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人生- 第4部分

　　蒋芸梅刚穿出树林，就看见老大的一群人正围着篮球场呐喊，她顺了一下肩上的挎包，也走了过去。

　　蒋芸梅走到球场边上的时候，立刻发觉正在这里的就是自己教的六班的，另一群人好像是二年级的，她找了个人比较少的位置站在了球场的边上，也跟着大家看了起来。

　　球场上是一群穿着五花八门球衣的男学生，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正规，不过那种拼抢的劲头却一点也不弱。而在这一群朝气蓬勃的男生中间，蒋芸梅很容易就看到了高月明那高大的身影。虽然还只有十七岁，虽然也只有一米七五的样子，可是那厚实的身躯，还有那黝黑的皮肤，总是给人一种别样的成熟感。蒋芸梅看到他在球场上飞奔的身影，在火热的阳光下，那种挥汗如雨的激情，心中不禁有了一丝颤动。她突然想起他说的明天要带自己去甚么水库玩的事情。原来自己都快不记得了，或许是自己根本就没在意，可是现在再次看见他的时候，不禁开始在心里认真地想起那个约定来了。

　　高月明也很快注意到了来到场边的蒋芸梅，他对着蒋芸梅露出了一个最快乐的笑容，然后挥了挥手，就继续打球了，不过他好像突然兴奋了起来一般，虽然满头都是汗水，衣服裤子都已经湿透了，可是他依然在场上拼命地飞奔，跳跃。

　　一场球在下课铃声到来的时候，终于结束了。当大家散开的时候，高月明第一个就向着蒋芸梅跑了过来。随着他的到来，一股热浪，伴着一种潮热的汗臭也扑面而来，蒋芸梅皱了皱眉，这种汗臭她其实很熟悉，以前的男朋友身上就有，感觉即让人讨厌，又让人喜欢。

　　“蒋老师，你……你要回去了吗？”男孩飞快地跑了过来，仿佛有甚么特别重要的话说一样，可惜却结巴地不知道说甚么，看见蒋芸梅挎着包，就随便地找了个问题。

　　“嗯，我没课了，本来刚才就要走了，听见你们这里打比赛，就来看看，好像是我们班输了吧。”

　　高月明毫不在意地继续微笑着说道：“这很正常，人家是二年级的，那些人在一起打球肯定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哪里像我们，都是临时拼凑的。”

　　蒋芸梅看着他那种洒脱的态度，突然想起了自己以前那个斤斤计较的男朋友，她努力地将这些想法从脑子里驱赶了出去，说道：“好了，现在已经放学了，你不打算回去吗？”

　　高月明呵呵笑了一下，说道：“好啊，不过今天杨老师说放学后要带一些人去医院看望秦琴，蒋老师你也去吗？”

　　蒋芸梅心里其实并不想去看秦琴，她和她并没有甚么话可说，应该是还不熟悉的原因吧，而且蒋芸梅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亏欠秦琴似的，不过要她说出甚么道歉的话，那就太为难了：“算了，你们去吧，昨天已经去看过了，我还有其他的事情。”

　　高月明犹豫了一下道：“那我也不去了，我和她也不是很熟，再说礼物都送过了，去也没甚么意思。”

　　蒋芸梅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决定不去了，一时间也不明白他要干甚么，问道：“那你不去了，要去干甚么啊？”

　　“去买东西啊，我们明天要去平安水库，总应该先买点甚么东西带上吧，那里可不是甚么名胜景区，没多少东西可以买的。”

　　没想到他念念不忘的居然是这个，蒋芸梅犹豫了一下，道：“可是，可是我连平安水库在哪里都不知道。”这是一个破烂的借口，她心里其实还在犹豫，并没有想好到底要去不去，只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高月明呵呵的笑着说：“那有甚么关系，我可是这里的地主，明天的出游，算是我请你的，一切都包在我身上。好了，你先等我一下，我去推车。”他说得高兴，就越来越肆无忌惮，连老师也忘了称呼，一口一个你，你的叫着。

