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对面是你》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我的对面是你- 第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我就知道我们的故事没有结尾。她不轻不重地回了一句。我一直觉得你比我孤独,真的,这次你走,这种感觉我印证了。不过,我很喜欢你这种气质。很容易记住,却很难忘掉。

  你是仰慕我好久了,还是刚发现我的好?嘴角上扬,突然笑了起来。

  说什么你都当真,你和这个城市一样,太细腻了,这样下去,连男人也会对你有感觉的。她摘掉眼镜,对着天空,深吸了一口气。好了,祝福你平安喜乐,我也不能免俗,愿你下次来上海的时候,是两个人。

  我和柯蓝拥抱了一下,闻到了她身上散发出的DKNY香味。这种香很容易让我联想到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和一种被整个世界亲吻的感觉。

  DKNY,是我最喜欢的香水,不娇柔,不做作。这瓶男士的,送你。她从她的包里拿出一个深琥珀色的玻璃瓶。呶,专门为你们懒男人设计的,街头味道较浓,酸甜的苹果气息与咖啡豆的香氛贯穿整瓶,加上温暖的木香,充分展示你们男人的阳刚气息。

  我耸耸肩,捏了捏她的脸蛋。她反过来,也捏了捏我。我感觉到她的手,无比的冰凉。

  进安检的时候,机场工作人员要我开包检查,她看到了那瓶DKNY液态香水。因为奥运逼近,五一之后,机场临时干预旅客随身携带液态物品总量不能超过1升,工作人员要我放弃掉这瓶香水,除非补办托运。

  可是如果办理托运,我又会延误航班。忍痛割爱,成了我不得已的选择。这件珍贵的礼品,我只保留了不到10分钟,却是我和柯蓝之间最温暖的回忆镜头。

03 柔若天鹅绒
三万英尺的高空,我不断念及着我来上海发生的点点滴滴。当空姐过来给我送饮料和杂志的时候,飞机突然遇上强对流,不断震颤颠簸。

  我左边几位女生开始哭泣嘶叫起来,杯子被打翻在地。广播里传来空姐训练有素的提示:各位乘客您好,现在飞机遇到强对流云层,请您不要惊慌,请系好安全带,保持冷静……

  接着是英文对译。

  很快,飞机开始了正常飞行。机舱内,刚才的几个女生之中,一位捶着刚刚发育好的胸脯,侥幸地喊着,天呢,吓死我了,我真怕见不到男朋友了呢,感谢上帝!

  我侧目看去,天。那个女生手里,竟然拿着一本我的书《柔若天鹅绒》。上面,那只美丽的天鹅绒在封面上轻浮地就像《阿甘正传》里开场的镜头。

  我就是看了这本书,才毅然要去北京找我男朋友的,他不会抛弃我。因为他说过我是他的SUPERWOMAN。《柔若天鹅绒》里,我最喜欢的一句话是我的爱情信仰:于你的一切,我都没有理由袖手旁观。

  她很幸福地对着另一个女孩子说。

  我真没想到,我的那部带有隐忧和自闭色彩的小说,却受到了这么多人的追捧,尤其是类如夏李和这个女孩一样的读者。

  夏李第一次给我写信的时候,她说我的这部小说在讲述一种时尚和激情;第二次给我信里就说是在写一份感动和责任;第三次给我写信,她说是一种宏德和制怒……

  她简直把我神话了一样。其实,只是她在成长而已。宏德和制怒,让我想到了时下正在畅销的《沉思录》,不禁寒战了一下。

  机舱外的云朵次第绽开,天空已经开始晴朗起来。雾开之后的阳光格外明媚温暖,絮状的云朵在窗外,像一种时间的烘托。

  被空姐再次叫醒的时候,我不觉得已经睡着了很久。

  先生,飞机很快着陆了,请您检查一下自己的行李。

  我拍了一下腿,揉着惺忪的眼睛,说了声感谢。

  20

  飞机着陆,我没有跟任何北京的朋友联系,包括易木和夏李。北京已经进入了暮春时节,下机的时候,已经有很多柳絮在空中飞扬。

  去上海之前,我辞掉了在出版单位的工作,沈光先执意要我留下,还是被我谢绝了。之后,我就很少关注文化市场上的新动向。写《柔若天鹅绒》也是很偶然的事情,因为很多故事从我笔头流露的时候,我都没有刻意去渲染。

