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沙哑而温柔的歉意之声,在我耳际徘徊不断。而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的颈间,那是林杰的眼泪。
我伸出手来,反手拥抱住了他,轻声说:“没关系。”
没关系,我早就原谅你了。
比起对你的失望与愤恨,更多的,是我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再和你站在一起了吧。
所以,不必为我悲伤,不必为我哭泣。那不值得。
林杰的话语在我耳际反复徘徊:“对不起,小音,请原谅我。”
我能做的只是,紧紧拥抱住他。
第二日清晨,我在睡梦中,感觉身边有震动。
睁开眼睛,看到林杰正在洗漱穿衣,似乎准备出门。
我揉着眼睛坐起来:“这么一大早又要去公司?”
“今天不去公司。”林杰反过身来对我微笑,又恢复了一贯的泰然自信,柔和并且温暖得如同天使。“今天我要和一个人正式说清楚。”
“说清楚?说什么?和谁?”难道是林玲?
林杰打好领带,走过来给了我一个脸颊吻:“一切的一切,都说清楚。然后,我就可以和你真正地永远幸福生活下去,再没有人能够来打扰。”
这么说,他真的准备去和林玲摊牌?我看着他,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林杰按住我的肩膀让我躺下,给我盖好被子。“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等我回来。”
我点点头,林杰微笑着转身出去,我目送他出门。
送走林杰没多久有人敲门,住了这么久还从未有过访客,难道是林杰忘带钥匙?下了床打开门一看,居然是林玲。
林杰不是约她见面吗?难道我猜错了?或者是他们错过了?
面前的林玲倒是极为客气,大概以为我此时还是失忆,收敛了以往面对我的尖锐,自我介绍道:“我是林玲,我和你通过电话。”
我点点头:“我知道你,你是林杰的妹妹。”
林玲摇头:“你错了,我不是什么妹妹,如果不是你捣乱,我和他早已经结婚。”
我退后两步,皱眉看着她。她的语气不善,恐怕来意也不善。
林玲的语气倒是很客气:“我问你,你夹在两个男人之间不痛苦吗?两个男人都是如此优秀,不觉得做选择很困难吗?你做好决定没有,你和傅臣在一起了吗?或者是想继续和林杰在一起?”
我没有忘记我现在是失忆状态,更不打算和她讨论这个问题,于是装作迷茫。“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听不懂没有关系。”林玲笑了起来,笑容中有可怕的意味。“你不能做决定,不如我帮你吧。”
我还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忽然她动作迅速拿住一块手帕捂住我的口鼻……不愧和林杰是兄妹,用的招数都一样。她抓我干什么,难道是要杀人灭口?
这么想着的时候,意识渐入了昏迷。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倒在一座仓库里。双手被捆绑在柱子上,四周是废弃的塑料泡沫,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汽油味道。
林玲就蹲在我面前,看见我睁开眼睛,微笑:“你醒了?”
塑料泡沫加汽油,不用思考我就已经意识到了接下来她的打算,不免大惊失色:“你在做什么,快点放开我!”
“知道么?如果没有你,我和林杰会很幸福。”林玲的语气很轻松很随意,像是和我在聊家常。“我听说过你和那个傅臣的故事,被潮第三者插足了是不是。告诉你,对于我而言,你和潮是一模一样的。”
我和潮是一模一样……听到她的这句话,我忽然哑然。我嫉妒潮,毁去了她的纯洁。林玲恨我,以同样的方式折磨我。这算不算是天理循环?
我依然在挣扎:“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拜托快点放开我!”
林玲笑了,摇摇头:“我已经做了让步了,你知道吗?叔叔阿姨不喜欢你和林杰在一起,是我帮了他。我给他出主意,绑架你,重新给你灌输记忆,成全你们两个在一起。我唯一小小的要求不过是请他把给你的爱分给我一点。可是……”
她的眼眸里忽然迸射出恨意。“他今天打电话来说,要和我彻底划清楚界限。是你,都是你害的。”
我看着她,不再挣扎也不再开口说话,知道那样都是徒劳无用。只是不知道林玲会疯狂到什么地步。
林玲大笑着点头:“我终于想明白了,只有你不在这个世界上,苏翎才能永远地属于我。所以,你去死吧。”
她轻松判决了我的生死。而且,开始动手往塑料泡沫上泼汽油。
我这下又开始慌了:挣扎着大叫:“快住手,杀了我,你想坐牢吗?如果进了牢房还谈什么爱情?”
