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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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乱-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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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睛一眨不眨地睁着端王摇头朗声开怀大笑:“坐上龙椅然后任你摆布?如果不想被摆布就要像今日的皇上一样?”

    楼澈也笑了笑开的刹那眸中如冰的寒意消散:“王爷才是真的变了。”这样的话以前的端王又怎么会说出口。

    敛去笑他从容地离开正如来时一样从偏门退没有惊动任何人谁也不知这一夜素为政敌的楼相和端王达成某一默契。

    政业无恒友无恒敌!



………【皇城烟华 第十七章 元宵宴(下)】………

    “相爷……”从门外接到传报的老管家一路急步至书房老迈的身躯意外的强健脚步稳练有力。

    “什么事?”从音调听出事态的不寻常楼澈也只是清淡地问了一句头未抬专心致志地埋书案。

    “刚才送来的皇上元宵设宴请相爷走一趟。”

    笔尖轻颤一划而下看着白净的六吉宣上的墨迹楼澈剑眉稍蹙随手将笔搁在案山上看着老管家气喘吁吁浮云般的淡然说着:“也该来了。”

    皇上的耐心已然用完了而他的耐心也耗得差不多了。席无好席宴无好宴这一场鸿门宴会来的算是及时。

    看着楼澈云淡风清的平静老管家安心不少这朝廷争斗半年多来他一直心怀忐忑如今看着相爷心定如山成竹在胸他也随之释然在有了万全准备的相爷面前还能有什么事不能迎刃而解。老管家调节着喘息眼角瞄到相爷的眼神总不离案几心下有些好奇凑头观看案上宣纸。

    画上……是谁?疑惑无比地再三眨眼也没有认出画中人的老管家盯着画总算从中看出眉目极似归晚……但是这是夫人吗?

    楼澈察觉到老管家古怪的眼神竟微有赧然将画卷做一团。不仅是老管家不解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他精于书画鱼虫山水无一能难到他。归晚离去已近两月探不到半点消息他心头像扎着根刺实在无以排遣今天一时兴起想作画一幅。提笔之后才知根本无从下笔。

    归晚的笑归晚的娇归晚的万千姿态或颦或笑或嗔或吟一笔一划岂能勾勒清楚。

    “咳恩……”状似不适地轻咳楼澈问“还有事吗?”

    老管家忙收回眼光脸上却现出笑:“没有事没有……相爷继续画夫人吧。”

    ******

    天载五年元月十五以庆元宵为名宫中宴请百官。

    当传令官高喊出楼澈的名字宫门前呈现出一霎的寂静。厚帘掀起楼澈从容地跨下马车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环视着官道上零星分布的官员。

    走上前来亲切招呼的官员明显是自己一营站在原地恭谨施礼的似乎采取了观望的态度而毫无表示打量的眼光中含有讥讽之意的那些官员恐怕就是皇上近些日子提携的近臣。将百官的反应一一看入眼中楼澈神情平静慢慢地踏上官道。

    元宵佳节灯火繁盛官道上夜如白昼。内宫里飘出阵阵丝竹之声笙歌漫漫。入眼的霓彩悦耳的音乐在这看似升平的景象之下他却感到隐伏的杀机重重丝丝透着金戈血光。

    “相爷”一个年青的禁军士兵急步路过楼澈的身边低声说道“赵督统让小人传口讯殿内有埋伏请相爷小心。”

    从端王处借来的赵明果然是个可用之人楼澈挂着浅笑轻问:“这边人手安排好了吗?”