  现在看来,文化的确是个市场,对于在商言商的出版人来说。

  我脱掉了上身穿着的粉红色外套,系在腰间,右手拉着那只拉箱,穿过地铁站,在老北京面馆要了碗打卤面,上面覆盖了一层初夏新上场的小水萝卜缨和鲜蒜作为面码儿。那种老北方的感觉顿时袭来,我掏出手机,想给易木一个电话,问他要不要一份打包面。摁下绿键的时候,却传来了那句:Sorry!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can not be connected for the moment,please redial later。

  我摇了摇头,感觉到莫名其妙。把视线从手机移向窗外,总有一种感觉,一旦离开某个地方一段时间,于人于物,都会在这段时间内发生一些跳跃性的变化,或多或少,当我们的视线与实景捆绑在一起的时候,时间敷衍了我们的眼睛。 。 想看书来

04 夏李
突然,我孳生了一种孤独和罪恶的感觉,因为在北京,我的朋友很少,易木算是我的知己。如果张博士也算是我的朋友,那么我应该是个健康的人。可是,他只是我的医生,因为我2年前得过自闭症和强迫症,是他帮助了我。后来,我经常找他,他每次见我都说我很健康,或许是一种心理暗示也说不定,不过我听了很高兴,尤其是见到他时刻挂在脸上的那种慈祥和蔼的笑,我就有一种安全感,像是见到了多年不在身边的父亲。

  父亲,是位上过3年大专的预科生,后来做了市文联主席,还兼任文学院院长,他在算术和书法方面有着过人的天赋,他的硬楷字稳重而不失活泼,秀气而不失磅礴,父亲在我们市却算是名不见经传的人物。

  其实,我进出版单位工作,正是得益于父亲的得意弟子沈光先。沈光先很胖,看外表不像搞文化的,倒像是一肚花花肠子的屠夫或者厨师。他文学院毕业之后,先是做编辑,后来做主编,再后来做了出版社长,现在熬成了文化商业的顶尖人物,经常用他可以敌杀一切的思维做些特立独行的事情。

  面吃下最后一口的时候,我竟然看到了张博士和他的妻子一起穿着风衣和马靴在落地窗前经过。在他们的胳肢里还夹着一本厚厚的黑色皮本圣经,他们一定是刚从教堂里出来。张博士和他的妻子都是基督教徒,他们信仰耶稣是救世的主,因为耶稣爱人类。

  我还问过他,爱有这么神奇吗?

  他说,你看我健康吗?嗯?他说着拍拍自己的胸脯,示意我。

  嗯,健康地不像话。我用一种非主流的语气跟他说,还故意夸张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他哈哈大笑起来,说,因为我爱自己,我也爱这个世界,包括你。

  我比你更博大,我还爱我的敌人,包括情感上的。譬如:情敌。我也认真地回驳。

  哈哈——我们都大笑起来。之后,他说他想完成一部中药学和心理学结合的学术论文,然后发表到美国一本权威健康论著上去,问我怎么样。

  我说,很期待,我对你有信心。

  现在,不知道这个老头子活地怎么样了,真想去拜访他一下。哪怕是单见他那脸可以鼓励人心的笑也好。

  21

  北京的春天依旧干燥,洒水车在马路上不停歇地作业。一群戴着口罩的美国人在一个高挑的导游小姐指引下,正在一辆红色双层巴士上沿着民族景观大道往北行走,几位老外一路走一路摄影,还不时发出啧啧的赞叹。

