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学校后,他直接来到花园那里,略一踌躇后,还是走了进去。
怀着一丝激动和忐忑的心情,他直接来到了遇见洋彪儿的地方,也就是那几块大石头那里。
穿过木门,转过几块巨石,他终于看到洋彪儿竟然真的在土坡下。
不过她现在看去却有些奇怪,正背对着叶夏跪在草皮上,低着头,一动不动,好像是在跪拜什么东西似的。
叶夏略感好奇,轻声走了过去,想一探究竟。
洋彪儿则仍跪在那里,似乎毫无发现。
叶夏走近后,终于发现,在洋彪儿身前地上,放着一个黑色的小炉子一样的东西。而洋彪儿则聚精会神地看着那个小炉子,一只手里还拿着一枝细细的柳条,时而用柳条在炉子里拨弄一下。
叶夏好奇之下,更靠近了些。
他看到那小炉子里竟有一只蚂蚁和蟋蟀对峙着,这蚂蚁和蟋蟀看去倒是普通,不过却不停抖动须子,开合嘴巴,跃跃欲试,似乎随时准备攻击对方,一副亢奋的样子。
这个时候,洋彪儿终于察觉到身后有人,赶紧转头来看。
看到叶夏就站在她身后,她不由脸色一变,全身一震,而后慌忙将地上的那个小炉子捡了起来,用一块灰色手帕裹住,接着将小炉子下意识地藏在一侧,似乎不想让叶夏看到。
第二十五章 蛊盅
看到洋彪儿这般反应,叶夏索性装做没看到,笑了笑,问道:“早上没课?”
其实从上次见面时,叶夏就看出来了,洋彪儿或许对于蛊也有一些认识。这两天他也多次犹豫,要不要问洋彪儿关于蛊的事,不过他也知道,直接说的话又未免有些唐突,毕竟这种事情向来不可轻易外传,他怕自己一说,也引起洋彪儿的误会。
所以他也曾想过要不要直接带了戒戒给洋彪儿看看,以表自己没有异心。只是刚才看到洋彪儿的反应,他却又有些犹豫了。
听到叶夏问,洋彪儿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脸色还是有着几分不自然。
过了一会,她有些紧张的脸色终于变回了正常,反问叶夏昨天有没有来学校。
叶夏点了点头。
洋彪儿竟然微微红了脸,倒似有些不好意思,吞吞吐吐说昨天早上她有课要上,所以早上不能来这里,等下课后来这里时,却见叶夏已经不在了。
听了洋彪儿的解释,叶夏心里释然,却也有些尴尬,挠了挠头,连说了几声没事,却也说不出其它的话来。
见叶夏笨拙样子,洋彪儿反而笑了起来,她从地上站起,而后又坐在了草皮上,接着拍了拍旁边,叫叶夏也坐下好了。
叶夏依言坐下,而后跟洋彪儿不咸不淡地聊起话来,却一直有些拘谨。
不过洋彪儿虽没跟叶夏一样拘谨,却也很少话,好像有着什么心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过了一会,一直看着远处的洋彪儿突然转过头,直直地看着叶夏,问道:“你刚才没看到我在做什么吗?”
叶夏愣了一下,之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其实,我看到了。”
“那你,不感觉到奇怪?”洋彪儿又问道,眼里带着一丝疑惑,脸色却更冷了。
“我是有些奇怪。”叶夏笑了笑说。
“那你怎么不问?”
“……我看你不想让我知道的样子,我就想还是不问算了。”
洋彪儿却突然站了起来,警惕地看着叶夏,问道:“你是故意来接近我的?”
叶夏怔了怔,而后却笑了起来,摇了摇头,看着洋彪儿。
洋彪儿看着叶夏,沉默了一会,而后竟又坐了下来。
接着,她拿出那个小炉子,放在叶夏面前,又掀掉那方灰色手帕。
只见炉子里的蚂蚁和蟋蟀竟在他们谈话时分出了胜负,那只蟋蟀肚皮朝天,一动不动,而那只蚂蚁则在吃咬蟋蟀的尸体。
洋彪儿重拾起那条柳枝,拨了拨蟋蟀的尸体还有那只蚂蚁,然后竟然将小炉子倒转了过来,将蚂蚁和蟋蟀尸体倒了出来,最后重新将手帕裹了小炉子,藏在了身上。
收了小炉子后,她转头静静地看着,观察着叶夏的反应。
叶夏则始终默默地看着,不做任何表态。
也许叶夏的表现太过镇定,反倒让洋彪儿更是疑惑,最后终于忍耐不住,开口直接问道:“你懂蛊吗?”