    “相爷放心督统已经安排好了。”说完这一句士兵没有惹任何人注意地慢慢走开。

    阵风扑面摇曳的灯火如波一片忽明忽暗的光焰下楼澈的面容有些模糊不清只是嘴边那轻漫的笑清晰地绽着。

    来到他身边寒暄的官员渐渐多了起来官道也快走到尽头。不远处就着大殿前的玉阶缓缓走下一道墨蓝色的身影白皙如同女子的皮肤清秀的五官那种仿佛经过淬炼而提取出的美丽清新犹如冷泉那俊美的少年站在百官之中特别地显眼看到楼澈的到来他微笑着走近深深地一揖:“先生学生久候多时了。”

    带着一种重新审视的态度看着他楼澈笑了笑:“劳烦管大人了。”

    “先生在家养病皇上很挂念今日的宴会也是为先生而设请先生务必要尽兴。”一边以恭敬的态度地说着管修文一边领路踏上玉阶。

    殿中早设埋伏管修文却谈笑自若地一步步引他走近这少年早以不复当年初见时的模样。楼澈平静地看着他黑眸愈深愈沉:“今日应该尽兴的是皇上和管大人才是。”

    先是有些疑惑地挑起眉峰后又淡淡笑开管修文以一种含讽带讥的温和口气说道:“先生真是通达。知难而迎上这等勇气我等小辈望尘莫及。”

    “何需望尘这样的年纪能有如今这番作为管大人已经是同辈中的翘楚了”楼澈掀起薄唇冷冷地看着他雍雅的淡笑着“只可惜做事如此不留余地他日失去的不一定比得到的少。”

    蓦然一个转身管修文正面对上楼澈脸上笑容尽敛:“我从没有得到过哪来的失去……”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立刻又漾起笑音调也回复平和。

    “先生殿内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快进殿吧。”

    旁的官员看到这名义上的师徒两人说说笑笑地走着都惊奇不已摸不清其中的虚实只能在旁估测形势同时暗暗打量两人的神色。就在玉阶快要走完之时横里插出一个禁军士兵急匆匆地走到楼澈和管修文的面前。

    “相爷府上的管家在宫外通报说有急事求见。”

    楼澈露出一丝意外的表情犹豫了片刻命令放行。管修文的惊讶显然比楼澈更甚这宫中的禁卫早已换过都是皇上一系如今看来楼澈比想象中更莫测高深伫立在侧他静观其变。

    “爷爷……”管家用一种不符合他老迈年龄的度直奔而来声音颤抖不成调“玉……督城被困了夫人……联络不上夫人……”

    走在靠近的所有官员都听到了管家的话瞠目结舌怔忡地站在原地“督城被困了”这五个字石破天惊地一扔众皆哗然。自从与弩族和谈之后边关已经安静了好一阵子督城被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什么?”先叫出声的是管修文他瞪着眼脸上阵白阵青死死定着管家冲前一步似要抓着他的衣襟手弯曲成爪却在无意识中抓了个空“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爷玲珑她们由南转北打算赶去督城和夫人汇合到了那里才知督城被围死了听说督城城墙上绑着几百个弩民弩军停军三日马上就要攻城了。”一口气报告完毕老管家说地又快又急却让在场的每个官员听得清楚明白。

    众官惊诧的同时看向楼澈却见这个以深沉睿智见称的男子眉头紧蹙眸底深染惊惶那种震惊和不安表现地是如此明显掩饰不住的紧张神情甚至还有些无措。

    督城被围?绑着弩民?

    把管家的话消化进脑中反复思量以平民抗军这等手段决不是林瑞恩会做出的事他很快就得出一个结论林瑞恩出了意外归晚处境危险。

    楼澈气息猛地一窒刹那间脑中一片空白华彩绝伦的宫殿在眼前骤然失去了光彩。看了看环顾在侧的百官不由有些厌烦挥手让众人退开他急需喘口气舒解他心头阵阵碎骨的疼痛。

    “归晚……归晚在督城”众人都退后几步惟独管修文大步凑前琥珀光泽的瞳底满是紧张“现在弩军围困了督城归晚怎么办?”

    他的音调因为大声的叫喊而显得尖锐大殿前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谁也没见过这清丽的少年如此狂乱的神态那眉眼里盛着的是忧伤犹如绷紧的弦有着几近断裂的危险。

    楼澈茫然地瞪着前方那表情有着愤怒有着不甘管修文大声的嘶吼竟像没有传进他的耳里眸中本深蕴着的犀利刺破了他温雅的伪装阴冷的眸光冷冷睇过管修文:“住口!”

