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儿能轮到莫家头上,除了她家琪儿之外,谁也不要妄想!
“诗帕!我素日倒没看出来,她还会写诗!会送诗帕了!”吴氏恨恨地说着,目光落在手中的帕子上,神色越发阴郁。
为什么这事儿不是死丫头做的?为什么这帕子不是死丫头送的?如果是死丫头送的……吴氏心里一闪念,就很想把着帕子移花接木赖在莫少璃头上。
然而,她看着那帕子上写得歪歪扭扭,弯弯曲曲的诗句,再想想偶尔看到过的莫少璃字,就不得不抛开了这个念头。
差得实在不是……一点半点。
莫少璃得前世前生双重功底,字写得本来在姐妹中就拔尖,虽然莫少琪死扛着不肯承认莫少璃比她字好,却也并不敢正面相较。
柳佳慧嫁进莫府后,莫少璃又得继母真传,如今真真写得一手无与伦比,清雅秀美,灵动飘逸的好字。
吴氏想要人模仿,都模仿不来。
那么,既然留着无用,那还留着作甚?
不仅这帕子,还有……她那个胆大妄为,不自量力,毫无用处,只会给她惹祸丢脸的庶女!
“去!把她先给我捆了送去祠堂跪着!明儿一早就禀了老太太!她心这么大,我是管不了了!老太太要她死,要她活都由老太太做主!也省得留着她坏了莫家门风,毁了姑娘们的清誉!”吴氏怒声说着,双手扭住手里的诗帕泄愤般地撕扯起来。
“太太且慢!”旁边吴嬷嬷目光闪了闪,就上前按住吴氏的手。
“这帕子……依老奴看,太太不如先就留下?”她说着,叫住正要带人去抓莫少珍的金燕:“你且等一等,我有话对太太说。”
吴氏虽不知吴嬷嬷想要说什么做什么,但撕了一下帕子没有撕开,手下也就停住了动作,怒气却仍然不减:“留着有何用?看着也是闹心,倒脏了眼!”
“太太莫怒!老奴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吴嬷嬷说着对金燕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到门外看着些门户。
金燕就看吴氏:“太太?”
吴氏看了看吴嬷嬷的神色,见她神情不定,目光闪烁,就知道她必然又有了什么主意,对金燕摆了摆手:“你且去罢。”说完转回头来看吴嬷嬷,听她要说些什么。
吴嬷嬷理了理思路,略压了压声音说道:“太太还记不记得,上次老太爷写信来让太太照看吴表少爷时,说起的诸暨家里族长的儿子的话?”
吴氏没好气地说道:“你是说族长家那个痴傻儿子?他又与咱们何干了?”
她此刻正为莫少珍的不知所谓气恼着,以为吴嬷嬷拦住她会说出什么高明的法子处置莫少珍,才耐心性子来听,哪知吴嬷嬷说的竟是这种莫名其妙毫不相干的事!
吴氏就有些不耐烦起来:“我离开吴家时那痴傻孩子还没有出生呢,我哪知道他什么样子?要什么样的亲事?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忽然就提起他来……算了算了,不说了,我懒得他们那些事!”说着挥了挥手,不让吴嬷嬷再提这件事。
吴嬷嬷却说道:“太太稍安勿躁,听老奴慢慢说。”
吴氏哼了一声:“这府里个个都翻了天!压到我头上来了!我哪里还有心听你说那些破事!有话快说罢!也别尽说些没用的!”
吴嬷嬷就说:“太太还又记不记老太爷信中说,族长为了儿子的婚事,只愁得吃不好饭,睡不好觉,皱纹都长了几道,头发都白了几层……”
吴氏听得更不耐烦了:“父亲是这么说过没错,但那又与我何干了?”
吴嬷嬷却不急不躁,继续说道:“这些年咱们和诸暨那边来往少,太太又多年没有回门,对诸暨族里的有些事知之不详也是有的。但即便如此,太太想必也知道,以吴家在诸暨的名望和地位,族长少爷即便是痴傻,若想买个媳妇进门却也不是难事。老太爷为什么会特特写信来说起这件事,还又说让太太操心留意着有没有合适人家的姑娘,给族长少爷说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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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二章 移花
是啊?为什么了?
