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诚笑了笑,缓缓地说:“我不放心把你交给别人。”
他眼神里的深意,让她看不懂,却心跳慌乱。
手机铃声帮她解了围,一看,是辛锐,嘴角不自觉就翘了起来。
莫诚眸色一沉,站起来:“我先回办公室处理点事情,待会过来。”
“哦。”楚晓渔乖巧地答应,等他出了门,她接起辛锐的电话。
“喂,你干嘛几天都关机啊?”辛锐在那边不耐烦地问,这两天打电话给她怎么都打不通,真担心这个笨蛋在家里出事。
“我不是躲那个李维和的电话吗?”跟辛锐,她大可以直言不讳。
辛锐在那边撇嘴:“真笨,你设置拒接不就得了?”
“我不会设。”楚晓渔小声地说。
果然,等到的又是一句“笨蛋”。
“我过两天就回来了,到时候想个办法把那人彻底摆平。”辛锐还算够义气,不过其实主要是为他自己的晚饭考虑,这里的饭太难吃了,一连几天吃得他心情糟糕透顶,回家一定要好好享受她的厨艺,不许任何人破坏。
“这么快,你的事都搞定了?”楚晓渔问。
“那当然,只要我出马,没有搞不定的事!”辛锐很狂很嚣张。
楚晓渔打了个呵欠:“你找别人吹去吧,我昨儿个大半夜没睡,撑不住了。”
“为什么没睡?出去疯了?”辛锐奇怪,他一走她就在家放 纵?
楚晓渔翻白眼:“你以为我是你?我肚子吃坏了,吐了半夜。”
“什么?你一疾控的,还食物中毒?”辛锐怪叫。
楚晓渔愤怒:“你不关心我也就算了,还挖苦我?没良心的,亏我还每天做饭养你。”
辛锐心虚了:“好好,算我不对,我再过两天就回来照顾你。”
“你回来照顾我?你还不如说,你回来让我照顾!”楚晓渔冷哼,这少爷要是能指望上,猪都会上树!从他住进来开始,衣服是她洗,饭是她做,碗是她刷,地是她拖,真真正正成了全职保姆。
辛锐讪笑,他平时的确懒了点,但他也没闲着,门口的灯,马桶的抽水阀,不都是他修好的吗?
“哎,你现在怎么样啊?还难不难受?”说到底,他对她的关心还是真的,想到她一个人疼了半夜,连个倒水拿药的人都没有,他还是觉得心疼。
“好多了,不过医生说我有胃炎,明早要做胃镜。”楚晓渔诉苦,立刻得到了强烈共鸣:“哎呦,那玩意儿是人做的吗?我妈以前做过,呕得眼泪直往下流。”
“就是就是,我怕死了。”楚晓渔点头如啄米。
那边停顿了两秒:“算了,我明天上午想办法赶回来陪你,看你一个人可怜。”
楚晓渔感动,却还是推辞:“不用……”
可辛锐不分由说:“好了,不跟你扯了,我赶快做事去,争取明天早点回。”
“啪。”电话就这么挂了,楚晓渔合上手机,望向窗外茂盛的树,有鸟儿在叶间穿行,时而亲昵地相处一隅嬉戏玩闹,时而又似吵翻了脸赌气飞开。
多像她和辛锐,她微笑。 。。
24 轻叩心门
那天下午,莫诚过了很久才过来病房,明明脸上的笑容不变,神色间却好像冷淡了许多。
“晓渔,晚上我让护士去医院食堂里给你买点粥回来,吃点流食,免得刺激胃。”
“谢谢。”
两个人似乎再没什么话说了,莫诚顿了一下:“那我先走了,有事就按铃,明早我过来安排你做胃镜。”
“好的。”楚晓渔心里有些微的失落,他不是说不放心把她交给别人吗?
