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便洋洋自得的漾起了招牌笑容。
“你笑什么?牙齿白啊!”
子昂搔搔头,“你发现了啊!看样子你还是在乎我的嘛!”他借机创造关系。
“呕!”婕妤故作呕心的吐了吐舌头,“少自作多情了,谁理你啊!”她满是不屑的口吻。
像是遭受什么重大的打击似的,子昂那张英俊帅气的脸一下纠结成一团。
婕妤用眼角偷偷瞄着他的举动,对于他举手投足间的种种细节,直觉既新鲜又好奇,她很想笑,但却忍俊住。
“没有关系,时间不是距离,一时的挫败不算是失败,我有信心。”子昂自我打气。
“你在嘀咕些什么?”婕妤没好气的追问。
“没事。”子昂依旧漾着招牌笑容,打混着,“今天天气很好。”
“无聊。”婕妤发现,她竟迷上了他那迷人的无邪笑容。
“你怎么可以恩将仇报?”子昂忽然天外飞来一笔的说。
“什么?”婕妤瞪大双眸,那模样活脱要将他吞进肚内。
“昨天我帮你解危,给你感恩致谢的机会,邀你放学后共进晚餐,没想到你竟放我鸽子,不但如此,还老是用尽恶言恶语的打击我这脆弱的心灵,啊!天理何在啊?”子昂夸张的喊着。
“给我感恩致谢的机会,邀我放学后共进晚餐……”重复着他的话语,瞧他那愣头愣脑却又搞笑的模样,婕妤忍不住噗嗤的笑了起来。
“哇,你笑起来真的好美哦!冰山解冻了。”子昂尽顾着陶醉。
婕妤轻轻拭去眼角溢出的笑泪,抿着唇,笑容却依稀存在。
“本来我还以为你是一颗拒绝溶化的冰呢!”子昂感慨的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倒是说说看,我怎么放你的鸽子的?”他愈是如此憨然与搞笑,愈是引着她的好奇。
“昨天,我塞了一张邀请你共进晚餐的纸条给你,你都亲自的握进掌心了,可别对我说你没收到纸条哦!”子昂一副理直气壮样。
“昨天?纸条?”婕妤近乎惊呼。
她想起来了,原来他昨天硬塞给她的纸条是邀请她共进晚餐的,可她却因为心怀不佳,情绪不稳定,便把那张纸条当作垃圾给处理掉了。
哇!哇!哇!真是糟了个大糕,竟放了他的鸽子,她真的不是有意的。
带着愧疚与不安的歉然心情,婕妤讪讪的问:“什么名字?”
“啊?!”子昂没听清楚。
“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子昂开心得差点弹跳起来,她肯打听他的名字,就表示他已渐渐的进驻她的心房了,所谓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这般好现象,教他怎能不开心呢?
“周子昂,才子轩昂的子昂。”他努力的让自己的名字进入她的心扉。
“周子昂……”婕妤若有所思的低喃,随即又道:“大清国子民?”
子昂点点头,双眸透着清明与亮洁。
“上学期我怎么没看到你?”婕妤的确对他产生了某种程度的好奇心与好感。
“我是转学生。”
“从哪里转来的?”
“帝国大学。”
帝国大学?!婕好吃了好大一惊。
难怪,难怪周子昂的程度那么好,轻易的就能将那素以刁钻闻名的先生出的难题化解,原来如此,原来周子昂是来自名闻遐迩的帝国大学,婕妤顿时恍然大悟。
帝国大学是日本东京都最具规模且最具知名度的大学,素以管教严厉见着,帝国大学学生程度在大学界中已然卓越且领先群伦,而帝国大学毕业的学生,无论在学术界或者是政经界发展,更是可堪称翘楚,于是帝国大学便是精英的等号,哪像她现在就读的这所号称贵族独享的文大,学生中不是富商之后便是政界名流之子,学生的身分是极具特殊没错,可是,学生程度却是个个有待加强,这一比较起来,真可谓相形见绌啊!