吴氏听吴嬷嬷说到这里,也渐渐听出了些意味。
要知道,以前父亲给她写信,都是有事说事,没事就只写几行寡淡的常规问候语,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谈,连吴家的事都少和她说,更莫要说和她讲诸暨族里的事了。
难道父亲上次信里说起族长儿子的亲事,竟是有什么用意不成?
她倒从来没有去想过。
“嬷嬷的意思是……”吴氏问。
吴嬷嬷仍不紧不慢地说道:“老太爷信中提起族长少爷亲事那回,一开始太太告诉老奴时老奴听着也不觉得有什么,只以为老太爷和太太说闲话呢,也是亲近之意。但后来老奴想起前年回诸暨,听到的族里人说起的那些关于族长少爷亲事的话,再想想老太爷信里说起的,却就琢磨出点另外的意思了。”
吴氏问:“前年嬷嬷回诸暨听到什么话了?怎么没有对我说起过?你又在父亲的信琢磨出什么另外的意思了?怎么也不告诉我!”
吴嬷嬷笑道:“那次老奴回诸暨,听族里人说族长在给儿子议亲,私下里说起时纷纷道‘族长少爷的亲事……’‘只怕难议!’当时老奴听了觉得奇怪,族长少爷虽然摔成了瘫傻,但以咱们吴家之势,想找个过得去的媳妇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族长少爷的亲事怎么就会难议了?
可后来听得多了才知道,原来族长要找的不仅仅是儿媳妇,而是宗妇,下一任的族长夫人!要求自然就高了!按着以往族长夫人的标准,新族长夫人怎么着也得出身书香官宦家,识文断字,知书达理,外能应酬八方,内能掌持家事……可人家姑娘若是这般样样齐全了,又怎么会嫁给个傻瘫子?所以这亲事就有些难议了。”
吴氏听她说着,就想起前年她从诸暨回来后,是对自己说过这么个事。
当时她还对吴嬷嬷感叹:“也就是族长家少爷被人给算计了,要不然那样人家的亲事,多少人挤破头!族里的事细究起来……也是一言难尽!”
吴家在诸暨是本地大族,按着祖宗规矩,族长之位秉承世代相传的世袭制,并不旁落。数百年来,族长家一直家丁兴旺,子孙满堂。每任族长向下传位时,也都能立长立贤自由选定。
可哪知到了这任族长,虽然也按照先祖惯例,年满十五岁就娶了一院子妻妾开枝散叶。但成亲十数年来,女儿生了一大群,儿子却一个没有。
一直努力到三十岁头上,才总算得了独子。
那儿子小时候倒也生得聪明伶俐,粉团玉琢的十分可人,把族长整日欢喜得合不拢嘴,自觉后继有人。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聪明伶俐的族长少爷长到四岁时,某一天,不知何种原因,竟莫名从家中后园假山上跌落了下来,不但摔断了双腿,人也摔得痴傻了。
从哪儿以后他就再也没有站起来,认知也停留在了四岁,成了人们口中的痴傻儿。
族长半生只得这一个儿子,虽然瘫了,傻了,却仍宠爱无比,寄予厚望,并不打算把族长之位传于旁人,说道:“子可生孙……”
吴氏想到这里,忽然就有些明白了吴嬷嬷的意思。
把莫少珍嫁给族长的傻儿子……这可真是个一举数得的好主意!
一能帮族长了结心事;二可以讨好父亲;三则么……莫少珍也得了好去处,她不想一心想要嫁给吴家么?
自己就成全了她!
族长那里倒还罢了,自己是嫁出来的女儿,真说起来也得不着族里什么好处,但从上次父亲来信来看,显见得,父亲很想要为族长做成这件事。
至于吴老太爷为什么要巴结族长……吴氏也懒得去深究,她只隐约知道吴老太爷对诸暨祖产祭田一直有某种野心,更多的她并不清楚。
也不需要太清楚!
