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忘了郡主的医术?”烨然笑着反问。
……这个还真跟医术无关……不过是把吸香石的袋子少套了几层……
虽说她都闻习惯了,没觉得什么不妥,可毕竟是客,周围这么些人……
凤煜辀闻言朗声笑道:“是本王疏忽了,除了霰雪,皎丫头都已经见过。”
皎儿含笑不答,暗想着,这几人既是凤之淩的近身,何以突然都来了北门关?倘若是老爷子将他们要了过来保护她,虽然他们的功夫应该都在门外那些侍卫之上,似乎也用不着这么多人吧,这老爷子的举止委实奇怪的很……
“皎丫头不愧是花夫人所出,才几日的功夫,云霄的剑伤已好了大半。”凤煜轩十分赞赏。
“多谢郡主赠药!”云霄脸色微红着道谢,他向来外向爽朗的性子,怕是从未脸红过,引得周遭几人纷纷侧目。
“云公子的伤因我而起,你这般说,倒叫我更为惭愧了。”皎儿前几日让雪松取来药材,便先制了许多金疮药,取了一些让雪松派人送去,这原料也不是花银子买的,不过由她组合在了一起,算不得赠药吧。
云霄俊朗的脸上,更加红了,不禁想郡主与郡主之间,真真是天差地别,难怪能让家里的小冰山侧目。
凤煜轩笑道:“皎丫头,这府里也没别的女子能陪你说说话,本王招了他们几个来,这几个孩子年龄稍小些,性子也活泼,能陪你说说话解闷。”
“……”这王爷果真与众不同,她思想里留着男女平等的概念,倒是不介意同男子说说话,但毕竟这话出自一个自幼接受封建时代教条礼仪的王爷之口……虽说北国人豪爽一些,也不至于如此吧!
这王爷的行事跟凤之淩当真天壤之别,一个是冷冰冰的让属下拒不相告身份,一个是热情似火招他们陪她聊天?
正当皎儿无语之际,烨然一脸温煦,犹若春风,笑道:“王爷,烨然定当不辱使命。”
瞧这话说得,好像派他上阵杀敌……
凤煜辀颔首笑道:“皎丫头再修养一日,后天一早由云霄、烨然、非雨和曦晨四个护送你先行,待本王处理好军务就赶来……本王的平东王府许久没有热闹过了,今年中秋好好操办操办。”
凤煜辀的笑里含着伤感,他本是个爽朗爱笑的男人,却一招错,伤了最亲的两人,一人早早离世,一人恨比海深。
看人失了准星?
翌日,院子里突然热闹起来,用过早膳,皎儿被烨然和曦晨劝着去院子里走走透透气,其实,谁想整日坐着……
皎儿发现这几人在院子里除了一板一眼的雪松总是严肃的自称末将外,其他几人都不避讳他们的名字,想必这院子里暗藏的侍卫都是凤煜辀的亲随,无须避讳。
皎儿观察着这三人,烨然绝对是个自来熟中的极品,纵使她只是浅浅微笑并不多言,他都能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曦晨给他打下手,他本就像初升的朝阳,朝气蓬勃,被烨然一带,两人唾沫星子横飞……
烨然和曦晨总有说不完的话,被唤作非雨的男子尾随在后,带着浅浅的微笑,神情自若,并不多话。
从烨然和曦晨的谈话中了解到,他们一共有八人,师承一人,都是凤之淩的近身。
雪松年龄最大,二十有二,是他们大哥,性格有些严肃古板,云霄与他同年,却外向爽朗。
霰雪比雪松小一岁,自幼性子冷淡,跟凤之淩一样不爱说话,老四就是烨然,跟霰雪同龄,性子却与他天囊之别。
老五就是身后的非雨,虽然刚至弱冠,但从小就气定神闲,心清眼明。
老六文昊与非雨同年,现在凤之淩身边,极有文采,善于谋略。
老七就是曦晨,不过十九岁,少年心性,总是跟烨然有说不完的话。
最小的子骞年十八,也在凤之淩身边,她前次也见过,虽然易了容,但凭他们身形,就看出他年龄最小,那时几人中最为安静,年纪虽小,却与云霄一样有一身好轻功。
烨然说,但凡平东王府的近身侍卫,出了主子的院子都要带上半面面具,若是出了封地就要易容,除了三个哥哥这两年在军营里王爷身边辅助王爷时有个对外的身份没有易容外,其他人都没漏过真面目,郡主可是平东王府外第一个见着的人。
……皎儿不禁想,这几人的名字莫不是同一人在他们有些年岁的时候起的?若不然怎与他们性子这般匹配?