她忽然觉得有点汗颜。
“你干么还要来上学呢?”婕妤直截了当的问。
“嗯?”子昂听不懂。
“我的意思是说,你原本是帝国大学的学生,你的程度早就超越了我们这间号称贵族学校但学生程度却三流的学校,你干么还多此一举的转学到此求学呢?”她说明疑问。
子昂摇摇头,一脸的千言万语,一言难尽。
婕好转动黑白分明的大眼珠,揣度,“莫非你被当了,混不下去了?”
周子昂神秘的摇摇头。
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婕妤素性道:“要不就是你有病!”
子昂点点头。
“什么?”婕妤难以置信的大吃一惊。
“对,我是有病,而且还病得不轻。”子昂说得很认真。
“你究竟有什么病?”婕妤发现她的唇竟不自觉地抖动。
周子昂将双眸投进她的双眸,不让她的眼离开他的视线,半晌,才缓缓道:“相思病。”
“你无聊,神经,莫名其妙,无聊当幽默,低级当有趣!”像是被捉弄似的,婕妤怒不可抑的直咒骂。
面对疾言厉色,子昂却是一动也不动的保持风度,微笑以对。
见他那不动声色的模样,俨然表现得犹如稳重的君子风范,她更是有气,“讨厌,你最讨厌了啦!”
婕妤忿忿地直往子昂壮阔的胸膛猛然打。
捉住了她紧握的拳,子昂深情款款的道:“我是为了你来的,难道你还不懂我的苦心吗?”
“你?!”自认为一向言辞流利且犀利的婕妤觉得像是被雷电击中似的,无法言语,无法反应,只能呆愣。
“承认吧!你也爱我。”子昂漾着笑容在她耳畔道,并抬起她的下巴,让彼此的眼眸互相凝望。
四只眼睛直直凝望彼此,两颗心不约而同的急剧跳,感情几乎一触即发。
婕妤挣扎着,犹豫着,眷恋着,五味俱陈的矛盾且复杂的情愫溢满心怀……
叮当,叮当!
听着上课铃声的扬起,婕妤如梦初醒般的摇摇头,“上课了。”她加快脚程往教室方向走去。
子昂仍尾随跟上,“下课后,我等你,不许再放我鸽子了。”他半命令的道。
她胡乱的点点头,掩饰着小鹿乱撞的情绪,迅速进入教室。
第二章
心湖的涟漪
真是不可思议,像是什么特殊的魔力牵引着她的灵魂似的,她竟然接受了周子昂的命令,赴着他的约,天,这是怎么回事啊?!婕妤直感整个人陷入了迷雾似的迷惘中。
在侍者的带领下,婕妤拉开纸门,一眼便瞧见周子昂神闲气定的盘膝静坐在榻榻米上。
是相近情怯吧!婕好感到双颊竟莫名的热了起来。
“你来了?!”子昂漾着满意的笑容,略略起身迎接婕妤。
婕妤胡乱的点头,在子昂对面坐了下来,借机整理情绪。
子昂帮她倒了杯热茶,“请用。”
幽雅的榻榻米厢房里,忽地传来琴笛声,是极为优雅的“知床旅情”。
“谢谢。”聆听着美妙的琴弦,婕妤双手捧起清茶,神情极为专注的徜徉其中。
她的一举一动着实左右着子昂的一切,他心想,自己不只是爱上了她,而且还深深的迷恋着她。
“我希望你不要误会,我并不常这么做。”子昂打破沉默,有点辞拙。
“哦,是吗?”婕妤拉长着音调问,顽皮的皱着鼻头。
“当然是,从小到大,我从未做过如此的举动,你是我的第一次,也将是唯一的一次。”这是他的真心话。
