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在这份预料之中的顺利发展下,我跟吉良刚进入中央地下议事厅还不到十分钟,外面就传来了日番谷和乱菊的灵压,以及不远处紧紧缀着他们的娇小身影。
第九十一章 跟尸魂界说再见
蓝染的镜花水月是堪比金手指的大外挂;选择性地覆盖在吉良身上;使得他看来;面对着一屋子“认真开会的四十六室领导人”而无比惊讶的日番谷和乱菊,是十分不可理喻的。
我用简单的借口支开他,让他引走他们;然后守株待兔地等到了尾随而来的雏森。这丫头在见到蓝染的一瞬间,心理防线就彻底崩溃了;有点像被洗脑的盲目信徒,此刻的她不是五番队的副官也不是效忠尸魂界的死神,她只是蓝染的雏森;一切都以蓝染为前提。
属于蓝染的温暖笑容和拥抱就如同点燃她死灰般身体的唯一一点火光,我在旁边围观着;直到蓝染一刀捅出个对穿,雏森的神情竟除了难以置信外,连基本的怀疑和愤怒都没有。
相比于身上的那刀,可能还是蓝染居高临下的冰冷目光,对她来的打击更大。
“我们走,阿银。”
“是,”我摸摸下巴,收回放在雏森身上的最后一点同情,避过她的血渍跟了上去,“蓝染队长。”
“市丸还有……蓝染?”日番谷是拼了命跑的,脸上全是汗,惊讶地瞪着我前面诈尸的这位,把我们堵在门口。
我故意落后了两步跟着,位置甚至有点谦卑,大半个身体都藏在蓝染后面,这样看来我就还像是五番队副队长那样,亦步亦趋地跟着蓝染。
但凡有点理智的人看见了,谁是主谋谁是跑腿小弟,应该是一目了然的——可惜现在的日番谷,理智不知道被什么生物吃得干干净净了。
“抱歉,看来伊鹤没能拖住他呢。”我毫无诚意地在后面插嘴。
蓝染毫不介意,他很快让日番谷注意到了雏森,小小的身体夹带着冷风,从我们俩中间掠过去的速度比我跟他对战时还要快几分。我顺着看过去,阴暗的小隔间里,日番谷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原本就压不住火气的年轻队长,更是经受不住蓝染刻意的挑拨,顺着门进去的光打在日番谷的脸上,仇恨和愤怒像是用刀子刻在他脸上。他的眼睛瞪得极大,露出完整的眼珠,被怒火烧尽了的目光里充斥着极端的杀意。
“这么说……我们全都被你骗了么?”
日番谷的声音原本就低沉,小小年纪很有装酷嫌疑,不过现在却不是,颤抖着带着近乎撕裂般的低哑,脸上的汗仿佛都凝结了——我忽然想,如果我真的对露琪亚捅出那一刀的话,白哉会不会也……
“卍解!”
