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你不要……再说下去了。”他低吼着,身体竟有些摇晃。我伸手刚扶住他,就听远处窗外传来悠扬的琴声,琴声潺潺、带着浓浓的情意,似正向爱人倾诉着。唉,萧临云、也不用每次我留了什么人在这里你就来弹一次琴吧。
握着的手被推开,“我知道了,”他眼中射出冰冷的光芒,“我再如何努力,都及不上他在你心里的万一,是言楷自作多情了,言楷也不是不知廉耻之人,自此、便与二小姐别过……二小姐珍重……”泪滴洒落,我顿时痴呆。
再等回过神来,他已远去。这样、应该也好吧,虽没想过他真的会离开,但是再留在我身边,必会让他为我而死。不说秦无伤对他的一路追杀、就看母亲大人那里,她成功的那天就是杀他的日子!既然那些女童非他所掳而母亲的余毒日前也已尽除,我又怎忍心让他留下帮着她成就势力而最终被杀呢!
握手成拳、却觉粘滑,摊开看竟是满眼鲜血――他还是在路上着了别人的道了。
匆忙穿上衣服跑到马房,顺手牵过一匹策马狂奔,片刻间人已到了衔韵楼。优雅的楼院在清朗的月色中传出筝箫之音,很难想象这里不过是家妓院而已。
“谁!?”眼前人影闪过,耳边传来守卫的冷喝。
“闪开!”马鞭侧击,在空气中发出尖利的声音,趁着他们闪神的瞬间,我已入了内院雅楼。
“二小姐到自己的地方何须如此?直接打发人报个信,便有众多随从开了门恭候着。”
“秦无伤!你给我听着,我不管你现在有什么背景、有什么势力,从现在起你和沈言楷之间与我有关的任何交易、赌约,全部取消!本小姐岂容你们如此侮辱,若真想让我倾心以待,也请拿出你光明磊落的真本事、真性情来,莫再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本小姐也不是那给不起真心的人!”
说着一跃下马抓住他的领口、恶狠狠地说:“请你、你的手下和凡是与你有关的人都不要再去骚扰沈言楷了!因为若没有他,你早已看不到活着的我!而且……他已走了、再不会和你抢了!”
松开手、退出一步,不愿意再看他。
夜风里一件带着体温的外衫披到肩上,顿时让我觉出自己的冰凉。
“我秦无伤虽非什么正人君子,但也自负是个有担当的人,既然二小姐今日已如此说了,秦无伤自当从命,怎么也要让二小姐见见无伤的真性情、真本事……也盼哪日能得二小姐的、真心。”
他的声音万分温柔,让我几乎产生错觉。转脸对上他琥珀色的眸子,竟深邃的犹如黑洞。
“传令下去,速速撤离所有拦截沈爷的人,沿途不得再行刁难!”身后立时有人领命。
我注视了他片刻后翻身上马,手臂顺势一甩将肩上的外衫抛回给他,“我希望你说的是实话,秦无伤,莫要让我看轻了你!”说罢扯起缰绳催马而去。
奔出两三里,心中仍是不安:就算秦无伤真的不再派人拦他,但以他的性格保不准自己会因为今日之事做出什么激烈的行动来。想起那晚他不顾生死、只身冲入人群擒住大小姐而浑身是伤的那幕,顿时打了一个寒战。忙将两指放入口中、一声呼哨,几条人影飞快地跃入眼帘。“火速通知所有逍遥门弟子,全力查找门主下落,有任何消息、当即来报!另一定暗中保护好主子的安全!”
“是!”
