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等着人来呵护、来爱的自私人?
'81'冷汗
我想不清楚、我的思绪混乱,把眼前的一切当作是场电影吧,对,我正在现代看电影――男人和女人的角色又颠倒了回去:大家闺秀苦恋一个男子……那晚的后来,我只记得自己不停地举杯给自己灌下一樽樽的酒,眼中的他越来越模糊、如同雾里看花。除了这样,我实在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做什么,无心再去猜测他们想听什么想看什么,也懒得应对这些外人的眼光和话语,那么就让自己醉了吧,一醉解千愁,果然不错。
醒来,已是第二日的黄昏。并未体会到常识中宿醉后的头痛,却是一眼看到床头那个正双眼紧盯着我的似曾相识的男人――黝黑的眼眸诡异地眯着,肌肤雪白、墨黑的长发随意披散……
“楚御冷,你怎么还没走?”的
虽然醉酒,可终究怕自己醉到口不择言,意识中多少留着丝清醒。既然沈言楷不在,萧临云也得明着回他的住处,那能让他们放心把我送回来的人恐怕此时也只有楚御冷了。呵,是这个奉公主命令送我回来的女官么?
“看来昨晚你还没醉得彻底,早知如此就不必用那枚‘含清’给你醒酒了。”冷冷的声音自他嘴唇里飘出,丝毫没有了几年前相见时的那股子腻味。说完,他也抬起了头退出了三尺开外。
“我实在是怎么看都不看出你有什么好的地方,能让他们三人如此痴迷。”他的思维跳跃飞快,即便我没有头痛和不适的感觉也一时没跟上他的节奏,只微张了口、先坐起了身。
“不过,你也是还有那么些自知之明的,晓得自己没什么长处护不了别人,这些年来身边除了他们两个外没有再留一个亲近的人,”他悠悠地又说了起来,丝毫没有要等我回答的打算。“即便是你亲生的父亲、嫡亲的弟弟,你都是避而不见、甚至不闻不问……”
我心里微震,掀被子掀到一半的手也顿时滞了滞,恐他瞧出些什么,忙没好气地喝到:“渴死了,有空废话不如倒碗茶水来,不愿意的话就去叫了他们过来。”说罢也不看他,只低头穿鞋。
“哈哈,”他不怒反笑,“赶我走?我也不愿意呆这里,可你那正夫如今正拿着他刚写成了的婚书在相府里送聘礼呢,而你那个病美人自然也得在家里候着!否则你以为我会愿意这么老对着你?”
我顿时呆滞,婚书?聘礼?昨夜的一切重回脑中,而瞬时又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心里只余下一个声音:沈言楷没走?他没走!我不禁笑了起来――无论如何、他没走我便还有机会。
“女人都是如此贪心不足。”耳边传来楚御冷极不屑地冷哼。的795c7a7a5ec6b460ec
“你说什么?!”我沉声道。
“哈,好话不说二遍!”
顿时眼角下了几根黑线,这楚御冷的性子怎如此诡异?今日本瞧着还挺是人模鬼样的一精明人士,一下子却又如此地无赖起来。难不成是他易容装扮比他正常的时间长,导致找不到他自己本性了?怒气倒不知不觉下去了不少。
“我也看不出你有哪点会让秦无伤喜欢的。”我淡淡地回了一句。顿时,眼前那斜眉冷目的男子满面通红,倒一时看不出是被气的还是羞的,我心里一乐。
“你!你!”他梗着脖子怒视着我,“你”了两句后又突然平静,眼里闪过意味不明的光芒,“我可不同你一般见识,你有空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家的事儿吧。你可知今日你那未过门的夫郎已被下了毒,等你的沈郎一出相府,他就要毒发身亡了……你别急,我还没说完……你家的沈郎作为最有嫌疑之人自然也要被抓个正着……”
'82'狂笑
“啧啧,在下虽医术不及你家夫郎,但自古医毒是一家,小小的身孕还是诊得出的,你的脉象虽然还细微……
“我不是说……我的事……”我气极,心里更着急沈言楷的情况,见他那副一脸委屈、尚要继续叽叽咕咕与我分辨脉象的模样实在不愿再与他纠缠,转身便向屋外走去。
“哎,别急啊!”他一把拉住我的袖摆,“不想听诊脉我就不说好了。还有,你想知道他为什么武功全失我也告诉你,莫动了胎气、莫动了胎气!”
