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一阵兵荒马乱。
当然也有人,直接就跳了江——可惜,巨大声波没有因为水的阻隔而减轻多少——那两人歌声的穿透破坏力,是不分水陆的。
诸葛公子是真的在挖坑了——把自己埋死,也好过被这两人的声音给震死——他终于理解了出门前留下的那几人看他那悲戚的眼神里的最终含义了。
成三爷是此间功力最深厚的,抵抗了几秒钟,终于,也管不上这张老脸了,抱着头,就开始鼠窜。
此刻,这位爷深刻得觉得自己答应诸葛家主除去这伙人的决定是错误的。
这两人的功力,任何一个都能灭了这个岛上的人。
何况,现在有两个。
。
成三爷的屋子里。
房门、窗子紧闭,但仍能感觉到窗户纸被震得“哗啦哗啦”响。
虽然耳朵里塞了毛团,距离也很远了,但那没有一个音在调上的歌声还是清晰得传入众人耳内。
刘全喃喃:“太可怕了,以后一定要禁止主子唱歌。”要放夜深人静的时候,直接当鬼叫都不用制造气氛的。
玉多多忍无可忍:“他们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肯停?”到时候,不仅把漕帮的人震死了,也把他们给荼毒死了。
这声音,实在是太难听了!
金蓝扶额,忆起悲惨的往昔:“以前血老大就是个麦霸。”而且他k歌的时候,还不准属下离开的,必须欣赏完他长达两小时的个人演唱会才行。
看这架势,小四跟血老大在这方面真的是知己啊!
。
162烟花飞舞
经过这场动乱,成三爷终于把所有的花花肠子都收了起来。
这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当然,也有人睡得很好。譬如被元魍强行押去睡觉的金蓝,譬如甩手掌柜血无衣,再譬如毫无烦恼的小老虎。
诸葛文才与成三爷连夜作了恳切而又深入肺腑的会谈,与会人员除了以上两个,还有元魍、刘全、玉多多跟作为主角参加的赵小才小盆友。
血无衣虽然对别人家的家事不感兴趣,但是有些情报还是需要掌握的,于是派了张冲列席旁听。
会议的中心议题是如何让诸葛家跟漕帮更好、更快、更密切得联系与发展,就赵小才的身份问题与现诸葛家主的阴谋进行了深入讨论,最后在与会跟列席人员的同心协力(?)下,制订了拨乱反正的合作计划。会议在融洽(?)的气氛中圆满(?)结束。
当然,成三爷此刻圆不圆满我们不知道,我们只知道这位爷现在是一门心思得想送这群神离开。以后他们是夺回家主之位呢,还是被现在的诸葛家主夺去性命呢,都跟他毫无关系!
但是,有句话说得好,请神容易送神难。
虽然这群神是自己跑到他岛上来的,但是怎么着也算是他先招惹的人家的。
所以当金蓝说自己是个有始有终的人,并且提出把火把节过全了再走,成三爷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吞。
悲剧!
。
同样的繁星点点,同样的节日,不同的是,地点又变了。
经过两夜折腾,村落里的人再也不肯聚众过“节”了,只肯坐在自家门口,生个小火,意思意思就行了。
客人们也很随和,主人家不热情,他们自己热闹就成。
“呼啦”“呼啦啦”,烟花飞上了天空,盛放开来,瞬间将夜色渲染成一片璀璨辉煌。
村人们一个个好奇得探出了脑袋,而后变成惊奇。要知道,这个世代,放烟花虽然不是新鲜事,但也仅限于那些士族权贵。在普通人家,烟花也是稀罕物。
而且,就算是皇宫里的烟花,怕也没有今夜这江岛夜空中的来得美丽。
众人不知不觉被吸引出了屋,就连成三爷也凑近了些。
前两夜的惊恐、创伤渐渐被眼前这绚丽之景抚平。
成三爷心下老怀安慰:这些人其实也不是那么恐怖嘛!还是可以交交朋友的嘛!