　　蒋芸梅还想说甚么，可是男孩已经转身跑开了，看着他连蹦带跳的身影，蒋芸梅也开始怀疑，自己为甚么就非要拒绝他的好意呢。

　　离开学校后，他们来到了县城，不过却没有对路回家，而是在县城里面绕开了。高月明其实也不知道具体需要些甚么，只是找了家超市，选了些吃的，然后就将选好的东西挂在了自行车的方向杆上，自行车没有篓子，所以就只好固定在了前面。

　　两人一边推着自行车，一边在街上漫无目的闲逛着，走了一段路后，高月明望着路边一家卖游泳用品的商店说道：“啊，差点忘记了，去水库玩怎么可能不带泳衣呢！”然后他有意地看了看蒋芸梅道：“蒋老师会游泳吗？”

　　蒋芸梅嘴角翘了翘，道：“会，那又怎么样？难道真要去水库里面游泳？”

　　“你不敢？”高月明也学着她的动作，翘了翘嘴角。

　　蒋芸梅不知道他问的这个不敢是代表甚么，是不敢去野外没有人保护的情况下游泳，还是不敢当着这个学生的面穿上泳衣游泳。她瞪了瞪双眼，傲气的道：“有甚么不敢！”

　　高月明似乎得逞地笑了笑，停好了自行车，就带着蒋芸梅进了那家泳具店里。

　　说是泳衣，那也是分性别的，男人的泳衣其实就是一条短裤，选的范围不大，不过女士的泳衣就比较精彩了，各种花样，各种风格的，整个的店里面，大半的倒是女士的泳衣。蒋芸梅进来之后，就有些后悔了，她以前也有过泳衣，可惜好久没有去游泳，就不知扔甚么地方去了，以前那件泳衣是和男朋友一起买的，还是比较*的，不过当时并没有觉得甚么，虽然那套泳衣比起内衣裤来说强不了多少，不过在开放的大城市里来说，也并不怎么显眼。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虽然怀水并不是一个落后多少的县，可是和城里比起来那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再说以前自己是疯狂的学生，现在可是一名正式的教师，何况这次还是和自己的学生去游泳。不过要让她选那种包裹得跟个粽子一样严实的泳衣，那她就真的没心情去游甚么泳了。

　　高月明并没有去挑选自己的泳衣，而是跟在了蒋芸梅的身后，看着她走过一件件各式的泳衣面前，问道：“怎么？都不满意吗？”

　　店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长相还不错，她也走了过来，指着那些挂着的泳衣道：“我们这里的泳衣可是今年成都最流行的款式了，而且你看这些布料！”她伸手在一件泳裤上用手指搓了搓，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以表示这种布料很让人满意。不过她捏着的那条泳裤就让蒋芸梅有些哭笑不得了，说是条泳裤，其实和条*没甚么区别，要说区别，那就是这条泳裤更花哨，要是以前和男朋友一起的话，她可能会考虑买这个的，可是现在身边站着的是自己的学生，不免就有些尴尬了。

　　那个女老板暧昧地看了看他们两人，并没有点明甚么，而是职业地继续她的介绍，可是蒋芸梅却打断了她：“好了，我们自己选吧。”

　　“那好吧，你们自己看看吧，我们店可是县城里唯一的一家专门卖泳具的店了。”

　　蒋芸梅在那一大堆泳衣中间转了快两圈，才选中了一件遮得不是特别多，露出得也不是很多的泳衣，而且还带着花边裙。选好了泳衣之后，高月明又要了两个救生圈才出了泳具店。

　　“还要去哪儿吗？我觉得我们的东西已经多得带不上了！”蒋芸梅看着自行车龙头上已经挂满了东西，只好自己也帮着提了两个口袋。

　　“嗯，再去买两只钓鱼竿，还要两个背包，我觉得我们应该像那些驴友一样。”

　　“那要不要再买上一个帐篷，晚上还好在野外露营啊？”蒋芸梅翻了翻白眼，她想到要带那么多东西出去都头疼，这哪里是去旅游，简直就是去锻炼的嘛。

　　“一个帐篷，那怎么睡，睡一起吗？”高月明或许是故意的，可是他却装着没经过脑子就把话说出来的样子，好像他真的很无辜似的。

　　蒋芸梅提起手里装着泳装的袋子就给他砸了过来，嘴里叫道：“好啊，原来你居然是个坏蛋，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啊！”