林玲嗤笑。“坐牢?我才不会等到那个时候。我就是这里,不走。”
她除了杀我还想要自杀?!实在比以前的我还要疯狂,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反正无论再说什么都没什么用了,我用力挣扎,观察着四周看如何才能逃生。不知道林杰会不会发现我失踪,能不能找到这个地方并且来救我?……恐怕,可能性太小。
难道我今天真的要葬身于此?
林玲对我神秘微笑:“不要那么害怕,我已经打电话给傅臣和苏翎,他们很快就会赶来救你的。谁先赶到,谁就是那个最喜欢你的人。这样你也应该作出选择了吧?”
她笑着做完一切,点燃打火机,顷刻燃起熊熊大火。林玲丢下打火机,对我做了一个拜拜的口型。
不要对我做死亡告别,我还不想死。
然而灼烫的火焰与浓密的烟舔舐着我的皮肤。
谁来救救我……空气越来越稀薄,呼吸越来越困难,我迷迷糊糊地失去意识,渐渐地倒在大火中。
“小音!”耳边似乎有人在耳边焦急地呼唤我。“小音,撑下去,睁开眼睛看看我。”
这个声音,好熟悉,是谁……分辨不清,意识渐渐远离我,我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一次次徒劳失败,终于陷入了更深沉的昏迷。
半个月后——
如果你想要知道结果,那么结果已经很明显。既然我还在述说着这个故事,自然是我没有死成。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来救了我,使我毫发无损地逃离了那场蓄意的大火。究竟是谁救了我,我因为昏迷,所以已经记不清楚了。当时傅臣和林杰双双都曾出现在火场。林杰告诉我,是他救了我。而傅臣却没有辩驳的机会,他在火场受了重伤,被倒下的重物砸到了脑袋,至今昏迷不醒。
至于林玲,她和她的爱情一起,埋葬在那场大火中。对于她,我没有办法评判她的任何事情,于是只能无言。
走进病房,傅臣依然昏迷着。面色苍白面容枯槁,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沉眠死去,唯有心跳仪的缓慢嘀嗒声预示着他醒来的可能性。
我坐到床边,抚摸着傅臣的枯瘦的手,轻轻地对他说:“傅臣,你还要睡多久?是时间醒来了呢?”
然而,傅臣闭着眼睛无言沉默,回答我的,永远只是电子仪器冰冷的嘀嗒声……
不知不觉我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温柔地抚着我的脸颊,我猛地睁开眼睛,“傅臣!”
看向床前,傅臣对我微笑,苍白的笑容虚弱无力。“我醒来了,让你担心了。”
我扑了过去,一下子倒在他的怀里,想要大笑又想落泪。“太好了,傅臣,你终于醒来了!”
“小音,无论何时,我永远都爱着你……”傅臣的声音在耳边越来越虚弱,越来越无力,渐渐小了下去,直至再也听不见。
我大惊:“傅臣,你怎么了,傅臣!”
