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让那些正道人士追上,她捡了他们要害之人,这回是断断无法说清了。
她身上的迷药在策马颠簸时丢失了,而包袱里的也都已同其他毒药碎于马车下,被立刻当场销毁了,而一般伤人之毒,究竟毒少敌人,总不能用上天下剧毒赤灵花……
若是为求自保把他交出去,救人救到一半反将人害,连她自己都不耻,再说就算交出此人,未必能放过她。
一瞬间的功夫,已有了决计,若是下到崖底,既有地热水源更便于解毒,而湿热的崖底更容易生长各种毒草,又能避开追兵……
马鞭落下,马受惊向侧旁奔去,马背上沾染了刺鼻的毒气,兴许能稍稍混淆一时。
取出捆龙锁,将那人拦腰系牢,另一端环上自身,纵身向下攀去,这半死不活的人还真是沉,险些拽不住连同她一同摔下去,好在断壁上并不光秃,许多老树盘曲着,更好在捆龙锁够牢固。
若非有这件宝贝,她可不会为个半死的陌生人只身犯险,还是那句话,这辈子没把握的事可不揽。
崖上崖下
皎儿并不知晓,悬崖上,先到之人并非那些武林正道,恰恰是另一群怒发疯狂之人。
断壁之上有刺鼻的毒气,有他的味道,还有一丝陌生的芳香,却不见一人身影。
一名男子欲下崖底,被另一人拦下,崖底有瘴气,他们彼此都很清楚,身上未带足解药,就算带足解药,凭借轻功能下去之人也不足一成,而追兵已逼近,倘若让宫主知道他们不顾属下安危,只怕……
既然有人带宫主下了崖底,绝非敌人,否则何不直接将他交于那些人。
能下崖底之人,自有解瘴气之法,能解那毒也极有可能。
(这些人不知道,其实,某女纯属死马当活马医,谁让他中毒已久,身边又无足够的药……)
武林正派蜂拥而至,将几十名男子团团围住,无须多言,厮杀便起。
焦白赶到之际,崖上,一片混战,血腥味掩盖了所有的气息,寻不到她的身影。
闻不到丝毫她的气息,焦白并不确定她到了此处断崖,毕竟他追来,仅是因见了惊鸟,得知这一处有动静。
她那般精明之人,怎会轻易引来旁人追杀。(某人高估了她,世事难料,谁让那毒气熏天,惊了飞鸟……)
换作平日,焦白非要前去掺上一脚,好歹坐山观“猫”斗是人生一大乐事,但今日可无闲情逸致,都怪这帮可恶之人,否则怎会丢了她!他要忙着去寻她,他不信这么一座山,当真会丢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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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下攀,瘴气愈发浓重,身上并无瘴气解药,倘若不是轩辕家人,吸入他一身毒气加这崖底浓重瘴气,不知还能否有命,兴许方才所骑的马儿已去黄泉……
不知是累出来的汗水,还是被身后崖底那口沸潭熏人热的,身上已是汗流浃背。
落到崖底时,已是全身无力,粗略的环顾四周,崖底湿热异常,毒草遍布。
那口沸潭并不大,但潭面冒着滚滚热涌,水雾缭绕,蒸气氤氲,将崖底的瘴气挥发到极致。
俯身朝倒在地上那人看去,他全身毒气,崖底小小瘴气反倒被毒气吞噬,方才她带着汗水的手碰到的肌肤(如果还能算肌肤),竟反倒比旁处稍微轻了半分毒。
没有器具,总不能直接将他置身于沸潭……
细细一看,一旁山壁上有个山洞,洞口毒草丛生,微微一探,隐约能瞧见一处废弃石室,皎儿越看越欢喜……
原来此地原有先人在此避居?
