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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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乱-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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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弩军的士气大盛锐不可挡如果不避其锋芒必为其所伤没有比眼前利用弩民动摇他们军心更好的办法了。”平淡地论述一个事实。

    屋内稍安静了些众将露出深思的表情权衡着其中的利害。韩则鸣凝着脸问:“这也是林将军的命令?”

    平静无澜的脸上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伤痛转瞬而逝归晚手腕一抬拿起桌上的笔就着眼前的白纸奋笔疾书转眼填满了一张纸众将皆好奇她的动作无不张望。写完之后愣看着纸面迷茫痛苦挣扎……种种在她眸中流转。猛地抓起纸丢向屋中央:“这不是林将军的命令这是我的命令。”

    罪己书——众将领眼尖地瞄到纸面之上赫然三个大字。

    这不是林将军的命令是她的!以平民之命威胁敌军如此有孙阴德的事出自余归晚之手。弩军欲攻城必先踏着同族之血四百多人命有老有幼是草芥还是同胞她倒想看看弩军如何自处……

    沙场对敌真刀真枪她不会她没有林将军的所向披靡没有军师的运筹千里她有的是心理权谋的小伎俩。如今却要把这运用到沙场之上。

    这后世的骂名污名全都由她来背……

    她不知道后世丹青会如何描绘今日她这残忍的决定但今日她势在必行。

    众将愕然地看着那张墨犹未干的纸轻飘如絮地慢慢落地心头说不出的沉重望着归晚现出疲惫的仪容那些义正严辞的话语都哽在了喉中。一时间他们竟然分不出善恶也无法辨别这样的做法会有如何的是非只知道那一双幽如碧潭的眸坚定如山傲寒如梅。

    不再多言语众将领命而去。

    看着他们鱼贯而出归晚暗吁一口长气慢慢起身眼神空洞地一扫四周压抑住满腔的郁涩她走出屋外。

    军师正站在门外身上薄薄一层雪粉似乎等了很长时间神色复杂难测。

    猜测他已听到她的做法她张口欲解释军师却转过身不甚在意地迈步离开头也不回地抛下那句“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

    归晚苦笑吟然她满腹说辞被这句话憋在了肚里无处施展。院外士兵的行动声渐变渐响她几乎可以想象督城街头会生何等场景。

    一眨眼即到了弩军最后通牒的前晚夜月如钩水银似的光芒泻了一地雪色无垠格外动人。

    心情紧张无法入眠归晚走到院中听到墙外嘈杂的声音其中嚎啕哭声尤其刺耳利芒似地扎进耳膜。过了不一会儿突然听到有人唱起歌来先是微弱的飘摇的蔓延地极快似有多人合着韵轻哼。这旋律是如此的熟悉使归晚正要回房的身形停下。细耳倾听这优柔的曲调正是弩族的“索格塔”。

    余音萦绕哀哀不绝……

    就是这阵楚楚韵调使弩军整整三日不敢妄动锐气消减这同样也成了后代史家写“红颜乱”时或诋毁或批判的论调。

    常有人这样评论那个时期:督城之围和京城中的“楼氏宴”是天载五年生的最为重大的事件而这两个事件间接改变并引导着启陵王朝的未来。当时的文者无法用文句记载这一切默然感叹楼相与其妻这样的人物也不知笔墨丹青如何描绘。



………【皇城烟华 第十七章 元宵宴(上)】………

    天载四年岁末京城雪似落花漫天飘飞斑斓繁华的京城一夜白头。

    御医秦询低头走进相府冬日的风后劲十足刮面刺骨的冷他脚下踉跄身子轻晃却好象半点不觉依旧快步向前。来到相府议事厅前他面上略现豫色推门走进只见内室中不仅是工户兵三部的尚书还有负责京城军防的提督司何培在场。

    这四位京城高官或坐或站的在议事厅内面无表情在秦询走进厅中之时投来探索的眼光点头做了招呼京城提督司何培在厅中来回地踱着步眉间处深深皱折看到秦询的到来现出惊疑的样子三步并成两步上前:“秦大人你也来了。”

    拱手做揖秦询行过礼。还不等他回答何培忙又开口:“难道相爷真的病重?”

