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灾?水灾!
雪灾的事儿才过去多久?江南居然又闹水灾了?!
打自己坐上这张椅子,大周朝就没有好好地太平过!
先是太子发疯,而后皇后驾崩,然后京畿百年难遇的雪灾,再然后自己旧疾复发……如今,经几朝安然无恙的运河,竟决堤了!
宋渊想到这里,心里不由一激灵。
上次沈三要求重审张怀监守自盗案时说了什么来着?
“……天人相通,天灾与人为息息相关……”
“……世间不公,天道轮回!”
难道,真的是自己的皇位得来的手段不正……所以上天才屡屡降以惩罚?
宋渊怔了片刻,缓缓合上面前的奏折,长吐了一口气,倒觉自己这样疑神疑鬼地想法有些可笑起来。
天灾而已,他……想多了。
他回过神来后,问刘公公:“前两天沈三来御书房时,是不是说《册府总卷》编纂已完结?”
“是。”刘公公忙躬身回道,心里就有些感叹。
皇上头疾虽然看着是好了,精神头却似乎越来越不好,记事儿也不如从前了。
“那天沈大人是这么说来着。沈大人走后,皇上还说要找点事儿给沈大人做呢!”刘公公说道。
宋渊这才想起来那天自己是说过这话。
沈策的《册府总卷》编撰收尾时,宋渊把他调入六部,任了吏部左侍郎一职。
但那也只是权宜之计,宋渊觉得让沈三做右侍郎实在屈才,一心想要把他再向上提提。可升官这事,他就是搞内定提拔,也总得给别人个听得过去的说法不是。
尤其是杜兴那里……因为沈三升迁太快,杜兴已经露出了不快。
对于杜兴……宋渊眼下还不想得罪他,更不想引起他的警惕。
所以宋渊就想着要给沈策找点什么事,弄出政绩来,好使得升官的事情变得顺利成章,也能堵了杜兴的嘴!
“这不事儿就来了!”宋渊拍了拍面前桌案上的奏折。
“也不是朕要偏着他,这赈灾的事儿,涉及到银子和地方官员利益,还真是要他那个六亲不认的刺儿头去才合适!”
刘公公低着头没有说话,心里却想:皇上,您这还不叫偏着?您心都偏到北疆去了好吗?就连沈大人顶撞了您,您都不觉的那是冒犯,只认为叫耿直!
宋渊不管,他偏心他愿意!
灾情紧急,事不宜迟,他当即就下了道圣旨。
任命吏部右侍郎沈策为江南总巡抚,前往江浙之地主持赈灾救民之事宜。并赈灾完毕后,顺道督查江南各地税收,常平仓设置等事。择日出发。
圣旨一出,举朝哗然。
镇国公沈三公子自前年春闱后入仕,头头尾尾都算上,至今也不过两年多。
就在这两年多里,他居然连升数级,从从六品翰林院编撰升至了正三品江南巡抚!
这势头,说气吞山河也不为过。
消息传回沈家,沈老夫人愤恨忧惧自不用说,镇国公世子沈筹当晚就吐了两次的血,昏了过去。
只吓得沈老夫人连夜去了小佛堂,跪在佛前念了一整夜的经,直到凌晨听得沈筹醒了过来,才被丫鬟婆子搀着,颤颤巍巍地回了房。
但因为年老人经不得熬夜,又在佛堂吹了风,当天沈老夫人就躺倒在了病床上。
沈夫人就忙了起来,除了照例日夜在沈老夫人跟前侍疾外,随着沈策的再次升迁,她不得不又要再次面对新一轮的媒人围攻。
“……国公夫人,您也别怪我多嘴,吴总兵家在西南,那可是……”
“……沈夫人,总督府就大小姐一个姑娘。周都督说了,您家要是不愿太早成亲,人家姑娘可以等,先把亲定下来就是……”
“……沈夫人,不是我说,西北王郡主,容貌国色天香,性情温婉贤淑,王爷更是说了……”
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沈夫人听到耳中,倒觉得个个都是极好的,奈何儿子的亲事……她说了不算。
这些年她为了找各种借口拒绝媒人,头发也是愁得白了。
但拒绝得多了,也就有了经验。
这次,沈夫人的说法是:“他这次去江南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倒莫要耽搁了人家姑娘!”
这理由,听着合理而不伤人,替她挡出去不少好亲事。
可虽然她每每对媒人说这些话时都是面带微笑,笑容温婉。
其实,她心里却是痛得不得了。
这么多好姑娘,策儿怎么就一个都看不上呢?
他是想要娶个天仙回来吗?
