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是场英雄梦- 第6部分

　　　　废话，他毫不犹豫在抽屉里拿出游戏机。

　　　　打了两关通关后又觉得兴趣索然，他觉得自己真是空闲得有点贱。。。扫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相框，慢吞吞地挪动到相框前，俞橙橙和乔安都带着小学的安全帽子，说是安全帽其实是那次郊游的商家赠品，艳黄色的鸭舌帽，质量还特别差。乔安一脸唾弃的样子，一到老师看不到的地方就摘下来，俞橙橙倒是满不在乎大大咧咧地将帽子扣在脑袋上追着他到处疯跑。

　　　　照片上看起来明显是乔安占上风，白净的小脸在浓密的树荫下更加好看，漂亮的鹅黄色连衣裙像某朵不知名的花儿，远看上去点缀得一片明亮。

　　　　俞橙橙？他没能忍住，“噗嗤”一声就笑出来，还记得那天俞橙橙不知疲倦地和他在草地上不知疲倦地你追我赶了很久，期间她差那么一点就追上了，偏偏又总是差那么一点点够不着，一时心急干脆向前一扑。就像他们第一次认识的那样，但很明显这次没有那么好运气，他们扑倒在了刚下过雨不久的草地上，尚湿润的泥土溅了他们一身，明明那时候笑得很开心，拍出照片来怎么就这么严肃呢？

　　　　徐伊杉撇了撇嘴，好像俞橙橙照相的时候都面无表情，每次都这样像个小大人一样。

　　　　却瞬间又落寞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再见过她们。他的童年里其实一回想就只有她们的背影最清晰，周围的孩子其实很喜欢跟他做朋友，但多多少少总有点讨好和崇拜的隔阂。他参加过学前班所以成绩好，父母对他的良好教育让他永远都那么有礼貌，双亲都是人海里出挑的模样，这点也得到了很好的遗传，他被逼着去学钢琴，周围人都热衷于宠他夸他。

　　　　但从来没有人跟他分享过自己心中的小世界。当俞橙橙告诉他到底谁是英雄的时候他心底一暖，她是年幼的徐伊杉心中最真实的存在，她在莫名中得到了他的认可。他把她当朋友，却又好像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他放心地在俞橙橙与乔安面前将那些做作的礼仪一击而碎，因为在她们心中他是和她们一样不到任何光环。

　　　　到底有多久，久到他只能在梦里听到那一年他们在那间凉皮店里谈论猫和老鼠到底谁是英雄时，俞橙橙认真地给他解释究竟为什么汤姆是英雄的语气。

　　　　还有凉皮上辣椒粉和姜葱的气味，绕过多少条胡同巷子回童年。
第七章　晨曦是蜂蜜色
　　　　已经是十一月中旬，天气渐渐地开始走下坡路，俞橙橙每天都疯狂地在嘴唇上涂抹几十遍润唇膏，不然在吃饭的时候稍稍张一下嘴巴都痛得她苦不堪言。

　　　　饶木莲则是一双手都变得满目苍夷，俞橙橙还特地从家里给她带了据说很灵验的爆拆灵，但无论怎样费尽心思秋冬的风也还是像小刀一样锋利地划出一道道血痕。

　　　　依旧和班上同学保持着不咸不淡的关系，倒是因为她杨垣帆和罗飞驰成了一对哥们。

　　　　俞橙橙奇怪地看着他：“你不是在隔壁班有个哥们呢？”

　　　　杨垣帆笑着在班级日志上涂涂写写，“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有了一个哥们也能有第二个的嘛，我们可不像你们女生，占有欲无论在爱情还是友情方面都可怕到要死。。。”

　　　　好像也是，女生在某方面的确比男生要难伺候，所以她才会比较乐意和那些看起来大大咧咧实际上也不拘小节的家伙交往，比如本性是女流氓的饶木莲。

　　　　饶木莲有一次伸手揽过她的腰一脸痞子样对着她讲：“说吧，是要老娘还是罗飞驰那个小人？”那个时候她女流氓的本质就已经被毫不留情地暴露了。

　　　　都什么跟什么呀，只是一本语文作业。。。心里暗暗腹诽着却绽开一脸灿烂的笑容，“当然是跟您了。”

