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谋欢- 第220部分

　　　　“老夫人所言甚是！”彩云彩玉也知道自己刚才得意忘形惹了老夫人的眼，大气也不敢再出一声，忙低眉敛目顺从应道，“南园……但凭老夫人吩咐。”

　　　　狂喜过后，她们再听沈老夫人说这样的话，就也有些回过味儿来了。

　　　　无缘无故的，去南园的好事怎么会落到她们头上？天上掉馅饼的事，身为命运掌握在他人之手的奴婢，她们自然想都不敢想。

　　　　那么……老夫人送她们去南园，应该也是有所图的了罢？

　　　　彩云彩玉心中猜测着，神情越发唯唯诺诺起来。

　　　　沈老夫人见她们如此恭顺，心里的气方才稍稍平息了些，说道：“挑了你们去，自然是因为心思比人玲珑长得也比别人好些……这一去，自然是要做姨娘……但既然去了，就要设法讨得三爷欢心……早日有孕，生下一男半女，也是你们的出头之日！”

　　　　如此等等语重心长的话，不一而足。

　　　　彩云彩玉一句一句听着，心砰砰地直跳。

　　　　原本她们以为能躲过被送去西园的厄运被送去三爷身边已是难得的意外之喜，现今听老夫人话里的意思……竟是不但可以做三爷的姨娘，竟还被允许有孕生子？

　　　　三爷可并不是西园那个身子早已被掏得稀空的病秧子世子爷，那样身强力壮的美少年，要想有他的身孕……那是极容易的！

　　　　而且既然是被老夫人允许有孕，三少奶奶人家自己也能生，那就也还不用担心事后被去母留子？

　　　　这样的好事……这样的好事……听得两人简直喜不自胜，但却也不敢再在沈老夫人面前显露出来，只诺诺应道：“老夫人的话，奴婢们都记下了。”

　　　　“嗯。”沈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就说起了重点。

　　　　诸如“南园有什么事，一律要来报于我知道”“只管放心，我定然不会让南园察觉了是你们传了话出来”“凡事有我在，只小心行事便是”之类的话，再次不一而足。

　　　　因为笃定二人逃不了自己的掌心，所以她话说得也并不遮掩。

　　　　到了此时，彩云彩玉就是再笨，也渐渐明白了沈老夫人送她们去南园的用意。何况她们并不是笨的，当然也就都听得明白，不管心里如何想，当着沈老夫人的面，自然一一应承了下来。

　　　　“老夫人尽管放心，奴婢们都省得！”

　　　　两厢里把话说到明白妥当后，彩云彩玉自回去准备不提，这里沈老夫人让人去打探沈策的行止。

　　　　南园。

　　　　莫少璃虽然听说姑奶奶沈箐回王家走到半路时又折回了国公府，去到榆荫堂和沈老夫人关起门说了半日的话，却也并没有十分放在心上。

　　　　那祖孙俩凑在一起，无非是背地里算计人罢了，还能有什么事呢？自己现在满心欢喜地准备明日的三朝回门还来不及，哪有心思和她们计较？

　　　　从昨儿上午算起来，统共离开东城莫府进沈家还不到两日，在她感觉却像过了两辈子那么久。

　　　　想家的感觉，总是要离开了才能体会。

　　　　独自欢喜了一阵，莫少璃瞅了倚在南窗下榻中低头看书半响没有吱声的沈策一眼，又瞅了一眼，忍不住问道：“喂，明天我家，你去么？”

　　　　虽然她觉得自己似乎并不需要他陪，自己一个人回家更清爽利落，自由自在，可……搁在大周朝习俗里，三朝回门如果姑爷上门，做岳父岳母的就会比较有面子。

　　　　为了爹爹和继母的面子，她也只能勉为其难地让他陪着了。

　　　　而且，沈策如果明天和她一起回门，她在沈家也会比较有面子。

　　　　这个面子……她眼下很需要。

　　　　书上不是说了么“一个女人在婆家受到多少尊重，往往取决于做丈夫的对你有多少看重”……这个道理搁在古代应该也适用罢？

　　　　初来乍到，大腿该抱还是要抱的。

　　　　她正想着，沈策已从书中抬起头，看着她懒洋洋的说道：“你是在和我说话么？我可不叫‘喂’。”

　　　　莫少璃：“……”

