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制自古往来是制衡原则朝中势力决不可一面独倾而必须有相应的政敌相抵这样的权力牵制才能保持朝堂的安定。而此时端王被供代表端王之势极可能因此事受牵连而消解对楼澈来说此事只能是半喜半忧如今局势已经产生了微妙变化虽肉眼不见归晚心下揣测这喜忧间只怕是忧更甚……
满地红叶随风而振血染之上倒越显得萧条起来数十道的视线或惊讶或嘲讽或兴奋种种暗潮蜂拥而来站在皇上身侧被这些眼光略扫过都感到一阵仓皇归晚轻咬着下唇看着林将军又对着刺客领审问了些什么耳过里的声音飘过却半点没入心。
“看来楼夫人是受到了些惊吓……”被郑锍提到名归晚回过神来看到众人都带着些同情地望着自己。往地上一望那刺客领已经不在了这才意识到自己神游了不短的时间。
“谢皇上关心刚才的确是凶险至极。”装柔弱也不失为逃避这汹涌复杂的好办法。
“让这么多人受惊遇险真是罪大恶极朕决不会轻易放过这幕后之人。”郑锍的视线众臣中遛了一圈问道“那么这案子到底交给谁来理较好呢?”
又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扔了下来明知此事牵连端王谁敢轻易站出来接案子众官面面相觑之中不约而同把头低下避开皇上试探的眼光。一声出口半晌之后仍无一人应答。
终还是把眼光对上了楼澈郑锍淡笑:“看来还是要麻烦楼卿了。”
这话听到归晚耳里多少是带点揶揄的味道心里很不舒服哽住了似的耳边却听到楼澈没有任何感情的:“是谨遵皇命。”
事情到了这里总算是结束了侍卫忙着整理官员们过了一会也恢复了些气氛只有那萤妃杵在那赢弱之姿很是可怜皇上也没想起她似的不与多加理会官员中无人敢开口触及这个话题归晚慢慢走回楼澈身边吩咐楼盛搀扶萤妃回身这才解了她站在皇上身边而萤妃站在楼澈身边的古怪窘境。
楼澈始终没再开口说话不怒不喜置身事外的样子摆了个十足直到踏上回程马车的那一刻才露出点些微情绪略沉郁轻声对归晚道:“归晚你暂时离开京城去你兄长那休息一阵可好?”手抚上她的颊亲昵的流连。
腾地胸口涌起不祥的感觉回视他归晚很坚定地摇摇头:“不我要留在这。”这京城的风涌潮动已经透出了先兆宦海沉浮顷刻定输赢她又岂会不知这其中的道理知道楼澈此举是保护她她并非不想领这个情只是内心害怕怕若此时逃避必会后悔终生。
酸涩的情潮暗暗流动归晚伸手反握住楼澈的掌柔声呢道:“福祸难测我意随之。”眼眶里微微热流却盈然不落她勾起如花笑颜。
楼澈眸光更深叹了一声轻楼归晚入怀一语不另只手撩起车帘几辆马车也在旁边慢驶着归晚顺之看去那最大最华丽的车就在不远处想必皇上就在其中暗自笑吧想到这恼意上来了轻哼一声。
“归晚端王虽跋扈但是要论谋逆的可能连三成都没有……”慢悠悠地在归晚耳边叙述楼澈显得有条不紊。
“有人陷害?”开始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端王再蠢也不会就这样贸然行动。
虽然这个念头在脑中滚过千遍此刻脱口而出还是觉得心寒这皇上不会真是为了集中皇权要开始排除异己了吧?