莫诚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他对你好,只是因为他习惯对每个人都好,并不是因为你特别。楚晓渔侧过脸去看窗外,没有看他的背影,怕自己伤感。
到了晚上,她给张主任打了电话,说自己胃病住院,可能要请两天假。
虽然正是缺人手的时候,但是毕竟是生病,张主任还是准了假。
楚晓渔知道刚进新单位就请假是件不讨好的事,赶紧保证说自己很快就能出院,回到工作岗位上。
张主任这下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小楚平时的任劳任怨旁人都是看在眼里的,他真心地说了句“好好养病”。
打完电话,楚晓渔躺回被子里想了想,又给辛锐发了条短信:
明天不用赶回来了,我一个人没事。
等了半天,他也没回短信,她只好关了灯睡觉。
早上护士进来量体温,她醒了过来,天才刚亮,可是外面打扫卫生的声音嘈杂,让她再也睡不着了。
起床穿好衣服,她打算下楼去树林里呼吸下新鲜空气。在楼道里,她又遇上了昨天在莫诚办公室里见过的辛医生,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擦身而过时,她很明显地感觉到辛医生对她的审视。
就这么一眼,楚晓渔肯定,她也喜欢莫诚。
不奇怪,莫诚本就有让女人争风吃醋的资本,只是她找错了对手,自己根本不堪一击,甚至不敢投身战场。楚晓渔苦涩地抿了抿唇。
走进那片树林,她找了一个石凳坐下,仰起脸去看阳光,有微风吹过,她闭上眼睛,微笑着接受风的抚摸……
莫诚开车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美好的情景。
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轻轻叩了一下他心里的某扇门,他一怔,转开眼去。
停好了车,他向她走过去,站在她身后出声:“晓渔,什么时候上去?”
楚晓渔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惊慌地睁开眼睛,乌溜溜的眸子,清澈见底。
时光好像从来都没有改变她,还是纯净一如往初。他感慨。
“被我吓着了?”他轻声问。
楚晓渔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有一点。”
“走吧,我们准备一下好做胃镜。”莫诚微笑。
“这么早?”楚晓渔的脸皱了起来,事实上,一直到现在,她都还在盘算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莫诚看穿了她的心思,眼神里满是好笑:“迟早都要做的,你又逃不掉。”
楚晓渔只得站起来,慢吞吞地跟在他后面走。
他走出去老远,回头发现她还在磨蹭,又走回来,叹着气拽住她的胳膊:“快走,别耍花样。”
楚晓渔郁闷地垮着肩膀,被他拎上了楼。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25 相拥的背影
上天真是有慈悲心,做胃镜的人居然临时请假了,楚晓渔听见这个消息,偷偷地笑。
莫诚打完电话回过头来,正好瞟见她来不及收起的嘴角。
她尴尬地打了个哈哈:“师兄,那我先回病房等,你忙。”
莫诚眼神闪了闪,撑着额认真思索:“要不,我另外找人帮忙做好了,免得你等不及。”
“等得及等得及。”楚晓渔吓得慌忙表态。
莫诚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呀,还真是个鸵鸟性格。”
这个比喻倒是恰当,她一向喜欢逃避问题,胃镜如是,感情更如是。楚晓渔自嘲地笑笑,深呼吸一口气:“我回病房了,你忙你的吧。”
她走了,背影单薄,莫诚深沉地看了两眼,开始叫号看病人。
一直等到快中午,护士进来通知她,人来了,可以做了。
楚晓渔只好一步一挪地往外走。
刚到门诊厅,就听到有人在大声叫她的名字,她回头,辛锐气喘吁吁地冲到她面前:“路上堵车,我手机又没电了,怎么样,做了没?”
“正要去。”她看着他满头的汗,嗔怪:“不是给你发短信让你不用赶回来了吗?”
辛锐伸手敲了一记她的头:“像你这种胆小鬼,怕你做完了哭。”
楚晓渔心中温暖,嘴上还在逞强:“我才不会。”
那边护士已经在催,辛锐推了推她:“去吧,放轻松点,做完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还哥呢?占她便宜!她对他挥了挥拳头,心情却真的轻松了许多,慨然奔赴刑场。
辛锐坐在检查室外等她。
“辛锐?”有个疑惑的声音响起。
他抬头一看,愣住:“姐,你怎么在这?”
