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稚听见妹妹两个字,心内喜欢,娇声道:“殿下忙于国事,自然要放下儿女私情,只是今天是三月十三,总该可以歇下一日的吧。”
“三月十三?”林南听这这个日子,不知道有什么特别之处,玉稚小嘴一努嗔道:“今日是上元佳节,殿下说好要陪去赏灯的,怎么又忘却了么?”林南一拍脑门哎呀一声,忙陪笑道:“我还真给忘了。”玉稚假意生气道:“殿下怎能说话不算数呢。”林南见美人这般模样。便拉着她道:“咱们现在就走吧。”玉稚听了顿时喜笑颜开,两人牵着手便出了殿门。
虽然刚刚经过战火的洗礼,但建康城中却并没有破败的景象,尤其是在这上元佳节,整个城中尽是琳琅满目的花灯和接踵而过的百姓。
“好热闹啊。”玉稚很少出过宫,赏灯则更是头经一历,自然对这一排排挂着的花灯感到十分新奇。林南自然也没见过,不过他对这些东西的兴趣不大,所以也就是跟着玉稚走走看看,并不十分在意。
“殿下。那上面写着什么?”玉稚忽然朝两边琳琅满目的灯身上一指,只见每一盏不同的彩灯上都贴有不同颜色的字条,字条上面都写着字。不用说也知道那是什么,林南便笑着答道:“那是灯谜,供人猜着玩的。”
“噢?这个有趣。”玉稚抬头看着上面的一盏灯,只见那字条上写着:今日秋尽,打一味药。
这是个很简单的灯谜,林南连想都不用想,随口答道:“是明天冬。”
“噢。那这个呢。”玉稚用手指着旁边的一盏三花灯,只见上面写着:眉来眼去惹是非。打一字。
这个虽然比刚才那个难了点,可还不至于难住林南。“是个声字。”
猜了几个,玉稚也就够了,便拉起林南道:“咱们去那边看看吧。”
林南随着她的性子这边看看,那边问问,不知不觉间便到了一座拱桥前面。只见所有的人已经拱桥时都是一个一个的贴着桥边走,倒把桥中间全都留了出来。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玉稚抬眼看了看林南。“这叫做‘散百病’,据说贴着桥边走可以驱除邪魔,百病不生。”
“真的准么?”玉稚呆呆的问道。林南看着她娇滴滴的模样。不禁一笑道:“孔子曰:未知生,焉知死。人生无常,得不得病和这些有什么相干。”玉稚听完恩了一声,不过心里还是半信半疑的。林南知道她的心思,便拉着她也靠到桥边笑道:“管他准不准呢,只要你喜欢就好。”玉稚被他说的脸颊现红,心里一阵甜蜜。
过桥又走出了一条街。玉稚的兴头却丝毫不减,林南却有点不耐烦了,心里暗叹道:“想不到从古到今的女人都这么爱逛街。”
“档!”一声响锣传入耳中,勾得林南抬起头来。忙往前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一个二层绣楼前聚集了很多人,楼上站着十几个年轻女子,每人手中都提着一盏花灯,看上去甚是显眼。
“走,我们去瞧瞧热闹。”林南边说着边拉着玉稚向绣楼这边走来,只听得楼前又是三声锣罢,从楼里走出一个穿着紫灰色宽袍,看似是个商贾模样的人来,拱手向四周众人一揖道:“今日恰逢上元佳节,古某不才,特社生肖十二灯,但凡能将十二灯上之谜面尽皆破解之人,古某既奉送白银二百两,绝不食言。”
“二百两!”围观的众人听见这个数字大多都瞠目结舌不敢上前,因为他们知道,既能出这么高的价钱,谜面就一定不简单。
“殿下我们走吧。”玉稚对银子和灯谜都没了兴趣,索性也就懒的就看,但林南却觉得这事情另有蹊跷,便拉住她道:“我来试试,再走不迟。”
“恩。”玉稚虽然不愿意,却也不敢拂了他的意,只能乖乖的站在一边看着林南穿过人群走上前去。
“我来试试。”林南一笑视之,似乎根本没把这十二个灯谜放在眼里。
“公子可准备好了?”那姓古的人眼中露出奇异的神色,似乎想从林南身上找到些什么。
“无须准备,你只管出题便是。”林南对于猜灯谜这类事还当真不放在眼里。
“好!”那人赞了一声,向楼上的十二个少女挥了下手,众女心领神会,左首第一个便拎着花灯缓缓从楼梯上下来,从门里走出。
“公子当真准备好了?”那人又问了一句,林南见他婆婆妈妈的也懒的理他,冲那拎着花灯的少女道:“将灯上的封纸去了吧。”少女听了转眼看了看那姓古的人,见他点了点头。这才伸手揭去蓝皮封纸,露出里面的谜面来。
头尖身细白如银,称称没有半毫分。眼睛长到屁股上,光认衣裳不认人,打一字。
“这是什么?”围观的众人伸长脖子勉强看到,却又弄的一点头脑也摸不着。
“是‘针’字。”林南不加思索随口便答。