“端王不是省油的灯这事可没有这么容易善了……”楼澈不变的温润含笑着分析“京中又要生大变化了你在这里我不放心还是离开这吧。”
不再拐着弯相劝楼澈把话挑明了就想将这心之所牵心之所系送到安全的地方:“等这场风波过后我再把你接回来。”
闻言甩开他的手归晚直起身有些怒意地瞪了他一眼:“离开京城就万分安全了吗?我不离开只有这次我决不会听你的。”
似乎没有任何周旋的余地楼澈看着归晚坚定不移的表情也有莫可奈何之感两人只好不再谈论这个话题胡乱扯了一些马车已停在了相府门口。
回到相府管家早已准备了晚膳归晚也确实饿了心情不是很好的情况下还是胃口大开地吃了一顿饱饭才吃完管家端着酒进来放在桌上楼澈亲自倒了一杯递到归晚手上劝道:“今日你又受惊又吹风的喝点酒暖暖身子驱走寒气。”
归晚接过酒见他也为自己倒了一杯抬头注视着自己的眸里情意流动心头泛起甜丝丝的味道酒入口醇香之味化开赞叹一声。楼澈淡笑两人席间谈笑风生似已将今日种种不快丢之脑后成婚以来这顿晚餐吃得最为开心。
归晚笑意悠然说笑之间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沉昏昏欲睡之感袭来眼前也渐渐模糊人影错动她逸出类似呻吟的声音:“酒里……”
楼澈上前扶住她下倾的身体无限怜惜地道:“归晚在晋阳等我来接你。”怀中人已经沉入梦乡他楼着她久久不动万分不舍地盯住她的睡颜直到时间不能再拖一夜过去天色竟已微亮他才抱着归晚走出院子楼盛早已等候在旁。
清晨之际相府的后门口一辆马车驶出扬蹄绝尘而去。
………【皇城烟华 第十一章 暗战(三)】………
一阵颠簸之感越来越强地传进脑部归晚倏地睁开眼入目的是车厢昏睡前的记忆一点点地涌进脑中她轻咬牙一掀车帘楼盛背对着她正专心致志地赶着车。
“停车。”归晚大声命令因为有些激动连声音都失去了冷静。
置若罔闻地继续赶车楼盛的背影看起来异常坚定:“夫人忍耐一下再过两天就到晋阳了。”
归晚闻言一惊想不到自己已经离京两天多的路程了心里更加焦急起来看着两旁的风景飞一般的后退心头念头飞转高掀车帘作势要跳。
察觉到身后人的动静楼盛吓出一身汗急忙拉住缰绳一声急啸出于马口车轴拖动停了下来。楼盛急忙跳下车看到归晚无恙地坐在车上这才缓了一口气恭敬道:“夫人相爷交代了无论如何让你先去晋阳。”
凝着脸坐在车上归晚轻哼出口悠淡地道:“转头回京。”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楼澈如果在此次的争斗中失败她无论逃到哪都难以幸免……
双膝一曲楼盛跪倒在地口中劝道:“夫人小人受相爷所托不敢违抗。”半晌之后没有听到半点回音楼盛正感到奇怪低着头的视线却看到一双精致的丝履落在面前他诧异地抬起头:“夫人……”
“啪——”地一声一个巴掌甩过楼盛的脸面上并不痛却在一瞬间定格了他的脑子全身的血液都僵住了似的。
“我们在这浪费时间京城说不定已经天翻地覆了你怎么如此糊涂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个道理不懂吗?真正掌握命运的不是天不是地不是皇上是自己”归晚苦笑着吟道声音略有高扬“快转头我们回京。”不给对方任何回绝的机会。
被归晚短短几声训震住从没有看过这个云般女子如此疾言厉色声声轻喝如当头棒喝楼盛急忙站起身扶着归晚上马车狠狠心扬起鞭转拉缰绳马车调头往来时的路上飞奔而回。
颠簸不停的似乎已经不是马车而是自己的心了浮上淡淡苦笑归晚闭目养神仔细思考着枫山上遇到的行刺事件。
从原路返回又花了两天的时间等马车赶到京城之时正是清晨车轮滚过青石路出一阵滑动声归晚昏昏欲睡半是梦半是醒迷糊间听到一阵喧哗声蓦地从浅眠中惊醒马车突然就停了下来。
“夫人”楼盛的声音支支吾吾的“前面好象是禁军……”
拉起帘子观看京城的街上居然全是禁军往来不息归晚四顾之下居然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微蹙眉脱口道:“林染衣?”