“我刚回国,到这医院上班,爸妈没跟你说?”辛医生走过来,她正是辛锐的亲姐姐,辛琪。
“可能他们忘了。”辛锐解释。
辛琪冷哼:“也是,我的事,他们什么时候放在心上过?倒是你,毕业了怎么没回去接班当少总,在这地方混什么?”
她的语气尖锐讽刺,辛锐尴尬地苦笑:“爸让我先在基层锻炼一年。”
“哟,都安排好啦?那我就不打搅你体验生活了,还忙着,有空再联系。”说完她就匆匆走了,甚至没问一句他为什么会在医院,需不需要帮忙。
辛锐沉沉地叹了口气,姐姐对他,从来都是这样。但是这不能全怪她,当年她出生,父母见是个女孩,怕日后家业无人继承,就把她偷偷送去了乡下奶奶家寄养,好逃避政策再生个儿子。直到六岁她才被接回家上小学,对外宣称她是乡下大伯的女儿,甚至在人前还只能叫自己的爸爸妈妈为叔叔婶婶。
和父母长期疏离的她,性格孤僻古怪,尤其是对他,从来都是不理不睬。而那时他还小,家里突然多了个姐姐开心得不得了,每天巴巴地拿着自己的零食玩具跟在她后面讨好。他不知道,这更是刺激了她,她认为他拥有的这一切,本该是自己的,却只是因为他是男孩她是女孩,而被生生夺走。
所以,她将对父母的怨恨,转嫁到他身上,只要他做错一点事惹着她,就会大发雷霆。他懵然不懂其中的缘故,还是小心翼翼地巴结她。直到七岁那年,发生了游泳池那件事,他才放弃了这种无谓的努力,从此只敢离她远远的,每年在她过生日的时候,悄悄把礼物放进她的抽屉。就这样到了她去外地上大学,他们每年见面的机会寥寥可数,再后来,她硕士毕业出国,更是音信杳无,他偶尔发邮件,她也基本不回……
辛锐就这样盯着检查室的门,陷进对往事的回忆里,直到门开了,楚晓渔脸色苍白地走出来,他才反应过来,从椅子上跳起,迎上前去:“你怎么样?”
楚晓渔早就已经快要站不住,辛锐这一扶,她倒在了他身上,扁着嘴,眼泪哗哗地往下淌:“好难受。”
辛锐又心疼又好笑:“就说你会哭。”
“你不知道,那根管子好粗,伸进胃里面拼命地搅啊搅……”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
这丫头,哪像个快三十岁的女人?辛锐无奈地搂住她不停抽动的肩头:“好了,不哭不哭,几分钟就好了。”
他们谁也没有察觉,莫诚就站在不远处,他是过来拿楚晓渔的检验报告的,可是刚走到门口,却看见了两个人相拥的背影……
26 谁是你的伞
五分钟之后拿到检验报告,辛锐带着楚晓渔去医生办公室。其实进门的时候,楚晓渔有一丝犹豫,怕莫诚误会她和辛锐的关系。可是转念想想,又觉得自己可笑,她并非莫诚的什么人,又何必怕他误会?
而莫诚在见到她和辛锐一起出现时,神色平静如常,淡笑着对辛锐点了点头,问楚晓渔:“还好吧?”
