高昂着，露出狰狞的尖牙，罗刹正驾在蛇头之上，急速前往木衫城。

　　　　罗琳，是罗刹在召唤她作为使魔之时，赠与她的别名。她真正的名字，正如她的真身一样令人敬畏——战神圣蛇。因为它刀枪不入，许多人把它当作神明一样供奉。能够让这样的神兽成为自己的使魔，这也是罗刹受人尊敬的原因之一。

　　　　“主人，看到他们了！”

　　　　前方云层散开，远远地能依稀望见几只飞龙，这些飞龙是教会的神职人员远行时搭坐的，这时候除了染子和那几位主教，没人会在这里。

　　　　罗刹低头望见了远处云层下的一座小城，那是木衫城，他们即将到达的目的地。

　　　　“小琳子，减慢速度，俯冲到下面去，别让他们发现了！”

　　　　“是！”

　　　　在俯冲下去的那一刻，罗刹张开结界覆盖周边，以免让他们察觉。

　　　　染子望了望下方的城镇，又对照了下手中的兽皮地图，“勒西主教，应该就是这儿了吧！”

　　　　她身边的一位主教扫过眼底的城镇，面露担忧，“果然有邪气聚集在这里，虽然很淡，但长久下去，真说不定会出什么问题呢！”

　　　　染子叠好兽皮，比划了一个手势，“我们下去看看，大家不要打草惊蛇。”

　　　　木衫城的街道上都还散着烟火的味道，出来玩雪的人有不少，随处可见一些可爱的小雪人。

　　　　一个雪球砸中勒西主教，换上便装的染子抱着雪球穿梭在热闹的人群里，扎着两把马尾辫，看起来和普通人家的女儿没有什么两样。

　　　　“大祭……”

　　　　“嘘——！”

　　　　勒西主教刚想叫住染子，“司”字还没喊出来，就被染子制止住了，“在外面叫我名字就行了，我以前和罗刹出来的时候，都互相喊名字的。”

　　　　“她的名字大家应该都听过吧？”毕竟是那样的身份。

　　　　“我喊她小葵啊，那是她的小名。”

　　　　记得第一次和她外出时，罗刹说过，小葵是她成为神官之前的名字，知道的人并不多，罗刹是大家给她的称号。成为神官后，大家也就习惯叫她罗刹了。

　　　　“小葵？”勒西主教想了想，忍不住想笑出来，“这名字好听，不像‘罗刹’那两个字那么令人胆怯，不过这名字和她的性子也不太像啊。”

　　　　“那是现在。”染子又揉了一个雪球，捧在手里玩，想起罗刹以前的样子，“五百年前她还是挺可爱的一个人呢！不过不变的就是一提起杀邪魔就非常认真。”

　　　　“是吗？不过也是，她可是杀了恶魔路西法的英雄。不过……”勒西主教有些好奇，“你和她从前就很熟吗？”

　　　　“我啊……”染子扬了扬头，思考了一会儿，“算是吧。”

　　　　其实也不是很熟啦……不过能和神官攀攀关系也不错‘（*∩_∩*）′

　　　　“等等，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勒西主教突然停下脚步，望了望四周，感觉很古怪，“怎么走了这么久，没有感应到一丝邪气？”

　　　　“对哦！”染子也一把扔掉雪球，抓抓后脑勺，“刚才明明有一股邪气的，怎么这下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两人逛了一大圈，只能依稀感应到些微的邪气漂散，就像是别人发泄出来的怨气差不多，跟刚刚在空中感应到的完全不一样。

　　　　简直就是：没、有、异、样！

　　　　“算了，兜了这么一大圈都没发现什么，咱回去吧！”

　　　　“可是刚刚在空中明明感应到了，还是再查查吧。”

　　　　勒西主教还是有疑虑，掏出身上的头骨法器，默念起咒语。

　　　　手里捧着个白骨，任谁看了都有些惊慌，街上的小孩看到了都流露出“妈妈，他是坏银！”的表情。

　　　　染子有些不耐烦，这小城里别说是邪魔了，一只恶灵都没有，查什么呀！把小孩都吓跑了……

　　　　十分钟后，最终看着头骨法器没有一丝反应，勒西也只能垂头丧气地跟着染子走了。

　　　　直到他们乘飞龙离开后，站在路口下的罗刹才收回结界。

　　　　罗琳看着眼前这座刚刚被她护住的屋舍，的确是有邪气围绕，心中的疑惑更大了，于是忍不住开口。

　　　　“主人，你明明知道这是邪气来源之地，为什么不让他们查呢？”