再次用力弹坐起来,四周景物光线变换,迟钝了几秒钟,我才醒悟过来,刚才……只是在做梦。
看向病床上,傅臣仍然静静闭着眼睛沉睡,从未醒来过,仿佛永远也不会醒来。
可是,傅臣,你一定会醒来的对吗?你说过你爱我,所以为了我,你一定会醒来的对吗?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回过头去,看见林杰就站在我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表情捉摸不透。
我已经有一个礼拜未曾再见他,他看起来憔悴了许多。虽然没有傅臣那样的枯槁苍白,却也相差无几。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忽然,林杰用力地抱住我。那样的力气,像是不仅要把我嵌入他的怀里,更要把我深深印刻进他的心。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际回荡,那是永远的温和与柔软。“小音,我要离开一段时间。爸爸的事业需要我,我有太多需要承担的责任,无法像其他人一样洒脱甚至是任性。一直以来,我都做的不够好,让你一次又一次失望……可是小音,我爱的人,永远是你。”
这会是最后一面吗?如果是最后的见面,至少,我要微笑着对他说出离别。“林杰,我恢复记忆了。”
林杰蓦然睁大眼睛:“小音,你……”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对他微笑,不带一丝一毫的阴霾。“我是清醒的,所以请听我说,我也一样,永远爱你。”
林杰看向病床上还在沉睡的傅臣,忽然笑着摇摇头:“可是你不会选择我。”
我放开他,在床边坐下来,握住傅臣没有反应的手。“林杰,我会幸福的。”
林杰微微一震。
我对他灿烂微笑。“所以,请你也务必幸福……即使你的生命里不再有我的存在。”
“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对不对?”林杰红了眼眶。
我只是微笑:“所谓再见,就是再会相见。”
“我明白了。”林杰也淡淡笑了,只是笑容却满含悲伤。他转过身去,不再看我。
“再见了,小音。”
“再见,林杰。”
林杰踏着缓慢的脚步,一步一步离开了这个房间。而我低下头,不去看他消失的背影。
手中握着的手,此刻似乎微微有了颤动。我平静地看过去,那个我日夜期待着醒来的人,睫毛颤动,似乎就要睁开眼睛……
——全文完——
封底文字
今天编辑说需要作者简介以及封底。简介就用以前的吧。至于封底如下:
写给正在吵架的恋人们:
所谓爱情究竟是什么?
考虑年龄,考虑道德,考虑亲友的态度,考虑金钱,考虑菜价多少一斤……
不,那是生活,不是爱情。
真正的爱情,什么都不考虑。
而真爱,往往困难重重。
很多人都不理解我为何选择这样一个边缘题材。兄妹恋,这是长期以来被人禁忌的话题。
提到兄妹恋,许多人联想到的都是阴暗丑陋的一面,伴随而来的是世人嫌恶的眼光,避之如虎。
而我认为,兄妹恋应该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爱情之一。
跨越了血缘与禁忌,彼此凝望着对方,相爱却不能说出口,为了让对方安心而努力微笑着,其实心痛得快要裂开。
与此相比,因为一言不合就吵架,因为亲友阻止就分手,那样的恋人们,你们真的要珍惜自己的爱情。
你们的爱情来之不易。
在你们轻易说出分手的时候,有些人,连我爱你这样简单的三个字都必须隐瞒不说出口。
相爱,爱得心痛,却不能在一起。
珍惜自己的爱情吧。
两个人之间,除了不爱,任何问题都不是问题。
微笑,勇气,彼此相爱,于是可以面对一切。
致我的网络读者
我写文已经很多年了……初二开始写手稿,05年正式在网上发文,到现在为止,一直断断续续地没有停止。
当然是想过停止的,因为我自己的速度慢,生活琐事不如意,永远在为钱发愁,甚至学习和恋爱都被严重耽误……
但是这么多年了,从未停止,也从未后悔。因为你们一直在支持我。
我写的没有多好,但是我一直在努力。虽然也想过随便写写流行的快餐文迅速赚钱,但始终写不成那样的。当然我不是说我努力写出的就比快餐文要好看,对我来说,这才是我真正全心全力想要对大家表达的东西。
不是在煽情,说真的,每一次听到大家对我的赞扬与支持,我都会感动得哭出来。
我写了这么多年,你们也支持了我这么多年。其中我一声不吭就消失也有好多次,却依然有人在默默等我。当我消失又回归以后,看到留言对我的支持与鼓励,那种心情不只能称之为开心,很感动,像是浑身充满力量。每一次都是如此。
我不曾被大家放弃,所以我也不想放弃大家。
很想对你们说,我爱你们。
请记住~如果我又消失,绝不是因为忘记了你们,仅仅是因为我很笨,写不出来。
记得以前看《nana》,蕾拉曾经说过,想成为唱歌机器,一直唱一直唱,可是变成机器就不能唱出感情了。当时我很震撼,因为我也想变成写文机器,一直写一直写,可是变成机器就没有办法写出很好的感情了。
想写文,每天都在想。
我想,我喜欢的不只是写出字而已,我最大的快乐来源于你们给我的每一次回复。这些是令我写文欲罢不能的最大因素吧。
非常非常地……爱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