父亲就是能从族里得到什么好处,也轮不到她头上,她只需要讨了父亲的好便是。
若她此次弄成了这亲事……以后在父母面前话也能说得响些了,哥嫂面前腰能挺得直些了,这些自不用说,更说不得吴承谕的亲事……也能为琪儿争一争了!
吴氏越想越觉这个主意好,脸色渐渐地由阴转晴,笑着对吴嬷嬷说道:“嬷嬷,也多亏有你一直在我身边帮衬着!要不然我可真不知道要定错多少主意!”
吴嬷嬷忙谦虚地说道:“太太也是因为太看重五姑娘,一时气恼没有想到这面,老奴就取了个巧,抢在太太前面开了这个口,邀了这个功!”
两人又互相奉承赞美了几句,就把这个主意定了下来,又商定了些细则,吴嬷嬷就亲自带人去叫莫少珍。
莫少珍正在坐在黑暗里望着月影等结果,听是吴嬷嬷带人来了,吓得瘫倒在榻上。
绿燕一面请吴嬷嬷进到屋中,一面手忙脚乱的点油灯。
莫少珍被骤然出现的光亮闪得更加心慌,正想要抓了什么东西去挡,吴嬷嬷从外面走了进来:“呀!五姑娘这是做什么呢?把屋子里弄得这么黑漆嘛唔的?”
莫少珍手就定住,抬头直愣愣地望着吴嬷嬷怔了片刻,抖着声音说道:“嬷嬷,你来……”
吴嬷嬷目光落在莫少珍脸上,见她面色惨白,神色绝望,心中不由冷笑。
没有那个胆子就不要起那个心,没那个能耐逮住兔子就不要撒那个鹰!
现在知道害怕了?
晚了!
“五姑娘。”她皮笑肉不笑地对莫少珍说道,“今儿府中开宴,大太太一高兴就多喝了几杯酒,这会儿有些睡不着觉了,让老奴来请五姑娘过去陪着说几句话!”
莫少珍听她一个字一个字说着,只听得心惊胆战,硬着头皮想要推脱:“母亲她……六妹妹不在么?我……”
“六姑娘啊?席一散六姑娘就回房里歇息了,哪像五姑娘这么有情致?”吴嬷嬷话中有话地说着,看向莫少珍的眼神就有些冷了。
“大太太不过是想找五姑娘过去说说话罢了。怎么?五姑娘这般推三阻四,是不愿么?”
“我……哪有?”莫少珍被她这么一说,哪还敢再拒绝,战战兢兢地从榻上站了起来,跟着她去了春晖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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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三章 接木
原本,莫少珍以为。
吴嬷嬷这时辰叫她去春晖院,定是因为她和吴表弟诗帕传情的事情败露。她知道,以嫡母吴氏暴躁的性子,自己此去春晖院,迎接她的不是狂风暴雨,也会是疾风骤雨。
路上,她几番心里挣扎,各种设想,甚至做好了万一嫡母要绑了她去浸猪笼,她就当场一头撞死,也好过被围观折磨。
却哪知,她竟全然想错了。
莫少珍跟着吴嬷嬷走进春晖院时,发现这里竟一点儿雷雨的迹象都没有。
静悄悄的正房里透出暖暖的光,甚至给了她温馨的错觉。
她走进正房东次间宴息室后没有看到父亲莫大老爷,只看见嫡母吴氏坐在榻上神色平静地喝着茶,看到她进来,嫡母甚至对她笑了笑:“五丫头来了?过来陪母亲说话。”
莫少珍愣了一下,上前福道:“母亲。”
吴氏指了指自己对面榻上的位置:“五丫头你也别拘谨,坐下说话罢。”
莫少珍满心疑惑,小心翼翼地在她对面坐下。
吴氏温声细语地问了她几句日常,也没提诗帕的事,就笑着说道:“五丫头,说起来你及笄也有几个月了,是时候也该议起亲事了。”
莫少珍心一跳,血液上涌,勐地抬头看吴氏。
关于她的亲事,之前吴氏从来没有提过,甚至在她及笄时也没有说起过一个字。也正是因为这个,莫少珍才会自谋出路,为了吴承谕一而再,再而三地铤身走险。
“五丫头,你也莫要害羞,虽然婚姻之事父母做主,但母亲却也想听听你心里的想法。”吴氏看着莫少珍骤然涨红的脸,以为她是听自己说起亲事的话害羞,心中虽然不齿,神色却越发柔和起来。
莫少珍见到了这个时候,吴氏仍没有提起诗帕,心也就慢慢松了下来。
这么说,吴表弟并没有把诗帕的事告诉嫡母?
