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辜负了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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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辜负了爱-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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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音。”傅臣怔怔望着我,手指拂上我的脸,湿的。是眼泪。
  泪水,静静地涌出,滴落在布偶上。
  “难过吗?”傅臣问我。
  我一阵摇头,对他微笑。“很幸福。”
  “很幸福啊,哥哥。非常、非常的幸福,再也没有更幸福的了。”那是曾经的幸福。如今却已经被舍弃了。
  穿着单衣吹夜风的后果很快就显露出来。当晚我就发烧,吃了药不见好转,早上送入医院时已转为肺炎。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想念的应该是最亲近的人吧。我以为我会梦见林杰,或者是傅臣,结果都没有,梦中出现的是爸爸妈妈。
  那是三岁以前的事情了,年代久远得不曾再去回忆,此时却清清楚楚地重现。我戴着小公主的皇冠,牵着爸爸妈妈的手,一家三口去游乐园。在我内心最渴望的,应该不是爱情,而是像这样平淡的一家人吧。
  朦胧中,有人抚摸着我的额头,声音轻柔对我说:“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愿望?我有许过愿吗?
  等到清醒过来已是深更半夜,寂静的黑暗笼罩我,四周一片窒息的虚无,手心紧紧被人握住。坐起来一看却是傅臣,他伏在床边,握住我的手睡着,眼底下有青影。
  傅臣一直在照顾我吗?摸摸额头,那里仿佛还有温柔的触感。梦中那个说会实现我的愿望的人,也是傅臣吗?
  到了早晨,傅臣见我清醒过来,很是欣慰,主动喂我喝粥,动作耐心而轻柔。来换点滴的护士时不时脸红地偷瞄他,他仿佛没有察觉。吃了粥,傅臣带我去花园晒太阳。有两个女孩子疑似是病患家属一样的人跑过来,兴奋地请求给傅臣拍照。
  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以前的傅臣都假以辞色。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很轻易就答应了。拍照的过程也没有什么不顺利,两个女孩得了照片欢呼着跑掉了,傅臣继续陪我散步。
  然后他问我。“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要说什么?”我没理解,疑惑看着他。
  “以前你一定会生气的。他忽然默然感叹。以前如果有女孩子接近我,你一定大吵大闹不罢休。
  我以为他在斥责我不懂事。“对不起,以前是我不对,请你原谅我。”
  傅臣却只是叹息。“不要道歉,我最不希望听到的就是你的道歉。”
  我不解看着他。
  他深邃漆黑的眼眸一直看到我眼底。“你不会嫉妒,是因为已经不再爱我了吗?”
  我叹息:“可是,你选择了潮不是吗?”
  傅臣恼怒沉重地说,“和潮没有关系!我已经说过,我爱的是你,不是潮!”
  我摇头:“不管你心里想的如何!你选择了潮,这就是结果。而我的结果,我最终选择了林杰。”
  傅臣定定看着我,忽然一笑。“你和那个男人根本没有可能。所以,你的结果一定会改变。”
  第六章(上)
  下午做检查,医院宣布我可以出院,竟然有意想不到的人来接我——我的生父。我呆呆看着他走进来,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父亲却微笑着,目光慈祥满怀温情对我说,“怎么会把自己折腾到医院了,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吗?”
  “是我的错。”傅臣主动承担责任。“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小音。”
  我呆呆问他,“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傅臣微笑道。“是我请叔叔来的,你不想见他吗?”
