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贝勒靓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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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贝勒靓刺客-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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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她叫自己要专心,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跌个粉身碎骨。
  “紫鹃,你瞧,天上那片云像不像你?”映心努力地想引开她的注意力。
  “嗯,很像很像。”她轻轻地点头,眼珠却依然直视正前方,丝毫不敢妄动。
  看来,真的是为难地了。映心有些不忍,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是不对的。
  “紫鹃,你进佟家寨几天了?”
  “快七天了。”
  “想家吗?”她觉得好像在问自己。
  紫鹃怯怯地答:“……想,尤其是小弟。”
  “我们到你家里玩吧!”
  “啊?”她一惊慑,臀部打滑,双臂赶紧攀牢了瓦脊。“可以吗?映心姑娘?我出来的时候娘曾吩咐过,这一进寨里恐怕得一、两载才能回家探亲哩!”
  “胡说!这是谁立的规矩?在我们那里就算最基本的蓝领阶级,一个礼拜都还有一天半的假日,又不是囚禁犯人或深入候门,哪来这些规矩?”她嗤之以鼻。
  紫鹃定定瞅着映心,感激和崇拜,明白地表露在她脸上。虽然如此,她仍缓缓摇头。
  “还是不行的,寨子里防守严密,我们要出寨,一定得卫大人同意不可。”
  卫寇!他住在另一侧厢房,离主屋甚远。对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找佟磊比找卫寇方便多了。
  “紫鹃,来,我带你去找个人,只要他答应,卫寇绝无二话,你有什么要带回家的东西吗?去收拾收拾,我们立刻就可以出发了。”她一向说风就是雨,恨不得立刻胁生双翅,拍拍翅膀就走人。
  “映心姑娘……”
  “别啰嗦了,快!”她动作矫捷,才说着,人已在木梯上了。
  不一会儿,两个高度差不多的纤细人影已经朝著书房踱去。
  映心抵不过好奇,直睇着紫鹃手心上小心翼翼捧着的一包东西。“紫鹃,你就只带这包东西回家啊?”
  紫鹃脸一红,忸怩地说:“是。”
  “我可以知道里头是什么吗?”那用粗糙黄纸包扎得密密实实的小包包实在引她注意。
  紫鹃脸更红了,踟蹰地停住步履。
  “没关系,你不告诉我也无所谓!”映心看出她的窘境,连忙补充道。
  “它……是上回您送给我的一些小点心……那些小点心太精致、太可口了,所以……”她嗫嚅地说。
  “好了,我知道,不过这些小点心放了好些天,搞不好馊掉了。”她知道那些点心是那一夜她顺手牵羊从书房拿出来当宵夜的,后来她和紫鹃聊天聊得热络忘了吃,便悉数给了她。
  “它没有馊,刚才我又检查过一次了,小弟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点心……”她一时情急,眼眶含满泪珠,生怕苏映心翻脸。
  “既然如此,你就收好它吧!”她心里有了谱,举步便走。
  愈靠近书房,紫鹃就愈觉得不对劲。这地方是她入寨之前傅管家三申五令不准走近的禁地呀!
  她还兀自怔忡之际,映心却已敲门,跨过门槛,直驱内堂了。
  来见佟磊誓必打破她不再见他的诺言,但凡事总有变通的办法,反正她又不是为了自己的事来烦他的。找到堂而皇之的借口,她更理直气壮了。
  “佟磊……”
  不用她开口喊,他早看见她。
  一连几天,她像云烟似地彻底消失在他面前,甚至特地为她准备的点心也原封不动地摆着,日复一日,他的心竟无声地酝酿了希冀与企盼。
  “咳!我在这儿。”
  “佟磊!”她笑嘻嘻站到他床畔。
  她那撒娇的声音,懒洋洋的,令他迅速想武装的脸兵败如山倒,凝结不出丝毫冷意。
  唉!她那浅笑轻拈的脸真是美!
  “佟磊,你的病好些了没?”他十分古典的脸仍然有着上次乍见时的苍白。
  “谁说我病了?”
  “卫寇啊!”