人影散去,月色回复清朗,只是心再难安。牵着马徘徊着,不知自己应该回去哪里。一身的玉白长袍,他静静地站在小径那端,温柔的微笑让我有如暖风拂面。“临云,”我哽咽着跑了过去,搂住他的脖子,“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我一看到他受伤、心里就难过得厉害,我、我还是放不下他呀……”
“不哭,然儿……我知道的,那晚你一人担下逍遥门的事、当众认了他……我就知道你放不下他。……你、去找他吧,他的脾气……”
“可是,你怎么办?你怎么办啊?”我红着眼睛看着他。
“然儿,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他深深地看着我,“我只要在你心里有那么个角落是属于我的便已是很高兴了。”见我神情呆滞,他忽然一笑说:“你放心,我性格柔和而且死过一次,对醋早已不感兴趣了。”
说罢,他不理会我的错愕飞身上马又弯下腰向我伸出手来:“走吧,现在城门已关,我送你出城,我猜他一定是回了竹屋……那里有他想要回忆的东西。”
握住他的手上马,眼泪依旧是止不住,“临云,我真的很没用是不是,其实挺简单的事情都给我搞得万分复杂,怎么理都理不好还越理越乱。”
“这只是然儿的善良而已,临云一定会等、等你把这些都理好……。”
我回过头看着他,“临云,你比我善良多了……再给我点时间、我会理好的,一定。”
'87'多年后;NP版;
飞奔的马车上
“纤儿确定已出了突厥地界了?”迅速地望了下窗外又忙将幔帘放下。
“是的,纤儿万分确定已离境三十里了,亲爱的母皇陛下。”清脆的声音似已有些恼。
“呼”我长出一口气靠在了软垫上。
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凑到了面前,“母皇陛下身体不适?可要女儿请御医过来诊视一下?哦,女御医。”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狡诘。
“咳……不用了,多谢纤儿的关心,母亲休息一下就好。”
“……妈妈……”
“想说什么你就快说,这几个月可把我累坏了。”闭着眼冷冷地说着、人一旦松弛下来后就更想入睡。
“……弟弟还在突厥王宫,您就不担心突厥王爹爹会为他鉴臻?女儿我可是每年都好不容易才避过他的毒爪……呃、手的。”
凉凉地扫了这九岁小娃一眼,“那纤儿你觉得还有何更好的方法能让为娘的在这个月赶回到都城啊。”
顿时、这双清澈的眸子退开了半尺。可惜也就安静了三分钟不到,耳边又响起她的声音,“妈妈,女儿觉得您不如就开了禁吧,让爹爹们都过来鉴臻一下,这样爹爹们也不用老是盯着孩儿们了,孩儿们和嬷嬷们的日子也可以好过些……”
“现在的日子不好过么?”又扫她一眼,“有吃有喝有人伺候的。”
说罢,眼睛一转凑了头过去,“如果纤儿答应妈妈接了皇位……妈妈就告诉你谁是你亲爹爹哦~”
只见这小小的身子顿时一个寒战,“母皇陛下,普天百姓都盛赞您为有史以来最为仁义、最为杰出的女皇,您若如此就撂了摊子可太对不起天下百姓了。而且女儿我自幼身体纤弱、实在担不起这等……咳……重任,女儿我也胸无大志、最好是一直就这么过下去,呃,当然、若可以每年无须如此几地奔波那更是完美了。”
“纤儿可真是会享福的人儿。”再瞪她一眼,决定不再理她闭目修养去。
“母皇陛下,您已有三日未亲理国事了,要不女儿趁现在给您念念吧。”见我没什么动静,她便自作主张汇报起来。
“工部上书,请命修整皇宫内殿以贺盛世……”
“贾将军已自西洋回抵都城,携金银珠宝……”
“纤儿……就别念了,我出都城时已将这些事交由你父王监国,他必定能处理的,不必再问我。”
“那……母亲,蓝丞相亲自来问皇帝陛下今年寿辰打算怎么个过法……”我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还有大半年,不用那么着急,慢慢再定吧。”
“还有,父王来信问鲜卑、大食等国新贡了美人数十名,母亲打算如何处置?”
我的眉头皱得更紧,“送给各位大人抽签定吧……对了,你哪位父王问的?”
“母皇陛下,您是不是太累了?”