叶夏从洋彪儿又拿出小炉子时就感觉她有些不对劲,倒好像是在试探他似的,不过叶夏还是没想到她会直接问出来,所以也有些吃惊。
他沉默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道:“不是很清楚。不过这阵子有过接触。”
洋彪儿露出丝惊讶和疑惑之色,也又起一丝警惕,问道:“接触?什么意思?”
叶夏笑了笑,说自己前些日子养了条蚕,结果蚕变得越来越奇怪,还引来了许多神秘人的关注和争夺,而这阵子他也渐渐知道了自己养的虫子很有可能是只蛊,也知道了一些关于蛊的知识。
洋彪儿听得更是吃惊,忙又问道:“那现在怎么样了?那些人是不是蛊门中……”
说了半句,她似乎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赶忙止了声,不过眼睛则仍直直地看着叶夏。
“呵呵,现在应该可以说没什么事了。”叶夏笑了笑,又问道:“你也是蛊门中的吗?”
洋彪儿犹疑了一下,之后摇了摇头,说自己其实也不算是蛊门中的人。
接着,她也不解释什么,突然笑了笑,说道:“真巧,没想到我来到这里,也能遇到你这样的人。怪不得你看到我时没有像大多数人那样的反应。”
“什么反应?”叶夏则不是很明白洋彪儿后一句话的意思,不由露出些疑惑之色。
大概因为揭开了一层秘密,洋彪儿反倒自在了许多,不再跟先前那样,一直都是冷冷地,似乎总在刻意保持着距离。
她跟叶夏解释说她从小就跟母亲学过一些蛊术,养过蛊虫,身上也多少带着一些蛊的气息,一般人与她接触时,潜意识里总是会感到一种莫名的不自在,总是会自然而然地与她保持着距离,不肯与她走得太近。
所以从小到大,她也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包括来到这个学校,也总在无形间被同学有意无意地排斥。
说到这里,她便问叶夏养了虫子后,是不是也有这样的经历,许多人总是莫名其妙地开始跟他疏远。
叶夏想了想,却觉得自己倒没遇到这回事。就算他养了戒戒后,叶秋叶三,还有叶奶奶他们也从没有说开始跟他疏远。
不过见洋彪儿肯定的样子,不像在信口胡谗,他也怀疑是不是自己养戒戒时间太短的缘故,所以才没出现洋彪儿所说的这种情形。
他也想到了先前半夜里准备来暗算偷袭于他的那两个混混被戒戒‘吓’傻吓疯后,他们的亲戚堵上门来,怎么都不肯走,结果却被他几句话吓得莫名其妙的散走,包括那两个民警,连以后见他时,也总是十分的不自在,隐隐地带着紧张之色。叶夏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洋彪儿说的情形。
洋彪儿却问起叶夏是什么法子养出蛊虫来的,并说自己可从没听说过能把蚕养成蛊虫。
叶夏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应该算是误打误撞,原先对于蛊什么的也是一窍不通,如果不是别人说,根本不知道养的虫子是什么蛊虫。
听叶夏所说,洋彪儿又有些惊讶,似乎不相信叶夏所说,然后又拿出了那个小炉子,问叶夏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叶夏摇了摇头,挠挠头问道:“是香炉?”
