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连眼皮也没抬,冷冷的道:“与我何干?”
第十八章:救还是不救?
明夜深知十二是嘴硬心软,若不然,她怎会在沙漠中去而复返救了自己?若不然,她怎会亲自为兰心吸取毒液,只为保她一命?
可明夜也知,十二的心软,是针对她在乎的人,哪怕是一条狗,只要是她看中的,都可以用命去保护,这就是他眼中的十二,一个面冷心热,一个口是心非,却让他仰慕,让他下定决心追随的人!
“喂!你们傻站在上面干什么?还不快下来保护皇子?”侍卫余光瞄到树上悠然自得的十二与明夜,赶紧出声低吼道。
十二眸光一冷,宛如一泓死水古井无波,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下方,看得这侍卫心头发虚。
可在主子面前,他却不敢露出半分胆怯,只能硬着头叫嚣道:“你快下来!只要你帮助主子逃过此劫,回到白虎国,皇上必然会对你大加赞赏,前程美景数之不尽。”他以为用金银财宝就可以打动十二,这世上爱钱的人不是没有,可面对可以平步青云的平台,不去跳的还真没几个,可不凑巧的是,十二就是其中之一。
她冰冷的话语,在这森林中来回闯荡,不仅人听见了,连那些蠢蠢欲动的野兽也听见了:“前程美景?抱歉,我一点兴趣也没有,谁想要你求谁来救你们,我是不奉陪了。”说罢,她竟闭上眼,似真的对树下的一起诶置之不理了。
明夜当然也不可能违背十二的意愿,在说了树下的人今天还把毒蛇群引来,想要拖他们下水,让他们尝尝这种绝望的滋味,似乎也不错。
大概是跟着十二有几天了,连明夜心底似乎也有了一些本不该属于他的黑暗情绪,正在一点一点的滋长。
“你!你们!”侍卫怒不可遏,他从未预见过这种人,软硬不吃。难道他们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堂堂白虎国三皇子,惨死在眼皮底下吗?
白子旭只看了十二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他不曾开口求救,也不曾退缩,反而是拨开挡在他跟前的侍卫,一人一鞭站在最前端,他是白虎的皇子,宁肯战死,也绝不窝囊的苟活!今天若非着急为母后寻找火龙果,他怎会将无辜人牵扯进来,还连累一个姑娘受伤,十二就算不出手,他也可以理解!可以接受!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能够以德报怨的,至少他自问自己绝对做不到。
皮鞭啪地一声由上至下挥舞,在泥土地上留下一道深深浅浅的痕迹,白子旭一整衣诀,眉目决然:“来吧!我白虎国没有后退的战士!只有战死的英雄!”
这是白虎国数十年代代相传的名言,只要是白虎人,灵魂中必然会铭刻着这句话,人的确贪生怕死,可有些东西凌驾于生死之上!例如信仰,例如诺言!
围堵住他们的是一群酷似野狼的豺狗群,个个牙齿锐利,嘴冒口水,它们正以一种极缓的移动,想要将他们包围,这帮豺狗泛着绿光的眸子,闪着**裸的欲望,那是猛兽最纯粹,最原生态的欲望,厮杀!狠狠的厮杀!
十二怔怔的看着这帮宛如打了鸡血的豺狗,她忽然间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有那么多驯兽师想要签约一头品级高的神兽,武者之间的战斗,除开武者自身的实力外,还有魔兽,魔兽只要达到一定品级,就可与契约的主人融为一体,化作她的矛,化作她的盾,化作她身上的钢甲,只可惜,这种魔兽至少要达到神兽级。
魔兽也分等级,低级魔兽,一至十二阶,十二阶以上分为斗兽,斗兽又分十二阶,再往上乃神兽,其后超神兽,最后帝王兽,只可惜千百年来,帝王兽也只出过一只,乃玄武开国大帝!有人说那只帝王兽,有天马的雪白翅膀,有人说它浑身燃火,有人说它脚踏祥云,总之,版本各式各样,却没一个人亲眼见证过。
就在十二分神想着魔兽的等级时,下方的厮杀似乎也进入了白热化,白子旭或者在同龄人中实力不俗,可他对上的却是五阶低级魔兽,而且是一大群,没有一两百也有七八十,每只抬抬脚,都能将他们几个压成柿子饼。
白子旭明显体力不支,手中挥舞的皮鞭一次比一次威力小,最初那帮豺狗还能嗷嗷叫上几声,现在哪怕是正面袭来,它们也当是挠痒痒,一个侍卫被豺狗从后方顶中整个人朝前一扑,还没等他爬起来,一只豺狗仗着血盆大口,哈喇子簌簌的往他的脸上掉落,他吓得几乎脸色狰狞,没有人不想活,哪怕是士兵!可就是因为他们是士兵,所以他们的任务才更坚决,那侍卫眼中爆出一道精光,也不知打哪儿来的力气,一只胳膊堵在豺狗的嘴里,任由它的理智咬破盔甲,任由它的牙齿扎入皮肉,血如泉涌,喷溅他一脸,可他还在振臂高呼:“主子!你们快逃!”