　　　　幼稚！

　　　　她心中暗自鄙视，脸上却只能堆上盈盈的笑容：“那么，三爷，明儿我家，您去吗？”

第五二四章　三朝

　　　　“当然去了！”沈三爷放下书往榻中一靠，“陪夫人回门，义不容辞。”

　　　　莫少璃：“……”

　　　　心中却也忍不住有些欢喜。

　　　　到了次日，沈策一早陪着莫少璃去榆荫堂向沈老夫人请安。

　　　　沈老夫人刚一开口，他便打着“莫氏今朝回门，诸事尚未准备周全”的借口，回绝了沈老夫人让莫少璃去西饭厅陪着一起用早膳的要求，不顾沈老夫人黑青的脸色，就理直气壮地带着莫少璃回了南园。

　　　　夫妇俩消消停停地吃过早饭，大车小车的礼物拉着，去往东城莫府。

　　　　东城莫府自然是中门打开，热情相迎。

　　　　不仅莫骏夫妇早已新衣新履的端坐在正院正房里在等待姑爷姑奶奶回门，就连莫老太太也特意从老宅赶了过来，来见新姑爷新姑奶奶。

　　　　进门见礼之后，莫老太太照例免不了对新婚夫妇察言观色，一番暗中打量下来，见沈尚书对自家孙女不仅神色亲密昵近，行动间更是爱护有加，显见得对新婚妻子疼爱非常。

　　　　不由就放下心来。

　　　　沈尚书对莫家孙女越宠爱，沈家和莫家关系自然就越会牢靠，莫家以后从沈家得到的好处也就会越多。纵然现在四房从老宅分出独立了门户，但老话不是说了么：

　　　　一笔写不出两个莫字来！

　　　　七丫头好，大家当然就都能得到好！

　　　　“七丫头在国公府可还妥当？”莫老太太满脸堆笑地问沈策道。

　　　　沈策朝莫少璃看了看，微笑答道：“她很好。”

　　　　莫老太太听了，越发安了心。

　　　　一旁，柳佳慧正在拉着莫少璃说话，因为心里担忧记挂着一桩心事，看莫少璃时就难免在她眉宇间多停留了片刻。

　　　　见莫少璃眉毛乌黑顺滑，纤毫不乱，眼神也清凌凌的一望到底，她心里不觉就有些诧异了，看了沈策一眼，低声问莫少璃道：“姑爷对你，可好？”

　　　　姑爷对她……好不好呢？莫少璃微微侧头去看沈策，却正碰上他看过来的目光，含着浓浓的笑意和满满的温暖……她挑了挑眉，收回视线。

　　　　似乎应该算得上……好吧？

　　　　额，如果她不去计较床上那点事儿的话。

　　　　“还算……好吧。”她转回头对柳佳慧轻声说道。

　　　　柳佳慧从她这句简短的话里也没有听出什么来，只能把心底疑虑暂时压下，打算着等下背着人找来紫萱细问一问，也就笑着把此事翻过了。

　　　　莫老太太又提着小心陪着笑和沈策说了几句话，数次想要开口提一提莫骄，却到底没敢说出口来。

　　　　因为和莫老太太一样笃定新姑爷沈尚书今日会上门，莫骄特意去衙门请了假，一早就跟莫老太太来了东城莫府，此刻正在外院大厅里。

　　　　就是说不上话，打个招呼混个脸熟总是可以的罢？再者沈尚书新姑爷上门，情面多少总要给几分的罢？酒总能陪着喝两杯罢？一来二去地，就会熟识起来了罢？

　　　　然后……那还不是该怎的怎地了。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莫骄就坐在大厅里喝着茶望着天，翘首以盼地等沈策来拜见他。哪知左等右等，日影儿从西墙移到了北墙，也不见沈策出来。

　　　　莫骄就有些耐不住了，对小厮道：“你去打探一下，看沈尚书什么时候出来？”他知道沈策一到府里后就去了后宅正院，这半日都在后宅里没出来。

　　　　小厮忙就去垂花门处打问了问，回来后对莫骄禀道：“老爷，奴才问过了，垂花门里的丫鬟婆子们说沈尚书正被老夫人拖住在正院说话呢，一时半会儿恐怕出不来。”