  他有些不是滋味,这卫寇多事得离了谱。
  “我想陪紫鹃回家去,可是她又不能随便离开佟家寨,所以我来替她说一声。”她立刻便切入主题,因为一颗心早就飞到寨外去了。
  “不行,太危险了。”他否决得也很快速。
  “你所谓的危险……指的是哪一方面的?”她告诉自己保持理智及风度,别跟佟磊一般见识。“有豺狼虎豹?牛鬼蛇神?”
  “单身清白家的女子,岂能随便抛头露面?”
  映心恨不得手头有把槌子往他那冥顽不灵的脑袋敲下去,但是有求于人,说什么也得忍耐。
  “这么吧!我们来打个商量,我想,你一定很久没到外头伸展筋骨了对不对?你通融我们出去,我让你跟,够牺牲了耶!再说,出去晒晒太阳对你的身体绝对有莫大好处的。”
  佟磊没想到她瞎掰胡掰也能说出一套似是而非的道理,而他对这篇道理竟也心生苟同。
  “你会骑马?”
  骑马?马四条腿,摩托车算两条腿,她骑车技术一流,两条腿对她来说丝毫构不成威胁,遑论马儿四条腿,岂不更容易控制?何况,如今不说会也不行了。
  “应该会。”她把“应该”两字说得细如蚊蚋,“会”音却喊得中气十足。
  “好吧,走吧!”他站直身躯。
  “呃——等一下。”她还有话要说。
  他努起一道眉,不吭声,静待她的下文。
  “我想,到别人家里,总不好‘空手’吧……”她瞥了瞥角落的桌子,所有意欲尽在不言中。
  佟磊仔细地凝视她清澈澄亮的眼眸,在她勉为其难支撑住平稳声调的微颤里,看见了她的羞赧。
  他不言语,只轻扯了那根流苏。
  傅管家着急地进来,瞧见苏映心也在场,不禁呆了呆。
  “傅管家,准备一些礼品,我要送人的,准备好时送到马厩来,我要出门。”
  “但,您的……”他没来得及说完,佟磊已打断他的话,挥手驱退了。
  “那个……我也要。”她从来没这么丢脸过,像五、六岁要糖吃的小孩一样。
  见他不动,她当做暗许了。
  但是,问题来了。她根本没带盛放的竹篮或纸张,总不能放在裙兜里吧,不行,自己吃倒无所谓,可是……她正着急,佟磊看破她的心思,不知打何处拿来了一个小巧的提篮递给她。
  “连碟子一并放进去,否则容易弄碎了。”
  苏映心发现他居然也有心思缜密的地方,对他的好感便回升到十分之五了。
  第五章
  抓着马鬃,苏映心简直兴奋莫名。
  佟磊不着痕迹地把她的双手移到他双手掌控的缰绳上。
  “你很高兴?”他轻轻一问。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嗯!你瞧,天是蓝的,云是白的,风是甜的,身畔有秧苗夹道,农舍三、五点缀其间,时闻老狗吠鸣,这种感觉,好像身上的毛细孔全活过来似,教人觉得舒畅、痛快极了!”
  的确!策马踯躅在石砾道上,田野风光尽收眼底,沿途只曾在图画中见过的人物景色,让来自红尘都会,从小到大没接触过乡舍农村的苏映心大饱眼福,也忘了与佟磊共乘一骑的尴尬。
  她是见过马没错,在报章杂志或电视流通的资讯中。在她想像里,机车和马应该是差不多的东西,却想不到,真实中神俊骠勇的马匹和机车根本是南辕北辙,有着天渊之别。她试了几十遍上跨马鞍的动作,不是绊到裙摆,跌了个倒栽葱,要不就因腿短,横跨不上马背,再则,马儿不堪折腾,一走了之,反正,这丑,是出大了,连不苟言笑的佟磊都咧着嘴笑她。
  最后,佟磊终于看不过去,便将她“拎”上自己的马,命紫鹃坐上放置礼物的小车,才得以成行。
  杜紫鹃的父母是纯朴自然的农家夫妇,穷其一生没见过富有人家的气派,对佟磊和苏映心的到来及堆满他们狭窄木屋的礼物,除了张口结舌外,根本失去应对进退的能力。
  佟磊是习惯地处之淡然,不置一词。对他来说,那些物品不过是九牛一毫,重要的是能否让苏映心开怀。
  不过,他要知道这马屁拍到马腿上的时候,就不晓得脸庞的淡然是否还挂得住了。
  苏映心亲眼所见,杜家一家人对佟磊卑躬得几近匍匐以跪的谦态,就如他是个王似的。那场面的局促使在场每个人的战战兢兢,使她觉得无法平衡,她原来只打算让紫鹃和父母姐弟说两句体已话,却没想到场面失控得使她微小的愿望变成了不可能。她后悔答应佟磊同行了。
  “怀疑”是一尾挑拨离间的蛇!