　　　　杨垣帆这个星期每到放了学就凑过来，贱兮兮地捧着一本班级日志可怜兮兮地求她：“俞橙橙大美女，帮帮忙呗。。。”

　　　　俞橙橙看看表，时间还早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当然了也不想回家，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着正在她桌子前扭来扭去的杨垣帆，“杨大班长，又想溜号儿去打球是吧？”

　　　　对方立马眉开眼笑，“嘿嘿，还是您懂小的，这不马上就要打全市联赛了嘛。。。。”

　　　　“你这会儿还有个班长的样？”

　　　　“哎哟在您前面还需要什么假威风啊，所以。。。”

　　　　“最后一次！”

　　　　被打断了的杨大班长好像更开心了，狗腿地点点头，刚冲出班门都弹回来，“这次的联赛在28号，我和隔壁班那哥们都去，我问过罗飞驰那小子了，那天他得去补课去不了，你来吧？”

　　　　“我想睡懒觉。。。”

　　　　“啧，不是，你肯定和我那隔壁班哥们认识，绝对的，你就去看一眼呗就一眼。”杨垣帆平日就不断唠唠叨叨地跟俞橙橙说那隔壁班哥们的事情，并且大无畏地断言他俩绝对认识就是欠缺一个机会。俞橙橙还怀疑过他是不是暗恋那哥们，怎么就像挤牙膏似得永远都挤不完。对方摆出一副很正义的样子，“我是为了你们！”

　　　　“我说你怎么就那么像女儿嫁不出去的老妈子呢？这会儿安排相亲似得我心里还真别说，堵得慌。”俞橙橙发觉自己的说话语速与质量随着认识那三个人之后日渐提升。

　　　　“哎呀你就去一次嘛，我们保证能赢！”昔日那个站讲台上面色沉静发号施令的大班长在俞橙橙面前开始耍赖皮。

　　　　幸好现在没什么人在教室。

　　　　俞橙橙还在心里估量着到底值不值得去，杨垣帆就按捺不住了，“哎呀总之你必须要去，你忘啦上次我还替你做了次值日呢！”

　　　　好吧欠人家人情。。。出来混总归是要还的，更何况她还是英雄级别。

　　　　于是只好视死如归的表情对着杨垣帆，“好吧我去。”

　　　　“那说好了啊，对了那天早上记得带那些创伤药，我上星期摆你家里忘拿那个。”上个星期杨垣帆因为他好哥们去开一个什么什么会，于是俞橙橙就好心地，哦不，是被逼无奈地允许了他去家里借书看。后来他借了那本宋词走，俞橙橙连续一个星期都问他是否真的能看懂把对方气得呲牙咧嘴的。

　　　　“欠你人情真是糟糕的感觉。。。”

　　　　“那我走啦！”

　　　　“慢滚不送。”

　　　　球场。

　　　　“徐伊杉！我跟你讲我可真的是把你当哥们，为了你我可是牺牲了一次扫除替补。”

　　　　“你脑子被驴踢了？”

　　　　“我没有被你踢到啊。”

　　　　“。。。。”

　　　　“上次那个，是很早很早之前我讲的那个女生，跟我同班的。”

　　　　上次有个女生得知杨垣帆和徐伊杉哥俩好，千方百计的恳求杨垣帆帮帮她，结果徐伊杉刚到就听到一声尖厉的女声。

　　　　太大声了都被震得有点耳鸣，徐伊杉赶紧往回跑，后来才知人家是跟他告白，结果他听都没听完就跑掉。“你可真绝。。。你知道我对那女的解释了多久吗？”

　　　　徐伊杉感到奇怪，“你解释什么？”

　　　　“解释你真的不是因为害羞而转身就跑的神经病！”

　　　　“。。。”你才是神经病，这句话只敢在心里默默讲，当时杨垣帆的表情跟便秘了十年一样臭，搞不好一惹怒他就变成自个剖腹自尽了，不过是剖他徐伊杉的腹。

　　　　至于现在他讲的那个女生。。。没法不往坏的方面想。。。

　　　　“但愿你能不被我用m记雪糕糊一脸。”