“嗯。”楚晓渔递过报告,心中微微怅然,他果然是不在乎她的。
看完报告,莫诚对楚晓渔说:“只是浅表性胃炎,不严重,我给你开点药回家吃,平时注意饮食健康就行了。”
他低头写药方,楚晓渔回头对辛锐轻声说:“那一会儿我们先去病房收拾东西,再下去拿药,完了直接回家。”
莫诚的笔尖,在听见“回家”这个词时,停顿了一下,在雪白的纸上留下一个暗沉的墨点,飞快地写完处方给楚晓渔:“照着说明书吃就行了。”
“好的。”楚晓渔站起来,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认真地说了声:“谢谢。”
莫诚说着“不客气”,笑容里却有客气的疏离。
去病房的路上,辛锐对楚晓渔促狭地笑:“你跟那医生是不是有点什么暧 昧关系?眉来眼去的。”
楚晓渔瞪他:“瞎说什么?他是我师兄。”
辛锐眨眨眼睛:“你喜欢人家吧?”
楚晓渔耳根腾地一下红了,眼睛东瞄西瞄,落不到实处。
辛锐哈哈大笑:“我就知道,看你手指在桌子底下绞来绞去的。”
楚晓渔很想一把捏死他。
这个不怕死的居然还大力拍着她的肩膀:“要不要我帮你去表白?”
她忍无可忍,给了他一脚,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拿完药离开医院,外面下起了雨,没有伞,辛锐怕体虚的楚晓渔淋雨受不了,竟然把袋子里的脸盆拿出来遮在她头上,楚晓渔哭笑不得地捶他。
莫诚站在三楼的窗户后面,看着他们在雨中笑闹,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在空中伸展成丝,又消弭于无形。
他刚才发现下雨,本是打算给她送伞下去的,现在看来,不用了,有人会为她遮风挡雨。
没等她消失在视线里,他已经转身回到桌前,刚坐下,手机就响了,他看了看,接起来:“曲韵,你发的短信我看见了,周末一起吃饭。”
又是一个笑意宴宴的莫诚,似乎曾有的些微悸动,都已经在那支烟中燃尽……
辛锐今天倒真的是信守诺言,当了一回“服务家”,把楚晓渔照顾得无微不至。
一进家门,他就赶紧把楚晓渔安置到沙发上坐好,又去给她拿了干毛巾过来,甚至体贴地问她要不要换衣服。
楚晓渔受宠若惊:“哟,少爷,您这样的恩情,叫我怎么报答啊?”
辛锐立马坏坏地来了句:“以身相许也可以的。”
看见楚晓渔四处找东西砸他,他躲进厨房,笑声远远地传过来:“我给你煮粥喝啊,笨蛋。”
她歪进沙发里,暖暖地笑,眼如新月。
27 温暖的粥
辛锐煮的粥,准确地说应该叫米汤,只有在碗底才能找到少得可怜的几颗米。
“唉,比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还苦啊。”楚晓渔舀着那清汤感叹。
辛锐恼怒:“这还是我第一次给别人做饭呢,你还敢嫌弃!”
楚晓渔闻言立马改变了态度,拿手抹眼角:“我实在是太感动了,就算这碗水里一颗米都没有,我也一定会义不容辞地喝下去。”
“嗷——”辛锐气结,这女人挖苦人的技术真是一流的。
不过,当楚晓渔真的一口气把那碗粥都喝光,然后扯着他的袖子说“谢谢”时,他又生不起来气了,只敲了敲她的头,问要不要去街上给她买点别的东西回来吃。
“不用了,倒是你,稀饭怎么喝得饱?我给你下碗面吧。”外面在下雨,道路又泥泞,她不忍心让他再出门。
“你坐着别动,我吃馒头就行了。”辛锐从冰箱摸出两个不知道是哪天的硬馒头,就着点咸菜就算午饭了。
楚晓渔温柔地看着他:“等我病好了,给你做满汉全席。”
辛锐笑眼弯弯,伸出舌头舔舔唇:“我等着。”
“小屁孩。”楚晓渔忍不住伸手拍他的脑袋。
他不满地白她一眼:“你相不相信,我俩走在街上,绝对没人会认为我比你小!”
楚晓渔抱臂冷哼,不屑一顾。
吃完饭,辛锐倒了水让楚晓渔喝药,当她是白痴似地,一颗颗给她把药数好放到她手里:“怕你吃错药。”
楚晓渔无语。
接下来,辛锐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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