不知怎的,他被鲜血模糊的容颜,却让十二心底久违的升起一股怀念的感觉,似乎许久以前,她也曾有过这样的时光,哪怕牺牲掉自己,也要让最重要的人离开!只可惜……想到自己上辈子临死前的悲痛,十二颤动的眸光终究回归了死寂,她一言不发的注视着战况,哪怕那侍卫的胳膊已经被生生撕碎成两半,他的手臂从手肘处被撕开,十二也未曾变过脸。
当一只、两只、三支豺狗扑向那名血流不止的侍卫时,白子旭的脸色骤变,他疯狂的挥舞着皮鞭想要冲过去救他,可终究孤掌难鸣,倏地,他想起了树上作壁上观的十二,当他刚抬头,准备放下一切尊严求救时,一道劲风刮过他的面颊,树干上,已是空无一人。
“熬——”豺狗惨痛的哀鸣,让在场的一切生物都为之一愣,不仅是白子旭等人,还有那帮杀红了眼的豺狗。
十二身影犹如鬼魅,迅速窜到那侍卫身边,一拳将正准备咬断他咽喉的豺狗狠狠击飞,混杂了五阶斗气的拳头,几乎砸得豺狗脑袋凹了进去,它倒在地上四肢抽搐了几下,在无生息。
周围的一群豺狗纷纷瞪着一双绿眼,杀气腾腾的看着十二,似要将她生吞活剐,却又好似在估计些什么,十二揉了揉拳头,弯腰踹了踹那名已经是气若游丝的侍卫:“死了没?没死给我吭一声。”
明夜捂着嘴,歪过头去闷闷的发笑,他就是主子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吧?
那侍卫大口大口喘着气,明明视线已经模糊不清了,可他还是倔强的想要抬起手抓住什么,在空中挥舞的左手,染满了鲜血,右手已是皮开肉绽,十二漠然的任由侍卫抓住自己的衣诀,任由一个鲜红的血手印印上她的衣袖,她的眉目依旧冰冷,仿佛地上这只留下最后一口气的人,与她毫无干系一样,谁也不曾发现,她那隐藏在冰冷下,隐隐跳窜的火山,究竟有多炽热!
“救……救救王爷……”这是侍卫留在这个人世上最后一句话,那话随着风缓缓散开,白子旭瞳孔一缩,面露悲拗,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到侍卫身边,跪在地上,抱着他温热的身体,嚎啕大哭,幸存的其他人也是一脸悲怆,只有十二和明夜,一个冷酷无情,一个漠不关心。
十二活动了下有些酸涩的手关节,又掰了掰脖子,咔擦咔擦的碎响,那是关节被活动开的声音,显然,她是准备大干一场了。
那名始终看十二不爽的侍卫,红着眼冲她咆哮道:“你刚才不是不愿意出手吗?现在看见死人了,你高兴了吗?为什么你刚才不出手?为什么你一定要等到……等到他……”语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这人的指责,让一旁的明夜很是恼火,他下意识的冲上前,叉腰护在十二面前,大吼道:“明明是你们自己不小心,引来了豺狗群,现在居然反而我们?哼,主人又不是大善人,难道谁有难她都必须得救吗?你们讲讲道理好不好!”