与此同时,喜悦渐渐涌上她的心头。
既然东窗没有事发,那么嫡母这个时候把她找来,忽然说起关于她亲事的话,却又是为何了?难道……难道是吴表弟看了诗帕,明白了她的心意,等不到明天就迫不及待地来找了嫡母?
莫少珍越想越觉得如此,心中惊喜若狂,脸色又慢慢地红了起来,这次却真的是因为害羞了。
她对吴氏嗔道:“母亲,您说什么呢?这样的事,母亲怎好来问女儿?母亲您再说这些话……女儿可就要走了!”
吴氏看着莫少珍的作态,肝肠又开始疼了。
你送那样的淫词秽语给男人驾轻就熟,这会儿倒给我装起矜持来了?
只她心里虽恨,面上却也不露出来,捏了捏袖中写着字的帕子,继续含笑说道:“五丫头,你可不要和母亲说这些违心的话了!母亲肯和你说这些,也是素日因为看重你,想听听你自己的心意。你要是真的不愿听,母亲可就真的不说了!”
莫少珍知道吴氏并不是有耐心的人,听她这么说,倒怕自己表现得矜持太过会弄巧成拙,她真的就不说下去了,忙红着脸点头“嗯”了一声:“母亲请讲。”
吴氏心底哼了一声,接着说:“母亲给你看中的这个人家,细说起来也是亲上加亲……是你诸暨外家吴家的儿郎。这亲事五丫头你听着可愿意?”
其实以吴氏现在心里对莫少珍的厌恶,恨不得立即就把她捆起来塞进猪笼,浸泡在后园子里的水池子中。
她真是没想到,自己身边居然还藏着个这么有野心的!敢打吴承谕那块自己都不敢想的肥肉的主意!不知道莫少珍这蠢货哪来的自信?怎么就敢对吴承谕动心动手的?
然而……
投鼠忌器。
莫少珍已经把事情搞出来了,吴氏就有些怕她破罐破碎,拼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劲头一拍两散地把事情往大里闹开了去。
依着老太太时时犯抽的护短性子,若知道了诗帕的事,说不定脑子一轴,就会逼到吴家门上去。
按莫少珍的出身做正妻是异想天开了,但若只求做妾,吴家也没法子往死里拒绝。
原本莫少珍做不做妾,做谁的妾,吴氏并不放在心上。
就莫少珍这样貌,吴氏也不指望她能给自己赚回一门好姻亲来,但她可以不为自己所用,却不能反过来坏自己的事啊!
吴承谕那边还没有把死丫头哄上手,莫少珍若就先把她和吴承谕私相授受的事闹了出来,以死丫头清高孤拐的性子,哪里还会对吴承谕起半点心思!
且这其中还关乎着她家琪儿的闺誉。
除了上面两个原因,吴氏还有另一重担心,怕自己明天给莫老太太说起莫少珍的亲事时,莫老太太嫌弃族长家的儿子,不肯同意。
她这里先把莫少珍引得动了心,万一莫老太太问起,那也是莫少珍自己愿意。
因为这种种缘由和衡量,吴氏才忍下心中的厌恶,把莫少珍叫来耐着性子和她说所谓的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