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谋欢- 第129部分

　　　　照着原来莫范两家说好的亲事议程，今儿真是莫家和范家媒人碰头商量婚期的日子。黄氏不在，莫老太太就替她见了媒人，翻着老黄挑选了几个日子，打算找人问问吉凶，就定下婚期。

　　　　黄氏进府门时，迎面正碰上媒人拿着黄离开。

　　　　媒人看见黄氏，忙走过来福了福说道：“恭喜二太太，你家闺女的好日子这就要定下了！”

　　　　“定下了？”黄氏愣住。

　　　　她正为去许王府白跑一趟郁气着呢，听这话就更气了，也不理媒人，一阵风地跑到嘉善堂，质问到莫老太太脸上：“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这还没答应亲事呢！你怎么就和范家把婚期都定下了？”

　　　　莫老太太看她神情，就知道她在许王府无功而返，也懒得问她上午去做什么了，淡声说道：“你没答应？你没答应怎么就把四丫头的庚帖给了范家了？”

　　　　“我……我那是，我那时是煳涂了！这会儿想明白了，不同意了！”黄氏强词夺理道。

　　　　莫老太太却懒得继续和她费无谓的口舌，直接转过脸去和吴氏说话了：“算日子亲家老太爷的信也该送到诸暨了！”

　　　　吴氏幸灾乐祸地看了黄氏一眼，而后笑着对莫老太太说道：“娘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赶腊月里吴家媒人准保能上门！”

　　　　“娘！你不能……”旁边黄氏还想力争。

　　　　但不管她怎么吵怎么嚷，说出千种理由万般借口，莫老太太就一句话：“四丫头亲事不变！”

　　　　吴氏也在旁边帮腔：“婚期都要定了，二弟妹你还想要怎么样？”

　　　　到了最后，黄氏也没了法子了，只好妥了协。

　　　　再后来黄海还又来闹，却被莫老太太传话门房：“不准放他进来！若他再闹，只管报官去！”

　　　　黄海虽然敢和黄氏耍横，但对莫老太太……他横不起来。

　　　　又闹了两次，就悄没声息了。

　　　　黄氏这边因为三少奶奶王氏生了女儿，又只顾着去和王氏置气了，倒把莫少琼的事抛到了一边，由着莫老太太定夺，莫老太太就和范家商量着把婚期定到了次年七月。

　　　　凤仪苑，莫少璃笑道：“折腾了这么久，四姐姐的亲事这回总算应该尘埃落定了罢？”她说着话叫紫萱：“抽空去库房搜罗些合适的东西出来，咱们给四姐姐好好备份嫁妆。”

　　　　雪鸢听着就说道：“姑娘给四姑娘备嫁妆倒不要紧，只若被大太太知道了，回头五姑娘，六姑娘出阁……咱们可送她们不起！”

　　　　莫少璃笑道：“傻！咱们为什么要叫她知道？再者说了，她就是知道了又关咱们什么事呢？莫五和莫六的嫁妆又不归我管，我爱送谁那是我愿意！”

　　　　雪鸢想想也对，就点头：“姑娘所言甚是！”

　　　　她说着目光落在自家姑娘那精致的小脸上，思绪就忽的飞到了另一件事去了。

　　　　四姑娘五姑娘都定亲了，姑娘眼看着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不知她家这么好的姑娘终会花落谁家？又有谁能配得上她家这么好的姑娘？

　　　　要是正儿八经地让雪鸢姑娘来说，她就觉得谁也配不上！

　　　　但想想莫家现今的没落，再想想姑娘那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姐姐们，她又觉得……姑娘只怕到底要被莫家和莫家姑娘们拖累了！

　　　　她不由在心底叹息了一声，默默地跟着紫萱去库房翻东西了。

　　　　许王府。

　　　　杜若衡把黄氏母女撵走后，在椅中呆坐了一会儿，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就难看起来，对弄琴道：“去看看王爷回来没有，要是回来了，就对他说……我胎气不安，让他过来见我。”

