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一笑,索性大声说道:“巧儿,我渴了。”
巧儿眉花眼笑冲我点点头,转身出门去给我倒茶。
门刚一打开,就看见小青姐端了一杯热腾腾的浓茶站在门外,抬眼瞥了一下巧儿,展颜一笑。
巧儿不自禁地让开了一步,小青姐端了茶进来,对我说:“小俊,茶来了。用的家里茶叶,十二叔最喜欢喝的,你尝尝。”
她也知道我有喝浓茶的习惯,而且知道老爸最喜欢的就是拿柳家山自产的茶叶泡的茶。料来老子喜欢的,儿子也会喜欢罢?
脑仁痛得厉害!
我接过茶,放在床头柜上,挥挥手,略微有点不悦地说道:“你们先出去,我有事情要好好想一想。”
“哦。”
两个女孩子都乖乖地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砰”地一声,本衙内四仰八叉摔在了床上,长长舒了口气。
这事整得!
女人再听话,数量多了也是个麻烦!再说小青姐怎么说也是同宗同姓,这个原则性错误最好不犯。
女人……女人……对了,女人!
我猛然想起那天严明方奎一帮子混蛋在人民饭店吃霸王餐的那件丑事,不就有三今年轻女人和他们混在一起吗?其中一个,据说是老街的女阿飞,当着一帮人的面就敢撕自己衣服的狠角!只不知这个女人是他们几个衙内中哪一个的马子。说不定每一个都上过!
由这个女人身上入手,或许能先捏住方奎的痛脚。
我兴奋地一跃而起,端起茶一饮而尽。小青姐很细心,茶水的冷热正合适。只是这般牛饮,不免糟蹋了“嗜茶”的名声。
我轰隆隆推开门,轰隆隆冲下楼,直奔公安局,闯进了治安大队办公室。
“程哥,那个女人你还有没有印象?”
“什么女人?”
程新建被我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搞得晕头转向。
我自失地一笑,定下神来,和他讲了那天的情形,吃霸王餐那次,就是程新建处理的。
“哦,你说牛皮糖啊……”
我愣了。牛皮糖?这是一个女人的绰号?
见我愕然不解,程新建笑了,伸出手比划一下,说道:“这女人叫唐萍……牛皮糖,你知道吧,黏糊糊的那种,只要男人碰她一下,就粘上来,扯都扯不掉。”
原来如此,倒也贴切。
程新建又上下打量我一番,疑惑地道:“俊少,你不会是……”
什么人呐这是?居然将本衙内想得如此不堪?
我仰起头,赏他老大两个卫生丸子。
程新建就拍了拍后脑勺,自嘲道:“瞧我这眼力价,有了梁巧和……你哪会看上这种女人……”
“喂喂喂,程哥,别教坏小孩子啊,我可是小学生!”
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这回却轮到程新建吹胡子瞪眼睛:“你是小学生没错,通天底下有你这样的小学生吗?”
得,倒还是我不应该了!
“行了,程哥,说正事。这个唐萍,你找得到不?”
“嘿嘿,这个烂货成天在街上和一帮小痞子瞎混,要找她还不是手到擒来?不过,小俊,你找她干嘛?你不会真的是……”
,好像不将本衙内想得不堪一些,他硬是不服气。不过也不能怪他,貌似牛皮糖那种货色,任何人想要找她都不会有啥正经事。
“方奎!”
