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和陈落秋夫妇俩看了失笑,又说笑了一会儿,让丫他们跟着各自的鬟嬷嬷们回房去了。
林如海让丫鬟们都下去了,这才问起陈落秋白天的事儿来。陈落秋自然不会隐瞒,如实说了。
林如海听得那萧氏的言语,心中大为愤恨!贾家和史家这些人,是不是觉得自己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明日起,我会很忙,夫人你恐要带着黛玉姐弟俩在京中走动走动了,要小心自个身子,还要避着些贾家人!让玉儿先听听贾家人的名声臭到什么地步了。断不能让她被贾家人哄了去!过两日,我陪着你们一起回陈家归宁。到那个时候,相信贾家人会忍不住,肯定会想法子故意在哪家的宴请上偶遇上你和玉儿的。到时候,夫人你要多费心了。”
陈落秋心中一跳,还是点了点头,贾家做得了初一,也不能怪林家人做十五了。
第二日里开始,林如海果然忙碌起来,早出晚归的。陈落秋也没闲着,因为有孕,许多人家送来的请帖她也是再三挑选了,方才答复了三四家的。然后不是和隔壁李家孙氏夫人一起就是和洛家宋夫人一起,带着孩子去赴宴的。陈落秋和孙氏及宋氏的交情迅速加深,和走动的几家人家,像是大理寺卿郭正郭大人家,都察院左都御史孔向繁家等;这些人家大多是家风严谨,和林家或者陈家交好的人家;黛玉也颇为认识了几个闺中的姐妹,每每说到京中的闺阁千金们,看到大家对着贾、史、王三家的姑娘闭口不言,她心中颇为黯然。
贾母坐在屋里,听王熙凤分说年节事宜。王夫人和邢夫人在一边侍奉着。待王熙凤说完,贾母才道:“这几日里,琏儿怎么样了?”
王熙凤心中一阵难受,那日贾琏去问了贾赦生母许氏留下的嫁妆,却被贾赦以各种借口搪塞;贾琏自然不满意的,贾赦恼羞成怒,狠狠发作了贾琏,让他好几日都下不得床。如今还在屋中养伤呢。
“老太太放心,二爷如今也好了许多,已经能下床走动几步的。”
贾母点头道:“好了就好。你回去多劝劝他,他老子是个执拗的,不要和大老爷硬着来。什么事情父子俩不能好生说?弄成这样可是难看的。”
王熙凤忙小声应道:“是,老太太放心,我回去定好生劝着二爷的。”
贾母才点点头,就见琥珀掀帘子进来禀告道:“禀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二奶奶,忠靖侯夫人和史达姑娘来了。”
贾母忙道:“还不快请进来!”随即疑惑道:“史家前日里不是使人送节礼来,说忙得很么?怎么今日过来了?”
王夫人等都不知道是什么事儿,纷纷纳闷中。
忠靖侯夫人萧氏带着史湘云被几个丫鬟婆子簇拥着进了屋子,互相见礼后才在贾母的下首边落坐了。
“老祖宗,二哥哥可上学去了?也不见老祖宗接我过来,我可是想死老祖宗了。”史湘云笑着腻近贾母撒娇说道。
萧氏心中有事,忙喝止道:“云儿,不可胡闹。去找你二姐姐三姐姐说话去。”
贾母看萧氏的样子,知道是有事情要说,安抚湘云道:“去吧,等你二哥哥从学堂里回来了,你再过来陪老祖宗。”
史湘云见状便对着众人行礼去了不提。
“姑妈,林家姑娘来了京,不知道来给您请安没有?我妹妹前些时日去了林家拜访,见到了林姑娘,说是林姑娘身形颇为瘦小,哎,比探春侄女和云儿都要显得小些呢。”萧氏故作感叹道。
贾母知道这个侄儿媳妇的为人,若非陈氏话中得罪了她,她定不会来自家说这些事儿的。贾母眼中含有深意的看了萧氏一眼道:“有这样的事情?陈氏出身书香世家,一直名声不错,怎么会做出苛待原配嫡女的事来?想来是你妹妹看错了吧。在林家刚到景中时,我让琏儿去了林家。陈氏和林姑爷都说待林家事儿少了,就让外孙女来拜见我。”
萧氏看了一眼王熙凤,静静一笑道:“姑妈怕是不知道,林家想必已经安顿下来了,这几日里人陈氏带着林姑娘和儿子,在京中好几户人家走动呢!”