那侍卫一阵哑然,可没多久,他似乎又找到了理由来抨击十二的不道德:“既然你刚才不出手,你现在也不用出手了,我们不稀罕……”
他话还没说完,十二足下一蹬,已是一拳砸向准备偷袭白子旭的豺狗,只一拳,尘土飞扬,豺狗嗷嗷叫着从尘埃中飞了出去,撞击上左侧几丈外一棵粗大的树桩,漫天的沙土散去后,众人错愕的看着十二的身前,她竟一拳轰出了一个足足有一米多深的巨坑?
十二站在坑边,任由劲风拂面,她傲然的静立着,冷清的月光从头顶洒下,红唇微启:“我高兴救就救,不高兴就不救,何时轮到你来插手,恩?”
话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与强势!
猖狂!
太猖狂了!
可偏偏你还没理由反驳她。
是啊,人家救不救是人家的自由,你顶多骂她没有道德,没有慈悲心肠,还能拿她怎么办?
侍卫忽然发现,自从遇上这个人,他们的霉运就好似始终没有断过。
第十九章:不服?打到你服!
话音落下,四周死一般的静谧,无论是人还是兽,都看着那个站定在大坑边,一身冷冽的白衣少年,明明只是一张顶多算得上清秀的脸,可为什么却让人心底发寒呢?
就在侍卫还没有想出个源头来时,那帮豺狗,就像是老鼠见了猫,唰唰的以平时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丛林间,只剩下这铺天盖地的尘土,呛得众人纷纷掩鼻。
十二拔腿就走,经过那死掉的侍卫身边时,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递过去,她从不做后悔的事,既然他选择像战士一样死,她敬他!所以他最后的请求,她虽未说,却是答应了,说实话,一次性要利用威压赶走一大帮五阶低级魔兽,对刚刚步入武者五阶的十二来说还有些吃力,不过她的难受,除了明夜,在场估计没任何一个人看得出来。
只是隐隐的,他们觉得这个少年似乎很诡异,一身出神入化的凌厉招式,只凭威压就可将魔兽群驱赶,一拳便能轰出一个大坑,且出手前,毫无任何斗气运行的征兆,哪怕是白子旭,也弄不明白,十二究竟练的是什么心法。
要是他知道,十二不过是将前世所学的一招必杀融入了斗气中,完全靠着战斗天赋来掌控战斗,不知道他会不会被惊呆。
每一个流派都有自己独特的招式,往往从一个人使出的招式中,便可猜到这人来自何处,师承何方,而十二摆明了就是个另类!她所学的都是杀招,那本小册子上后面的心法太深奥,以十二目前的实力,实在很难驾驭,所以她索性只专心巩固基础,以至于,无意间将近身搏斗与斗气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
“喂!你给我站住!”那名被十二威慑住的侍卫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居然冲上去拦在了十二前头,鼻孔噗哧噗哧往外窜着热气,他张牙舞爪的似要将十二一口给吞了:“你刚才为什么不早点出手?看见我们的人死掉,你很高兴很得意是不是?你以为你像个救世主一样出现,我们就会感激你吗?我呸!我的兄弟就是被你给害死的!你这个残忍无情的杀人凶手!”
白子旭愣了一下,随即脸色一沉,低喝道:“给我住口!”
他从不知一向纪律严明的士兵,怎会说出这种话,且不说十二就算不出手,也只不过是他们运气差碰上了见死不救的人,自己没有实力保护好同伴,却把罪责推到别人身上,这样的人,还算是他白虎国最精湛的士兵吗?
明夜气得浑身发抖,他冲上来握紧拳头就要往侍卫身上揍,一个毫无斗气的毛头小子,想要打败一个三阶斗气的士兵?痴人说梦!
侍卫略一侧身,右手搭上腰间的佩刀,一道银光乍现!刀刃破空而至,就在明夜的鼻尖上堪堪停下,明夜的拳头也停在了侍卫的脸颊上,只有不足半个手指的距离。
一双白皙的小手,看似轻巧的握住侍卫的手腕,十二眸光冷冽,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侍卫不知为何,双腿居然发起抖来!