    秦询一愣不知如何回答。楼相从半月前称病告假已经多日不曾理过朝中政事真病还是假病?他本以为相府今日请他前来是为了看病可是下人却把他引到了议事厅看着厅里的几位大臣他直觉并非是因为相爷称病这件事。

    看着秦询的样子也知道他回答不上何培叹了口气大步走回原处拿起桌上的牡丹红釉纹碗喝下一口热汤一屁股坐在户部尚书的下。其他三位大臣也都听到了刚才的话神色间闪烁不定沉着脸静等在厅中。秦询慢步走近选在了最末位坐下这议事厅中论官阶他是最小的了何况还只是个没有任何实权的御医。

    等了近半个多时辰即使是朝中以沉稳著称的兵部尚书都现出了焦虑的神态议事厅内随着时间推移越地安静了。何培在厅中兜转着瞥到主位桌旁放着一叠厚厚的奏章实在耐不住这一室的沉闷凑上前伸手去翻弄其他官员略感不妥还来不及阻止看清纸上内容的何培突然惊呼出声眉脚高跳现出惶惶之态。

    这一下勾起了其他大臣的好奇心纷纷上前把桌上的奏章看了个仔细奏章内居然全是天载年间政事记录什么事件处理办法官员名字等等而记载的这些都是朝廷处理失当有所疏忽的事件其中把皇上所下的圣旨内容描述得尤为清楚直指皇上的旨意错误毫不避讳。落款处有的是地方官员有的是京中朝臣极尽详细。

    翻阅着奏章几位大臣神色更添凝重郁郁不言眼神交递间都清楚看清对方眼底的震惊寒冬腊月他们均感到背脊处冷汗涔涔心里好似高悬大石既不安又沉重。

    “让诸位久等了。”清雅温润的声音从门处传来众大臣急忙放下手中的奏章回过身。楼澈踏进议事厅中淡紫厚裘黑色织金锦带青蟒厚底靴开门之际他身后映出梅花一片幽暗的花香随风而入雪粉四散香阵阵寒阵阵。

    嘴角微微上扬清隽疏朗的笑似乎是碧波映月虚渺如斯。走进厅中楼澈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怎么众位大臣面色都如此苍白是身体不适?”

    听着他关切的声音心中竟是一颤厅中五位官员不约而同地摇头否认户部更是开口:“谢谢楼相关心大概是这腊月太冷的缘故吧。”

    “恩。”楼澈笑着点头似是接受了这个理由眼光瞟向末的秦询“辛苦秦大人了听说大人就快要告老归田了?”

    被点到名的秦询站起身对着主位上的楼澈一揖到底:“下官自感年纪老迈怕错断病症误人误己因此想及早辞官归乡。”自从萤妃小产的事件后他深刻领悟到这皇宫内院的险峻辞官一念在心中已经摆了许久。

    “秦大人不贪慕权位真是让人敬佩”楼澈点头称许笑纹如水瞳眸中却是波澜不兴淡然不见喜怒环视座下大臣他徐徐开口“这半个月来我身染小恙朝中之事不曾顾及听闻皇上已有实施中书院改革的意向?”

    终于提到正题了工户兵三部尚书同时抬眼面面相觑之下兵部率先开口:“皇上有意在开年正式设立中书院。”

    “皇上也太心急了些”脸上摆出淡淡的遗憾楼澈拿起桌上的奏章似乎是闲极无聊地翻着“那么诸位大臣有何想法?”

    几位官员听到这话都知道是到了明确表态的时候了犹豫了片刻工部站起身躬身说出自己的看法:“楼相明见如果中书院一设立那么六部的实权都会被架空形同虚设以前史为鉴分权必胜集权必衰中书院计划实不可行对我启陵的长久也是不利。”

    楼澈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果然是老而弥辣笑而不答等待其他人的回答。

    “没错没错中书院计划的确不该实行这样六部不就成了虚设的吗?”户部紧接着就立刻开口。

    “过年之后还望楼相重新回朝劝阻皇上现在这朝中一派近臣真是糊涂至极尤其那个管大人年轻莽撞我怕他们的主意影响到皇上的决策啊。”