　　　　罗刹并不做声，刚想转身离去，却因屋舍里传出的的琴声停住脚步。

　　　　站在树干上，远远地看见屋舍的院子里，有十来个男孩子排队站好，手里都拿着一把琴，和一张乐谱。

　　　　而在他们面前，站着一位乐师打扮的男子，指尖跳跃着的音符组成了一曲美妙的旋律。

　　　　这首曲子她很熟悉，只有在盛大节日时才会弹奏来伴舞，最近都在欢庆年夜，估计这些孩子都是父母带来委托他传授琴艺的吧。

　　　　风撩起他额前的长发，让人看清了他的模样。那如蔷薇花瓣一般幽静纯然的身影，是那么令人难以忘却，却又是那么让人感到陌生。

　　　　罗琳的表情是满满的惊讶，始终没敢移开视线，生怕是自己看错了。

　　　　“主人，弹琴的那个人不是……”

　　　　“他叫阿楠，是木衫城里的乐师。”罗刹偏过脸，跃下树干，“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是。”

　　　　“可是，他毕竟……”

　　　　“他已经忘记了一切，对大家也构不成威胁，我没必要再多杀一个人。”

　　　　“主人……”

　　　　罗琳跟在身后，看着罗刹的背影，心里一阵纠结，最终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都被自己感动得想颁发一个“最忠诚的使魔”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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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木衫城里的端倪
　　　　大雪渐渐化尽，风带来了暖意，王城郊外的河水破冰而出，又一年的春天来临，罗刹饶有兴致在岩石上摆了个画架子，描绘着鸟雀穿过山林的远景，享受着这一份静谧。

　　　　“主人，瑞休长老到府邸找您，我带他过来了。”

　　　　罗琳的声音传来，罗刹听到后，并没有停下手中的画笔， ；轻轻一提，收住过长的落笔，“带他上来吧。”

　　　　“他说要问问您当时在木衫城里的具体情况，主人，他会不会是发现了什么？”

　　　　“带他上来。”

　　　　仿佛没听到罗琳的话般，罗刹重复了一遍，低头搅搅颜料。

　　　　“……是。”

　　　　脚步声在罗刹身后停住，勒西主教尊称一声，“神官大人。”

　　　　“听说您找我有事？”

　　　　罗刹不曾回头，只是拉远了自己和画面的距离，想要看清整体的效果，语气里，有说不出的惬意和闲适。

　　　　“是关于木衫城的，我是想请教您，当时是否有察觉到不对的地方？”

　　　　罗刹背对着他，手上的笔触流畅清晰，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罗刹唇角轻轻扬起，从容问道，“勒西主教有话不妨直说，是不是上次和染子发现了什么？”

　　　　“我们的确遇到了一些异样，那里的邪气一会儿聚集，一会儿散开，当时想不出所以然，不过后来我仔细想想，这简直像是被人操控了一样，当年，路西法也是用结界掩盖了邪气，导致我们丧失了判断力。所以……”

　　　　“所以，你在想，教会之中，会不会又出现了卧底。”罗刹停下手中的画笔，回过身看着他，语气柔凉，“是么？”

　　　　勒西看着她，只感觉她似有若无的笑意，仿佛沾染着这早春的晨霜，虽不刺骨，却叫人有了几分凉意。

　　　　不待他回话，罗刹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上次你和染子半夜离去，我也是第二天才得知。这次调查，能及时知道的，估计只有教皇大人和我们三个。难道，你怀疑我，和上届神官一样……”

　　　　“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勒西像是被震慑住了般急忙摇头，双手有些慌措，不想让罗刹误会自己的意思，“您是斩杀路西法的功臣，怎么会和他一样作恶呢！我只是想，会不会是，教皇身边的人……出了问题？”

　　　　罗刹静静看着他，语气里有一丝玩味，“你是说，瑞休长老？”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勒西主教低头，沉稳地俯身，“如果没有一定的根据，我不会随便怀疑一个人，但这件事的确十分蹊跷。如果您认为我有不敬的地方，我也不会辩驳。”

　　　　“你告诉教皇大人这想法了吗？”

　　　　“还没有，我是想先来和神官大人商量一下的。”