我淡淡吐出两个字。
程新建眼睛一亮,顿时便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方奎这个高三生如今总算彻底毕业了。
考大学那纯粹是扯淡,就算全世界的大学都是他方家开的,也跟他没一点关系。见了方奎第二次的高考成绩,他老子方金德终于心灰意冷,决定不再让方奎去祸害向阳一中的老师和同学们。于是张罗着给他找份工作。
照后世的情形推断,一个检察长,就算是县里头的吧,要给儿子找份称心如意的工作,貌似毫不为难,不知有多少人紧着上门拍马屁给方衙内安排工作。但在当时,却也没那么容易。公安局长都还不怎么俏呢,检察长更是差了点火色。方金德给联系了一下,进工厂是没问题,进机关难度就比较大。方金德知道自己这个宝贝儿子的德行,进工厂铁定要旷工的。再说进个工厂在别人眼里那是光宗耀祖,在方金德眼里就是埋汰。好在儿子刚离开课堂不到两个月,家里也不是紧等着他挣份工资开销,方检察长也便不是十分着急。
最惬意的要算方奎了,终于可以离开讨厌的课堂,从此“无课本之劳神”,天开地阔了。也不知道老头子啥时给自己塞进机关里头去,赶在这之前好好乐呵乐呵才是正道。
方检察长可是说了:进了机关就得有干部的样子。
找乐呵可离不开牛皮糖,那女人烂是烂点,床上功夫却是当真了得。方奎毕竟是十岁的青皮后生,食髓知味,隔三岔五就要跑老街去消消火,将老妈和姐姐给自己的那点体己钱都差不多扔在那黑窟窿里了。
这一日,方奎吃完晚饭,和母亲打个招呼,又屁颠屁颠去了老街,在唐萍家的楼下吹了声口哨,不一刻唐萍那张堆满脂粉的略有点虚浮的脸便从二楼窗口探出来。见是方奎,眼里闪过一抹惊慌之色。好在天已经黑了,方奎根本看不到。
方奎耐心在楼下等着,过不了几分钟,唐萍果然从楼上噔噔地下来了,仲秋天气,居然还穿着短袖衬衣和裙子,给晚风一吹,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见了唐萍雪白的双臂和裙子下白白的大腿,方奎便禁不住心头一荡。
牛皮糖长相一般,身材硬是要得。
“瞧,我给你带好吃的来了。”
方奎扬起一个油纸包。呵呵,是油纸包,当时没有塑料袋,自然,也没有白色污染。
“是什么?”
唐萍问了一句。话里的欢欣之意不若往日之浓。不过方奎现时精虫上脑,却也不曾留意。
“酱牛肉。
”
方奎得意地说。
“这个酱牛肉,还是从青安县过来的呢。”
说到吃食,向阳县的牛肉面算是很有名的,但酱牛肉却还要数青安县的第一。后来发展出一个比较有规模的牛业集团。
唐萍这女人,就是爱玩,馋嘴贪吃,还馋酒。镇日里与一干痞子瞎混,也就图个嘴巴痛快。因而只能说是女阿飞,不能定性为暗娼之类的。
“走吧。”
方奎有些迫不及待地搂住了唐萍的腰。
“要死了。”
唐萍打了他的手一下,挣脱开去,有些心虚地望了楼上一眼。
“我爸我妈会看见的。”
方奎“赫赫”地笑了几声,也不再动手动脚,转身朝汽车站方向走去。
唐萍略略犹豫一下,东张西望一番,落后方奎大约十来米的距离,慢慢跟在后面。
汽车站附近有两家小旅馆,一家国营,县上开的,一家集体,镇上开的,条件都很一般。好在便宜,一个单间也就一块五毛钱一晚上。当然里面也就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条凳子和一把吊扇。至于电视机卫生间这些东西,你就在脑海里想想得了,千万别跟服务员提起,不然人家铁定翻着白眼叫你去住县委一招待所的高干房。
方奎每次和唐萍鬼混,都是在那家国营的招待所。
住招待所要介绍信,不过这还难不住方奎。连个介绍信都弄不来,他这个狗屁衙内也就甭做了,丢人!他这些时日来得次数多,服务员都认识他了,给他登记的时候促狭地眨了眨眼睛。所幸这个服务员也看出来方奎是干部子弟,没有故意为难他,不然的话,招待所统共就这一个入口,唐萍溜进去的时候,人家又不是瞎的,会看不见?