贾母心中很不高兴,这个萧氏,还真是不会说话!林家如此,本就是贾家没颜面,难不成要自己亲自去林家不成?
“凤丫头,这马上就年节了,家中事儿多,琏儿又伤着,你忙去吧。”贾母不再理会萧氏,对着王熙凤说道。
王熙凤知道老太太的意思,给几个长辈行了礼,就回去了。
贾母让王夫人和邢夫人也下去了,这才看了一眼萧氏,正色道:“你这做祖母的人了,怎么在晚辈面前还沉不住气?陈氏如何行事,我们家又能做什么?侯府的事儿还少了?”
萧氏得了贾母的训斥,有些不高兴,也不再转弯抹角的,将陈落秋和妹妹的话儿都说了。当然,妹妹说的贾敏不大好生养的话没她省去了。
贾母听了,心中也有些怒气,史家的事儿,再怎么说都已经尘埃落定了,何况自己这个姑妈都没怎么发话,哪有她陈氏这个外人来说三道四的?不过心中再不满,贾母也不会让萧氏这个晚辈觉察的。便对着萧氏道:“姨太太也太没轻重了,有些话儿可不是能乱说的。好了,你的意思我知道了。只是如今,你们老爷已经是候爷,你也已经是候爷夫人,别人再怎么说,都影响不了什么。你若是在意那些混话儿,岂不是让人家找到话茬子,怀疑你们么?好了,没其他事儿,就回去了。云丫头就留在我们这儿住上几天。”
萧氏这才觉得贾母说得有理,便依言应了。
待萧氏走后,贾母闭目养了一会儿神,半天才睁开眼睛道:“鸳鸯,前日里,刘阁老家不是使人送了帖子来么?刘老太太的五十五岁的大寿,你去和二太太、二奶奶说一声,就说七日后,我也过去,亲自给刘老太太贺寿。”
鸳鸯心中虽然疑惑,还是应了去了。
却说王熙凤回了房,见贾琏无精打采的样子,本想安慰几句,说出口的话,却隐隐有讽刺之意,很不好听。
“二爷也实在是太较真了,这家里大多是咱们的,现在何苦和老爷争?伤的还不是你自己?”
贾琏本来很生气,后来想着王熙凤不过死内宅妇人,不过是眼皮子浅,没见识罢了,也懒得和她多说什么了。不过贾琏后来一直后悔没好生和二奶奶说,搞得她被二太太当枪使,好处被二太太得了,罪名全被大房背了!现在的贾琏,正在为自己的不幸而哀叹,这样的老子,等两房回家,只怕除了贾府的宅子,自己是什么也落不到的!
这两天,贾琏想了许多,比之前更加有忧愁了!之前他作为长房长子,在家中不得老太太的喜欢,没有二房的珠大哥得宠倒也罢了,珠大哥比较勤奋进学,有科举仕途的希望嘛,比他强了不止一两点的。但是和宝玉比起来,贾琏自认自己那时能干多了。原先想着这老太太再偏爱,属于大房的二房的也拿不走。但是如今想来,大房在府中位置实在是尴尬。父亲还以为搬回荣禧堂便行了?账房钱财都被二太太捏在手中,只怕老太太一走,大房除了一座空宅子什么都没有!如今连自己生母留给自己的钱财,自己也一个子也没看到呢!还说其他?
王熙凤看贾琏又走神了,也懒得和他多说,听见外间平儿和鸳鸯说话的声音,便出去了。知道老太太要亲去刘家贺寿,先是诧异了一会,面上还是平静接受了。
“平儿,你说来太太怎么改变主意了?”王熙凤知道贾母心中一直自持身份,出身史家,是贾家的老祖宗,在太妃娘娘面前也是有体面的,在和刘老太太等人的交往中,之前的几十年一直稳稳比她们地位高,如今却要去给她贺寿,何况刘老太太比老太太还小上许多岁?