半日下来,总觉得奇怪,烨然连自己年幼练功时怎么捉弄他们的师傅都说了出来,却从不提及平东王府里的主子,虽说身为侍卫本就不该多舌主子,但就他这样没遮没拦的性子,也知道禁语?总觉得有什么阴谋……
其实,哪里是烨然不说,王爷早下了命令,在郡主面前不得提起那小冰山,生怕吓跑了这位喜欢天南地北游历的郡主,而另两位“主子”他烨然根本不屑提起,这都好几回差点说漏嘴,差点咬了舌头,幸好没表现在脸上……
自打上回从南桐城回来,在梅山脚下被叫上小冰山的马车,烨然就在自己滔滔不绝的讲述时观察着小主子的神情,果不其然,每当说起这位小郡主,小冰山都听得十分仔细。等夜里铁砚跑来将前段日子里小冰山的反常之举一说,当下便明了了,就算还尚未涉及男女之情,至少,终于有女子引起小冰山注意了,原先还真怕他这性子会孤独终老。这不,就乘云霄被师傅派来寻雪莲的机会,将这消息转达给了王爷。没想到竟然这般凑巧,这小郡主自己跑来北门关……
午后,皎儿去雪娃娃房里与他说了明日行程,这几日少年整日在房里仰躺着休息,原本稍稍有点情绪流露,又消失殆尽,突然恢复到了初见时雪莲般清淡的性子。
皎儿先以为是他的身子受不住那迷香,仍旧有些不适,然而却见他日日都是如此,不禁开始疑惑,许是自己连累了他,他善于隐忍情绪,如今苦于无处可去,才没有显露不悦,但却不想与她过多接触,这才如此,也就由他去了。两人相邻的屋子,今日却是第四次来看他,自从他醒来后第二。三日皆瞧见他这样,也就没再来打扰他。
待与他说了明日行程,皎儿补了一句来宽他心:“平东王府守卫森严,想必日后也能护你周全。”
少年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抬眸看向皎儿,直盯的她奇怪,难道她说错话了?还是他——太高兴?
雪衣看了她良久,又闭上了一双美眸。
还真是虎落平阳,曾几何时,她看人竟这么没准星了?竟连着失败……许是多年无忧无虑的日子,失了准星?
话已说完,面对个不言不语的美少年,实在也没什么可说,再者他这几日可是连除了用膳都带着面纱,绝世容颜不过隐隐约约而已,便转身离去了。殊不知她刚一转身,美少年便睁开的美眸看着她的背影怔愣……
自几日前失态之后,他整日都在调整心神,竟不及她方才那一句话,她要把他托付给平东王府,然后独自离去。为何会有舍不得的感觉,八年前哥哥走时,他都没有这样的感觉,早已记不清何时还会如此,返老还童果真让他回归了年少心智?