　　　　莫骄听了，神色就不好看了：“老太太拖着沈尚书在说话！她一个颐养老太太和沈尚书有什么要说的？倒白白耽搁了我！”

　　　　说着从椅中站起身来在屋里就转起了圈子，有心不再继续等沈策来拜见而主动去正院见他，却到底顾忌着这里是东城莫府，后宅正院住着的是柳佳慧，并不是老宅嘉善堂，犹豫了片刻，终不敢就闯进去。

　　　　只能按捺下心底的焦躁，继续等下去。

　　　　正院里。

　　　　沈策进到府里不久，便已经从阿泽口中得知莫骄也来了东城莫府，知道他此时正在前院，却因为实在厌恶见他，倒宁愿在这里敷衍莫老太太。

　　　　不说前世莫骄为虎作伥帮着宋恪陷害沈家的帐还没和他算，就只这世，从知道莫骄是谋害莫小七的娘亲惠安长公主的凶手后，沈策对他就只剩下一个念头。

　　　　不想再见到活着的他！

　　　　他至今还没有动手，也是因为心里另有打算。

　　　　此刻，陪着沈策说话的除了莫老太太，也还有莫骏，翁婿俩说着说着，难免就又说到了画上。

　　　　莫骏最是画痴，一说起画来，就会把别的什么都忘了，自然也就忘了前院还坐着个莫骄，一边说着话，就起身带着沈策去往正院东侧院里的书房：“我前日新得了刘夫子两幅山水，我看着倒像是真迹，你来帮掌掌眼！”

　　　　沈策自是欣然答应，就也跟着站起身来，笑道：“掌眼小婿却不敢说，倒是可以乘机赏一赏岳父的好画！”

　　　　两人说着，朝外走去。

　　　　莫老太太倒是还记着莫骄此时还正在前院坐等，可是望着沈策的背影，她嘴张了几张，到底没敢出声叫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莫骏和沈策一前一后地离开。

　　　　心中不由暗自抱怨莫骄，沈尚书不知道七丫头大伯父在大厅里等着他去拜见也还有情可原，你怎么会不知道你大哥还正在前院里等着？

　　　　怎的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带着人走了？

　　　　也真是没计较！

　　　　只她心里虽然对莫骏不满，但看了看旁边坐着的莫少璃，终也没敢把抱怨的话说出口，就声气不怎么好地对柳佳慧说道：“差不多就要到开席的时候了，你也该去招呼着些人了！”

　　　　柳佳慧因为心里还记挂着莫少璃的一桩事，也正想要找机会叫紫萱去别处问话，听莫老太太说她便就顺势站了起来，笑着说道：“娘说得是，时辰也差不多是的要到了，我看看她们去！”

第五二五章　恢复

　　　　她说着，对站在一旁紫萱使了个眼色，出了正房。

　　　　紫萱心里也正有满腹的话想要对太太禀报，得了柳佳慧的艳色，立即心领神会，向莫少璃找了个借口，跟在柳佳慧也走了出去。

　　　　外面，柳佳慧正站在东厢房廊下朝正房门口望着，见紫萱从屋里出来，对她招了招手。紫萱快步走过去，跟着柳佳慧进了东厢房。

　　　　“七七……是不是并未曾和姑爷圆房？”进到东厢房，柳佳慧屏退了左右，低声问紫萱道。

　　　　“太太，奴婢也正要对太太说此事。”紫萱忙说道，就把昨天早上喜帕的事对柳佳慧说了一遍，末了说道：“虽然……那事做得……但以奴婢看，姑爷倒是真心疼着姑娘呢！”

　　　　说着，就又把这两日里沈策和莫少璃相处时互动的温馨片刻说了几件给柳佳慧听，还特别地提起了用膳时沈策对莫少璃的细心周道，说到后来脸上就带了笑：“……奴婢看着，姑爷虽然在外人跟前面冷得很，但其实，人却是极好的。”

　　　　柳佳慧一桩一桩听着，渐渐动容，提了几天的心终于安放了下来，说道：“原本，我也是担心着……如今看来，七七倒是个有福气的！虽则国公府里那一摊子事也乱得让人忧心，但只要姑爷人好，别的倒不能太计较了。”

　　　　谁家都有糟心事，也要求不得尽善尽美。

　　　　“说的也是呢！”紫萱笑道，“奴婢原本顾虑着姑爷那么个冷面人，姑娘成亲后怕不知道要受多少冷眼，哪曾想，姑爷竟是这样暖心的人。”