  尽管许多摆在眼前的事实足以证明跟前的“心儿”
  不是那一心要量他于死地,冷若冰霜的古素靓,但佟磊经过多年无情残忍,看尽人性卑劣面的麻木感情却仍在心海波涛间挣扎着;他真的很想相信她,因为她是他对人性善良理念的最后一块根据地,倘若全军覆没,终其一生,他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了。
  他悄悄地看她。她的人明明是古素靓的模样,但给他的感觉却那么不同!她温暖、热心、快乐,而且自信,无忧无虑;她的言谈举止,有股女性身上少见的内敛气质,那是饱读诗书、学富五车所蕴借的华采,任何脂粉涂抹都无法精工雕琢的。
  更明显的地方,是“习惯性动作”的改变。如果那是假装,如此洗练的演技未免惊人。
  “心儿,你上过几年私塾?”在马上,价磊问映心。
  她虽还不至于出口成章,言谈有时也粗鄙不堪,但他仍然想求证。
  她没心机,盖因天气太好了,好得令人沉醉。“我们那儿学校不叫私塾,单单基本国民教育就有九年,我七岁之后的时间一直都耗在求学读书上面,整整有十三年了!”
  十三年!他不禁瞪大眼。真可媲美寒窗苦读的秀才了,而她又是个女流!二百年后的世界真是如此奇妙吗?
  “你既然来自未来,对你们所谓的‘历史’不可能不清楚吧?”谁不希望自己殚精竭虑,费尽千兵万卒打下的江山能够永永远远?他还是问出了口。
  苏映心笃定地不回头,连口气也如出一辙。“我不能告诉你什么,因为我现在也身在历史洪流中,除非真有一天我还能回到我原有的世界去,我才会向你说明白,历史是既定的轨道,我不想凭借我的闯入去改变它。”
  “凭你,想改变历史?”他没有嘲谑的意思,只觉不可思议。
  “不要扭曲我的意思,你该知道,我倒退到这个陌生的时代来,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人,而他以后又会有什么样的人生际遇也不可知,倘若我轻泄对我而言是历史,对他人而言却是未来的事,你想,天地间会有多大的改换?”她向来是实事求是的人,不能便是不能,原则问题。
  “那你能否告知,我大清朝有几年国寿?”他不死心。
  苏映心没办法回瞪他,只得俯首岑寂深思了半晌。
  “你说如今是顺治几年?”
  “五年。”
  “顺治在位十八年,其后,又有九位皇帝,在位年数总计在二百六十八年左右。”
  她飞快地心算。
  佟磊没有惊讶的表情出现,反倒唏嘘地叹息了。短短不到五个甲子的年代呀,人生真如白驹过隙?无奈啊——
  “其实你不用难过,即使满清末年因为朝廷朝纳不振,外患频仍,导致割地丧土之耻,但毕竟在清初及中叶也出过英明的皇帝,朝代更迭,先盛而衰,自是常理,你无需叹息的。”
  价磊睁大眼睛,这会儿与他共拿马辔而行,丰姿嫣然,飘然不群,美丽无双的女子竟也有着满腹经纶,有着震古铄金的言词!