　　　　弄琴答应着转身去了外院。

　　　　宋恪从知道杜若衡伙同莫少珊去东华楼无事生非，撒泼闹腾的事后，就对自己这两个不知所谓的一妻一妾越发厌憎起来。

　　　　东华楼疑是七七的产业，他这里想要讨好七七还正寻不到点子上呢，她们却还要不遗余力地来破坏！

　　　　让他怎不生恼！

　　　　为了确定东华楼到底是不是在莫少璃名下，宋恪又特意让暗卫去查了一回。

　　　　暗卫回来禀道：“王爷，东华楼这些年一直是一个叫程诺的商人在经营，程诺以前是将军府的人，这两年他和莫七姑娘时有来往，如果没有差错，东华楼应该就是莫七姑娘名下产业。”

　　　　宋恪听了，对杜若衡和莫少珊就更恼了。

　　　　莫少珊倒还罢了，她本就没有什么见识，受了指使会去东华楼做出那般撒泼卖疯的举动也还情有可原。

　　　　可恨的是杜若衡，出身相府，还又是王府正妃，居然如同市井泼妇一般在闹市被人围观打脸……这让本来就对她种种不满的宋恪更不能忍了。

　　　　也是就看在杜家和杜若衡肚子里的孩子份上，宋恪才捏着鼻子强忍了下来，却对她越发疏远起来。他如今还肯进正院的唯一理由，也只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了。

　　　　听弄琴来禀说杜若衡胎气不好，宋恪不耐地挥了挥手道：“你且先去罢，本王就带太医过去！”说着让王海去叫太医来，却暗自有些疑心。

　　　　无缘无故的怎么就动胎气了？杜若衡这又要生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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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六章　没有？

　　　　上次东华楼事件后，杜兴特特上奏宋渊，请皇上派太医住诊许王府。不仅如此，他自己也还又送了杜府的郎中过来，方便随时给杜若衡看诊保胎，以保她腹中胎儿万无一失。

　　　　出于某种微妙心理，平时杜若衡有什么不适，一般都会叫杜家的郎中来给自己诊脉，而宋恪却更愿相信从宫里来的太医。

　　　　杜若衡此刻其实并没有不好，说胎气不适不过是她想要宋恪到正院来的借口。

　　　　宋恪带着太医来了后，杜若衡乘着太医给她诊脉的空档，假作随意闲话般地对宋恪说道：“今儿莫府的二太太过府来了。”

　　　　她这么不顾太医还在就急着对宋恪提起这话，也是怕等下太医走时宋恪也会跟着走了，她得不着机会对宋恪说。

　　　　而今儿这话，她非对他说不可。

　　　　宋恪淡淡地“哦”了一声，没有搭话。

　　　　莫家二太太上午来王府里的事他刚才一回府就得了回禀：“……莫二太太进府后被王妃请去了正院，莫夫人随后也去了。三人坐在一起说了些莫府的闲话，母女俩就都被王妃请了出去。莫夫人回了风月院，莫二太太走了。”

　　　　宋恪虽然没有来得及细问杜若衡和黄氏母女说了莫府的什么闲话，就被杜若衡让弄琴请了过来，但他知道以杜若衡和黄氏母女的品行，凑在一起也不会说什么好话来，说不得还牵扯到了七七。

　　　　那么，此时杜若衡忽然提起这个话头，又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宋恪就有些不大想接她的话。

　　　　杜若衡却不管他态度如何，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莫二太太和莫夫人母女说话，我闲坐无聊也在旁边听了几句。”

　　　　宋恪端起茶缓缓喝着，仍旧没有说话。

　　　　杜若衡淡笑一声，继续：“从莫二太太话里听，莫家今年可真谓吉星高照，喜事连连，先前莫四老爷成亲，莫夫人进咱们王府的事就不说了，只近来两个月，他们就连着两个女儿定了亲。”

　　　　宋恪听到这句，表情微凝，转过头去看她：“莫家哪两个女儿定了亲？”