方奎开了房间,返身出去告诉站在门外不远拐角处的唐萍门牌号码,又轻薄了一把,才施施然进了房间,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点起一支烟,嘴角含笑,脑海里尽是上次时的美妙滋味。大约二十分钟之后,唐萍才推门溜了进来。
方奎原本也在诧异,这回怎么等了这许多时候?待得见了唐萍,立马便将疑惑抛到九霄云外,一跃而起,搂住她急不可耐地乱啃起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方奎落难
程新建做事还算厚道,到十点左右才去查房。估计这时候,方奎这小子该做的也早就做完了。虽说是设个套让他钻,不过在人家操作到一半的时候去踹开门,大喊大叫着治安检查,也未免太歹毒了些。
这样的事情做多了,生儿子怕会没屁眼。
方奎当真草包得紧,被联防队员摁住光屁股的时候还在狂打字号,拼命叫喊说自己是方金德的儿子。听程新建和我说起,我不禁直皱眉头。都说方金德厉害,是政法系统的一把狠角,怎的就生了这么个蠢才儿子?真是玷污了“衙内”的金字招牌。
“没揍他吧?”
我问道。
“没。照你吩咐的,给老方留点面子。不过那小子倒还配合,先嚷了两声自己的老子是方金德,被联防队员吓唬几句,马上草鸡了。乖乖伸出手上了铐子。”
程新建撇撇嘴,笑道。
这同是领导的儿子,咋就差得这么远呢?方奎好歹是个快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了,跟眼前这位十岁的比,那简直是一今天上一个地下,差得不止十万八千里。
程新建瞧瞧我,在心里念叨。
“怎么定性的?”
程新建又瞧我一眼,心道:不都是你安排好的吗,还问?
不过腹诽归腹诽,俊少问话是不能不答的。
“还是定地卖淫嫖娼。牛皮糖倒是蛮听话,说定什么都行,叫她怎么说就怎么说,这女人,反正早不要脸皮了。”
这点我相信。治安大队长亲自出马,加上一百块钱现金,要还拿不下一个女混子。简直就是笑话,程新建直接回家种地得了。
我哈哈一笑。说道:“定强奸也太过了。咱也不是真要整他。说起来。方奎这小子也算是老相识了。搞得太厉害了。以后见面不好说话。”
“是呢是呢。罪名太重了怕洗不掉。梁局长那里也是麻烦。”
瞧得出来。程新建对我师父很畏惧。自从依了我地主意。这两个月,师父在局里大开杀戒,乾坤大挪移玩到了最高境界,颜松柏留下地那块铁板顷刻间土崩瓦解,成了一盘散沙。以前那些牛皮哄哄地家伙们一个个惶惶不可终日!梁局长地权威在最短时间内树立了起来。
对这个事情,严玉成和老爸都很满意,觉得当初没看错人,这个小梁果然有些手段。不过严玉成给地评语却相当难听——“都说会咬人地狗不叫,梁国强还真有两下子!”
我当时听了这话,若不是看在他日后极有可能成为我岳父的份上,几乎便要与他单挑!这些主意,可都是我给师父出的,一不小心,竟被评为“会咬人的狗”!当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师父那里,你不用操心,都有我呢。”
程新建连连点头,果然不再担忧。他和我交往了这许久,可还没见我放过一次空炮。
我看看表,说道:“十点多了,我得回去睡觉了,不然方检察长不急,阮教导员怕是要来局里发寻人启事了。”
照我的计划,老妈前不久顺利上了一个台阶,成为县公安局副教导员兼向阳派出所指导员。当然,办公地点主要还是在所里,公安局眼下办公条件简陋,阮教导员在局里没有专门的办公室。
对此,解英是有些小意见的,她到目前为止,还只是县教委办公室的一名普通干部。这女人谁没点虚荣心理?找严玉成说过一回,结果挨了顿训斥。
严玉成这人,大男子汉主义挺严重,家里的事情,由得解英摆弄,只要不让他饿着冻着,都没意见。公家的事,决不许掺和。特别是给自己老婆加官进爵,更是违背了他最基本的原则。
解英倒不是吃老妈的干醋,她和老妈关系铁着呢,挨了严玉成的训斥,没地方说去,就找老妈嘀咕。觉得人家都是夫贵妻荣,怎么轮到自家头上,这条“金科玉律”就失灵了呢?