  我用力点头:“想的!”只是,上次见到父亲的时候彼此都没有留下好印象,他也许还在为林杰的事情责怪我……
  可是父亲看起来像是忘记了上回的事情,问了我一些日常细节,我的喜好,小时候的趣事等等。我受宠若惊,小心回答着,一直在观察他的反应。
  最后,父亲如释重负,郑重对傅臣说。“小音就拜托你了。”傅臣但笑不语。两人相谈甚欢。
  父亲只顾着和傅臣交谈,微笑和蔼浑然忘我。初时的感动散去,我渐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父亲出现得太巧合了,早上我才做了那个梦,父亲就以慈父的面貌出现了,冥冥之中好像有人在安排一切。父亲真的接受我了吗?比起父亲这个严厉又慈爱的角色,此刻他更像是个温和的关心晚辈的邻家叔叔。我决心试探他。
  爸爸。我打算他们的交谈,忽然插话进去。苏翎最近好吗,我想见他。”
  父亲的脸色立刻变得戒备,仓皇说道。“苏翎最近在准备结婚,事物比较忙,你还是不要打扰他比较好。”
  我神色一黯,父亲心中最在乎的人还是林杰。于是又说,“苏翎快要结婚,我这个做姐姐的不是应该送上贺礼吗?”
  父亲冰冷拒绝。“心意到了即可,不用再麻烦什么了。”
  我不再说话,也没有悲伤,只是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人心最经不起试探,一旦试探,就会发现人的好意存在着伪善,宽容与美好存在底线。只因为最后一句仓皇的掩饰,父亲之前所有对我的关心都成了虚伪。
  温馨的父女重逢变得不欢而散。
  我没有再说,父亲也没有。那次见面之后,他不曾再对我登门到访。
  出院不久,傅臣对我更加宽容,对我的自由也不如之前那么限制,不再安排人监视我。只要求我去了什么地方必须向他报备。我刚轻松下来,这个时候,居然接到了潮约我去咖啡厅的信息。
  我犹豫了些时间,才决定去赴约。潮未曾原谅过我,现在傅臣和她的关系也不明确,她内心如何作想,我完全无所知。
  到了约定地点,她坐在咖啡厅里,像看见老朋友一样对我热情招手。我在她对面坐下。二人你来我往,虚情假意客套了一番。
  “潮,你还好吗?”由于内心存在愧疚,我始终没有办法对她太热络。于是说,“许久没有见到你来家里玩了,傅臣很想你的。”
  “是吗?”潮搅动着咖啡杯,漫不经心的态度,语气却是嘲讽。“你不知道吗?傅臣与我已经分手。
  “怎么会!”我大吃一惊。想起傅臣最近的态度变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今天找你来,不是为了说我和傅臣。”潮正了神色,进入正题。“你不想知道苏翎……也就是你所谓的林杰,为什么背叛你和别人结婚?”
  我黯然。“你应该也知道了,林杰和我是姐弟。无论他和谁结婚,终究轮不到我。”
  潮嗤笑。“据我所知,他可是喜欢你喜欢得要死,连血缘亲情都不顾了。”
  我心中一紧,睁大眼看着潮,期待潮继续往下说。
  潮很是直截了当。“苏翎和你父亲做了交易,只要娶了那个叫做林玲的女人,你父亲就会承认你。听说你这次住院生病,你父亲出现了?你不会真以为他对你有什么父女情吧?那是和苏翎交易的结果。”
  交易……?
  我脸色一白,恍然大悟。
  梦中在我额头上那只温柔的手,有个声音说我的愿望一定会实现,原来那些都不是做梦吗?
  原来林杰背叛我是为了让我得到父亲的承认,原来所谓的父女情只是交易。我是该欣喜林杰为我做的一切,还是该哀叹父亲对我的冷情?
  潮见我不说话,微微笑。“直白一点告诉你好了,苏翎喜欢你,越过禁忌的喜欢。你去找他吧,只要苦苦哀求,他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我不明白潮。“你为什么要帮我?”
  潮笑容非常灿烂。“把你推入沉沦的深渊,让傅臣得不到你。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样的结果更令人愉快?”