看到居然是她这才了解为何刚才楼盛的声音如此奇怪归晚心下疑窦顿起将门林家一分为二一守京城一守边关极少一起出现在同一地林染衣突然现身京城莫非是被皇上秘密召回的?
“夫人他们似乎是包围了端王府。”
“我们跟去看看。”毫不犹豫抛下命令归晚也有些好奇阔别四日京城到底又生了什么变化。
马车慢慢地跟在禁军之后楼盛放慢度怕被林染衣注意到心情十分复杂就这样一路尾随来到端王府门口。
昔日车水马龙门庭若市此刻偏是冷冷清清无人问津的样子石雕的狮子也在雾色中失去了獠牙倍显苍凉朱红的大门敞开着禁军出出入入来回忙碌。归晚坐在车中支手抚腮凝神观察。
从端王府从搬出一箱又一箱禁军士兵的脸上有些带着嘲弄般的笑容归晚暗叹平日这些官兵要进端王府都是战战兢兢今日倒是风水轮流转了。
时间过去好久端王府中又押出了一批人穿的都是绸衣锦带男女皆有共二十来人其中更有一个四岁的孩子被士兵押出门时放声大哭哭音凄厉闻之让人心碎。归晚又仔细看了一遍人群居然没有看到端王暗暗惊讶。
“夫人……”楼盛轻唤出声“你看那边好象是状元爷。”
少年的影子突然走进视线归晚怔然从端王府中最后走出的居然是他……归晚依稀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树丛中清爽淡雅的少年清澈透明的不沾尘似的感觉一切是错觉吗?
林染衣和京城督卫上前督卫更是前倨后躬谄媚得无以复加管修文却是冷淡的样子三人站在门口不知说了些什么京城督卫才又匆忙走开。
简直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归晚半惊半疑地看着眼前一幕这个真的是那个会吟着春思的质朴少年吗?难道官袍加身真能让人失去本性宦海如此污浊白莲也能化成泥吗?
“夫人……禁军快要搜完了我们还是趁早离开吧。”马车停在巷口并非十分安全。
点头应允之后合上车帘归晚靠回车厢再也无法入睡心中翻腾不已四日之间难道真是风云变幻了吗?
“端王霸道嚣张一时气焰无人能敌想不到今日……”楼盛颇为感慨自言自语道。
歪支着脑袋归晚闻声沉默刚才那苍凉的情景特别触人心境水满则溢月盈则亏这个道理她从小就知凡事不可太过必须留三分才是生存之道。端王败在这个“满”字上。归晚心念一转突而想起楼澈的情况可以说本质上与端王无二致也是危险之极……
难道这世上真是花无百日之红吗?
想的有些多了身子微微酸软归晚侧侧身慵懒地躺下任长披散半闭着眼对着车外道:“楼盛先去北院。”
车外没有回应车厢却一阵大的震动不久又恢复如初的度。半晌之后车渐缓厢外一阵间杂的脚步之声车帘轻轻被人从外掀起辣西施的声音平缓地传来:“公子有什么吩咐吗?”
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归晚似沉睡一般轻启口说道:“三娘京城这四天生什么事了?”
如铃的娇笑低低地传开辣西施嬉笑语道:“生了这么大的事公子难道不知?”
归晚慢慢睁开眼帘瞳眸幽如夜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愿闻其详。”
清风徐过清爽怡人。
三娘站在马车前把四日来的京城动向全都详尽地叙述了一遍一边戏道:“那刺客死在狱中端王百口莫辩但是也没证据指证他本以为此事会不了了之谁知第二日竟是新科状元站出来提出罪证给端王定下的实罪。”
“更有趣的是现在还流传一个说法说是那新科状元是楼相的门生这一切说不定是楼相想要铲除端王的计谋。什么刺客啦罪证啦都是楼相一手安排的。”
“如今新科状元平步青云了两日之内升了三级可说是御前的大红人了……”
婉婉道来的口气看戏似的调笑归晚却因为这话中透露的讯息心情沉重了三分。一直到三娘离开马车再次驶动心如无波之镜归晚再次半倚身伴着车轮转动的节奏声渐渐入睡。
醒来之时马车已停在相府之外踏下马车相府的正门外居然有好些人徘徊等候着表情似有焦急不时交头接耳。归晚淡笑对着身边楼盛戏谑道:“今日倒真是奇怪了到哪都这么热闹。”
楼盛不敢贸然接言陪着归晚走进相府对老管家那一脸惊讶之色报以苦笑耸肩表示自己的无奈。
老管家正想上前询问些什么归晚一挥手打断他的絮叨:“相爷在哪里?”