她听了他的话后,一颗心像是一只空荡荡的茶杯骤然被注入热开水似的,顿时温热盈满了起来,婕妤既羞且喜的将头埋得更近前襟,眼神迳自投向光洁的桌面。
只见桌面除了两林清茶,两碟色彩缤纷,颗粒极为小而周围突出的金米糖外,便是子昂的倒影了。
她再度被他那对湛蓝如星月般的深邃双眸,以及那天真纯朴,心胸高洁的清新模样,激得心湖涟漪四起。
尤其他那笑起来的无邪模样更是使人觉温馨,令婕妤回味不已。
又恢复正常了!又恢复那慧黠顽皮的俏模样了!子昂玩味的直盯着她瞧,笑而不语。
“你……”
“你……”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眼神正巧撞在一起。
“你先说……”
“你先说……”
两人转为相互退让,进而相视而笑。
“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很美呢!”子昂温柔的道。
婕妤没点头也没摇头,迳自漾着笑意,满是娇羞的低垂着头。
子昂挪动座位,紧靠着她坐。
“你干么?”婕妤抬起头没好气的问。
“给你看一首诗。”没理会她的反应,子昂由襟内襟掏出一纸书写娟美的诗篇。
“这是……”望着子昂递给她的纸张,既是平假名又是片假名交错运用,婕妤简直是一头雾水,一脸“雾煞煞”的表情。
“你好像不太用功哦……”他半调侃的道。
“我要都懂的话,干么还来上学?”她不假思索的直反驳。
“很好!”这正是他喜欢的类型,有话直说,有情绪直接反应,看样子,他非得赖上她不可了!子昂满是雀跃的想着。
“好什么好?”婕妤怒目而视,“这是不是骂人的话,你是不是借由这张纸写满骂人的话,偷偷骂我?”她一副兴师问罪样。
“喷!”他差点被甫喝进口的茶水梗住咽喉,“咳!咳!‘’子昂连咳两声。
婕妤丝毫不动声色,迳自将脸别向他方。
“冤枉啊,小姐!这是一首情诗,是敝人在下我对小姐一见钟情所写下的咏情诗,这首诗的字字句句都足以代表我的用情之至,没想到,小姐竟不察,辜负了我的用心良苦,呜呼哀哉,我真是白费工夫啊!‘’子昂一脸无辜的神情。
“这是你写给我的情诗?”扬着手中的纸张,婕妤状似十分慎重的模样。
“是的。”子昂点点头,原本被浇灭的热情再度燃了起来。
婕妤将手中的纸张认真的浏览了一次。
子昂静坐,等着婕妤就诗句不懂之处发问,没想到婕妤竟将纸张中心点撕裂了。
“你?!”对于她的不按牌理出牌,子昂着实是大开眼界。
“你看到了什么?”扬扬手中已被她撕裂的纸张,婕妤问。
“一个破洞。”子昂据实以告。
“看破!”婕妤帮他诠释得更淋漓尽致。
“嗯?”子昂一脸大智若愚。
“我要你看破这段未曾开始却即将要结束的感情,不要再白费心机了。”她想整他。
子昂英俊的脸一下纠结成一团,但没多久,便又恢复正常,“突破!”他自信满满的。
“什么?”这下轮到婕妤吃惊了。
“我不会看破这段感情的,我会突破这段感情。”子昂重新诠释。
她迷炫了!她真要对他刮目相看了,他不仅是外表耀人,那不轻易显山露水的智慧更是令人折服啊!