洋彪儿竟咯咯地笑了起来,自从她与叶夏见面后,也从没笑得如此大声和随便,想是叶夏糊涂和憨厚的样子让她觉得十分有趣,而且她消了戒备之心后,与叶夏之间距离也拉近了些,不再跟先前那样的疏离,所以也显得大方随意了许多。
她跟叶夏解释说这炉子又称蛊盅,是专门用来培育和挑选蛊种的。
她说这炉子是用狼毒木做成,这狼毒木带着一种很奇特的香味,能够刺激虫子,让虫子变得暴躁和好斗。不过狼毒木本身有剧毒,所以这炉子做成后,还需要和日菣草放在一起蒸上个三天三夜,让日菣草中和狼毒木的毒性,却更增加狼毒木上的香味,让其更容易刺激虫子。
一般虫子放进这炉子里后,不管性情再温和,也会变得兴奋乃至暴躁,很快就会相斗起来。
就像刚才炉子里的蚂蚁和蟋蟀,其实也是洋彪儿从草地里临时抓来的,倒非什么蛊种,更不是什么蛊虫。
洋彪儿说一般挑选蛊种,便是找来各种各样的毒虫,放到这炉子或者说蛊盅里,让它们互相角斗,经过一层又一层的筛选,几百上千只的毒虫里,最后留下的,也是最厉害的,便有可能养成为蛊虫。
这也是挑选蛊种最基本也是最简单的方法。
叶夏听得惊奇,突然有些心动,在草皮上四处翻找,找来了一只蚂蚁和一条青虫,然后放进了小炉子里。
那只蚂蚁和青虫进了小炉子后,却没丝毫逃出去的意思,而是马上对峙而立,盯看着对方。
不过眨眼间,它们便冲向对方,不顾一切地互相撕咬起来。
无奈青虫虽比那只蚂蚁大了不少,而且进了炉子里后,也是战意高昂,只可惜却没什么战斗力,很快就被蚂蚁咬死,成了蚂蚁的食物。
而蚂蚁咬死青虫后,也没像寻常那样,先去找来伙伴,把青虫拖回洞穴,而是直接吃咬起青虫的尸体来。
叶夏却有些意犹未竟,又在草地上四处翻找,找来各种各样的虫子,丢入小炉子里,而这些虫子到了炉子里后,马上就开始相斗起来,连那种平常最不可能跟其它虫子相斗的蚯蚓,也是从不见有任何退缩,一副好勇斗狠的样子。
只是这种草皮上的虫子种类有限,也多非什么毒虫,叶夏遗憾之下,觉得要是能找到蝎子蜈蚣什么的,说不定会精彩得多。
以前他也常带戒戒去野外捕食蜈蚣和蜘蛛等虫子,只可惜那些蜈蚣和蜘蛛什么的见着戒戒不是束手投降,就是落荒而逃,极少有敢反抗与戒戒相斗的,说来还不如像刚才这些势均力敌的小虫子之间相斗来得精彩。
见叶夏看得聚精会神津津有味,洋彪儿也是一脸笑意,沉思了一会后说道:“你喜欢的话,这小盅子送给你好了。”
叶夏愣了愣,而后忙摇了摇头,说自己要这东西也没用。
见叶夏拒绝,洋彪儿不由露出一丝失望之色,不过很快又转回了正常。
过了一会,洋彪儿便起了身,收了炉子,与叶夏告别,说要去上课了。
叶夏点了点头,笑说明天带戒戒过来给洋彪儿看看。
洋彪儿有些意外,之后还是点了点头,不过却说明后天早上她还有课,问叶夏周末有没有空。
叶夏想了想,却不敢肯定,觉得周末的话有可能还得跟着焦洋回焦家去。
于是两人便约了下个礼拜见。
与洋彪儿分别后,叶夏便直接走回了住处。
很快,两天又过去了,到了周末,焦洋果真要回焦家,叶夏也自然跟着他一起回焦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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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苦心
叶夏他们是周六早上回的焦家。
不过除了焦洋和开车的陈叔,与他们一同前往焦家所在桑南县的还有焦洋的二十多个同班同学。
为了增进同学们之间的互相了解,正值秋高气爽,焦洋所在班级商量决定了全班周末一起出游,还把出游目的地选在了桑南县。
焦洋虽然性子孤傲,有些特立独行,但对于这种集体式的活动也不好拒绝。