玉多多在小声惊讶:“金蓝居然会做烟花?”知道这位不是简单的主,只是手工制作烟花,她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赏。
刘全也在不可置信:“我从来不知道我家姑娘还有这手绝活啊。”这手技术,到哪里都不会饿死啊。
元魍的模样比自己有这绝活还要得意:“金蓝一直很厉害。”
血无衣睨他一眼:“金蓝以前还会什么,你知道吗?”
元魍没看他,眼睛只盯着几步外那少女有点恶作剧模样的欢颜:“她以前会什么我不知道,而且也不需要知道。我只要知道,以后,她将会在我的身边,安安心心、快快乐乐得活着,就好。”
血无衣顿了几秒,才懒声道:“你有这个能力吗?大舆最没权没势的四皇子殿下!”
元魍眼神猛然一凛:果然,他的身份,只要对方有心,还是会被人觉察出来的。
他眯眸看烟花:“一定!”话语坚定而又决绝,仿佛带上了此生最重要的信念。
血无衣没再说话,因为成三爷过来了。
“没想到金姑娘还有这好本事。老夫佩服啊。”这位爷真心实意赞道。
金蓝也看到他了,转过来道:“这些都是小意思。后面这三连发的烟花才漂亮呢。”
成三爷眼睛都冒绿光了:“三连发?老夫还是头一次听说。”
金蓝转眼再瞧瞧,村人基本都出来了,全都是满面红光、激动又期待的模样。
金蓝很满意:“你们都仔细看好咯。我这绝顶的烟花一辈子可只做一次哦,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咯。”
成三爷催促:“姑娘,我们等着呢。”
金蓝把火折子递给他:“这么重要的烟花,还是由三爷您来点燃引线吧。”
微微一笑,憨厚无比。
这没有心机的小模样,正是老人家的最爱。
成三爷乐呵呵得接过火折子,走到小径中间那最后剩下的三个胖烟花旁边。
点上引线,“嘶嘶”了几秒钟,“嗖”一下,一朵大菊花再次盛放,旁边还一起开了好多小花。
金蓝转头对玉多多道:“白天的时候,我好像看到小黄拿了你的金币,藏到毛里了。”
玉多多跳了起来:“你不早点说?!”于是,跟赵小才小盆友开始进行拔河比赛——小老虎充当那根绳子。
元魍蹲下来:“刘全,你鞋子破了。到瀛洲后,要给你置办衣物了。”
刘全低头感动:“主子……”
血无衣转头跟张冲小声讨论红楼内部事务。
诸葛文才奇怪得看他们一眼:这么好看的烟花不看,果然是神经病。然后果断继续仰头朝天,观赏美景。
“呼”,第二个烟花升了天!
确实比第一个靓啊!
都亮瞎了眼啊!
一阵白光乍现,众人就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偶尔几个金星闪过。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砰”,最后一个烟花紧跟着也炸了。
众人还在黑暗中摸索,根本看不到这景象,只能听到这声响比前两次更大。
等众人的视神经终于恢复正常时,就看到成三爷家的院子大火燃起。
金蓝很遗憾得解释:“马有失蹄人有失手。最后那个烟花算是失败了,所以落下来砸到了三爷的房子。”
众人回想那声不正常的巨响,默默无言:您确定是烟火砸了上去,而不是您直接用火药炸了上去?
------题外话------
谢谢莎莎滴花花~么么!下载本书请登录
163…164 南行篇(V35)
更新时间:2012…11…28 8:15:45 本章字数:8815
163催眠小曲
成三爷派出送金蓝几人离开的船,连夜起航。。请记住本站
当时,金蓝用观音菩萨般慈悲的眼神看着成三爷那烧得“噼里啪啦”的房子,很是心满意足得道:“既然节日都过完了,那我们走吧。”
成三爷没说话,或者已经喘得说不出话来了。他在努力控制自己的双手,才不至于跳上去掐死这个表里不一的女娃子。
当然,这位并不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才没下得去这黑手,他只是纯粹得为了自己的老命着想——旁边那二位瞪他的眼神完全是只要他敢出手,那二位不是可能,是绝对立马就能灭了他的阎王模样。
元魍接着道:“主人家都没屋子给我们住了,我们只有走了。”
成三爷喘得更加厉害了:什么叫做“只有”?依这位话里的意思,最后还是他这个主人家的错不成?到底是哪个魂淡烧了他的房子的啊喂!