这个事情,老妈自然不好发表什么意见,只得说些没啥营养的话语安慰她一番,说自己做了这个屁的副教导员,工作上累死累活,下了班家里还有忙不完的家务,烦都烦死了。言下反倒甚是羡慕解英的悠闲自在。
解英是个直性子,没啥心眼,给老妈开解了一通,想想也有道理,便笑眯眯的了。
严菲的性子,便是随了她来的。
不过这事,我却记在了心上,得便要活动一下才行。人家严书记高风亮节,不为家属谋什么福利,那是领导风格高,老爸作为他的副手兼好朋友,焉能如此没心没肺,光顾着自家老婆升官?
当然了,如果说柳主任多少还有那么一点点顾虑的话,由本衙内出面运作,却是百无禁忌。
听我如此一说,程新建这才意识到,这位运筹帷幄的大少爷,压根就还是个小屁孩,如此夜不归宿,说不定阮教导真的会寻到局里来。这也就是我,如果别家的十岁独子晚上十一点了还未曾归家,只怕早已闹翻天了。
程新建知道轻重缓急,也不敢挽留,起身要去开摩托车送我。
“没必要了,五六百米距离,走路几分钟的事。”
“那我送你过去。”
这个我倒是没拂他的好意,反正他也多走不了几步路。
“那个方奎,怎么办?”
程新建便往外走边问道。
“怎么办?先关他一晚再说,也让方金德心焦一晚上,不然的话,他怕是不肯好好坐下来跟我们谈价钱。”
程新建心领袖会,不再啰嗦。
好在我们原本便不打算折腾方奎,因而皮肉之苦是不会吃的,担惊受怕一晚上就在所难免。不过比起这小子即将获得的好处,吃这点苦头便算不得什么了。
刚走到县革委大院门口,迎面碰上老妈和江友信还有大姐,瞧这架势,是准备前来寻人了。一见到我,老妈先是长长舒了口气,随即发怒。
“小俊,你去哪里了?”
糟糕糟糕,没把握好时间。
好在对付老妈,正是本衙内的拿手好戏。当即腆着脸,笑眯眯地道:“在公安局和师父说话。”
这个时候,不能卖掉程新建。毕竟名义上,他是老妈的下属,以前在向阳派出所时,还是真正的下属。他的面子不够大,不足以打消老妈的火气。只有把梁国强抬了出来。
程新建倒也机灵,立马上前打圆场。
“阮教导,小俊刚才和梁局长在一起,梁局长见太晚了,特意叫我送小俊回家。”
对程新建,老妈印象不错,也知道他是梁国强面前的红人,而梁国强,毫无疑问是严玉成和老爸线上的人,也就是自己人了。况且还是“小俊”的拳脚师父,谈话的时间是晚了点,叫治安大队长亲自护送回家,也算是很给面子了。老妈顿时火气便消了大半。
“是这样啊,那麻烦你了小程,你回去休息吧。
”
老妈对程新建比较客气。
这也是老爸定的规矩,不能人一阔脸就变,对基层的同志要和颜悦色。
程新建不敢多言,朝我歪眼咧嘴的做个鬼脸,窃笑着去了。
这些家伙怎的都这般德行?眼见我被修理,便如此开心?
“小俊,跟梁局长说些什么?这么晚?”
刚刚还冲冲大怒,一时半会,老妈尚不能完全拐过弯来,换上笑脸,不过语气是和缓多了。
“嗯,师父教育我呢。说锻炼身体要坚持不懈,学习也不能落下,要做个文武双全的栋梁之才!”
我索性忽悠老妈,专捡她喜欢听的说。
瞧得出来,一旁的江友信忍笑忍得很辛苦。他是我的知己,我若会半夜和梁国强谈这些东西,那才叫有鬼。
老妈一听,满天怒火顿时化为乌有,笑着夸奖道:“嗯,这个小梁局长果然是个不错的师父,有师父的样子,这话说得好。”
呵呵,这世界上便再没有比我妈还可爱的人了!
不过我还是笑着提醒一句:“妈,可不能开口闭口小梁局长,要注意维护一把手的威信呢。”
“知道了,还教训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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