　　　　也不知道杨垣帆那小子到底消息准不准，俞橙橙当初斩钉截铁地说过长大后要在那儿开糖果店，还记得当初一脸认真的模样，斟酌再三又换了一下，“要不。。。雪糕店也可以。”

　　　　他的英雄已经放弃了吗。

　　　　有点可惜，但无论怎么样。

　　　　俞橙橙，我就是很想见到你。

　　　　他同样斩钉截铁地认为，如果杨垣帆说的都是真的，那就一定是俞橙橙。

　　　　因为那个女孩子身上，有他和乔安都没有的东西在。

　　　　例如，坚毅的勇敢。

　　　　乔安在晚上七点的时候给俞橙橙打了通电话，她一边吃力地从公交车上挤下来一边口齿不清地对着乔安怨声载道，“哦不我真的不是抱怨但这该死的。。。对不起让一下。。。哎哟。。。”乔安在电话那头笑起来，“这么讨厌挤公交车走回家不就好了。”

　　　　“回家的路也太远啦。”

　　　　“反正你家也没有那么早吃饭，我真的搞不懂怎么你可以撑到8点半才进食？你的胃酸不会定时分泌出来腐蚀你的胃吗？”

　　　　“。。。乔安你生物一定没及格过。”

　　　　“呐话说回来你有没有见到过徐伊杉？”

　　　　徐伊杉？她换了另一只手拿电话，“还真的没有，不过z市那么大遇到才是奇迹吧。。。”

　　　　“我们这边的男生异常热衷球类运动啊，隔三差五地就举办球赛。。。橙橙你会打球吗？啊我是说。。。哎呀反正什么球都可以啦。”

　　　　俞橙橙路过一家杂货店，进去买了根五毛钱的冰棍，夹住手机，两只手猛地一掰，放进嘴里，浓郁的香精味在口腔充盈起来，可乐味。

　　　　好像只有乔安叫她橙橙，别分后两个人似乎比在一起的时候还要打得火热，真是个怪现象，她想，不过这样挺好。

　　　　“每个地方都会有这样的活动吧？这个周六我们有篮球赛。”

　　　　真麻烦啊。。。本来想可以补觉的。。。

　　　　后来两人又闲唠嗑了几句，俞橙橙掏出钥匙开了楼下大门，乔安说。

　　　　“橙橙，寒假我去z市找你玩吧。”

　　　　俞橙橙沉默了一下，那句本应该欢欣雀跃的话语却在乔安的嘴里转了个模样，通过无数电缆和电波遥远地传到她的耳里，就变成了浓重的疲惫与失落。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其实是打电话对吗。俞橙橙推开大门进去。你听得到对方的声音却看不到对方的脸。

　　　　到底是用什么样的表情来讲什么样的话。

　　　　最后她说。“好的，来吧乔安。”
第八章　回忆与现实的旧循环
　　　　晚上吃完饭后俞橙橙回房间，看到罗飞驰给她打的未接来电，拨回去，彩铃响了两声后被接起来。

　　　　她站在窗前看着脚下光陆离奇的城市，“你找我？”

　　　　罗飞驰那边很吵闹，俞橙橙不得不将电话紧紧贴在自己耳朵边才能听得清，“橙子，明天杨垣帆那伙人在哪打比赛来着？体育中心那块？”

　　　　“啊就是那儿，你明天补课吧？”

　　　　“没事儿。”罗飞驰那种豪爽的语气让俞橙橙暗暗发笑，“兄弟的场子当然得撑是不是，况且我可以溜掉下半堂课嘛，连你都去了我怎么能缺席，本来我因为这狗屁补课丢了上场的机会。。。”

　　　　天大地大兄弟独大的感觉啊。俞橙橙实在没忍住“噗嗤”一下就笑出来了，对方奇怪地问她笑什么。“没什么没什么，那明天见。”

　　　　“明天见。”

　　　　饶木莲没去成会不会很沮丧？还记得有次体育课上她看见杨大班长一个三步上篮就激动得要死，一边小声嚷嚷“好帅好帅”一边硬生生将俞橙橙的胳膊掐青了一小块。。。

　　　　算了，还是出去找找上次杨垣帆给她那些什么创伤药扔哪儿了。

　　　　客厅里母亲和外公外婆都在看新闻，她顺口就问了一句，“妈你看到我上次拿回来的那些药放哪儿了吗？”