他的手劲不小,且用的是一股子柔力,让我挣不脱也不会因为用力而撕烂了衣服,只能停了下来咬牙不动。
“你先耐心听我说个故事……”
“麻烦你在二十个字内说完这个典故!否则莫怪我不客气!”我忍无可忍。
恐是见我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度阴森寒冷,他的脸色顿时也正经了起来,沉默片刻,用极快的语速说:“这一月来他擅用禁术……哦,景钦王当年也用过……让你有孕,为保命要么毁容要么失武功。”
禁术、景钦王、保命……这句话说的字字如撞钟,我无暇再去追究他到底说了多少个字,只侧脸紧紧盯住他的眼睛想看出点波澜,可惜他的眼一直平静清澈,丝毫看不出他先前是在说谎。
若他说的是真的、是真的……我脚下一软混身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一股柔和的暖流自后背慢慢涌入胸腹之间,片刻间行走了三圈,让我松弛了一些。
“为什么你不干脆一刀杀了我,便不必费如此多的心思还担心秦无伤对我如何如何。”
房内顿时静寂,片刻后他轻吐了口气低低地说:“我只是想在他身边帮他、助他,瞧着他开心快乐便好,哪日里他想起我对他的一点好,我便满意了。你是他……心上之人,我自不能伤你杀你、让他伤心难过……”
突然听他说出如此一段情深意重的话来,若非恨他心思歹毒倒真要让我对他刮目相看了。
见我目光古怪地瞪着他,他忙抬了下巴浅笑,掩饰眼里的那丝……在我看来貌似凄凉的情绪,“但……我总也有私心的。”
然后,屋子里又是一阵诡异的宁静,我尚自在消化他的那段突然冒出来的大爱之言,计较着是否他的这些话更是为了印证沈言楷的事并未骗我。
“沈言楷,也是个痴人。他知你心里放不下萧临云、也不会因他弃三年之约不顾而让百姓受苦,所以明知是我设的局他还是随着我做了。可明明是他自己料到的事,却还是受不住你亲口对二公主说的那些话……”
“别再说了!”我声音暗哑,这四个字越说越无力,“既然你不会伤我,那你现在便带我去见他,我要自己问他。”
“无须你跑来跑去了,若我算的不错,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他定会回到这里。”
瞧我依旧瞪着他,他又接了一句:“今日既以真面目见你,便不会骗你。”
不骗才怪!先前不还在那说萧临云被毒杀云云么,我在心里冷哼着,假装信了他的话放松、再慢慢后退两步,直到了离房门不远的地方才嘴唇轻抿。我能发出的哨音很轻但也足够让周围的护卫们听到,于是、人影从四方涌入,瞬间战在了一处。
他的功夫不弱、轻功犹胜,而我的小伎俩也不足以骗到他,但好在他似真的不想伤到我,让我得以顺利闪出房门。我知道再怎么样,这些护卫能挡住他的时间非常有限,便只朝了马房方向疾奔,打算牵出匹健马冲出去。
无奈的是才只冲到大门口又被他几个腾跃一把拉住马首。
“你早年元气受损,如今根基初固,又好容易有孕在身,怎还能再骑马?你便如此不珍惜他的心血?!”他对我怒目而视,“下来!”
“我只知道,他若不在了,我亦不活。”我坐在马上平静地说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如何深思熟虑、也不是为了以命相胁,只是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语气中的坚定、决绝更让自己也有些惊讶,原来他在我心中早已重要至斯。
牵扯着缰绳的楚御冷也为我的这句话滞了滞,但很快他恢复了正常,“哼,如今又说的如此好听!早知如此,你这两年又为何还在此地与她人纠缠不休?!又为何不早早与他隐于山湖过那逍遥自在的日子?!”