凤仪苑,莫少璃知道沈策要去江南赈灾的事后,倒没有多少意外。(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一六章 绸缪
这次水灾在莫少璃记忆里是存在的,但因为前世她人在京城,而且是在几乎与外界隔绝的幽居中,所以她也只知道前世江南发生过水灾,确切的时间和具体发生地她并不甚清楚。
只记得大约是在今夏。
为此莫少璃入夏时早早就让程诺对江南一带的田庄店铺宅院进行布置防范,以防水灾。此外,还让他筹建了救援队,储备了大量赈灾物资。
“到时若真用得上,也是难得的福报。”她对程诺这么说。
程诺犹豫了一下,说道:“江南之地十数年来风调雨顺,并未曾有过灾害发生,姑娘如何知道今夏一定会有水灾?若是……”
他们搞这样大的阵仗,若是并无水灾发生,岂不是白白许多浪费人力物力财力?
物资储备倒还罢了,筹建“救援队”却需大量银钱供养,人力约束管理,十分地耗神耗力。
况且私募队伍,被朝廷知道……就是大事。
莫少璃看出他的疑虑,笑道:“也不是说水灾一定会发生了。我也是觉着江南风调雨顺了十数年,担心物极必反,静极生变,所以想要防范着。免得真有事情发生时,我们毫无准备,措手不及,无辜伤掉江南那若许多的铺子。至于私募队伍……咱们只备救灾之物,丝毫不涉及武器兵工,朝廷也应该不会无故降罪。”
“这么说,姑娘也只是为未雨绸缪?”程诺道。
莫少璃点头道:“咱们家大业大,伤不起。无论如何,防患于未然总是没错的。“
程诺听她这么说,也就点头同意了。
虽然他觉得水灾发生可能性很小,但这些年他顺从莫少璃惯了,为莫少璃他对宋恪杜兴都敢下手了,何况这样无关紧要的小事?
而且他觉得莫少璃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比起江南那许多田产铺子来,养一支救援队所花费用就寥寥了。
于是,程诺很快安排好了一切。
他所以会答应莫少璃费这些心力,一半原因是他觉得莫少璃所虑不无道理,毕竟他们如今在江南产业颇多,若真受灾,损失必然惨重,更多的却是因为他愿意宠着莫少璃,不想逆她的意。
就当做哄她高兴罢,程诺如是想。
其实他并不认为当真会有水灾。
所以当江南水灾急报送到程诺手里时,他看着急报怔了半响。
怎么会?
七七是会观天象?还是能够未卜先知?
从那年的雪灾到如今的水灾,以及其间种种许多事,包括建造白云观留住丘广寒给宋渊医治头疾,她事事都能占取先机……程诺细思起来不是没有怀疑的。
可他不是沈策,他没有重生,所以他想不到这世上会有重生之人,重生之事。
他只是觉得……七七身上,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东西。
那些东西,让她能够预知别人无法知道的事……
程诺这么想着,对水灾由原先的不以为意,倒不觉变得重视起来。
也许七七对江南的安排另有用意?
凤仪苑,
“也难怪宋渊能够篡位成功,关键时刻,他总是能够做出正确的决定!”莫少璃感叹。
虽然她不知道宋渊为什么会让沈策去赈灾,但在她看来,沈策确实是去江南的最好人选。
沈策出身勋贵武将家,却走科举做了文臣,在朝中更是文武不亲。文武大臣们虽有心想要讨好他,但他那孤桀的性子,让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和他亲近。
左右左,他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孤臣。
不朋不党,不营不私,又极具能力……深受杜兴朋党之苦的宋渊身边正需要这么一个人,沈策恰逢其时。
莫少璃记得前世去江南赈灾的是刑部尚书胡成。
胡成从江南赈灾回来后,取代工部尚书谢安成为内阁次辅。谢安被参奏失职,贬出京城。
也正因为胡成江南赈灾有功在宋渊面前得了脸,所以林聪把何有道草菅人命的把柄递给胡成,胡成借机扳倒何有道时,杜兴才没有出手捞何有道,而是由着胡成把何有道弄去了桂林府。
今世胡成是没有机会去江南了。他早已在张怀监守自盗的案里被沈策弄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失去了宋渊的信任和重用。如今他虽还在刑部尚书位置上坐着,却形同摆设。
“情况已有不同,也不知沈三此去江南又会如何?”莫少璃自语,提笔写信给程诺。
宋渊让他去江南赈灾,在莫少璃的意料之中,却在沈策的意料之外。
前世此时,他正在北疆军营里苦熬,生活中除了练兵打仗外,没有多余的时间关注别的事,加以北疆消息闭塞,江南水灾的事他当时根本不曾听闻。
也是后来他回到朝中,得知工部尚书谢安被贬斥山东后,打听了缘由,才知道了水灾之事。
虽然去江南赈灾于公是为国为民,于私能捞得政绩,但对沈策而言,他却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京城。
宋恪杜兴借杜若衡有孕蠢蠢而动,欲逼宋渊册立宋恪为太子。
虽然沈策也知道前世此次宋恪杜兴并没有得逞,但这却实实在在是个反手搏击的好机会。
杜兴日渐势大,现今又联手宋恪,皇上虽然口中不说,心里岂能毫无猜疑?