　　　　母亲想了想，从摆满零食的茶几上找了找，没有。又伸手去拉抽屉，“这袋子？”

　　　　“啊啊是，明天同学要用，上次他放我家了。”

　　　　“哎？明天要去看你们学校的球赛吗？好伤心我以为你要陪我去买木薯的。。。”

　　　　“。。。我才不吃那玩意。。。”

　　　　“那炸的？煎的？还是红烧？”

　　　　“不了。。。请你买回来之后务必单独消灭。”

　　　　“拉倒。。。你外婆陪我一块吃。”

　　　　拿了药的俞橙橙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手机在房间里响出短信声。她光着脚丫又“啪嗒啪嗒”地跑回房间，必须跑得快点儿，她能感觉到身后来自母亲与外婆的鄙视目光。

　　　　杨垣帆的短信，只有短短几个字。

　　　　明天绝！对！见！到！

　　　　谁？他那个被吹得天花乱坠的好哥们吧。这么大人了在某些事情还是像孩子一样，执着得要命的性格可不适合大人。其实比起这个，她宁愿回到那个无忧无虑的时代。

　　　　又是他那好哥们，俞橙橙简直要怀疑他那哥们是不是失恋了或是长得太对不起观众但又迫切想要找女朋友所以杨垣帆就把她卖了。。。别呀好歹她还帮他写过两次班级日志呢！有没有点义气！

　　　　俞橙橙感觉自己的眼黑都要翻到天灵盖里边去了。。。

　　　　那天晚上俞橙橙像往常一样，关了电脑后在十一点的时候睡下，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几个回合后她怒了。

　　　　明天还要一清早就滚去体育中心看球赛！果然她就是不应该答应杨垣帆那个傻帽！

　　　　迷迷糊糊躺了很久后终于有一点睡意，俞橙橙舒了一口气。好样的！接下来就这样慢慢放空思绪。。。好的。。。对对对就这样。。。。

　　　　“你见过徐伊杉了吗？”

　　　　突然就想起了乔安的话。刚涌起的睡意“呼啦”一下就全部烟消云散了。

　　　　。。。。

　　　　好吧强扭的瓜不甜。。。俞橙橙认命的睁开眼睛，从床上起身却没有开灯，室外的灯光透过窗帘投映入屋。她半支起身子斜靠在床背，徐伊杉吗。

　　　　啊的确很久不见了，不过也见不到的吧。

　　　　z市那么大，鬼知道那小子在哪里欢腾。话说回来自己好像欠他一件事情，还没告诉他五年级的那节生理卫生课讲了什么。不过估计告诉他其实只是老师问了来例假的女生人数后就放《老夫子》就完了一堂课的话，他会哭吧。。。至于是笑哭还是别的就不好说了。

　　　　而且自己当初给人家写那么多信，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有没有收到但万一收到了自己再见到人家不就是丢大发了。那时候年纪小什么都敢写，零零碎碎的又长又无聊。z市是座夜夜笙歌的不夜城，此刻俞橙橙已经歪头斜靠着床背入眠，分不清是月光还是别的什么。

　　　　太过想念。。。那么多年以前的时光，实在太过漫长。

　　　　那些穿过窗帘而洒入的光微弱地笼罩着她，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很温和的气息。

　　　　她做了一个久违的梦，梦里她和乔安和徐伊杉一起背着小书包并肩走出校门口，拐一个弯后就看得到那家凉皮店了，已经看到了，却无论如何都走不近。

　　　　徐伊杉和乔安忽然间又不见了，只留下她一人在原地。她发现自己已经长大了，一头短发已经到了蝴蝶骨的位置，清凉的夜色弥漫开来。她突然心里一酸，缓慢地就地蹲下来，左手捂住额头，眼泪开始一滴滴地往下砸在水泥地上。

　　　　依稀能听到放学铃声在夜色中回荡着。

　　　　其实俞橙橙很想念有你们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