拔了一地毒草,向石室内探去,一具男人的白骨赫然眼前。
从齿龄看来,此人死时至少七旬,白骨无伤,应是寿终正寝。
石室之内常用之物齐备,虽都是石具,又覆盖了厚厚一层灰尘,洗洗倒也不妨使用。
暂时挪过白骨于一旁,将那人先拖进石室置于石床,取了器具到沸潭中打水。
室外,天色渐渐有些昏暗,因缭绕的水汽,看不分明,但算算时辰从午时上山,未时遇到此人,此刻应近酉时。
这人还真是命大,中了半日毒,浑身毒气熏天,还能活到此刻。
以毒攻毒
漆黑的石室内,石桶中,一人光溜溜置身其中,水,已换过三次,然而凭借水中气味,便可知依旧浓稠不已。
她用上了一颗血醉芙蓉为药引,但身边赤灵山上带来的药缺了几味,不足以解毒,崖底寻到三种毒草能稍作代替,却始终配不齐全。皎儿蹙眉,莫非不用赤灵花以毒攻毒别无他法?
赤灵花天下毒花之最,一片花瓣即可葬送万人性命,但若用的恰当却可解世间多种剧毒,可这分量……
她不确定手上的分量是否能把握好。
再者此刻漆黑一片,也根本无法用毒,暂且压一压毒,明日天亮再行他法。
夜半无人的崖底,心中不免替那副白骨悲凉,取了石器挖着土,无棺无裹,至少也使其入土为安。
将白骨掩埋好,天色已渐渐明亮。
腹中空无一物,瞅了一眼四周,这老人能独自生活于此,崖底定然有果腹之物。
果然,往前行数十丈,离沸潭渐远,虽依旧白雾缭绕,但显然瘴气较弱,有一片因受阳不均衡而奇形怪状的果树立于山壁之间。
取了地上成熟脱落的野果用银针验毒,有微毒,好在她本就一身的轩辕毒血,这些毒丝毫不在话下。
捡了一地野果,饱腹之后,回到石室,那人尚在昏迷。
石桶中,水已凉,复又换过潭水。
取出一只精致瓷瓶,手不由自主地微微发颤,一旦失误,非但救不了更会使其当场毙命。
些微腥红粉末落入石桶,水中的墨黑淡了,渐渐地,石桶中红如火焰,仿佛满满一桶鲜血……
收起瓷瓶放置妥当,细细观察,不多时,乌黑裸露的肌肤上静脉突起,不足一个时辰渐渐泛出一层黑色,慢慢凝结成水珠状顺着结实的臂膀流下来,落到鲜红中,随即被吞噬。
石桶中的水又凉了,里面的人却丝毫不见寒意,依旧不断冒着墨黑的“毒汗”。
渐渐地男人的肌肤愈发发烫,不到半个时辰,石桶之中冷却的“血水”又温热起来,此时“毒汗”已不仅仅安分于流淌下来,男人浑身冒起带着些许黑色的烟来。
掩鼻退出石室,这人一时未死,想必也死不了了,她可不想救了此人,自己反中毒,好歹那水中有赤灵花剧毒。
浑浑噩噩间,只觉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有另一种极为强烈的毒素涌进体内,同他体内毒液相冲,一股强劲的热流走遍全身,纵然锥心般的痛,却畅快无比。
忽然那股热流涌上脑门,一口黑血自喉间喷发出来,借着此时强自半睁双眼,尚未看清便又眼前一黑,陷入昏迷。
闻声而来的皎儿不禁长出一口气,石桶前的石面上是一滩黑血,男人裸露在外的肌肤已不似先前乌黑。
蛇羹鲜香
男人又昏迷了过去,昏迷的人最大,伺候吧,总不能解了毒,没让他被毒死,让他饿死冻死……
这满满一石桶剧毒也该妥善处理,好在,两股毒一中和,相互抵消了一半毒性。
捆龙锁将光溜溜的男人拖上来,置于石床,她包袱里唯一的衣物便只有那件白熊披风,稍稍心疼一下,给他盖上,他日可一定要同他讨回银子来。(皎皎:没法子,花家的银子也不是偷来抢来的……)
男人一身毒衣被丢进石桶先行浸泡,这水处理掉之前好歹也别浪费了……
这倒霉催的日子啊,真是有够糟的,天天野果充饥,那老前辈竟然还活了七十多岁,她从第三天起就受不了了!