　　　　他虽然早对莫少璃十分地上了心，但因为一来觉得她年龄还小，二来近些时候朝中事也多，他就没有太多去关注莫家。

　　　　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莫家竟给七七定了亲？

　　　　宋恪莫名地，竟觉得有些紧张。

　　　　先前杜若衡在絮絮不停地说起黄氏和莫家，宋恪却懒得听懒得理她的话时，杜若衡倒并不觉得有什么。

　　　　她很乐意看到宋恪对莫府漠不关心的样子。

　　　　觉得宋恪对莫七，原来也不过如此！

　　　　可等她说到莫家姑娘时，却才发现，宋恪对莫府的漠不关心也仅仅限于别人，事关莫七，他神色瞬间就有了不同。

　　　　杜若衡见她说莫府姑娘定了亲时宋恪竟闪现出紧张的神色，心里怒气就涌了上来，但只一瞬，她便压了下去，说道：“王爷以为是哪两个女儿？三姑娘刚进王府不久，定亲的自然是排行在她后头的四姑娘和五姑娘了。”

　　　　宋恪神色一松，就转回头继续喝茶。

　　　　他对莫家姑娘别的不清楚，却知道七七排行在七，既然不是七七，其他人又关他什么事了？

　　　　杜若衡见他在自己面前竟也毫不掩饰对莫七关注和特别，恨得牙都要咬碎了，却只能硬忍住怒气，松开牙关，重重吐了一口气道：“不过呢，莫二太太也说了，四姑娘五姑娘都定亲了，接下来就该轮到六姑娘七姑娘了。”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落在宋恪侧脸，就看到他脸上肌肉轻轻颤动了一下。

　　　　杜若衡心里冷笑，又说：“莫六姑娘就不说了，听说是要嫁舅家表哥的。只说那莫七姑娘……她生得那般千媚百娇，万种风情模样，不知道京城内外多少人惦记着！莫家要真是传出议亲的话去，门槛可不就要……”

　　　　“够了！”宋恪勐喝一声打断她，对已给杜若衡诊完脉的太医挥了挥手：“出去！”

　　　　太医常年混迹于皇族中，眉眼最是通透，见此情景自然半句话也不敢多说，立即就低眉敛目转身退了出去。

　　　　宋恪走到杜若衡面前，冷冷地看着她：“你跟本王扯了这么半天，到底想说什么？”

　　　　杜若衡抬起眼皮睨了他一眼：“我想说什么了？我不就是在和王爷说闲话论，随口说了几句莫家姑娘的亲事么？”

　　　　宋恪冷声说道：“别人的亲事又与你何干？”

　　　　杜若衡仰起脸看他，皮笑肉不笑地说：“王爷说得对，别人的亲事当然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可是和王爷你呢？”

　　　　宋恪心一跳，就怔住。

　　　　不知道她此话何意。

　　　　“……王爷，妾身知道，从前是妾身的不对，不该使性子把王爷的人都打发了去。后来妾身虽然替王爷纳了莫夫人来，王爷却又不喜。妾身如今身子有喜不能侍奉王爷，想想自觉心中有愧……”杜若衡缓缓说着。

　　　　却又被宋恪冷声打断：“有话直接说罢！别给本王兜这种圈子！”

　　　　他本来就正在为杜若衡刚才说起莫少璃议亲的事心里烦着呢，哪里还听得她这般装腔作势。

　　　　杜若衡看宋恪神色，便知他已渐渐入毂，心气倒越发淡定起来，笑道：“王爷，妾身的意思是，妾身如今侍奉不得王爷，王爷若有什么喜欢的女子，只管纳进府来无妨，妾身定然当做姐妹般相待。”

　　　　宋恪看她一眼：“我没有什么想要纳进来的人。你有孕在身，若实在闲着找不到事做就多抄些经，别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

　　　　杜若衡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她会好心给他纳妾？看看莫三就知道了。

　　　　她会姐妹相待？再看看莫三就知道了。

　　　　何况他现在也根本没有纳妾之心。

　　　　其实也不是没有，他其实很想立即就把莫少璃弄到身边来，可……因为朝中，府内，他自己，种种原因，他现在还不能。

　　　　至于别的人，宋恪早已没了心思。

　　　　“没有？”杜若衡见自己都说得这么明显了，宋恪居然还在和她装傻，声音不觉就尖锐起来：“王爷真的没有看上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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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七章　入彀