“你……你想要做什么……”他惊恐的瞪大眼睛,喉头不断吞咽,刚才的勇气,这一刻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十二五指一紧,侍卫啊的大叫一声,大刀哐当一下落在地上,十二右脚在刀柄上一踏,另一只手,凌空握住大刀,冰冷的刀锋紧贴在侍卫的脖颈动脉上,那森冷的刀片,反射着的是她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我做事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插手,再有下一次,我定要你人头落地!”十二冷冷的说完,手腕一翻,刀刷地一下诡异的钻入侍卫腰间的刀鞘中,“刚才与豺狗拼命,我怎不见你拔刀?遇见不会斗气的人,你倒是好意思敢出手了?救世主,那种东西我从没说过要当,谁愿意谁去,别把帽子往我头上扣!”
说罢,十二不等侍卫回答,拔腿就走,明夜挥了挥拳头,向呆滞的侍卫示威,要不是主子拦着,他一定要好好揍一揍这个不懂得报恩的混蛋!
“等等——”侍卫眸光一片血红,神色有些癫狂,他转过身,拔刀出鞘,冷冷的指向十二:“我要向你挑战!我要把你这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踩在脚下!我要给我的兄弟报仇!”
十二冷笑一声,看着毫无章法只一味往前冲的侍卫,身体微微一侧,轻而易举的避开了他全力的一击,甚至连斗气也不曾用上,最简单最直白的近身搏斗,右拳击中他的小腹,侍卫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哇地一声,一口鲜血喷溅而出,整个人踉跄着后退数步。
“服了?”十二挑眉,眉宇间没有丝毫的怒意,淡淡的问道。
“不服!”侍卫简直是杀红了眼,见了十二如见仇人,一次次狂冲过来,一次次被十二撂倒,过肩摔,肘击,扫堂腿,甚至最后连拳击都使出来了,当虎虎生风的一拳砸向侍卫的面部,咔擦一声,硬是将他的鼻梁彻底打碎,鼻血哗啦啦的往外流,侍卫在没有力气站起来,狼狈的倒在地上,坚硬的铠甲支离破碎,难以相信,一个人竟能赤手空拳,不用任何斗气,将铠甲击破。
白子旭以及剩下的几个侍卫心头皆是骇然,这少年究竟是什么身份?用的又是什么招式?他们为何从未见过?
那名侍卫倒在地上,嘴里吐着血泡,鼻血一串串的落下,滑过他的脸颊,滴入他的耳中,突然,一个人影将他头顶上的月光挡住,模糊的视线中,他只看见来人一身白衣,衣诀上沾着点点殷虹,那红宛如盛开的傲梅,更衬得她风姿卓越,傲然于世。
十二讥讽的勾起唇角,朝地上的侍卫勾勾手指,冷冷的道:“你若还不服,我就打到你服!”
她自问不是个软柿子,一次次被人无缘无故针对,一次次被人指着鼻子骂,就算是再好的修养也难免有几分火气,更何况是从未将人命当回事的十二呢?
“阁下且慢!”白子旭慌忙开口,他快步跑过来,一把将那情绪失控的侍卫抓住,冷声道:“把他给我叉下去!”
幸存的两个侍卫一左一右将同伴拉开,他奋力的挣扎,一双红通的眸子死死的瞪着十二,空气里还有他嘶声呐喊的声音在不停的徘徊:“我不服!不服!是你害死了我的兄弟,是你——”
十二面无表情,一身染血的白衣,傲然于这夜幕之下。
“让阁下见笑了。”白子旭衣着狼狈,对着十二拱手道,刚才的激烈战斗,他羽冠上的青丝早已凌乱,华贵的锦袍被豺狗的利爪撕碎,胳膊上还有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明夜将背上的兰心放下,看也不看白子旭一眼,这帮人简直太过分了,主人救或不救,与他等何干?明明是主人出手,才留住他们一条命,居然还指责主人出手太慢?哼,早知如此,主人就不该出手!
十二郁黑的眸子略微一转,素手指向地上还未灭掉的篝火:“若你们想安全睡上一晚,最好就这东西灭了。”
说罢,她利落的撂袍转身,飞上树干,该说的她已说了,至于听不听,那是他们的事。
白子旭不是愚笨之人,当即命侍卫将篝火浇灭,借着十二轰出来的巨坑将惨死的同伴埋葬,忙碌了一整夜,天色已入二更,几人累得再无多余的力气,靠着树桩各自睡去。
魔兽森林的夜阴风徐徐,时而有野兽的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