我顿时两个大眼珠子瞪了过去。
“现在是萧王监国,再说了您想啊,若是您那位言郎,哪会让您知道这事儿还写信特来问呢?早就把人给踢到贾大人船上去了。”
看来我真是太宠这个女儿了,人小鬼大还越来越没规矩,竟连母亲都敢调侃。“看来纤儿是长大了,嗯……我看以后都先从这美人儿里挑三五个给纤儿留着,按规矩纤儿也该挑多几个长随了。”
那双清澈明媚的大眼睛顿时作哀怨欲泣状:“母皇陛下,女儿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我吧,您不是说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么。再说了女儿宫里已有十来个随从,宫外还有八个伴读,实在应付不过来了。”
我心里偷笑,呵呵,等回了宫再让你为你母亲分担一些。
“记得见到你爹爹,可别再如此无礼、口没遮拦的,小心再如上次那般拉你去习武学医兼泡药水。还有,这事别在他面前提起。”
“是的,母皇。”她正襟答道,忽又抬头:“妈妈,发现您和女儿一提沈王就必定会说‘爹爹’二字哎,是不是他是女儿的亲爹爹啊?”
“想知道?”我闭着眼睛微笑着问。
“……是……”
“你接皇位那日就能知道了。或者……你自己拉他一起用臻果试一下不就行了么。”
“哎呀妈妈,您又不是不知道您那三位……呃、父王们个个脾气死犟,心里明明想知道得要命,面子上却又拉不下来。女儿真找他们去了,他们又一个个或显得毫不在乎或极其自信……女儿也是很辛苦的。”
“那母亲就没办法了,要么纤儿自己练强了武艺去取了血来,要么就早些接受母亲的建议好了。”
想了想,又加了句,“对了,为什么纤儿不考虑配合你父王的行动,假意让他们得手一下呢?”
“妈妈,关键在于就算我假意让他们得了手,他们也不会告诉我结果啊,这样女儿不是太亏了么!”她嘟着嘴咕哝着,“其实妈妈您一声令下不就什么都解决了,为何定了这劳什子规矩不让皇家鉴臻呢”。
呵呵,为什么、你长大后就知道了,我嘴角微掀淡淡地笑着。不过这小孩,倒是算的精,也不知道随了谁。不再理她,睁眼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自言自语:“言郎这次怎来的晚了?”
“母皇陛下,据儿臣所知沈王暗卫们自一出突厥境便已随驾在侧,沈王爹爹之所以至今没来~”她突然拉长了音调,“不是您自己算准了他会去突厥王宫接回弟弟的么,天下皆传此皇子眼眸、唇形酷似沈王爷,他又怎可能让弟弟一人伴在突厥王身边呢。”
“纤儿,母亲可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我国前景可期啊……”
“禀陛下,沈王爷携小皇子恭迎圣驾。”马车外响起女官的声音。
“停车!”急急直起身说道,我知道此时自己脸上一定是绽满了笑容,身旁顿时传来轻轻的不屑之声,我已不愿理她,自己伸手拉开了门帘。
黑影掠过,带着熟悉的、令人怀念的浓浓气息紧紧裹住了我,炽热柔软的唇瞬时吮吸住我的,久久不放。
周围的女官、随从目不斜视地守着各自岗位,对这早已见惯了的场面没有丝毫不适。“唉,宝儿弟弟,随姐姐到车上去吧……好在这两年有你陪着,可怜姐姐我前些年是只能一人枯坐啊……你说我是不是该提醒母皇陛下留意一下这里的每日饮食呢,否则怎会十年来只爹爹他一人有子嗣传承啊……”
'88'多年后NP版…沈
看着她在我身边恬然熟睡的样子,我的心便无比安宁。虽然每年能如此相聚的日子不过短短数月,但只要她能安好、开心,我便无法不满足。一想起那年她几乎重伤殒命,我就止不住的心痛。也就是那一次,终让我看清了与她的性命相比,其他的一切都已不再重要。
那个晚上我负气离去,独自一人回到竹屋茫然看着屋子里的一切、曾经与她在此共渡的日子历历在目,直到暗卫捧了药和清水、围在身边,我才意识到半边衣衫已全被鲜血染透。哈哈,他们能看到的就只是这些皮外伤么!可这点皮外伤能算得了什么,哪里及得了我心口的痛半分!我推开了他们、呵斥着他们,他们却不愿退让。我刚想举掌拍去,却被远处狂奔而来的马蹄声及嘶喊声震得迟疑。
提气跃出,见到的竟是已痛楚得面无人色的她半靠在同样面无人色的萧临云怀中,看我过去她居然还一笑说“别、伤了你自己……”。
我的头似轰然炸开,我整个人都不禁颤抖,一把抓住萧临云的领子:“怎么会如此?!怎会让她伤重如此!”他的脸已如死灰,懊恼无比的神色让我觉得若非我此刻抓着他的领子而他又正给她输着内力,他早已一头撞死。
原来是她担心我自残来寻我,又怕我见了萧临云送她同来更加气恼,所以在山下就与他告别,萧临云只能暗中相随也不敢靠得太近怕被她察觉。而那时本该在她身边的暗卫都已奉了她的命去寻我,秦无伤的人也或许因萧临云在她身边放松了戒备……谁都没想到会在此时跃出一道人影对准她射出漫天的银毫……
搭上她的脉门,心里一片冰凉。她中的居然是应该已失传多年、天下间最最歹毒的暗器――血琉厘!江湖传闻当年血琉厘一出、死万余人,天下暗器均非其敌手!