冲天的寒气直接把小隔间撞了个粉碎,日番谷并没给我太多时间去看着他的脸多愁善感,过程省略,小鬼被逼急了直接放出绝招,偌大的地下室里迅速变得寒气逼人。
我从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蓝染秒掉小天才,抛开他的镜花水月不说,单是移动到日番谷面前而不被其察觉到灵压的瞬步和鬼道,就足够棘手了。
我想躲开他的刀,就得先赢过他的瞬步。
开了这么个小差的功夫,卯之花带着副官就登场了,她冷静地从蓝染透露的信息中分析出他的能力,然后立即判断出在这里打起来她并不能讨到什么便宜,姿势便充满了防备性。
“是啊,东仙要就是我的部下。”蓝染恶劣地笑着,瞥了我一眼,出于这人的恶趣味,我怀疑他压根就是等着这一刻的——完美的欺骗与演技,在最后揭开谜底时,表演者总是期待看见观众震惊的表情。
我从袖中甩出特制的布条,这东西注入灵压后有保护的作用,方便我们在移动过程中不被人打扰。我们的脚刚踩到双殛之丘,便看见了阿散井和他怀里茫然无措的露琪亚。
从阿散井缺少血色的脸来看,被白哉打伤的身体该是没怎么恢复,他固执地揽紧了露琪亚,坚定且毫不在意地防备着蓝染。
而此时,他怀中的露琪亚却小心翼翼地看向了我,我迎上她的目光笑了起来,往前踏了一步,右手握上神枪的刀柄:“哎呀,阿散井你何必这么固执呢?真是没有眼力……”
蓝染用手臂挡住我,随意地释放出自己真实的灵压——这股被他雪藏百年、异常强大的力量,即便不是针对我,这么近的距离依然让人毛骨悚然,忍不住想逃跑。
阿散井被灵压冲击得站立不稳,然而蓝染特别啰嗦,这源于他非比寻常的自大性格,他没把任何对手放在眼里过,所以在动手前说上几句话,让对方死得明白,在他看来通常是种另类的慈悲。
所以当他挥出第一刀,威慑性地伤了阿散井后,露琪亚看向我的眼神近乎带了某种求助的意味。
我侧身看着她,脸上是一副无懈可击的冷漠与平静。露琪亚无助的眼中一点点积蓄起来的微末期冀,瞬间便黯淡了下去,她甚至像看个陌生人一样盯着我,而没有去关注威胁性极强的蓝染。
就在这时,头顶忽然传来黑崎的灵压,蓝染、东仙都没接触过他,尤其是东仙,没能立刻分辨出这陌生的气味。
我却略微侧了□,把他让了过去。
“抱歉啊蓝染队长,我想你刚才不希望我干涉,就让他过去了。”
“呵呵,没关系。”蓝染仍然大方地毫不在意,慢悠悠地往他们的方向走过去。
我仔细地看着他们的战斗,希望能从中找到一点对付蓝染的方法,可惜现在的黑崎还太嫩了,根本无法迫使蓝染使出更多的力气,反而自己被打了个半死。
两个叫喳喳的笨蛋倒在血泊中爬不起来,蓝染抓着露琪亚脖子上项圈似的玩意把她提着走,整个过程所用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如蓝染自说自话地给黑崎解释的时间长。
黑崎光顾着发达四肢的单细胞大脑,死都想不到蓝染这么复杂的计划,虽然爬不起来,一惊一乍的表情倒是做到了观众范儿十足,我忽然觉得蓝染可能是故意留他一口气,以满足自己膨胀的虚荣心的。
然后是突然闯入的狛村,庞大的身躯不堪一击地被蓝染秒了,倒在一边不省人事。
直到这时,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在蓝染残酷又变态的实施计划过程中,他跟很多人发生过战斗。平子他们、日番谷、黑崎和阿散井,加上后来的十刃,除了最后给我那刀干脆利落地把我给宰了外,他貌似没杀死过任何人!
妈的,这个贱人……我瞄着某人对刚取出的崩玉含情脉脉的背影,突然特别想从后面捅上一刀,而且太郁卒了,忽略了他闷骚一样咏唱废弃的黑棺。
蓝染收好崩玉,对露琪亚自动复原的胸口表现出一点惊讶,我猛然发觉,原来我一直害怕的时刻,已经不知不觉地到了。
他马上会提起露琪亚,像提着个靶子,要求我一刀解决,然后白哉……
我从来都是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当我初次意识到对白哉的感情时,我说不出有多害怕这一天,恨不得想尽一切办法避开。然而随着对白哉的眷恋逐渐加深,直到昨晚、直到现在,我忽然觉得那种惧怕很荒唐可笑。
其实白哉的误解、憎恨或者冷漠甚至遗忘,对我来说都没什么意义——我需要做的只是尽我所能地在活着的时候守护他,如果死了,就去另一个世界等他。
那么白哉是不是还爱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全部想要的,就只是他这个人能好好的而已,我死了,至多就是结束了守着他的时间。
要是他死了……呵呵,那就更简单了,不是么?