据金蓝预测:继脑溢血后,老人家得哮喘的几率一下子又大了好多分。
成三爷忆昔思今,沉痛万分,再次坚定了一个信念:不能跟这群人作对!并且,他准备把这条真理载入家训。
此外,这位爷还打算请画师将这几个神的音容笑貌描绘下来,然后摆在灵堂里,天天三炷香供奉——希望他们早死早超生。
不管成三爷的心思是怎样的千回百转,这群神样的人物总算是肯走了。
当木船驶离江岸好几海里时,还能听到岸上人群激动的欢呼声。听这声音,比那所谓的“火把节”快乐多了。
刘全远眺过去,十分不能理解:“他们到底是在高兴什么?”
玉多多撇撇嘴:“大概在庆祝我们终于离开了吧。”
刘全讶异道:“难道他们不知道我们可以让船调头再回去的吗?”
玉多多感慨:“所以说,思维定式是阻碍人类进步最大的障碍啊。”
张冲看到那从岛上选出来送他们离开的四位漕帮弟子明显脸色一白,默默从舱里取出划桨,十分卖力得划了起来——这船本来是靠风力杨帆前进的。
刘全感觉到船速明显快了许多,回头瞥了一眼那四人,又道:“其实,就算我们今天不返回去,我们以后也会找机会回那江岛上看看老朋友的。”
张冲明显感觉到这木船晃了好几下,再看那四人脸色,已经是面如死灰了。
张冲同志深刻感觉,等这四人回去后,将这船上的对话禀告给成三爷,那胖子肯定会迁岛移居。
船头。
金蓝依在元魍怀里,怀抱里的温度让她觉得无比舒服。于是,又不自觉巴着他肩头往里缩了缩。
元魍取过毯子,罩在金蓝身上,然后双臂环住她的腰身,恨不得把这人揉碎放进自己的骨血里,不让寒风沁入一点。
“对了,你怎么不晕船了?”金蓝突然想起来这个严重问题。之前,不是昏得心肝肺差不多都要吐出来了吗?
元魍摸摸十分清明的脑袋,回头瞥一眼侧躺在船尾背对着他们准备来个眼不见为净的血无衣,十分不甘心道:“突然就不晕了。跟他拖着我下水游了那么久比起来,坐在船上,就跟在平地上一样了。而且我现在看到这水,也不犯怵了。白天的时候,我下水试了试,居然也能游好久了。”
金蓝笑道:“我觉得他的本意应该不包括教你游泳这项。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大约就是这样子了。”
元魍点头,想了想,问:“那些磷粉、火药,你是从哪里弄来的?”火把节第一天,若不是有磷粉助燃,那火不会烧得那么旺盛;今天就更加没有制作烟火跟炸掉胖子那房子的材料了。
金蓝道:“血老大随身带着。”
元魍无语:“他带那些东西干嘛?”