“你……!”我气结,却说不出话来。的确,我为何还在此处纠缠?我为何不早早与他隐匿江湖?若真的隐姓埋名,以他的本事未必不能在这乱世寻出一片乐土护得两人平安。
……不、不对,我若不在此地、不去见秦无伤一面,突厥兵临大宋会伤及平民无辜……我不能如此自私……
……哼,你以为你能改变历史?你不过是个穿越来的灵魂,这个时代本就有它自身的轨迹,你做的再多、贪婪的依旧贪婪、暴虐的也依旧暴虐,你不能改变它的大方向……
我虽不能改变,但也不应坐视不管,至少应该让事情向好的方向发展……
算了吧你!他想开打的时候自然还是会打,难不成你就打算被他捏着一辈子、陪他一辈子?
……
脑中似有两个人争吵不休,不自觉地伸手扶住自己的额头……
“哈哈哈哈……”突然间我放声大笑,人也随着笑声在马上前俯后仰。
楚御冷不知我为何突然发狂,疑惑又有些担忧和尴尬地看着我,似乎在犹豫是否要出手点了我的穴让我安静下来。
“夏儿!”门外那声带着焦虑的呼喊,终是让我慢慢停歇了下来。我朝那个正急冲冲进门的人望去,瞬间泪水涌入了眼眶。
一咬牙,我慢慢低下头,凑到了楚御冷的耳边轻轻地说:“呵呵,我知你是想赶我走……不过既然你未骗我、又说了些尚能入耳的话,我便给你个机会……”我看他的眼中慢慢闪出灼热的光芒,便知我的要求他定会答应,“你发誓定让秦无伤今生善待生灵,绝不屠杀、虐待百姓,我便遂了你的愿从此远走高飞……”
他的呼吸顿时急促,似有些不愿相信地盯着我,却又忙不迭地点头应到:“我发誓,黄天在上,若是有违今日之约,我的祖辈先人永不得安宁,我亦不得好死!”
嗯,这誓言发的也算不轻。以此人近年的表现来看,他也算是有勇有谋,应该有能力做到让秦无伤慎杀。而且,他并不对秦无伤言听计从,万事尚会自己先斟酌考虑一下。
“我们安全出去后,我自会修书一封给秦无伤与他讲明这些原是我自己的决定。”说罢,看远处的沈言楷已行到离我数步远,忙从怀里摸出一件物事塞到了他的手里,“你且拿着,我自不会诓你。”
'83'连环
身穿红色的喜衣的他已站到了眼前,脚力虚浮、气息不稳,果然是一副失了武功的模样。强压了心里涌上的酸涩,装出几分委屈:“言郎可是回来了,好叫人担心!想要出去看看你,可这人却怎么都不放手,太是可恶!”
听到我的声音,他的眼眸却一下子收起了所有的情绪,原来的焦急、担心、怜惜,就这样一眨眼间全消失了。整张脸变得毫无情绪、毫不在意,让人不知如何拉近与他的距离。我的心脏猛地一缩,这样的神情自我认识他以来还未见过,以前在钨村时他的神情虽也不太让人接近但至少有温度;后来因为大姐的事怪他而打算离开他时,他的眼神冷但还能看到伤心、不甘……如今、看来人虽没走,可也真心冷了。
“既然回来了,就陪我走走。”我轻轻地说着,随即一翻身、利落地跃下马朝他怀里扑去。
潜意识地,他伸手托住了我,可我却再感觉不到从前那份力度、分寸拿捏地准确无比的柔绵、从容之力,身体跃下的冲力扑带着他的人向后仰去,多亏了楚御冷这时还站在近前看戏,及时出手一扶,才算是稳住了。
我泪水在眼里打转,喃喃地说:“没关系、没关系……”武功没了没关系,一样可以一起逍遥度日,反正还有这楚御冷可以利用护送呢。想着便狠狠瞪了眼正在擦冷汗的楚御冷,挽住沈同学的胳膊向后花园走去。
“言,我想通了,不想再在这里纠缠下去了。”此时两人已将花园逛了一大圈,身边的人也被一个个遣得干干净净,死皮赖脸窝进他的怀里坐在草地上讲悄悄话,身下极静的大草坪一眼望去只有草和清风。这么大的一片草坪在这时候的家宅里是很不常见的,沈言楷原先命人特地辟了出来的,并不为什么风雅意境,求的便只是这一眼望去哪里都藏不住人。