  我正好从他们的车前擦身而过。车轮从刚洒过的水面轧过,溅起好看的水花。

  哎,树,树,我是李子——夏李……司机停车,Excuse me,I am going to meet an important friend,just a moment please……

  惊讶和放大的声音从巴士的前窗上穿过来,我敏感地抬头,看到那个戴着红色奥运帽子的导游用英语和那些老外交谈着,此时,车已开始打开右转向灯,暂停下来。

  此时,北京的马路上面停着好多防化团的军备车,车上有一群戴着口罩和防化衣的战士正在消灭法桐树上面的白蛾。不时,还有插着国旗和奥运五环旗的的士奔驰而过。 

  今天,阳光薄薄的,奥运的缘故,北京的环境被治理地很有湿润感。我在今天,遇见了夏李。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05 好久不见
——树!

  这样的称呼,很简单,也很复杂,薄薄的法桐树叶子下面被阳光筛出一层薄薄的影子,周边有薄薄的楼群,夏李带着薄薄的呼吸走了过来,身上春着薄薄的导游服。

  她笑地像是京城的公益广告。

  ——嗨,好久不见,你好吗?

  已经忘记了是谁先问的谁。但是,Happy birthday是我说的,我把手轻轻搭到她的肩上,整了整她的衣领。说实话,我对她的印象并非深刻地难以忘记。

  又长高了不少,该有男朋友了吧?真没想到,刚回北京,就能碰上熟人。

  我努力找一些能够寒暄的词语来对付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女大学生。

  嘿嘿,其实,我们也算不上很熟,算上这次才两面而已。树,你说是熟人的范围大,还是朋友的范围大一些呢?

  我还没有回答,她又拿出两张照片给我看,说,你看,你能区分出哪张是朝阳,哪张是夕阳吗?这是那些老外拍的,他们真古怪。

  说实话,我从照片里是分辨不出朝阳或夕阳的,因为它们都有摄人心魄的光晕,磅礴而厚重。

  应该很少有人拿二者作对比吧?因为美本身就没有高低之分。可当夏李拿出这两张照片非要我表个态,她说我看待问题肯定很另类,很有艺术性时,我张了张嘴,语屈辞穷了。

  看到我的囧态,她又笑了。我还以为作家会很煽情呢,真没想到你这么低调。好了好了,我今天带的旅游团能捞他们一千多块钱,回头我请你吃饭,你的电话我知道,易木告诉我的。

  哦,回头见。我把搭在她肩上的手缩了回来,巴士上的一个满脸贴着奥运会徽画帖的老外探出脑袋,隔着口罩用英文呜哩哇啦地说了一通,大意就是要求夏李行动快一点,否则他们就会到旅行社投诉她占用他们的私人时间。

  有什么了不起!

  夏李回了几句,然后歉疚地一笑,连再见的客套词都没说。我突然喊出来,李子。

  她回首一笑,问,怎么了?

  我挠了挠头,说,你告诉那些老外,北京的空气很干净,请他们把口罩摘了。

  她的右眼一眨,向我扮了个鬼脸,然后上了车。没到2分钟,有一大堆口罩从车窗里面被甩出,夏李高声喊道:树,帮我把它们扔到垃圾堆里,还有,那两张照片中,有鸽子和天安门的那张是朝阳,有打太极拳的那张是夕阳。

  蓦然,我确是爱上了一个城市的味道,以及我所巧遇的人与物。这算是我们相见时候的热烈吗?