果然,蓝染很快对露琪亚犹如弃物般不愿再看第二眼了,他高高提起,把她置于一个非常空旷的地方:“杀了她,阿银。”
露琪亚微侧过来的脸像是已经死了的人,青白一片,转到眼角的眼珠特别空洞,不再看我,而是低垂着茫然地往下看。她似乎不是想看什么,只是身体被强行扭过来而已。
说到底,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空鹤和乱菊那样忽略背叛的。
“那就没办法了,”我拔/出神枪,将它水平对准了露琪亚,呼吸极缓慢:“射杀她,神枪。”
这是我说过的最平淡缓慢的一次始解语,犹如温柔地道晚安,而事实是,我平端在胸前的手冰凉冰凉的,我尽量不让它抖,好让刀刃能笔直地刺过去,不改变丁点方向。
然后就在我心脏提到嗓子眼儿时,一个身影几乎以跟神枪等同的速度插/进了刀和露琪亚中间,生硬地从蓝染手中夺走露琪亚……随之而来的是神枪刺入血肉的触感,远远地从刀身传了过来。
蓝染是故意的,我能从他松手的刹那看见他眼角细微的笑纹。
白哉的身影突然跟我记忆里的重合了,惨兮兮的几乎浸满了血色的羽织,牵星箝被打碎了,一侧的脸甚至没有露出来的皮肤,全是伤口流出的血。他紧紧揽住露琪亚,用身体挡住她,然后用心脏的位置承受了神枪的攻击。
我觉得那一刻,我的心脏似乎跟着神枪一块停了,停在刺破肌肉、堪堪触到内脏的位置。
胸口一条狰狞的刀伤还在渗着血,两条腿也根本就站不直——那个伤痕累累的身体比任何二维的画面都来得真实,比我想象中更具有冲击性,仿佛一股巨大的血流猛地直冲头顶,我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听不见,唯独那双眼睛,镇定得如同夜晚的深海,蕴藏着某种莫测的巨浪。
我怔怔地收回刀,动作很木然,就连脸上常年锻炼出来雷打不动的笑意都凝固了一下,因为神枪上带的血随着回收的动作,不小心洒到了我手腕上。
滚烫的,仿佛能灼烧掉皮肤,直接渗入我的血管里。
白哉太过反常,他直直地看着我,眼神清明纯粹地没有带着分毫质疑或愤怒,他死死地咬着牙,脸颊绷紧着,显出下颚一条刀削似的尖锐弧度。
露琪亚震惊地哑声呼喊着他,然而他眼也不眨地那么看向我,给人一种这个人已经死了、永远不会再动的错觉,我却恍然明白,他是在等我的一个解释。
从第一次骗他、利用他开始,不知道有多少次了,白哉渐渐不再用单纯的怒气来解决问题,他不断被我骗、被隐瞒,然后选择接受或不接受,自始至终,他所要求的都只是我一个个迟到的解释……而已。
我突然觉得他的眼神比溅到皮肤的血液更灼热,烧到了我的脑子和喉咙——因为这最后的一个解释,我恐怕永远也给不了他。
白哉固执的等待逐渐到了极限,我的沉默最终让他眼中的冷静瓦解了,他眉心轻轻皱了一下——他似乎再没有多余的力气了,眉心很快放开,眼睛里深邃的感情和色彩逐渐消失,变得灰暗,浮出一丝死气来。
白哉昨晚情绪波动时说的话,始终如梦一样在我脑中盘桓不去,这会儿突然冒出头来——“市丸银,我要知道你做每一件事的理由,就足够了……哪怕是……”
我想他那时没说完的话其实是“哪怕是另一个谎言呢,总好过无声的消失和背叛”吧?