金蓝打个哈欠:“谁知道呢。”原来估计是准备找不到她就炸死自己的,现在她是真不知道了。也许是个人爱好吧:)
元魍看看乏了的金蓝,伸手盖上她的眼睛:“睡吧。我给你唱催眠曲。”
金蓝想起这位连虎狼大约都能退避三舍的歌声,顿时抽了抽嘴角,正准备阻止这位折磨她耳朵的行为,就听歌声轻轻响了起来。
“小宝贝快快睡,梦中会有我相随,陪你笑陪你累,有我相依偎;小宝贝快快睡,你会梦到我几回,有我在梦最美,梦醒也安慰……”
竟是当年元魍伤重发烧昏迷时,她唱给元魍听的那首。
事隔这么多年,元魍居然全都记得,一个字都没漏掉。
虽然依旧是没有一个音在调上,但那字字句句却像温暖而又轻盈的鼓点叩进她的心头。
她慢慢迷糊了起来,一会儿工夫,就安心得睡了过去,嘴角一抹甜笑,仿佛这一刻就是她这一生最美满的时光。
血无衣摸出笛子,轻轻吹了起来,和着元魍那不着调的歌声,却另类的和谐。
赵小才抱着小老虎靠在舱门上早睡得不知今夕何年了。
诸葛文才睡在小盆友的外侧,时不时眉头皱几下、牙关打几下,显示睡得极不安稳——看来这几天的经历给这位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刘全跟玉多多两个话唠还在船檐上絮絮叨叨。
张冲大刀挺立,遥视远方,将守夜的职责诠释得淋漓尽致。
又是一个美妙的夜晚。
。
到底是漕帮的人,对江上各条线路近路小路都知晓得一清二楚,虽然是小船,但还是比预计时间早了一天到达了瀛洲。
等这几位下了船,送人的那四位连招呼都忘了打,忙不迭得把船调了头就走。
刘全在后面喊:“你们那么急干吗?”
金蓝回答他:“大约是赶着去投胎吧。”
“赶着投胎”的那几位气息顿时不稳,差点变成“赶着翻船”。
漕帮的追杀威胁解除,不管人家是真同意还是被威胁,总之也算是有了两个盟友:诸葛文才跟成三爷。一伙人心情很是愉悦。
金蓝边走边跟元魍、刘全介绍起瀛洲风土,这几位都是从小就被关在宫里的,自然对各州各地不甚了解。金蓝跟他们所讲的,也不过是当日从宁坤府上那本《风物志》里所看到的。
“瀛洲,是皇朝最西边的洲际。虽然不是最富庶的地方,但是对皇朝来说,也是十分重要的一个城池。其一,瀛洲盛产煤矿,供应皇朝上下;其二,皇朝大多重犯流放此地,以劳代罪;其三,瀛洲山那头,住着白族部落,瀛洲官员除了治理这个洲际之外,还要负责跟白族首领的交际工作。”
刘全看着前面,满目疮痍:“瀛洲官员是不是跟外族交际得好我不清楚。但看那情形,他绝对是跟本地人没交际好。”
前面两个铜狮子装饰门庭的知府门前,正围着一群衣裳褴褛、手持长棍、面色愤懑的百姓。
。
164熟悉面貌
金蓝转头瞧诸葛文才:“这是怎么回事?”
被点到名的诸葛公子很无辜:“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比你们知道得多?”他没比这些人早一分钟到啊。
金蓝理所当然道:“你们家的产业不是遍布各地吗?消息自然是灵通的。”
诸葛文才很郁闷:“其实有些地方还是没有遍及到的。譬如这瀛洲,因为这是流放之地,又偏在西部,建立分店,只亏不盈。”
玉多多总结:“原来江湖第一家也靠不住啊。”
诸葛公子更加郁结了。
张冲想了想,道:“其实年初的时候,一度传出瀛洲蝗灾。难道这些人就是灾民?”
元魍往四周瞧了瞧,萧条的街道,关门的店铺,还有东倒西歪、面黄肌瘦躺在地上呻吟的百姓,道:“瀛洲蝗灾我好像听说过。”在他出征之前,有人在朝上向他“父皇”进过折子,“但是,陛下不是拨了赈灾款下来了么?”
血无衣嘲笑他的天真:“这赈灾款,一层一层下来,要经过多少人的手?你看看这些人,就知道真正分到他们身上的,估计连油盐都买不起。”
跑出去打听消息的刘全回来了:“主子,这些人就是瀛洲的农人,据说是蝗灾闹的,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这才不得已跑到知府府上来闹。希望这里的大人能够体谅民情,开仓济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