妹妹,倘若是你,应我一声
八月初七,清晨,皎儿拜别了凤煜辀,带着雪娃娃随着云霄、烨然、非雨、曦晨以及二十余名侍卫离开了北门关。
凤煜辀命人备的马车,这规格快赶上凤之淩的了,虽说少一匹马,可车里头也是应有尽有,连不必须有的也有……除却摆设,那空间宽敞的足够一个人躺着,前面再放个八仙桌开一桌马吊的。
侍卫们穿着王府侍卫服饰,二十余人面上全部戴上了那接近肤色的半面面具,兵器也都一样,那四人各自骑着马,混在人群里,一般人绝看不出这人群里的身份区别。
车马走的不紧不慢,赶车的侍卫年纪长些,很有经验,十分平稳。路上安静的出奇,只有马蹄声极有节奏的敲击着。说招摇也不招摇,说不招摇也招摇。
出了北门关,轻轻撩起布帘,中秋在即,秋意渐浓,道上已开始有了稀稀拉拉的落叶,略微有了秋风萧瑟的味道。
昨日经那两人一整日滔滔不绝的话语后,突然又再面对这尊雪娃娃,竟有些不习惯,人,果然是习惯的物种。
马车内,雪娃娃依旧终日躺着闭目养神,也不知他哪里来那么多神要养,除了吃就是躺,完全跟进关前两个样,幸亏他吃素,不然也不知道平东王府肯不肯收留他这种一副主子做派的家伙……
马车昼行夜休,到了馆译,云霄、烨然、非雨、曦晨,四人分成两组,每夜由两人轮番守夜,只是无论是否轮到烨然,他总是在晚膳后到房里来嘘寒问暖一番,其实这人一天下来也憋坏了,借着机会使劲说话,每每都被忍无可忍的云霄进来抓出去……
八月十四,马车行到第八日,眼看着至多未时就入青州城了,昨夜这四人似乎都很高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见了她,还故作自然的散开,殊不知此地无银三百两?
哎,父王与他兄弟感情向来要好,两番也都是奋力相助,凤煜辀也确实是位骁勇善战的王爷,北国百姓也十分爱戴他,谅他平东王府总不会比京城皇宫凶险吧!
马车并未因临近青州城加快速度,依旧保持着原先的脚步,突然听得一骑快马忽然从前方疾驰而来,马车上赶路的日子十分无聊,一有风吹草动会不自觉的细听,却听马车外原先整齐的马队中有几人缓了步子又立即调整过来跟上。
莫不是平东王府派人来接?要接也不会就来一人吧。皎儿一时好奇,掀起布帘一角,却见一抹耀眼的红由远及近,手不自觉抖了一下,布帘落下,心,突然好慌,心虚啊……
所以说,做人不能做亏心事,曾经面对尔虞我诈之人,纵使满口谎言都能说得跟吃饭一样自在,不过是保护自己,面对善心之人,偶尔说些善意的谎言,也是无伤大雅的。对湘儿,她本就与她有过商议,不告而别也实属无奈,但这焦白……不会一直在寻她吧?
不过一弹指的功夫,那快马便已沿着右半条官道越过他们向北而去,深呼吸,再次深呼吸,某人开始反省,以后千万不能再干这种亏心事……
雪衣抬眸瞧她,她认得外头骑马经过之人?
未等完全平复心绪,只听马车后传来一骑快马折返之声……
刚刚有些控制的心跳又急速飙升……或许该来的总会来,该面对的也要面对。
眼前突然闪现那日他那般激动,追着她非要个“承诺”……某女立刻开始满脑搜索赔罪言辞起来……
正当她想着如何开口赔罪,快马已绕到了马车身前停住。众侍卫早在听到折返之声,便已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见来人拦住道路,早已齐刷刷按住手中剑,云霄四人自他迎面而来就已认出他,此刻心下郁闷得紧。
焦白飘身下马,虽说人憔悴了不少,可动作依旧那个优雅,可惜面对一群定力非凡的同性,丝毫不见嫉妒之色。
只见他下马向前两步,正要开口,一名年长的侍卫喝道:“来者止步,你是何人!?”
焦白皱眉,双目依旧盯着那辆马车,沉吟半晌,才道:“我寻我家妹子,这马车——有她味道。”
干哑的嗓音重重敲击过来,那个一向邪魅的声音怎会变得如此憔悴?