“妙,妙,谜面妙,对的更妙!”众人一阵雷动的掌声,玉稚也开心的笑了起来。却冷不防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巴。“呜。。”玉稚吃惊不小,想叫却又叫不出声来,只感觉被人装入了麻袋之中,随即又被抬了起来。这一切都只在瞬息之间,所以林南根本没有察觉。
“公子才思敏捷,在下佩服佩服。”那人抱拳一礼,林南笑了笑道:“换下一个吧。”
“好。”那人向上看了一眼,第二个少女便走了下来,手中提着一盏花灯。这时林南才注意看了看,灯上显出的图样竟是头牛。“刚才那个一定是鼠了。这才合乎他的十二生肖灯。”林南这边想着,那少女已揭开谜面。
七仙女出嫁一人,打一成语。
林南一看这谜面,忍不住笑出声来道:“这谜面实在简单的很,不过是六神无主而已。”
“好!”那人脸上笑容可鞠,又抬头看去。这一行人下来一共猜了十一个灯谜,每一个都被林南当即猜中,最后只剩下提着“猪”灯的一个少女蔓步走下楼来。那人显然对这个少女更加重视,走过来对她使了个眼色。似乎在交流着什么信息。林南也已经开出了这女子不的不同,无论从气质和容貌方面都比前面的十一个少女胜出不止一筹。
“公子可要小心了,这最后一个灯谜可不是那么好猜的。”少女很坦然,表情十分平静。
“说吧。”林南猜过了那十一个,对这第十二个也没有太重视。那少女伸手揭开谜面,然后便看向林南。
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和狐狼猫狗仿佛,既非家畜,又非野兽。
“怎么没有打什么?”四周的旁观者交头接耳的不明所以。
“原来是这样,幸亏我看过。”林南暗暗捏了把汗。脸上却装出满不在乎的表情道:“是‘猜谜’。”
没想到少女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没变,只淡淡的说了句:“猜谜不过小小儿戏,公子可有兴趣与我对词一首?”
林南见她满不在乎的样子有点气恼,便哼了一声道:“放马过来。”
少女略一沉思,缓缓吟道:“百枝火树千金屧,宝马香尘不绝。飞琼结伴试灯来,忍把檀郎轻别。一回佯怒,一回微笑,小婢扶行怯。石桥路滑缃钓蹑,向阿母低低说。妲娥此夜悔还无?怕入广寒宫阙。不如归去,难畴畴昔,总是团圆月。”
众人听完全都暗暗低思,直到懂得了词中的意境这才喝彩起来。
“看来我要让你们惊一回了,要论元宵词,难道还有比这首好的么?”林南想到这,朗声念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萧声动,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词一念出来,那少女的表情已从淡然换做惊异,呆立了好一阵子,直到旁观众人的掌音落下,这才欠身一礼道:“好一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公子大才,小女子深感不及。”
“那里那里。”林南得意的一笑,心里说不出的痛快淋漓。
这时姓古那人笑着走了过来,伸手请道:“公子若不嫌弃,同往府上一叙如何?”
林南见天色也不早了,便推辞道:“算了,我们……”刚提到我们两字,这才发觉玉稚不见了,心里隐约感觉不妙,忙喊了一声:“稚儿!”喊声传远,却无人应答。
“公子不是独自一人来的?”那少女柔声问道。
“对,还有一个姑娘,你们谁看见了?”林南急切的看了看众人,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公子的朋友许是看灯去了,公子勿需着急。”少女走过来幽幽的说完,林南却喝了一声:“不可能!”这一声喝吓了少女一跳,也另四周的众人吃了一惊。林南感觉这群人里一定有人知道,但似乎是因为什么原因他们不说出来,一股心火油然而生,脸色也变的异常难看。
正文 第222章 【东方文杰】
因为建康初定,所以城中随时都会有一两队巡夜兵士走过。林南正在愤怒间,正巧有一队横冲营的人马自街旁走来,林南马上拦上前去,无巧不巧,为首的领队竟曾在石子冈见过林南,所以识得,一见他过来,忙拜倒道:“吴王殿下。”他这一说话,其余的兵士见了也都急忙一齐拜倒行礼。
“好了,马上将这群人全部给我包围起来!”林南冲着人群一指,那领队唰地抽出刀来,横冲营的人马也马上将这群百姓围住。刚刚经历兵祸的百姓们本来就人人自危,现在一见到这阵势顿时都胆寒起来。只见林南冷冷的问了句:“我再问一遍,谁知道跟我一起来的那姑娘的去处,说出来本王予以重赏,如若不然,全部就地诛绝,一个不留!”