平儿自然也是不明白其中的蹊跷的,扯了其他的事儿和凤姐说了,算是揭过了此事。
林府里,陈落秋看着金菊递上来的帖子,不由得皱眉,刘阁老家的老太太寿宴?这几日里,和一些管家夫人们来往,她也知道了自家老爷和刘阁老在朝堂上乃是对立的。可刘家送来了帖子,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
晚上林如海回家后,听陈落秋问他主意,想了想道:“去吧。我听说京城大小官员、豪门世家都收到了帖子,若是不去,太打眼了。还有我上次和你说了,只怕贾老太太也要去了呢,你若是不去,咱们前些时日谋划的事情,不是白搭了吗?”
陈落秋笑了笑道:“罢了,就依老爷的意思了。只是刘家为了一个寿宴,就这样打的排场,还真不怕招人眼?”
林如海暗笑道:“他们如今怕还没察觉道底下的暗潮汹涌!”想到这几日连同顺天府尹补查京中大小商家店铺酒肆茶楼的后果,果真是收获不小,不过更大的就是在城外那些田庄呢!甚至由此还扯出了和贾王两家有管的人命案子,那可真是意外的收获了。
林如海和崔孝联名上了折子后,圣上觉得此法很好,着令崔孝和林如海立即督办此事,顺天府和长安府两府尹协理。
崔孝年纪较林如海大,林如海便自担了去京城外稽查之事,因此便是长安府府尹协助于他。但是林如海往长安县去的办事,却处处受到干扰。府衙里户籍黄册更是散落缺失许多。林如海见了府尹李思,问话于他也是百般理由搪塞推脱。林如海心中不喜,却按下心思,带着人出了府衙往长安县城外去了,准备去看看外间的田庄事宜。谁知却在出衙门前碰上了一场丧事,长安守备周余家的公子的丧事!
周家公子的棺木被抬放在府衙门前不远处。见从府衙出来的官轿怒目而视!
林如海见围观之人不少,都在指指点点,那张守备家的夫人不顾官家夫人的礼仪,哭骂声声;就是一高大的汉子,满眼血红。林如海知道其中必有蹊跷,便上前问了。
周余本以为是李思,如今见是身着二品文官的老爷,身后的随从也是不大一般,踌躇了下,也不理会林如海的问话,劝着妻子回家,还喝令抬棺的下人抬着棺木离开。
林如海诧异,还待准问,就见那夫人怒目瞪视林如海道:“有道是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这府尹狗官家的衙内逼死我儿,就能逍遥法外么?你若是和那狗官是一伙的,我便是连你一起骂了!”说完,又哭骂了起来!
林如海正自诧异,身后衙门里出来了不少官差,将送丧的人团团围了起来。
林如海见状,知道事情来了。忙上前喝止那师爷道:“本官在此,哪里有你一个小小师爷出来的份!”随即让自己的对从将师爷赶到一边去了。
林如海将衙役们喝令开,问那夫妇道:“本官今日殷公务刚从顺天府而来,不知道你们夫妻口中所说的逼死人命是什么一回事?所谓朗朗乾坤,本官既然碰见了,自然不能置身事外的。”
那周余还在犹豫中,其妻子却是忍耐不住,哭着道:“大人,我儿之前和长安县中的张家之女定了亲事,说好待张家女十五岁后过门。哪知府尹大人家的衙内看上了张家女,逼迫我家退亲不得,却给我家老爷上司,长安节度使云光勾结,使得我家老爷不得不收回了给张家的聘礼!谁曾想张家女是个节义的,退亲之后自缢身亡了,我儿也跟着去!大人,我儿之死,权势李家和云家联手逼迫所致,还请大人为我儿做主啊!”
林如海听了此言,看一边围观百姓的神情,知道此妇人说的应该是真的,正想说话,却见那李思出来了,赔笑道:“林大人,这妇人一派胡言,信她不得!”随即喝令那些衙役赶人!