焦大也曾吩咐过他,让他一定要跟学校里的同学搞好关系,多培养人脉,多结交一些朋友,就算只是表面上的也无所谓,因为多少年后,这些人脉对焦洋的事业也将起到很大的作用。
焦家家大业大,涉足的产业绝不算小,虽然焦家做的有些事情无法摆上台面,最早也是以蛊发家,不过到了现在,也有不少正当的事业,比如医药、地产、建材,纺织等等方面,甚至勉强称得上一个商业集团。
尤其在医药方面,所谓医毒不分家,焦家在医药界也是小有名气,上百年来,一直都可称医药世家。虽然到了现在,随着市场经济蓬勃发展,焦家也开始慢慢涉足地产等方面,不过医药仍是焦家的支柱产业。
不过是黑生意也好白生意也罢,生意越大,需要的人脉也就越广,大人物需要结交,小人物也需要结交,有的时候,所谓现官不如现管,在这个社会,正是一大至理。
而谁也保不准上学时候的同学,有没有人会成为大人物,就算成不了大人物,也说不定会有用到的时候。
所以说焦大要焦洋与同学处理好关系,也并非是说真要他结交什么知心朋友,而是拓展人脉。
焦洋虽然对于焦大说的有些不以为然,但是既然焦大这么说了,他也不敢违背,毕竟学校里到处有焦大的眼线,时刻注视着他有没有按照焦大所吩咐的去做。
当然,对于焦洋自己来说,他性格孤僻自傲,却也十分要面子,甚至很有些虚荣心,从同学们商量好到他家这边玩后,作为地主的他也是极力安排,尽求完美。而且这种事情既然有焦大支持,他也无需要太过谨慎和胆小,自可以放开了去做。
就连二十多个同学坐的大巴车也是他直接从焦家在省城的制药厂里拉来的。当看到有些同学带着赞叹和羡慕走上豪华大巴车时,焦洋也是不由地有些得意。而一路上,焦洋也是舍了陈叔开的车,一直跟同学们坐在后面大巴车上。
所以前面陈叔开的车子倒只有叶夏一个人坐。当然,还要加上戒戒。
一行人到了焦家时,焦大竟然亲自迎在门口,显然对于焦洋这些同学也十分‘重视’,算给足了焦洋面子。
这让焦洋除了有些惊讶外,也有些感动。
进了庄园后,叶夏发现里面也多了好几个人,正在搬动烧烤用的铁架子、木炭还有酒类和饮料等一些东西。
焦洋那些同学见焦洋安排了烧烤节目后,也是兴奋地叫了起来,也有同学提议就在庄园里烧烤好了,说反正庄园这么大,可以一边烧烤一边四处看看,这提议也得到了大多数同学的附和。
可焦洋却十分为难,就算焦大曾经授权他可以自行决定,在这件事情上却也不敢同意。因为在这庄园里许多难以察觉的角落藏着各种各样的蛊虫,而蛊虫对于烟雾是十分敏感,养蛊的人一般也从不吸烟和喝酒,而这么多人在庄园里烧烤也恐怕会引起蛊虫的躁动,恐出意外。
见焦洋支吾和犹豫的样子,同学们也有些不解,而几个心怀嫉妒的男生也纷纷说起酸话来,更让焦洋脸色十分难看。
正准备回楼的焦大转回来打圆场,提议让人带大家去海滩边烧烤,说那里还有一艘焦家的私人游艇,有兴趣的同学也可以坐游艇出海玩耍一番。
听焦大一说,同学们更是兴奋起来,纷纷急着冲出庄园,上了大巴车,叫嚷着快去海边。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就算私人大巴不算新鲜,私人游艇却足够稀奇了,虽然真正算起来,一辆豪华大巴的价格也不见得会比一般私人游艇便宜(不包括驾驶员和维护等方面)。
见焦大给自己解围,而且还拿出私家游艇帮他招待同学,焦洋疑惑地看着焦大,更是有些不知所措。
焦大拍了拍他的肩,也没说什么话,便回去了。
叶夏这边,在回到庄园里,便带着戒戒去了原先的住处,一直没跟焦洋的同学们碰过面,以免引起他们误会什么的。而焦洋带着同学们去烧烤,本就不关他的事,也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