　　他们回到财政局大门边时，已经是六点过了，蒋芸梅本来还打算回家的，可是高月明却不同意，他认为还有好多的准备工作要做，因为他打算明天一大早就出发。

　　“怎么？东西放哪里？”蒋芸梅扬了扬手里的三个口袋。

　　“放我家吧，我家里就是有点乱。”

　　蒋芸梅也没再反对甚么，直接朝着街对面走去了。男生的居室有点乱是正常的，蒋芸梅也知道这点，要是高月明的窝能井井有条的话，那她就得对他刮目相看了。还是从旁边的小巷子边的后门进去。打开门后是一个很小的园子，小得只有六七平米，靠着墙壁，就是上楼的楼梯了，楼梯拐了两个弯，能通到三楼。高月明停好了自行车，将车龙头上的口袋都拿了下来，然后带着蒋芸梅上了楼梯。

　　二楼进门是一个客厅，放着一圈沙发，沙发前面是一台三十多寸的彩电，客厅里还有一台冰箱，饮水机，反正整个看起来都有一种现代城市居室的味道。不过唯一不足的就是这里好像真的乱了点，还有那么的脏了一点点。沙发上胡乱的丢着几件衣服和袜子，过道上两只拖鞋各自占领着相隔老远的位置，而从门口进来的这节路上，由于镶了地板砖，所以那泥土的成分就显得格外的明显。

　　高月明尴尬地笑了笑，将手里抱着的包裹放到了更里面的餐桌上，看着跟了过来的蒋芸梅道：“那，你先坐一下，我收拾一下，马上就好。”

　　蒋芸梅苦笑了一下，将包裹也放到了桌子上：“算了吧，要不你先去买菜，我帮你收拾一下，比你更邋遢的人我都见过的！这算甚么！”

　　“那，那不好吧，让老师帮我收拾屋子。”

　　“哪来那么多废话，快去。”

　　赶走了高月明后，蒋芸梅看着这个房间，不禁皱起了眉头，到不是她觉得这个房子真的太乱了，太脏了，而是觉得自己太乱了，刚才没觉得，现在自己一个人静下来了，才想到自己为甚么要这么做，帮一个邋遢男孩收拾房间。难道就因为他是自己的学生？开玩笑！还是因为他成为了自己的朋友，也或许是为了占了他的便宜的一点补偿吧。不过自己又真的占了他甚么便宜呢！

　　蒋芸梅自嘲地笑了笑，甩开了这些念头，开始收拾起房子来。首先她将房间里能看见的乱丢的衣服都收了起来，不管脏还是不脏都堆在了一起，然后挨着旁边的房间找了一遍。这层楼一共有四个房间，除客厅外，两个卧室，一个厨房，还有个卫生间。

　　蒋芸梅走进高月明的卧室时，心里难免有些奇怪的感觉，他看了看这个乱得离谱的房间，莫名的感觉到了一种温馨。房间里的布置很简单，床，书桌，电脑，衣柜，这些东西拥挤在一起，却给人一种满足的温暖。蒋芸梅将床边丢着的一套衣服拿了起来，和着客厅里的一堆衣服，一股脑地塞进了卫生间里的洗衣机里。然后又回到了高月明的卧室。她一边帮着整理着书桌上散乱的书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边在心里想着，这是一种甚么感觉。其实她很喜欢收拾东西，更喜欢照顾别人的那种感觉，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有一个喜欢随便乱丢衣服袜子甚至*的男人，她突然觉得有这么一个男人也不错，至少他能让一个女人找到作为家庭主妇的感觉。她突然停下了手，坐到了书桌前的椅子上，看着书桌上放着的高月明和一个老奶奶的照片，慢慢地发起了呆来。她想到了以前的那个男朋友，当初感觉挺不错的，还以为能和他结婚生子呢，可惜没想到刚毕业没多久就分手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想结婚了，找一个臭男人，让自己来照顾，也让他来照顾自己，想着想着，她居然有了想哭的冲动，一种莫名的空虚和孤独渐渐地涌上心头，想着在这个陌生的县城里面，自己一个人，住着简陋的房子，拿着可怜的工资，而且没有一个朋友，没有一个可以和自己说些知心话的人。