　　　　她说着，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把昨儿早上认亲和早膳时沈老夫人对莫少璃种种刁难说给柳佳慧。

　　　　太太本就看重姑娘，此时还正有着身孕，这些乌糟事还是暂时不要让太太知道为好，免得惹了太太忧心，再又动了胎气，可就不好了。

　　　　虽则沈家老夫人为人麻缠，但以姑娘的聪明伶俐，再加上又还有姑爷贴心护着，今后在沈府的日子应该也难过不到哪儿去。

　　　　有些事以后慢慢让太太知道也就是了。

　　　　紫萱打定主意，本着报喜不报忧的心思，就并不提这几日莫少璃在沈家的种种不如意，只又拣开心的说了起来。

　　　　柳佳慧越听越欢喜，和紫萱说完话后，高高兴兴亲自去厨房看着人铺排席面，招待新姑爷，背着人时又悄悄把莫少璃和沈策还未曾圆房的话隐晦含蓄地告诉了莫骏。

　　　　“果真是言而有信之人！”莫骏听了，隐在眼底的虑色也消散了去，从莫少璃婚期定下时就哽在喉中的不满也没了，看着沈策越发顺眼起来。

　　　　正院正房。

　　　　莫骏沈策柳佳慧紫萱相继离开后，莫少璃又陪着莫老太太说了几句话，就说道：“祖母先且坐一坐，我去看看四嫂嫂，再回来和祖母说话。”

　　　　杨曼云现在月份渐大，行动越发不便，又因为避嫌着沈策，就没有来见莫少璃。莫少璃两日没见杨曼云，倒有些挂念她了，又和莫老太太在这里坐着没什么话可说，就打算过去看看她。

　　　　莫老太太虽然对莫骏身为嫡房不和他自己的亲生大哥二哥亲近反倒和庶出的三房厮混在一起不满，可这事到底她管不到，也知道说了儿子也不会听，莫少璃更不会听。

　　　　也就懒得说话了，只能听之任之。

　　　　只此时见自己特意从老宅赶来迎接莫少璃回门，她却竟又要撇下自己去就三房，心中难免就生了郁气。

　　　　但郁归郁，顾忌着莫少璃现在的身份，莫老太太却终也没敢把反对的话说出口，只说道：“眼看着席面就要开了，过去坐一坐好就回来了，也免得大家等！”

　　　　莫少璃笑着答应，起身出门，顺着后院内里的青石板甬道，径直往三房去了。

　　　　刚穿过月亮门，迎面碰上了莫少桦。

　　　　“七妹妹，我正要过去找你呢，你竟来了！”莫少桦见莫少璃从月亮门里出来，快步迎上说道。

　　　　莫少璃站住脚看着他笑道：“四嫂嫂等不及要见我了罢？我这就正要去见她呢！”

　　　　“她自然是等不及了，亲手做了点心，等你半日了！”莫少桦笑着说道，“不过，我赶着来找你，却是有别的事要告诉你说。”

　　　　“四哥哥有什么事要对我说？”莫少璃忙问道。

　　　　这段日子她只顾忙成亲的事忙得昏头昏脑，到沈家那这些天就更是过得乱七八糟，正经说起来，倒竟有好一阵子没有关注朝廷里的事了。

　　　　看四哥哥这神情，竟像是朝廷中有发生了什么事一般……

　　　　莫少璃正想着，就听莫少桦说道：“七妹妹，老宅大伯母娘家诸暨吴家的表少爷吴承谕，七妹妹还记得他罢？”

　　　　莫少璃点头：“记得。”

　　　　她当然记得。

　　　　不但记得，还刻骨铭心地从上辈子恨到了这辈子，也只自去年冬天他和莫少琪成亲后起，他才渐渐在她的生命里淡去。

　　　　只不知四哥哥忽然提起他又是为何？

　　　　“那吴家获罪时吴承谕被从庶吉士馆除名的事七妹妹可知道？”莫少桦又道。

　　　　莫少璃道：“知道。”

　　　　她说着，就有些好奇起来，忍不住问道：“四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吴家起复了么？还是吴承谕又怎么了？”

　　　　吴家起复？

　　　　应该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