  “谢谢你。”我站起来对她说。“虽然你不怀好意,但是我要谢谢你。”
  听了那样的话,无法再按捺下去,匆匆告别了潮,飞奔去找林杰。去往苏氏大楼,依然是畅通无阻。职工对我颇有微言,林杰却早已交代不允许任何人为难我。他的确是喜欢我的不是吗?分明是爱着我的吗?血缘又怎样,我们彼此相爱,为什么却不能在一起呢?
  “林杰!”我跑到他的办公室,大声对他说,“我什么都不要,只有和你在一起才是幸福。如果你也喜欢我,就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林杰怔在当场,只是看着我,没有说话。父亲闻讯赶了过来,怒斥我。“苏沉音,你要我说几遍!你们是姐弟,你们没可能!”
  我悲哀看着他。“你是以怎样的立场对我说这种话,是把我看做你的女儿,还是把我看做会给你儿子带来灾祸的坏女人?”
  父亲一滞,咳嗽一声,躲避了我的视线。
  我轻笑摇摇头。“你只不过是有一个正当的理由而已。说到底,你只是为了维护你自己。你和我一样都是自私。
  林杰站了起来。“小音,不要说这样的话,你们是父女。”
  我看着父亲,希望从他眼神找出对我的爱,哪怕只有一点点,但是没有。我终于失望,对林杰说。“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真的不爱我了吗?如果你不爱我,我发誓从你的生命中彻底消失。”
  林杰没有回答我,父亲叫来了傅臣。事情以鸡飞狗跳的场面做结束。回家的路上,傅臣隐忍着怒气一路不说话,压抑得令人窒息。
  我又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当天晚上我接到美国打来的电话,妈妈打来的。时隔十多年,我终于又有了她的消息。她说她在加洲,单身,开了家小律师事物所,专门帮夫妻解决婚姻纠纷。
  我站在那里,握着电话,听她训导,只觉莫名。
  “小音,”妈妈深刻诚恳对我说:“血缘和亲情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必须珍惜,不要因自己的任性胡闹而破坏。”
  我静立无言。
  妈妈又劝我:“血缘永不可打破,执着不是勇敢,你要看清楚现实。”
  我还是无言。电话里那个应该是和我在这世界上距离最接近的人,为什么她的声音是如此陌生?
  妈妈见我不说话,建议道:“小音,加洲的清新空气和灿烂阳光有助于人忘记所有不愉快。你愿意到加州来陪我一起生活吗?”
  原来如此,这才是她的真实目的。而叫我一起去过母女生活,说这种话是因为母爱突然发作吗?如果是以前听到这种话,我一定很感动,可为什么要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感觉她对我,就像交易一样。
  我悲伤得摇头拒绝,“不行。我不去加州,”非常干脆的,没有一丝犹豫。
  电话那头她似乎吃了一惊,还想继续说什么,我已经挂了电话。
  几十年没有交往,我只对她说了这样几个字,就切断了我们的联系。我也没有想到会这样,我比妈妈还要难过。
  血缘亲情什么的,对大部分人来说,的确弥足珍贵。就像我的生父对林杰。就像妈妈对我的生父。没有人想到我。
  他们只会说,我对林杰,是胡闹,是任性,是一时头脑发热觉得好玩。他们要保护自己珍惜的人,要阻止我幼稚的举动。他们认为他们有充分理由阻止我。也许我会愤怒,生气,但是不会伤心。而林杰林玲却会被我伤害,为了防止他人被伤害,我生一生气根本不算什么。
  血缘,每个人心心念的都是这两个字。如果血缘真的那么重要,为什么当初父母会毫不犹豫就丢掉我?如果血缘真的是那么不可忽视,为何他们袒护的人从来都不是我?血缘真是一种冷酷的东西,不爱的时候可以轻易舍弃,相爱的时候却怎样也不能在一起。
  父母眼中的苏沉音,是个肤浅任性,幼稚的像小孩子的大小姐。而小孩子,从不伤心。于是,他们可以没有任何忌惮对我做出任何事情,因为我不会真正伤心。他们会温柔呵护会伤心难过的人,而我,是没有心的人。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很痛,很难过……为什么要把我排除在外,我也是这血缘亲情中的一分子,为什么没有人愿意了解我。