可不论是解释还是谎话,他都没能坚持到我说出来。他的头重重垂下去,膝盖终于承受不住,整个人瘫软跪倒,被露琪亚踉跄一下才接住,身体勉强没有倒下去。
无论这一幕是真实还是虚幻,都将是我有生之年最大的梦魇。
只有这一刻,我才能体会到市丸银的痛苦,那些故意为之的背叛和对珍视之人的伤害,就像扼住呼吸直到大脑麻痹的毒药,让人……生不如死。
眼睛开始变得模糊,只有真正站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才明白,背叛是比接受背叛更艰难的事,我觉得我马上要被击倒了。
蓝染这时似笑非笑地瞥我一眼,猛地像盆冷水泼到我头上,我清醒了几分,从他的眼神中读出某种杀意。
如果白哉真的在这里牵住我,就会成为蓝染的阻碍,而蓝染是不需要他面前有任何障碍的。
从白哉出现到现在才不过几十秒,我却依然乱了方寸,这足以成为蓝染动手的理由。我努力地深吸几口气,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移开视线,压制住想扑上去抱紧那个身体的冲动,先把刀收了起来。
然而当蓝染向前迈出第一步时,我的眼睛还是没能控制住,又转了回去,身体一动不动,就像个只有眼珠会机械转动的木偶。
蓝染好像后脑勺长了眼睛,在迈出第二步的同时回过头,尽管他的动作并不快,我还是猝不及防地被抓了个正着。他就很浅地笑了起来,眼尾有细纹,棕色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感情,就像个在看拙劣表演的聪明观众,只是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才耐着性子欣赏。
白哉的头垂得更低,少了牵星箝的禁锢,碎发一缕缕地贴在脸上,除了惨白的皮肤和没干的血之外什么都看不见,毫无生气。
蓝染看够了,露出那种极为恶劣的藐视神色,转而俯视着露琪亚。这女孩前所未有的慌张,瞪大着眼拼命搜寻可以帮助她的人,她在我身上扫过的一刹那,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绝望,最后只能无助地紧紧抱着白哉,身体战栗地一点点向后缩。
几十年的相处,露琪亚甚至连白哉的衣角都没碰到过,他们不像兄妹,更像是住在同一院子、中间却隔了一面城墙的陌生人——一个笨拙地保护、一个拘谨地讨好,他们像任何角色,偏偏不像兄妹。
蓝染再次靠近了,手刚按在刀柄上,夜一就带着她的脑残粉碎蜂闪亮登场了,紧接着就像约好了似的,四个金刚一样的看守先后把这里砸出一**的地震。
“空鹤!”夜一递给我一个眼神,我接收到了,却没去看空鹤。她大概也没看我,理智上我们都能无视对方,比如我不愧疚、她不怀恨在心,可那或多或少扫到我这边的雷炮吼就……暴露了志波家凶残的本性。
“别动,”乱菊死死地抓着我的手腕,她的掌心有一层已经冷了的汗,刀刃贴着我的脖子,“阿银,你最好别动。”
声音竟带着几分犹豫和恳求。
冰冷的刀紧挨着皮肤,乱菊抓住我时不经意地一晃,从我的袖口内发出一声瓷器碰撞的脆响,像根扎在神经上的针一样把我唤醒了。
我缓慢地轻笑一声:“这样……可太难看了……”
乱菊没听清,紧张兮兮地侧了□:“嗯?你说什么?”
我却转向蓝染表示已经被捕了,朝他半开玩笑地挥挥手。蓝染微侧着脸淡淡地看着我,似乎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没搭理我,将精力分给了夜一和几件赶到的大部队。
“这可真难看,我是市丸银啊。”我低声地自言自语,这回却被乱菊听见了。
“阿银你……”
“我是市丸银啊。”
我是那个徘徊在谎言与真实之间,默默地用伤害的方式拼命地、不惜一切地扮演着叛逆的守护者角色的……市丸银啊!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身份,明白自己要做的事,理智在脑袋里不断嘶喊着提醒我:朽木白哉不会死!不管怎样他都不会死的!你的担心太多余也太蠢了!现在这么丢脸的模样根本不是市丸银,你只值得被讽刺和嘲笑,是个失败的替代者。
没错,我永远也无法做到市丸银的那种决绝,能为了一个目标而抛弃一切,包括他自己,然后完美地掩饰好,不让任何人察觉。
我却不能,因为另一个感情上的声音在理智的背后对我说:朽木白哉不会死,所有人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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