“我念着养育之恩想助她成事,可这份养育之恩并不该让我以你的性命作为代价。我把那些当票、借据、地契都拿出来给她……加上我们之前做的那些,我觉得也够了吧。终究她能不能得偿所愿还是要看她自己的命势……”
“……”没有任何反应。
“那些个百姓,亦非我能力所及,我管得了他一时管不了他一世,再说了我可不耐烦老对着他,还不如让楚御冷去看着他……”
“……”依旧无言。
“……言,都怪我不好,之前老是糊涂,逼得你运那什么功伤了身体,其实之前自己早点多想想,自然也就能想清楚了……也不必让你如今这般……你相信我。”
“……”
“你失了武功也没什么,楚御冷巴不得我们离开,他会努力让我们有多远走多远的……”我试图让气氛不再沉闷,可身边的这人依旧没有开口。我暗自叹息。
“言郎,我们走吧……”我伸出手指轻轻划过他的额头、鼻尖,手停留在他的唇上,“大江南北、塞外雪山……就你、我还有我们的孩子三个人,好么?”所触的肌肤微颤,我知这句话终是让他心动。说实话,我是一点不知道这世界的女子有孕后会是什么反应,反正到现在为止,自己前世残留记忆中孕妇的那点典型表现是一概都没有。若不是楚御冷那般信誓旦旦,而眼前的沈言楷也不否认,我还真不觉得自己怀孕了。因为这世间的女子本来就葵水甚少,短则三个月长则半年都属于正常。之前虽然隐隐觉得这大概也是此地子息不旺的原因之一,但毕竟这样子让在古代环境里没那么多现代用品的自己举动便利了许多,好比天生练就了道家高深气功,于是自己还是对这样的现象万分满意的。
“晚了……”终于一丝声音从他喉咙里轻轻逸出。
“不晚不晚……”我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忙不迭地说,唯恐说慢了真改变不了一般,“我旁的人谁都不要,只要你,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
身边的他又是轻轻一颤,见他此时心神微乱,我忙捏起三指、手腕飞快地一翻,一下从他面上掀下一层透明的薄膜――果然,是人皮面具,按他自己的样貌。
“别……!”揭开一个小角的手迅速地被他按住,“……别。”第二声的“别”是乞求,他在无力地求我,让我顿时无比心酸。
“傻……我的言郎自然不放心让别人送夏儿去边境,再如何也是要自己保护夏儿的。”我的手抱的更紧,把头埋在自己的臂膀里,好让眼泪不至于给旁人看见,“言郎,夏儿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只要是你,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
“夏儿,我如今的模样、很丑很老……”
“不怕,我也会老,原本还担心自己变成老婆婆了你却更加的俊秀。而且,你还是丑一点好,我也不用再担心多出来些师妹、师弟的……”
“……”
“……”
“……你刚刚下了婚书……”
“……那是你下的,与我无关。”今生先把这里欠的情还了再说吧;眼前这人的性子……唉!我两眼一闭;绝不让自己去想萧临云那番凄凉模样。
远处的随从们瞧着这我们两人如往常一般相依相偎地在草坪上亲昵,知道主子们这番又要尝什么“露营”了,也就各自在草坪远处找了个视线良好的地方半歇半守。
…………
另一座华丽的院子里,一人长身立在正弹奏着古琴的男子背后,听着那天籁之音终如疾舞后的凤凰渐歇渐止,他开口道:“他们走了。没带任何人。”
“谢谢。”
“你……”
o“呵呵,既然有你帮他们离开,我自然追不上,还能说什么?”男子温柔地擦拭着琴弦,仿佛对着情人,“我已得她婚书,如今我要做的便是养好身体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