    看着众人都表了态楼澈满意地放下手中奏章:“诸位所说的的确是我启陵的忧患既然大家都这么有心那么今日就立书为表等年后一起觐见皇上劝阻圣意。”手抬起指向内室几位大臣回头一望笔墨纸砚具准备齐全心中皆是一叹原来今日相府一聚是早有图谋。

    他们几人本就是楼澈一党明知皇上的中书院计划是针对朝中楼氏的势力事到如今已经是骑虎难下年后的一番争斗眼看是避免不了也只好硬着头皮上跟随楼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看着几位大臣走进内室拟章而书楼澈眸中沉淀了些许利芒回头看向唯一还在座的秦询:“秦大人。”

    “下官在。”慌忙应声秦询忐忑地观察着楼澈想看清他雍容优雅的的表象下到底藏着什么却现除了那一抹不达眼底的笑他什么也看不清。

    “当初是秦大人第一个现萤妃娘娘小产的玄机也是秦大人陪同我调查了事情原由……”

    就知道今日进相府容易出相府难秦询老脸苦皱默默听着楼澈温润如玉的声音。

    “萤妃娘娘小产丽妃娘娘突然上吊想必秦大人也对事由知晓一二了吧真正幕后何人指示秦大人也应该很清楚才是。今日请秦大人来不过是想请你把那件事清楚地写下来也算是秦大人告老归田前为朝廷再出一份力吧。”

    室内本是暖气融融在听完这番话后秦询只觉得遍体生寒当初丽妃的死的确蹊跷他曾反复思量也想到了幕后的可能可是今日楼澈居然要他写下来落笔便成铁证他哪有这个胆子去指控当今的……

    肩上蓦然多了份温暖他错愕地看着楼澈走近轻拍他的肩膀看着楼澈即使敛去了犀利也让人感到幽深的眸中透着阴冷他不自觉地垂目低头。

    “秦大人好好考虑反正告老归田还有段时日大人也不希望官场留下遗憾吧”楼澈斜睇着他唇边笑意加深回头对着厅中众人说道“今日相府略备酒菜就当作是我提前为大家庆贺新春。”

    言罢转身楼澈温雅的缓步推门而出就如同他进房之时一样门外梅雪交映香坼风中秦询呆立在房中面色僵硬如同化石嘴里却应着:“是。”

    “好好招呼里面的大人。”走出议事厅外楼澈淡定地吩咐管家因塑风劲猛而半眯起眼漫不经心地看着园内暗香浅浅的梅。

    “是相爷”声音虽然苍老却很稳重老管家挺直着身板。

    “马上备车我要去一趟端王府。”

    惊诧地睁大眼老管家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楼澈的背影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忙招来下人准备简便马车直到马车离府远去他仍有点难以回神。

    傍晚时分炊烟袅袅楼澈来到端王府偏门看着下人手忙脚乱地迎接他漫着笑看来天下都认为他和端王水火不容素为政敌。

    “什么风把楼相吹来了。”轩昂地迈步渐近端王朗朗之声传来“楼相不是卧病在家吗?今日怎么这么好的兴致?”

    “王爷与我都可算是闲人闲人拜会闲人还需要什么特殊理由?”不改温泽楼澈故意忽略端王话中的讽意黑瞳深沉恰如夜幕含笑睨着端王。

    端王止住笑打量楼澈就是这种润如玉泽般的气度不软不硬在朝堂上与他争锋七载有余而自己始终未曾占过上风始至今日他才明白到这男人已经将俊逸温雅挥到了极致掩盖了他真正的本质那是书生卷气里怀抱着陡然剑气不张扬却伤人于无形。

    “既然楼相有这雅兴本王自当奉陪。”

    等两人坐在端王西厢客厅中时家仆已经全部退下鹤嘴鼎炉里燃着淡淡白烟红松木桌上摆着两壶酒浓醇的酒香溢散在空气中。

    看到端王不自觉地有些拘谨楼澈先拿过酒壶自顾自地倒满一杯顺手也为端王的酒杯注满玉液支手握杯轻抿了一口稠浓味厚的甘甜滑入喉中仿佛一团暖火。

    “好酒!”