他说他闻到她的味道……许是方才掀开布帘,飘了些许药香味出去,这人骑得那么快,竟也能嗅到……
原本的心虚似乎忽然变成了内疚,方才只顾着想自己如何赔罪,从未想过他若果真一直在寻她,所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马车内是平东王府的人,并非你要寻之人,请公子让道!”侍卫宏声驱赶。
焦白仍旧不动,渐渐地周遭已是一片肃杀之气。
就在皎儿鼓起勇气抬手去触碰布帘之际,却听他又再开口。
“我无意冒犯,烦请让我问上一句,倘若并非我家妹子,绝不相扰!”焦白干哑着嗓子一字一顿缓缓道,他在赌,赌她肯出来见他。
这要求并不过分,侍卫不再言语,说到底他也不清楚这位郡主是否认识此人。
焦白又是一阵沉吟,缓缓才道:“妹妹,我知是你……自那日一别……我寻了你半年光景……你答应我的事……我不怪你……妹妹,倘若是你……应我一声。”
“……”他的声音干哑中渐渐带了微微颤抖,似是强忍着冲上前的冲动,满满的激动和期盼……
马车布帘由内轻轻掀开,是一张焦白未曾见过的女子面孔,然而,她的香味和举手投足,却是那么熟悉……
世上还有这样的傻子
“妹妹……”焦白一脸欣喜,欲上前,却被侍卫拦住。
话说,郡主可还没开口认他……
“……前辈,我与他……认得。”
众侍卫闻言这才放下高举的兵器,却依旧紧盯着他……
“妹妹……”焦白闻言笑得更为灿然。
皎儿看着眼前依旧一身火红的男子,显然瘦了许多,脸色明明那般憔悴,却笑得开怀……这都是她害的……?
皱眉,今日重逢,他的笑看着似乎也不再让人觉得发毛,反而是……压抑……因为觉得——愧疚了嚒?
“……前辈,容我与他说几句话。”皎儿轻声道,虽称前辈,实则却是与云霄等人而言。
无人出言阻拦,皎儿上前绕过焦白向前走去,焦白始终挂着一脸笑跟在她身后,殊不知他笑里的苦涩……
两人直直走出半里地去,方才停下。
回身,却见焦白但笑不语,直直的看着她。
这人,当真不生气?原先以为他不过是因好奇心和征服欲作祟,大不了日后让他遇到了任打任骂让他发泄一通,怎想,今日见了,竟是不骂不打,径直就说不怪她……
其实,皎儿心里巴不得他正常些,寻不到她,就该知道被骗了,回去做他的侠盗,顶多哪日遇见了,他想起了,恼羞成怒,把她骂上一通,只要他解了气也就行了……
如今他这副态度,最是费神,与他说清楚吧,就怕他一时激动,走回了老路,再哄他,最后只会更伤人,再说这种错事一次就已足够训诫一生……
皎儿犯难,但看不语。焦白也是只笑不语,远看两人像极了深情互望的情人,急的身后那四人郁闷呐,心想这郡主前次毅然离别,总不会突然被这曾经叱咤江湖的采花贼给感动了吧……
良久,终是有人耐不住了。
“妹妹,这半年,你……过得好嚒?可曾遇到什么危险?”
“……”最是受不了他这样温柔的神情……
“你走了之后……你那哥哥提快了行程,半个月后就到了南桐,镇南王要答谢……我要了块王府的牌子,只为能去驿站换马,早些赶来寻你……”焦白神情有些不自在,顿了顿才道:“在彭城寻了三日……找遍了城里所有屋子……我……很担心,生怕你从泉州城到彭城的路上遇上那些人……又折回去寻你的踪迹……”
……早先怎么没瞧出他还是个痴情种子……赶紧的打住,愈听他说,心里愈是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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