　　　　其实勒西会找上罗刹也是有原因的，一来罗刹也去过，清楚情况。而来实在是没人商量，染子整天就知道没事儿在外游荡，一点正经样都没有，想来想去，也只有罗刹可以商量了。

　　　　“其实，我觉得没必要小题大做，瑞休长老的为人众所皆知，他不贪图荣耀地位，做人低调持重，更不会做出和恶魔勾结的事来。”罗刹抬眼注视着他，眼底一片清明，“这一点，我还是相信他的。”

　　　　……

　　　　勒西走后，罗琳上前来，看见罗刹正悠闲地取下画纸，检查是否风干了画面上的水迹，语气里有不安和疑惑，“主人，您为什么要帮瑞休长老呢？这样一来，一旦他查起来，您的嫌疑就更大了。”

　　　　“他要怀疑就不会来找我了。不过……”罗刹不以为意地收起画卷，眉目间有微微惊喜的感觉，“他能想到那种状况是用结界做到的，看来也是很聪明的一个人。”

　　　　路西法，是撒旦座下的恶魔大元帅之一。在撒旦被逼退到森林之时，他和天界炽天使之首撒拉弗大战，坠入凡间。之后他幻化成人形，以魔法师的名义帮助教会击退残存魔军，取得了教皇的信任，成为教会神官。

　　　　谁也没有想到这是个巨大的阴谋，他用结界护住撒旦的邪气，让人不清楚撒旦的魔军队伍已经迅速恢复魔力。当撒旦卷土重来即将覆灭世间之时，罗刹成功刺杀了路西法，让撒旦被封印在他们设下的陷阱里，才平息了战乱，而罗刹，也一举取代路西法，成为神官，受万人敬仰。

　　　　深夜，凉意四起。

　　　　神官府邸的卧房内，罗刹正在梳理长发，一阵寒风卷席，伴着曼陀罗花，幻化成一只妖异的精灵，静静落在窗沿上。

　　　　“罗刹，我刚刚透过水晶球，看到了有趣的一幕，你也看看吧。”

　　　　水晶球里渐渐幻化出一幕山景，月光昏暗，看不清是哪里。

　　　　梳妆镜前的人瞟了一眼，依旧不紧不慢地梳着头发，懒懒开口，“你还真是有闲情雅致啊！竟然……”

　　　　话音未落，弹奏声依稀响起，熟悉的旋律缠绕耳际，罗刹手一僵，被抓着的梳子停留在半空中，眼神慢慢冷下来，仿佛被人窥探了秘密般心生了寒意。

　　　　鬼姬半眯起眼睛，戏谑地盯着她看，“罗刹，这就是你得出‘并无异样’结论的原因啊？”

　　　　轻轻放下手中的梳子，挑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意，罗刹将梳子掷在桌上，“鬼姬，你似乎管太多了。”

　　　　鬼姬定定地看着罗刹，然后缓缓开口，“如果他是个普通人，我绝不插手。但你很清楚他的真实身份，怎么还能若无其事地待在这里？”

　　　　皱了皱眉，罗刹微微恼怒，很快平静下来，转向鬼姬，“五百年前我们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我不想再杀了。他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你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就是不记得才危险！”鬼姬冰冷冷地看着她，讥诮出声，语气很冷，“恶魔本性凶残，一旦他魔力恢复，只会想要杀戮。”

　　　　“那你想怎么做？”

　　　　“在他恢复之前，杀了他。”鬼姬停顿了一下，捕捉到罗刹紧张起来的神色，一手搭在她肩上，“如果你下不了手，我来帮你，怎样？”

　　　　“鬼姬！”

　　　　罗刹的态度一下子也决绝了起来，眼底闪过暴戾之色，一字一句，“不要动他，我不准你动他。”

　　　　“那他要是恢复魔力了怎么办？如果他作恶了……”鬼姬敛了敛眉睫，一针见血，“你会杀了他吗？”

　　　　“我自有主张。”

　　　　罗刹这个人，平时总是一副从容散漫的样子，只有露出现在这样怒意四溢的神情，才叫人知道，这是她的底线。

　　　　鬼姬是如此聪明的一个人，轻点点头，算是对她做出妥协。

　　　　“好吧，那我回去帮你研究研究，有什么药物可以帮他抑制魔力的激增，不然照他这个速度，今年秋天就会出问题。”

　　　　夜，重归平静，鬼姬的话却搅得罗刹内心不安：万一，他魔力恢复了怎么办？她真的要杀了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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