    端王皱起眉到了此刻也看不透楼澈的来意思量了片刻他才说道:“今日……你是来看萤儿的?”

    如果不是端王的表情极其严肃楼澈几乎要失笑出声炯目微眯他意兴懒散地答道:“这是目的之一。”

    “……那么就是为了中书院的事来的?”端王拿起酒杯一口而尽犀芒扫过楼澈却现他不为所动那样子分明又比过去深沉了几分“皇上已经准备拿你开刀你不去筹备跑到我这里干什么?”

    “皇上心急了些”楼澈一口接着一口细品琼酿“我们做臣子的总不能看着皇上行差踏错……”

    端王毫不给面子地冷哼出声:“收起你那冠冕堂皇的一套。直接说来意吧。”

    楼澈低笑带着几分愉悦:“端王还是端王我听说负责京城禁军的副督统赵明跟王爷交情不错。”

    何止不错那是他多年来精心安排的一步暗棋看楼澈肯定的神情似乎已经很清楚其中玄机惊疑不定的端王深锁眉心。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当年枫山之变王爷反应如此之快皇上分明已经事先做了完全准备依然让你逃出京城如果没有内应这就说不过去了事后我调查了禁军这才现王爷的高明之处。”

    将酒杯放到桌上端王忍不住谓然轻叹:“你想要借用这个人?”

    “我必须借用这个人”长眉微挑楼澈平定的说着语意却坚定无比。

    端王面色沉郁了几分眼神琢磨不定地盯着眼前谈笑自如的楼澈。心中盘算良久依然无法抉择。他倏地站起身酒杯震晃几滴醇酿沾上衣袖他尤未察觉。来回在房中转了一圈他回头看楼澈还是那副不痛不痒的模样事不关己的闲适可偏偏一切的烦恼都是他带来的。

    “既然如此这个人就借给你吧”端王咬牙应承眉间不见轻松反而锁地更深“你的人情……这下可就两清了。”

    先是轻不可闻的一声淡叹随即又略勾菲唇楼澈似笑非笑地看着端王眸中掠过凛色一闪既逝:“如此就多谢王爷了。”

    还是被他看透了!对上楼澈洞彻的眼端王突然生出一阵沮丧。他对于在皇上和楼澈之间选择的犹豫即使将人借给了他却依然不肯站到他的阵营中……这一些算计在楼澈那朗如明月的瞳眸中居然清晰地映了出来。

    端王大口闷酒借着举袖的姿势遮住了楼澈雪刀似的犀芒同时也掩住了自己一霎惊慌的失态。放下酒杯之时楼澈挂着雍雅的浅笑刚才那一瞬似乎仅仅是错觉。

    两人无言相对地喝了几杯酒楼澈神情平静如初良久后忽而想起了什么问道:“萤王妃还好吗?”

    “她很好就是害喜有些厉害。”端王舒缓了表情。

    楼澈点点头久压在心里的包袱一下子减轻了似的:“两清了……”言罢拂袖站起。

    “今日叨扰已久我就此告别了。”

    端王微微抬明显有些疑惑。他本以为还有一番争斗与楼澈同政多年他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脾气该利用的事和人就利用到底决没有轻易放过的道理。

    “楼相似乎变了许多。”长叹一声不知是遗憾还是感慨。

    “变了?”楼澈抚额低笑墨玉似的瞳中映出杯盘错影冷澈如同幽潭焦距遥遥落在远处“世上无人不变只不过你我站在刀口浪尖变得比较多一些。”

    这一句似是有感而无比真诚端王征愣的同时直觉这一句是多年来听到从他口中吐出最真的话。

    端王耳听得一声告辞楼澈已转身玉冠下零散的漆黑丝被塑风扬起丰神如玉的俊容上平淡如水暗如夜空的眸深不见底。

    “楼相。”连端王自己都不明白为何出言挽留直觉楼澈今日还有话没有说完。

    只消一眼就看穿了端王的疑惑楼澈唇边浮现淡淡笑意眸光透过窗户看着端王府内华灯高挂仆役成群地来回悠淡地说道:“王爷你从不曾想过为王吗?”这才是他今日前来的第三个目的。

    眼睛一眨不眨地睁着端王摇头朗声开怀大笑:“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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