也许,皇上所缺的不过就是时机和借口。
如今他只需推波助澜地给皇上一个合适的借口,也许趁势就能将杜兴拉下马……可忽然的,皇上竟要遣他离京,倒让沈策有些琢磨不透宋渊的心思了。
莫非皇上并不想现在对杜兴动手?还是……
沈策却猜对了。
宋渊此次会让沈策去江南,一是觉得没有人比沈策更合适;其二,却竟真的就是他已然猜测到沈策将要对杜兴有所动作,想要把他支开。
因为,他并不想此时动杜兴。
从他还是岐山王,杜兴还是先帝首辅开始,到现在他是君,杜兴是臣,没有人比他更知道杜兴在朝中势力有多盘根错节,根深蒂固。
能对杜兴动手他早动手了,何至于一直拖到现在,尾大不掉。
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沈三能知朕心,也应该不会负朕所望!只是,他应该更有耐心一些。”宋渊叹息着,让刘公公把沈策召到了御书房,说了一番似有所指的话后,当着沈策的面又写了一道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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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七章 放心?
沈策刚从皇宫回到府中,阿泽来报:“三爷,楚王来了。”
他话刚落音,宋恒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沈三,父皇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你去江南,他们那边怎么办?”
宋恒口中的他们,自然指的是宋恪和杜兴。
“事情有变。”沈策对他说道。
“他们……皇上已有安排,如今我们只怕要顺势而为了!”
宋恒怔了怔:“何为顺势而为?咱们不是已经……”
沈策就把宋渊召见自己的事告诉了他:“……如果我没有猜错,皇上对宋恪和杜兴其实早已有猜忌。”
宋恒道:“你是说……”
沈策点头:“从前我们或者错怪了皇上,如今看来事情许是并不像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有些时候,有些事情,皇上也许不是不做,而是不能。今日御书房里皇上虽没有明说,但话中却似有所指,其意也是想要告诉我……不宜操之过急。”
以前他只是猜测,也是今天在御书房听了宋渊的话后他才敢确定,皇上对杜兴的看似倚重果然并非完全出于信任,更多的是忌惮。
本来他一直不能明白,前世宋恪天时地利人和,皇上为什么却迟迟没有立宋恪为太子?如今他方才知道,原来不管前世还是今世,皇上都已看出杜兴的狼子野心。
宋恪以为他和杜兴联姻是找到了靠山,却不知恰恰弄巧成拙,正因为这桩婚姻,他失去了成为太子的可能。
只前世宋渊却也没有想到,他死后,龙位终究还是落在了宋恪手里。
由此沈策也越发疑心前世宋渊的死因。
皇上深谋远虑,步步为营,并不是没有成算的人,却为何前世临终前对身后事毫无安排?虽然那时宋恒已死,但皇子里除宋恪外,四皇子靖王宋悯,五皇子陈王宋祈,八皇子恭王都还尚在。
皇上即便猜忌杜兴,怕江山旁落不立宋恪,也可以册立别的一个。
却为何……
除非,他是猝然而亡。
沈策想到这里,目光渐寒。
若前世皇上的死真与杜兴有关,那么杜兴其人,应是远比自己所以为的心狠手辣!
次日早朝,宋渊再出圣旨,毫无前兆,雷厉风行,当机立断地把叫嚷立储跳得最欢的几个“……贬去西北,永不复用!”
此旨一下,在朝廷中所引起的震动和宋恪杜兴惶恐自不必说。
莫少璃听到消息后终于放下心来:“这下,沈策应该可以安心去江南了罢?”
虽然沈策宋恒事情做得隐蔽,但莫少璃因为时刻关注,对他们的举动也探知了一二。她知道沈策和宋恒花了不少工夫给宋恪杜兴布局,如今眼看就要收网。
却在这样的时刻,沈策忽然被派往江南……想来他心中也是不愿的罢?
宋渊这道圣旨不但杀鸡儆猴警告了宋恪杜兴,同时也安了沈策的心。
这样一来,不但沈策可以放心,连她暂时也可以放心了。
确定宋渊对宋恪杜兴结盟态度与前世无二,她接下来可以更省些精神气力,计划也可以更顺利些。
可莫少璃并不知道。‘’
她是放心了,沈策却没有放心。
关于水灾,前世沈策因为此时尚在北疆,对此事的记忆比莫少璃还要模煳。这段日子他又只顾给宋恪杜兴设套,竟就把这事忘了。
骤然接到皇上的委任圣旨时,他是有些猝不及防。
但皇上现今既已表态,他倒也不妨耐心等待。
毕竟,皇上传递出来的信息也没错,若非迫不得已,现在并不是反击宋恪杜兴的最好时机。有了皇上这番警告,想来短时间内,至少在自己从江南回京之前宋恪和杜兴不敢再有大的动作。
对此事沈策暂时是没有不放心的了。
让他所不能放心的,却是莫少璃。
宋恪虎视眈眈,杜若衡又明摆着要助纣为虐,有他在京城看着,莫小七自然无忧。
可如若他不在……莫小七处境就有些危险了。
宋恪做事也许多少还会有些顾忌,杜若衡却是……沈策前世从北疆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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