林如海见状,怒笑道:“李思,你这是不将本官放在眼中了!还不让他们住手?”
那李思知道今日事情怕是难了,想到自己乃是刘阁老门生,此事也不是自己一人所为,那两人之死也不是自己直接逼迫的,便道:“林大人,您虽然是官居正二品,但是却是户部侍郎,这刑名之事,不是大人的职责。大人如此,管得也太多了!”
林如海闻言,定眼看着李思片刻冷声道:“也好,本官的确是逾矩了!不过本官管不得,却有人管得!”随即回头对着一随从道:“你速去京城,请大理寺卿郭大人前来,将此事如实禀告,就是本官在长安府郭大人。”
那随从飞马领命而去,李思心乱如麻,只得让衙役住了受。中年男子这才跪在林如海面前自陈了身份,然来他是长安守备周余。
半天功夫,郭正带着大队人马亲至长安府,很快案件便查明了!林如海看着李思被脱去官泡,心中更家欢喜的,却是长安节度使云光卷入其中,将贾家和王家牵扯了进来。
陈落秋听林如海说了这官司,感叹了张家女的高义外,却叹周家儿子自尽之举太过了,留下双亲孤老,实为不孝!
林如海也叹息了一声,最后才道:“你想不到贾家人如此贪财吧?为了三千两银子便掺和进去了!也不知道此事是不是贾琏做的?”
不说林如海夫妻两个这里的议论,第二日里,贾琏下床走动还不利索,就被报说大理寺来拿人了!唬得他不行!自己这是窝在家中祸从天降啊!一边让人去通知贾赦贾珍等,一边心有忐忑去了衙门!
作者有话要说:恩,今天终于在零点前更新了,桥夕今天很努力啊~~大家给点鼓励吧~~
事分明波澜丛生
却说贾琏心有忐忑去了大理寺,开始还心说定是大理寺的人弄错了,到了大堂之上,见跪着的张财主,李思家的衙内,以及周余夫妻俩个,被脱去了官泡的李思和云光,这几人他并不认识。再看堂上的大理寺正卿郭正,还有一旁陪坐的林如海,贾琏威压之下就跪倒了。待听了堂上师爷读的讼状,他大惊喊冤道:“大人,草民冤枉啊!草民对此事丝毫不知情啊!怎么可能包揽讼司?”
那张家财主听了,心里却是大恨的,自己家失了钱财还陪了女儿!这贾家还不认账!随即大声道:“大老爷在上!当日里就是贾家人向我们家索要三千两银子,说小女和周家的婚约包在他们身上!草民妻子和水月庵的净虚师太有旧,便是托了她向贾家的琏二奶奶求的。大人找来净虚一问便知!”
郭正拍了惊堂木,让衙役去提了静虚过堂问话,堂上审问依旧。
那云光和归王子腾及贾家有旧,此事不过是想买贾家一个面子,那里想到牵扯这么多?心中早就悔恨难当,如今只求的保自身了。忙说道:“大人,卑职有贾琏送与卑职的书信为证。此事,此事卑职也是不得已为之,还请大人从轻发落!”
林如海摇头,这个云光若是一味硬抗,舍自身而保贾琏夫妻,或许王子腾还会为他动作一下,如今却是自弃了。而且贾琏身上一无爵位而无功名,那里指使得动一个长安府节度使?
郭正冷笑厉声道:“云光!枉你身为朝廷命官,居然如此荒唐,不是听从圣命办事,也不依从国法行事,居然听从一个白身的书信行事?你还脸面自称卑职?哼!”
郭正看完书吏呈上的书信,冷笑着道:“贾琏,这里是你的书信,你好生看看!本官可有冤枉你!”
贾琏接过书信一看便道:“大人,草民真是冤枉的,此书信并不是我的笔迹,大人一验便知!”
云光听得此话,心中惧怕,若是此事全落在自己身上,只怕不止丢官了,怕是还有牢狱之灾,忙道:“郭大人,此书信真是贾家人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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