  我只是很需要温暖罢了。为了这温暖,不惜抛弃一切。变自私,变冷酷,变残忍,被唾弃咒骂。都是值得的。没有人了解我没有关系,不被认可没有关系。我坚持我走的路,即使这条路的尽头是被所有人抛弃。只要有林杰,只要我的天使在我身边,一切都是值得。就算让我坠入地狱,也是值得。
  但是林杰也放弃我。微笑,勇气,以及对林杰的爱,这就是我如今的全部,除此之外什么也不剩下。所以,失去林杰就等于失去全世界,已失去活下去的意义。或者,能被人期待也是可以的,但没有人期待我活着。我的存在对大家是一种障碍,我自己痛苦,大家更痛苦。那样的话,不如我死去好了。
  不如我……去死好了。
  我决定自杀。
  做这种决定不是因为想不开或是绝望,完全是因为,这是对我、对大家来说,最好的结局。
  因为我精神一直抑郁,长期失眠,所以抽屉里储存了很多安眠药。我拿出来,一片又一片吞下去。我的动作很慢,慢到能熟清楚自己吞了几片。
  吞到第十七片的时候,胃开始灼烧般的剧痛。头也是昏昏沉沉的疼,我起身去拿水杯,手却无力握不住东西,杯子一下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双腿一软,身体重重下落,正好跌在杯子碎片的旁边,手腕被划开,清楚得感觉到温热的血液顺着伤口流出。
  视线变得模糊,渐渐看不清楚眼前的景物。腹中绞痛越来越剧烈,也许在沉眠之前就这样痛死也说不定。
  我大概……就这样死去了吧。就像过去无数次担心害怕的那样,临死前身边没有人陪伴,没有人会为我掉眼泪。
  我不害怕死亡,只是,如果可以,好想再见林杰一面,再被他拥抱在怀里,听他用低沉沙哑的声音缓慢说出悦耳的话语……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我再次醒来,看到雪白的天花板。这里是医院,所以我没有死成?
  再看向周围,傅臣就站在病床前,面无表情。
  我虚弱无力地笑:“你救得了我一次,不可能次次都能救我。”
  傅臣的怒气爆发:“你就这么想和他在一起?为了他,你宁可去死?!”
  我沉默没有说话。
  傅臣愤怒地说:“好,你要和他在一起,我成全你们。这是你自己做的决定,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后悔!”
  没等我回话,他看也不再看我一眼,摔门而出。
  等我出院的那天,林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第一次,他看着我的时候,无论是脸上或是眼睛里,都没有笑容。
  而他说话的声音依然还是那样低沉沙哑,却少了温柔的悦耳。只听他淡淡问我:“傅臣说你想见我,并且要我满足你的任何要求。你有什么要求?”
  我的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轻轻试探道::“我想和你在一起,可以吗?”
  林杰干脆地让我吃惊。他说:“好。”
  他的表情却不是愉快。我隐隐不安,继续说,“如果你担心别人议论,我们可以回A市,或者别的地方,大家都不认识我们,我们隐居一辈子。”
  林杰仍然面无表情。“好。你还有什么要求?”
  我摇头:“不是要求,这是请求……”
  林杰转身走出病房,我大声辩解。“我不是在用死威胁你,如果你不喜欢我,大可以不理会我。”
  林杰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就这么直直走了出去。
  那一刻我问自己,这是我要的结果吗?如果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和我在一起,会有幸福的结局吗?
  当天下午我们就回了A市,还是原来的房子。林杰似乎连交代都没有,就这样把林玲抛下。结果自然是众叛亲离。
  我在电话里告诉傅臣我的行踪,电话那头他只有沉默,还有压抑的愤怒。没有得到傅臣的赞同,亦没有得到他的反对。他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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