低下头老管家很老实地指向后院。
后院秋意正浓踏入院中红枫在空中旋散清波玉池袅袅之烟。
楼澈坐在池边雅淡的儒衣玉冠束手中持着钓竿悠然地在池边垂钓感到有人接近偏过头看到归晚的一刹那眸中闪过惊讶随即又一掠而过笑语道:“看来楼盛越来越不会做事了。”
归晚走近屈身坐在楼澈身侧定定地看着池子说道:“门外许多官员求见夫君却纹丝不动在这垂钓看来是成竹在胸了。”
薄唇略勾楼澈微笑不语池波遇风涟漪圈圈他手中的竿却半点动静都无。
“归晚天山以北雪色无垠天地如同一体;江南稠乡婉丽雅致如雨如愁;你更喜欢哪一处?”
“我都不曾去过不知如何比较。”
“不久之后我就带你去游览这天下美景如何?”
吟然一笑看到红叶落湖悠淡地轻叹:“夫君连我都要一起骗了吗?”
………【皇城烟华 第十一章 暗战(四)】………
繁枝容易纷纷落嫩蕊商量细细开。
“已经又到春天了……”窗前的纤影感叹似地轻吟归晚靠坐着毛毡铺就的睡榻凝望着院内因春意四溢而傲放的红梅百无聊赖地道。
时间过得如此快近半年的时间一转而逝怎能不让她感慨万千。枫山之变转眼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
归晚把手从雪裘中抽出搭在窗栏上刚触到透心的凉意冲上手臂微缩身子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依然是如此的寒冷……就像那日在池边她问楼澈是否连她也一起骗了他回之淡笑时感觉一样那样的笑容真是让人从骨子里感受到森冷。
半年前端王府之围并没有抓到端王他就像突然消失在京城一般后来虽有传言说端王出现在南郡和罗陵一带但终因没有证据而不了了之。而楼澈在众人以为他要独倾朝廷之际却大失众望地突然闲适起来每日除了上朝几乎不理任何朝政。
“到底打算做什么呢……”心中的疑惑被归晚顺口呢出她微蹙眉思考这个困扰她已久的问题。楼澈半年来几乎把一半的时间用在她的身上能看的能游的能玩的他都陪她游玩了一遍甚至连萤妃的失宠他都不与理会。
楼澈变得不问世事真的是想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吗?归晚吐出口热气唇畔边却勾起笑若讽若叹。从表面来看楼澈温润如无波之青池春风沐人可是这池下到底是惊涛骇浪还是湍流暗礁却是无人得知。
想要骗倒别人就先要骗倒自己……这句话归晚似乎在哪听过当初过耳既忘此刻回想起来却觉得颇为有趣。
身后风动还没回头如晴的声音响起:“夫人外面有客求见。”
缩回已经有些冰冷的手归晚无声地叹息又是他……这半年中来了数次有时带来新奇的珍宝有时来笑谈半天有时就是这样匆匆而来没有任何目的端坐片刻喝杯清茶无比满足似的就离开了。
她越来越看不透他了记忆里留着的似乎还是那个孱弱清新的少年可是照他这半年来的所为似乎现实已经离开回忆很远了……
归晚徐步踏进花厅之内一眼瞥到几个家仆在往厅内搬着大箱讶异间管修文迎上身来官运亨通在这少年身上突现出来因而身上多了一种蓬勃的朝气笑意昂然唤道:“你可来了。”
浅笑吟尔归晚走近忽视他没有任何称呼的亲切心头却有些不适意这少年的改变是潜移默化的依然亲切却与以前有些不同具体说不出哪里不同只是感觉那种清澈的感觉渗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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