但凡有味觉的人,谁受得了顿顿吃又酸又苦的野果?偏偏这味道用草药遮掩不去,偏偏她味觉一等一的好……
好歹也让她逮个荤的来尝尝啊,话说,她都没奢望兔子肉,蛇肉也行……(某女想着炖一锅蛇羹来……)
再说,就算自己不吃,那人也需要啊,果子不好喂,这几日都是捣碎了硬塞进去……
毒倒是越治越干净,泡了沸潭中的水,连瘴气都不再侵入,肤色已渐渐回复,奈何没好吃的,好像消瘦不少。
怪哉啊!石室里找到的炊具莫非只是摆设?
皎儿不信,寻了片叶子,诱蛇出穴,虽说已快入冬,可毕竟崖底有一口沸潭,如此湿热之地,就不信没蛇!
皇天不负有心人,所以说事在人为,没想到,这小小崖底,竟然一下子涌出七八条蛇来,某女乐坏了。
将石刀磨锋利,取了潭水,生了火,磨了点草药做调料,利落的拨下蛇皮,取出蛇胆……
(某女幼年赤灵山上跟着毒仙长干此事,全蛇宴乃轩辕家夏季常上的饮食。)
不多时,石室中香味四溢,喝着鲜美的蛇羹,连日来吃野果的烦躁一扫而空。
昏昏沉沉间,耳边“嘶嘶”的蛇“叫声”不断,鼻端香气缭绕,是他最喜爱的实物,蛇羹?
腹中饥饿难耐,口中泛着苦涩,强行睁开双眼,额前凌乱的头发阻挡了视线,四肢毫无力气。
蛇羹的鲜香不禁使他咽了口口水,让他知道是哪个属下敢对他如此不闻不问只顾自己吃,送进刑堂面壁去……
男人试图说话,出口的话语却是沙哑的叫声,同时吓了石室内两个人!
皎儿口中一口蛇羹,闻声险些呛着,她循声望去,不由得蹙眉,敢情自己救了他,他想呛死自己以作报答?
放下手中蛇羹,上前看他,凌乱的发间,隐约的流光,布满血丝的眸子闪烁着。
她近到他身边,一股不同于蛇羹鲜香的的芳香扑面而来。
(有人太饿了,方才只闻饭菜香,没注意一旁之人的气味并非自己属下……)
透过乱发,他粗略的瞧见了一张陌生的脸庞,她,并非自己门人。
占了人家便宜
好像……只顾着替他解除余毒,梳洗之类全然没顾,只给盖了披风免得冻死他,喂了些许野果免得饿死他……
男人皆好面子,如此狼狈不堪,可别恼羞成怒把她杀人灭口?
她当然记得那些名门正派之人说他是无极宫的,那个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邪教!
显然,他此刻动弹不得,若非如此哪里会躺的如此乖巧,防人之心不可无,皎儿伸手封了他穴道。
男人扑闪着的眸中泛起一丝冰冷,随即又突然明白过来,她怕自己伤了她?
见他突起的杀气渐收,莫非自己多心了?
某女壮着胆子发问:“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少女的嗓音极为悦耳,完全不似平凡的外貌,男人怔了怔,随即含糊的应了一声,显然他也明白一时半刻内眼前的女子不打算给他解穴,他并不介意,反正解不解穴此刻对他而言并无差别,反正都不能动弹。
她愿意喂他吃,他乐得享!
既然命是她救的,还怕她害了自己?