　　外面开门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好像突然意识到这是别人的家里，立刻擦掉了脸上的泪水，走出了房间。

　　高月明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看着蒋芸梅有些奇怪的脸色，本来想笑的，可是却忍住了：“怎么了？”

　　“没甚么，你买了些甚么？”

　　“凉菜，我不太喜欢做饭，一个人一般都在外面吃的。”

　　“为甚么？”蒋芸梅帮着他将那些口袋放在了桌子上。看着大大小小的口袋，都是肉食，不免苦笑了一下。

　　“一个人做饭没甚么意思，吃起来也没味道，原来奶奶在的时候，她都给我做饭，她做的饭很好吃的。”高月明将口袋摊开，就向着厨房走去了。

　　“哎，嗯，你怎么没买酒吗？”蒋芸梅听着他的话，自然想到了自己一个人吃饭的那种滋味，心里也难免有些酸酸的。

　　高月明停了下来，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她：“酒？可以喝吗？你好像不太喜欢我喝酒。”

　　蒋芸梅也没在乎这些话，或者没在乎那个男孩为甚么在乎自己不喜欢他喝酒，道：“去买几瓶回来，我今天想喝，再说明天不用上课，不用担心。”

　　男孩嘿嘿地笑了笑，立刻冲出了房子。当他再气喘吁吁地回来时，蒋芸梅已经将那些凉菜都放进了盘子，摆在桌上了。

　　高月明刚把啤酒放下，蒋芸梅就立刻拿起了一瓶，倒进了面前的酒杯，咕咚咕咚地一口气喝了下去。

　　本来还有些兴奋的高月明立刻停住了，有些担忧地看着蒋芸梅，等她放下了酒杯，开始倒第二杯的时候，问道：“老师，你没事吧？”

　　蒋芸梅放下了酒瓶，看着高高地站在对面的男孩，苦涩地笑了笑道：“我们说好做朋友的，是吗？”

　　高月明不明白她怎么了，只好喃喃地道：“嗯，可是你毕竟是我的老师啊！”

　　“你根本就没有把我当朋友看，是不是？”蒋芸梅猛地将杯子里的酒灌了下去，当酒杯放下，撞击在实木的桌面上时，发出了清脆的鸣响。

　　“不是的，你……，我真的把你当朋友的。”高月明缓缓地坐了下来，看了看她，然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气喝了下去，道：“奶奶死了后，我感觉我就再没有亲人了，一个人守着这么大一栋房子，总感觉孤零零的。”

　　蒋芸梅长长地吐了口气，拿着满上的酒杯，对着高月明道：“那我就当你的姐姐吧，我也没有兄弟，以后我们就是亲人了，怎么样。”

　　高月明直直地看着蒋芸梅，看了看好一会儿才问道：“真的？”

　　“真的！来，叫一声姐姐。”蒋芸梅对着他扬了扬手里的酒杯。

　　高月明也举起了杯子，和她碰了碰，叫道：“姐姐。”

六
昨天晚上两个人其实并没有喝几瓶酒，可是却都感觉醉了，蒋芸梅自然不用回去，好在这里还有一间卧室，应该是以前高月明的奶奶休息的房间。蒋芸梅草草地将它收拾了一下，就睡去了。

　　早上倒是高月明比她先起来，而她是被一阵洗衣机搅动的声音吵醒的，她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

　　“起来了。”高月明正在客厅里面整理东西，把昨天买的那些物品挨个地塞进了背包里面。

　　蒋芸梅听着洗衣机的响声，才想起昨天晚上自己把人家的衣服塞进了洗衣机只洗了一遍就忘了，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居然有些红了：“那个，我昨天忘了，你一回来，我们喝酒，也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