我知道他必定是拼死救了她的,否则不会让她在出手就必定是数万缕的血琉厘下只中了五枚。我也知道他必定是用尽内力灌了给她,否则她早已痛的面目全非。可是就算是只中一枚,也足以致她死命!虽然她不怕毒,但这血琉厘除了带巨毒外,最厉害的在于它的随血脉流动、每行一寸便让人痛苦无比,三日后行至人脑致人死命,而这时伤者早已不见人形。
并非没有解救的方法,只是这解救的方法对她和施救的人同样危险、痛楚无比。隐没入体内的细针只能由内力高强的人用嘴在伤者体外的皮肤上吸附住,然后在伤者的经络中逆向而行一周天,再至足底施力使其破体而出。并且施救者自取针起会受针上之毒倒噬、针一旦取出便必须立刻服用解药、运功驱毒。
不算施救者的自救,每取一枚都要花费至少三个时辰,整个过程只能靠施救者的一口真气、中间不能有丝毫停顿、施力不匀,也不能吸附过快,否则伤者经络尽毁,即便针取出也是全身瘫痪犹如死人。并且血琉厘全靠机关弹出,出手少则成千、多则上万,中招的都不可能只中一枚,就算有能坚持得了三个时辰内力的人、也不可能在三日内全部吸出血琉厘。所以、血琉厘之毒从未有人真正解过。而以我目前的功力,也只能确保在三日内吸附出她身上的两枚血琉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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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念头如电光闪过,我尽全力压制情绪不让自己失控,可冲出口的依旧是震耳的怒吼:“查清谁在二小姐饮食中下的血引!把人给我带回来!”
血引不是毒,但血琉厘要瞄准目标就必须事先给对方种下血引,没有血引、这么多的细针就毫无准头,即使一阵大风也能将它们吹散了去。原本因为她自身不怕毒物,也就对她的饮食未太担心,没想今日却因此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我痛恨自己竟会犯下这等错误!
“速去通知秦爷,就说二小姐重伤!”罢,我一个人救你不得,那我们三个人终能救了你回来吧!我愿意赌这一赌。
血琉厘的霸道天下可数,再多的内力也并不能完全抑制她的痛苦,等被抱到竹屋的床上,她已说不出话来,整个人蜷缩着紧紧拽着我的衣袖、眼神迷离,这让我心痛的无以复加。连点她十几处穴道,虽只能稍微抑制下血琉厘的运行速度但多少能缓解她的痛。守在床边的萧临云拿眼牢牢地望着我、嘴微微开合,但终没说出一个字,我只能拍拍他肩膀:“休息一下,等会儿要运功救人。”
等秦无伤到的时候,她刚服了汤药昏睡过去。这人进门的第一句话果然是:“把跟着二小姐的护卫砍了!”然后,他的眼神便直直地望了过来:“你说,要怎么个救法!”
“这救法很有危险,稍一不慎、你我三人便会与她一同去了,国王陛下可考虑好得失?”我边说边同样地望着他,不想错过他每一个神情变化。
“沈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