皎儿伺候他喝完蛇羹,出去取水准备给他梳洗梳洗头发,虽说男女有别,脑袋露在外头,替他洗洗倒也无妨。
蛇羹异常鲜美,去了喉间苦涩,吃饱喝足的男人全身有了暖意。
人一旦有了暖意,全身知觉便恢复的更快,纵使被点了穴道,男人很快的感觉到下身有些难受……
(皎皎:千万别觉得多么多么恶,再美的人儿都有三急,都要解手如厕,好歹人家躺了几天……)
男人听她回来,想开口又不知如何说,憋死人呐!想他堂堂无极宫宫主,莫非要憋屈死!
潭水湿了手,拢上男人凌乱的发,拂开乱发,竟是一张通红的脸,皎儿一急,管不得旁的,掀起披风探他脉搏。
“……”身上一凉,男人方才注意到自己裸着身,原先只盖了一条“毯子”?
脉搏有力,只是浮躁了些,似有三急?
抬眸一看,男人的脖子也已红了,皎儿这才意识到面前的男人半裸的身子……
“……”糟了,好像比起狼狈不堪的乱发胡渣,这全裸的身子……
眼前的女子讪讪一笑,缓缓出言“安抚”。
“我……是大夫……你中了毒……我要给你解毒……在大夫眼中……并无男女之别……”该死啊!舌头打结!
“好歹……你也是江湖上……行走之人,瞧你的年纪,想必也不是没成过家……”某女已开始前言不搭后语。
没人告诉她,轩辕家的女子一旦占了人家“某些便宜”,便会止不住的心虚……特别是对方还一脸的羞愤!
皎儿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伸手替他盖上披风,急匆匆往外走去。
殊不知某人更急,她走了,谁给他解穴……他要解手啊!
某女没有理会身后沙哑含糊的嗓音,悲剧注定要发生……
缺个宫主夫人
替自己准备好沐浴水,放下他一身衣物后的女子又不知去了哪里。
石桶中,南宫无极沉着一张脸“闭目养神”,这辈子,兴许再没有比今日更丢人的了!
让一名女子替自己清理那什么……
可话说回来,要不是被封了穴道,何至于如此狼狈……
就算此刻,身上穴道也只解了一半,该死的,偏偏这手法连他也没见过,没法解开另一半身子的穴!
勉强起身拖着虚弱不已的身子单手穿起衣物,累的某人靠着石床后的石壁大喘着气。
长发湿答答的淌着水,下巴上胡渣依旧。(皎皎:见谅,没刮胡刀,要不你拿剥蛇皮的石刀试试?)
这丫头洗的衣服带着她身上的芳香,男人想起方才的情景,脸颊上又是一热,唇角不禁微微上扬。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了自己一命……而她又看了不该看的……
谁说女子才会以身相许,男子也会……
他无极宫不正缺个宫主夫人?
女子悦耳的嗓音从室外传来。
“喂!你沐浴好了没?”
石室内传出一声干咳,示意女子进去。
男人已穿好了衣裳,原先面上凌乱的发如今湿答答的垂在两侧,脸上已洗净,只是胡渣依旧,但却掩不住他俊朗的五官,男人鼻梁高挺,眉眼间气宇轩昂,自带一股不可一世的傲气,此刻正倚在石壁上休息。
四目相对,不禁想起方才之事,两人皆面有尴尬,将手中几片叶子丢给他,皎儿转身便去处理他泡过澡的水。
南宫无极拿起身边一片叶子,放进口中咀嚼,心头泛起一丝甜意,原来是替他寻药去了。
将室内准顿妥当,天色已暗,皎儿动手抓起压在石盘中的一条小蛇,便开始动手做晚膳。
南宫无极眯着眼观察着眼前忙绿的女子,他听了她的呼吸许久,终于确定,她并无内力。
(为何要那般久?还不是让她一手点穴功夫一时给唬住了……)
原来她不会武功,这才防着自己“恩将仇报”。
咽了口唾沫,嗓子似乎好了许多,这丫头的医术比起那药王来,不知孰高孰低。
“丫头!”身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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