这番话刚一说出,一个尖嘴喉腮满脸麻子的猥琐汉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跪在地上连连道:“大王息怒,这事我许知道。”
“那还不快说!”林南拽着他的领口像拎小鸡儿一样把他拎了起来。
“殿……殿下……那……姑娘……怕是被……被东方……东方公子抓去了。”他吞吞吐吐的说完,林南便将他摔在一边,又喝问道:“什么东方公子,家住何处!”旁边的一个精细男人看那汉子也说不明白,便上前一步恭身道:“启禀王爷,那东方公子复姓东方,名未名,是东屯总管东方文杰大人的长公子。常常依仗权势。欺男霸女,适才小人隐约望见他手下人抬着一个麻袋奔北去了,麻袋中似有活人,想来许是同王爷一起来的那位姑娘。”
“好你个东方未名,抢女人都抢到我头上来了!”林南火冒三丈,便问那人道:“你可知他们奔北去了那里?”男人想了一下,忽然说:“北行二百步有个邀月楼,东方公子抢了女人便在那里快活了,再将她们卖入青楼。”林南勃然大怒,冲着那领队喝道:“你马上到前锋营传我命令。令高德弘引兵速来邀月楼,其余的人跟我走!”“是!”那领队不敢怠慢,一路疾奔而去。林南更是心急如焚,带着二十余前锋营的兵士直奔着邀月楼而来。
“他竟然是个王爷。”围观的百姓们这时才松了口气,马上低声议论起来。
“这年月还是少惹是非的好,看这架势那东方未名也要倒霉了。”
“这种败类早死了早好。”
看着百姓们四散而去,少女便如丢了魂一般的呆呆念道:“怎么回这样。”那商贾模样的中年男人走过来叹了口气,安慰少女道:“琰儿,别想了。这次本想给你招个才子来,谁知竟惹出这么个人物。想想还真是命数。”
“爹,难道……”少女的话刚说了一半,就看见男人摇了摇头道:“琰儿,别傻了,人家乃是亲王,与我等小民实有天壤之别,如何高攀的起。”“可我的誓言……”少女委屈的落下泪来,心里乱做一团。“造物弄人啊。”男人长叹一声,揽过女儿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侯门深似海。想来也不是个好去处,今日之事不算,待来日爹定当择一才子来。”少女那里听的进去他的话,只哭的更加厉害了。
建康城分内外两城,内城为皇城,外城为郭城。郭城下有十八条街,分三线排列。每线六条街。每街又有三十二坊,纵横交错,有的两坊之间只相隔二三十步。
邀月楼,是东坊阳泉街上有名的妓院。有所谓:“入京不来邀月楼。英雄亦会愁白头”之说。其实细数起来,这阳泉街上大小妓院不下二三十家,但说的上兴隆的,却只有这邀约楼一家。
妓院要想发迹,首先自然要有几个美人招牌,其次当然还要有华丽的楼阁和淡雅的环境。为什么要有淡雅的环境呢?细想想来妓院这种地方的多是有妇之夫,许是在家里被妻子吵闹惯了,所以在外面他们更喜欢在清幽和淡雅的环境里去做那些见不得人之事。
此时在惜玉阁里,一个白杉公子怀里正抱着一个穿着暴露,手掩圆扇的妓女在那里卿卿我我,他眉目还算清秀,打扮得风度翩翩,乍一看倒也像个风liu公子。不过此时的他色相满面,举止浪荡,怎么看都是个淫猥之徒。
“哎呦,公子你往那里摸呢。”那妓女一边媚笑着,一边拿一双眼睛勾去,身子也故意靠的很紧,胸脯间的光景若隐若现。
“美人儿,咱们这儿可来了什么新货色没?”说话的白衫公子正是东方未名,他一边问着一边撩起那妓女的裙角,看着她的半条大腿。
“公子!”还没等那妓女说话,一个粗衣小厮就跑了进来,满脸堆笑。
“什么事?”东方未名不耐烦的问道。
那小厮斜眼偷瞧了一下那妓女雪白的大腿,咽了口唾沫道:“回公子的话,我们新淘换来一个上好货色,等着公子发落呢。”
“噢?”东方未名听了,放开那妓女,走上前来笑道:“当真是上好的货色?”
那小厮陪笑一声道:“那里敢瞒公子,这货色,啧啧,可真是。。”
“好了好了,快带我去看看。”东方未名拉起他就奔阁外而去。那妓女看两人出了门,把裙子抚了抚盖住大腿,啐了一口道:“呸,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这边东方未名和那小厮顺着二楼的阑干向前走去,边走着那小厮还边笑道:“那小娘皮还吵吵着说自己是吴王的宠妾,说咱们不放了她就要诛了九族,公子说可笑人不?”东方未名听了这话,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暗思道:“久闻吴王好色成性。宠妾无数,这厮若真的抓错了人,想来性命难保。”
“公子,到了。”两人走到靠墙的一间房前,那小厮就要推门,东方未名忙拦住他道:“慢,待我先看看。”
“是。”那小厮不明所以,立在一边。只见东方未名用手蘸了下舌头,在窗上抹开一个小洞往里间瞧去。果见一个佳人坐在床边,双手皆被绑紧。满面怒色。佳人的美貌自是不凡,可东方未名却早没心情去想了,毕竟性命比美人可重要的多。他倒吸了口凉气看向那小厮道:“你那一对狗眼真该扔到茅厕里去,什么人你都敢抓!”
“殿下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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