  22

  我捏着手里的两张照片,又审视了一番,或许她是对的。除她说的那些特征之外,我还细心地看到有朝阳的那幅画感看上去更清晰,明亮,与周围景物反差大;而夕阳的那幅看上去会有少许眩晕,虽然很华丽,却与周围景物较为融合。

  想这些干什么。

  拉箱在我身体的左侧,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这种声音与北京这座城市格格不入。我记得易木说过,他一旦听到某种持续的声响,心头就会袭来一种莫名的孤独感,无论是什么声响。

  我当时说他是神经质,压力太大,因为我听不懂。可见我当初是多么简单。现在,我确乎感受到他的话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是又说不上来。遇见张博士夫妻和夏李之后,我发现这个世界真小,在北京城摇摇晃晃,别离与重逢应该是对等的。孤独,如同一道立体几何,多练习几次,会解开的。

  戴着墨镜从北土城路一直走到北四环路,全长1180米,我走了1180步,然后我迷路了,我再也找不到去顺益四合院的去路。那里,有一株白玉兰,现在该是一树绿叶了,只不过无欲无求地像个处子。我摘下墨镜,抬头看看周边,想尽量回忆起一写关乎这里的记忆,却越来越模糊,回忆有时需要很大的力气,有时需要很大的勇气。

  恍惚间,我记起了易木说过顺益四合院因奥运中心区的建设早已拆迁,在这个巨大的变化作为背景之下,我突然感觉心有一种被抽空的感觉,静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正是这个时候,我接到了上海的一个固定电话。

  喂?我说。

  你该到北京了,怎么连个平安都懒得报一声?

  是柯蓝的声音,她依旧保持着不用手机的习惯。她分明想要我个解释却又没给我留出说话的时间,接着说,你走了之后,我一个人去绿蒂喝酒,喝了很多洋酒,点了很多法国菜。你知道吗?我看着服务员一盘一盘的把菜端上来的时候,那个场面我感觉很滑稽,因为我吃不了那么多。我怕孤独,我本以为看着满桌子的菜会好一些,没想到更加孤独。孤独,你有过吗?

  我……你喝多了吧,柯蓝?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我喝酒的时候,有个男人想泡我,被我骂了。骂完之后,我感觉到胃绞痛,然后就哭了起来。

  你怎么这样作践自己身体,实在不行,就去看医生。因为你不用手机,我一直也没联系你,现在联系上,又这么不让人放心不下。上海的女人,都像你这么怪吗?

06 迷路北京
好了,北京的男人都像你这么娘吗?

  电话传来断线的声音,嘀嘀……

  我无话可说,电话断了也好,在孤独的时候,谁都可以佯装地很强大,何况柯蓝一直就是一个强大的女人。

  想起她,我不禁联想到了安茗。我知道我还欠她一个告别的方式,她现在好吗?她现在会好一点吗?

  如果她的韩籍男友……不可能的事情还是不要想好了。

  23

  在偌大的北京城,迷路,不是一件新鲜的事儿,可于我,在一个亟需帮助的时候,却发现周边只有陌生的人,陌生的路,陌生的汽车和陌生的楼群,才意识到生活是贴皮贴肉的真实。这种真实滋生出一层孤独感,我被它厚重而磅礴地包围着。

  我站在原地像一尊城市雕塑,无知无觉。我掏出一支烟,刚放到嘴边又收了回来,把双手放在胸前,似乎感觉到了一种无法遏制的暖暖的倦意席卷着全身,像漩涡,我立刻就能睡着一样。

  如何才能与这个城市熟识起来,我走到了路边一个临时搭建的报厅里面要了一张最新全城地图。然后在地图里寻找。

  那些值得寻找的过往究竟是陌生的,还是久违的,抑或二者都有?

  我像是一个幻想被拯救的孩子,倾听着在喧嚣与浮华背后,楼群拔节的声音和市民捞钱的争执。

  嗨,去哪里,这位哥们?我捎你一程。

  一辆黑色奥迪A4在我一侧停下,一颗又圆又大的脑袋从车窗内伸出来,用十足的京腔问我。

  哦,不用,谢您了。

  我摇了摇头,笑着简单回应。

  别啊,上我车便宜。不多要您钱,您啊,就给我一次正当好市民的机会成吗?您上我车,怎么也要比那些专跑出租的捷达有面子吧?五环以内,随您。

  北京的男人能侃,行动力也强,他边说边下了车,把我拉箱放到了后备仓内,接着给我开了右后车门。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