　　　　前几日沈策身死江南的消息传回京城后，杜若衡也很是悲痛了几日，但悲痛过后，她又觉得爽快了，而且愈想愈觉得爽快。

　　　　她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比起让他欢欢喜喜地和别人在一起，去疼宠别人，她宁可他死！

　　　　因为沈策已经死了，不用再担心沈策会恨她，杜若衡不是没有想过故技重施，让宋恪奶嬷嬷出面，压着莫府把莫少璃弄来，但……

　　　　就如宋恪清楚她一样，杜若衡也十分地清楚宋恪的性子。她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也知道他一旦被触怒，心狠手辣起来六亲不认。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却不得不承认，莫七在宋恪心里的份量怕比她所以为的还要重，思量了数日，终还是不敢背着宋恪让人去莫家把莫少璃直接抬来。

　　　　正自没有头绪时，黄氏的到来给她打开了新思路。

　　　　她动手不如让宋恪动手！

　　　　虽然，宋恪未必会上当，但关心则乱，万一呢？

　　　　所以杜若衡才会假装动了胎气，把宋恪骗到正院，就是想用话引他入彀。

　　　　哪知宋恪眼看着有些慌乱了，却竟又淡定了回去，杜若衡就难免有些沉不住气了，也没耐心和宋恪兜转了，心一横说道：“王爷果真没有看上谁？那正好了，妾身却替王爷看上了一个！”

　　　　宋恪哼了一声，站起身向外走去：“王妃该抄经了！”显见得不想再听她说下去。

　　　　杜若衡话却不肯停下来，冲着他的背影继续说道：“莫七姑娘那般聪慧美貌的人儿，妾身看着真是喜欢，若能得她做姐妹……”

　　　　宋恪已走到门边，闻言脚步微顿。

　　　　但也不过一顿，他就走了出去，顺手扯下弄琴掀起的门帘，把杜若衡的声音隔在了里面。

　　　　杜若衡望着晃动的门帘，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宋恪这样是什么意思？听懂了她的意思？还是没有听懂？

　　　　可她知道，她这时不能追出去再问，外面还有宫中太医在不说，把宋恪紧逼得恼了，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她只能抓起抱枕朝门帘扔过去撒气，而后沉着脸想要听一听外面宋恪的动静。

　　　　外屋，太医坐在桌边写药方。

　　　　他刚才给杜若衡诊脉时，发现许王妃脉象平和，胎相稳妥，丝毫并没有胎气浮动之意，倒觉得王妃自身有些气动性躁。

　　　　但王妃说胎气动了，那必须就是动了，没动也得是动了。

　　　　皇家的事……他懂。

　　　　于是，太医按照杜若衡所言的胎动症状，绞尽脑汁的写了些温和无害，不吃最好，吃了也没有什么坏处的宁神保胎药在方子上。

　　　　宋恪和杜若衡在里面说话声越来越大，虽然隔着门帘，声音却也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不管太医愿不愿意听，高高低低的话就都落到了他耳中。

　　　　太医听着愈来愈觉惊奇。

　　　　传闻中不是说许王好色性乱，许王妃善妒手辣么？怎么此刻他听到的竟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从王爷和王妃的话里听，怎么听都像是王妃逼着王爷纳妾，王爷却不肯答应的意思？

　　　　是自己没听明白？还是外面的话传得不对？

　　　　太医正暗自揣测着，就看见宋恪板着脸走了出来。

　　　　他忙敛了敛神，站起身恭恭敬敬地把写好的药方递了上去：“王爷，王妃乃是思虑过重而致的胎气浮动，下官写了个平心静气安胎宁神的方子。王妃按方吃药，好好静养着，应该很快也就会好了。”

　　　　宋恪接过方子看了看，也没有说话，带着太医离开正院。

　　　　到了前院，他叫人跟着太医进宫去太医院抓药，自己去到外书房，也不让王海进去伺候，独自靠在椅中发了半日的呆。

　　　　虽然刚才杜若衡对他说起莫家的事时，神态语气和眼中流露的算计让觉得他不爽，并心生警惕，但她话里传递出的意思，却如她预想，在宋恪心底掀起了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