  他骤然心生一股似怜还借,因爱而生敬的情愫。
  他一直很寂寞,真的很寂寞,早年置身倥偬军旅,舐血过日地打下了江山,十一个手足又互残相向,避逃途中更是一串串刀光血影,及至避居滴翠峡又险因一刀丧命,那种不是杀人便是逃杀的日子过得又厌又倦。
  他看着映心乌黑的秀发,心中不由悸动。
  一个念头闪过脑里。不管她来自何方、来自何处,他,要定她了。
  其实,他挺讶异的,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眼前的小小女人竟然改变了他。
  “佟磊,那是什么地方?好多人啊!”映心突然俯身,伸长脖子往前探去,她看见不远处似有热闹非凡的市集。
  蓦地,佟磊勒收了缰绳,马儿因突来的命令而高举前脚,嘶鸣出声,映心也因此差点重心不稳摔下马背。
  她才感觉心慌,尚不及有所动作时,人却已安安稳稳回到佟磊怀中。
  她觉得他是蓄意的,因为她的背接触到他的胸膛时,有着不一样的跃动。顾不得身在马上,她即刻翻过脸,忿然斥责道:“你想干什么?谋财害命吗?你明知道我不会骑马,要是你载我载得心不甘情不愿就放我下去,我可以自己走路!”
  他脸颊的笑延伸到眼眸,甚至连宽阔的双肩和浑厚的胸膛都因为大笑而剧烈震颤着。
  意兴豪迈!
  映心被他莫名其妙的笑惹得怒气勃生,行动派的她立刻转身打算从马背上滑下去,但是佟磊箝制在旁的手臂又让她动弹不得。她忿忿说道:“我最讨厌被人瞧不起,你等着瞧,假以时日,我一定练得一身骑术打败你,看你还嚣不嚣张?”
  佟磊轻轻地扯扯她的麻花辫,尽管声音里依旧带着笑,总是收敛了许多。“你真性急,我知道你想逛街去,不过——你不希望我带着侍从上街吧?”
  她斜觑马后那为数不少的仆佣,不禁点了点头,同意他言之成理。“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不如,你跟他们一块儿回寨里,只留紫鹃陪我就可以的,我保证,以人格保证,我不会逃走的。”
  她的主意还挺多,不过他不会答应她的。“我有更好的主意。”
  在她还一脸茫然意会不过来的时候,佟磊已经完成一连串简单却不容置否的命令,身后一干人等极其迅速地化整为零,顿时消失了。
  那整齐划一得匪夷所思的动作,像一列训练有素的军队!
  苏映心不禁赞叹。“我以为我看见了一列部队!”
  佟磊浮现笑意,骄傲说道:“他们原本就是我旗下的兵卒,何足怪哉!”
  他的话挑起她莫大的好奇心。“你带兵打仗?”
  他微微一晒,眼眸中的淡淡笑意霍然换成了精箭利簇。“这天下,一大半是我打下来的。”
  这句话的分量非同小可,苏映心感到恐慌,寒意也冷彻心扉,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呀!
  “你怕我?”她的俱意如此明显,想不明了都难。
  “谁说我怕你?我才不怕,你若要杀我,我早身首异处了,何必等到现在?”她的理智与冷静犹在,刚才只是一时无法吸收消化他给的讯号,不小心表露了脆弱面。她不能示弱,在她还没找到回一九九五的方法之前,说什么也得保住这份勇气,否则,绝对寸步难行的。
  “你想,我该不该夸奖你?你真聪明,而且非常勇敢,你是我第一次碰见敢不惧不畏,理直气壮跟我说话的丫头喔!”
  她的粉颊没来由地泛着嫣红,虽然她不承认是佟磊那番由衷的赞赏所致,可是喜孜孜的感觉却是不争的事实。“少来!你到底要不要逛街去?只会穷嚼舌根!”
  他笑笑,无奈地摇头。“丫头,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起染房来了。”
  他说着,哈哈大笑,旋即策马入市集。
  市集中,摊贩吆喝声此起彼落,南北皮货,绫罗绸缎,琳琅满目,字画童玩,小吃农具,一应俱全。
  也合该是有事。
  佟磊一向不爱人多繁杂之地,为了一偿苏映心雀跃之情,依着她下马一同浏览周遭景物,虽然如此,他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的敏锐直觉并没有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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