“喂,周子昂!”婕妤恢复正色喊道。
“有。”他正襟危坐。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啊?”她想了解他,进一步知悉他的背景。
“我不是什么神圣,我只是个凡夫俗子,只想找个我爱的人共筑爱巢,共效于飞,比翼双双飞,”子昂借机往目标推进。
“少跟我哈拉!”她轻哼。
子昂颇懂察言观色,他知道婕妤是认真的,于是便清清嗓,“我来自杭州,杭州周家绸缎庄就是我家的产业。”他说得言简意赅。
“哦!”婕妤若有所思的低吟。
“苏州韦,杭州周”就是指苏杭两大富豪的代称,打从康熙年代起即是江南富豪的代名词,这代名词,即使是大街小巷的游民,就连孩童都能琅琅上口的歌诵。
原来他就是名闻大江南北的杭州周家的传人,她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婕妤暗暗惊呼。
凝望着周子昂那副健康纯真,心胸高洁的清新模样,尤其那似笑非笑的面容,更是使人倍觉温馨,再想起他讲话时的率直友善,真可谓是典型的君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俨然是君子坦荡荡的表率,又孩子气满浓的,虽为豪门之子,但却一点也没沾染那贵胄的气息。
他是既让人赏心悦目更是今人放心的,一向,对于富贵人家的子弟,她是反感的,但他却彻底的扭转了她对豪门子弟的印象。
“你怎么了?”子昂关怀的问。
婕妤摇摇头,“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他点点头,“我送你。”一副君子风度样。
“不要了,我自己走。”婕妤骤然感到意乱情迷。
“明天你会来上学吧?”子昂好是担忧明天不能再见到她。
她胡乱的点点头,站起身,拉开纸门迅速离去。
“唉!”子昂怅然的望着婕妤离去的背影,好是依依不舍。
庭院里,花木依旧扶疏,春的气息引得虫鸣蝶舞,一片春意盎然,婕妤却直嗅得气氛不寻常。
踏进石碎子引出弯曲小径的熟悉花园,小径两旁十来步便有一座高不及膝的石灯,灯尽处,一条清澈的细流横着流向林木深处,窄窄的红色木桥静静拱在细流上。
过了木桥,是另一处铺了石板的庭园,园中的池子里白鹅戏水,还有一柱细细的喷泉,直逗得鹅儿们兴高采烈。
挨着庭园就是一幢原木色的桧木建筑的日式平房,纸窗上绘着淡淡的云和嫣红的樱,一踏进门,便见一大块朽木用日本古流的手法插着松枝和樱花。
“爹?爹?”婕妤拉开嗓门喊道。
“小姐,你回来了。”日本女仆闻声,便急切的由里间迎向前来,鞠了个几近九十度的大礼。
“我爹呢?”她忙不迭的问。
“老爷在书房。”女仆接过婕妤手里的书册袋。
“哦。”婕妤点点头,“我去找他。”
“小姐……”女仆急急的唤住婕妤。
“嗯?”婕妤止住了脚程,侧过身问道:“书房里有客人?”
“是宫内厅的使者和老爷在书房谈话。”女仆细声的答道,表情充满耐人寻味。
婕妤“原来如此”点点头,“好吧!那我先回房去了。”她转向走进长廊。
究竟什么事呢?怎么这么神秘?该不会那群小日本鬼子又蠢蠢欲动,想打祖国的歪脑筋了!想到此,婕妤整个人的心情便沉甸甸的,犹如重物压顶似的。
这些年来,这群倭寇仰仗着船舰炮艇的威力不断的打击朝廷,威胁着整个大清国的安危,要不是爹爹仗着广大的人脉关系,以及超智慧的合纵,连横协调能力,并置个人死生于度外的权任大清国驻东瀛大使,才使得大清国转危为安。
爹爹的智慧以及节操着实令人敬佩,但日本倭寇的为所欲为以及掠夺的本性却着实令人齿冷!婕妤忿忿地咬着牙。
她还来不及走向长廊的尽头,便听见宋之仪以及宫内厅的一行人由书房走了出来的声音。
婕妤迅速躲了起来,见宋之仪与宫内厅的一群日本人在庭院里又是打躬又是作揖的耗了不少时间,终于把他们送走。
此刻,她才缓缓走了出来,走向爹爹的身后,“哇!”婕妤往爹爹的背后顽皮的一呼。
“谁?!”宋之仪大吃一惊,差点跌倒,手中的文件顿时满天飞舞。
“爹,您没事吧?”这玩笑似乎是闹大了!婕妤理亏的皱皱鼻子。
“没、事……”宋之仪原本打算发飒,好好展现他这个大使的威仪,但见来人是他的宝贝女儿,所有的气焰一下全收敛了起来。
“爹,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哦!”她迅速的蹲下身,帮爹爹把散落满地的文件一一拾起。
“都要当王妃了,还这么孩子气,看你怎么办哦!”宋之仪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王妃?”婕妤的两颗眼珠子几乎快蹦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