    被这样严厉的利芒扫过百官不敢多有言语。楼澈蓦然一个转身大步流星地往殿中走去把管修文等怔在当场。

    看着楼澈往内殿冲去管修文心跳如雷眸转暗沉一咬牙他窜上前一把拉住楼澈:“不救归晚了吗……不要进殿。”

    楼澈手腕一转甩开管修文力道之大让管修文脚下踉跄几乎跌倒:“蠢材没有虎符调动军队怎么去救!”

    管修文愣了愣神色稍平复了些看着楼澈走进殿中的身影他默然不动身边似乎走过许多的人影纷繁错落重重叠叠良久之后悠长地叹出一口气他跟随其他官员走进殿中。

    殿中的情形再次让他震惊本应萧声凤起舞榭歌台的大殿内寂静无声气氛低迷。几乎所有的官员都皱着眉或惊或疑地看着跪在殿中央的楼澈。

    他跪在那里……看到的那瞬间管修文突然想说什么嘴唇轻轻地动了两下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出来。

    这是那个高高在上意气风的楼澈?

    那个看似温润其实心冷如冰的权相?

    一时之间他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那个总是让他仰望着的他时刻想着越的背影这样孤零零地跪在殿中他本应大笑来抒心中畅怀而此刻他却只能紧抿唇畔定神凝望着殿中的楼澈。因为在这一刻他意识到这个男人他也许终其一生也无法越了。

    这是一种什么心情是惆怅还是遗憾……

    “皇上督城告急林将军也许已经遭遇不测请立刻下令调北方军骑前去支援。”楼澈尽量以平缓的语调说着却仍掩不住那丝丝的紧张。

    皇上高坐殿上距离太远宫灯摇曳的幻彩中看不清他的表情管修文沉着脸跟着跪倒在殿上离楼澈只有两步之遥:“皇上督城已经被围那是我天朝的门户如果让弩军长驱直入后果不堪设想。”

    “是呀是呀弩军凶猛如果让他们进关启陵危矣!”两鬓如霜的三代老臣严纲也点头应和。

    “皇上应该及早下旨督城不能再等了……”

    “这弩族真是狼子野心明明与我朝休战了居然出尔反尔我朝应该派出精兵让他们知道个好歹。”

    “给他们来个迎头痛击他们也太猖狂了这些个蛮族……”

    殿上的明黄身影纹丝不动漂亮的一个弯弧他摆手制止众官的七嘴八舌:“督城之险为何现在才知?兵部在干什么?”

    不等兵部尚书开口解释楼澈一口截断:“皇上如今情势危急追究罪责之事可以暂缓请先下令调兵吧。”

    “楼相似乎比朕还急督城被围的消息是楼相先知的吗?”

    “是”楼澈抬起头直直地看向殿心“我妻也在督城所以忧心如焚。督城一旦被破弩军必然饶过玉硖关直入北方除玉硖重镇之外北方再无其他城镇有足够的兵力抵挡弩军。”

    众官对这个事实心头雪亮被一语点破的同时心头森寒同时也注意到楼澈话中的含义楼相的妻子居然在关山万重以外的督城。

    “她……在督城?”

    郑锍微微的一声叹息那话音里似乎有丝苦笑。也许是听出了端坐帝位之人的忧虑复杂的心思众官都屏息等待大殿内越肃穆寂静。

    “兵部还愣着做什么拟旨筹集粮草调北方各州兵马前去解督城之围。”

    “是”兵部尚书从席间起身跪在殿中叩“军中不能无帅皇上不知这次该派何人为将?”

    闻言楼澈直起身:“皇上漳州白巍是个将才熟谙兵法做事沉稳有度可堪大任。”

    百官都以为皇上会立刻否决楼澈的提议这两人汹涌起伏的暗潮已经是众所皆知。但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郑锍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传达命令:“漳州白巍为北征之帅。”

    粮草军备行军等事宜很快就被安排妥当楼澈跪在一旁一动不动身躯犹如变成了化石而郑锍也始终不曾叫他起身。

    “众卿还有什么事?”郑锍的话音里已带了淡淡的疲倦。

    “皇上臣请命为北征监军。”静跪在地的楼澈突然开口。

    “楼相……”老臣严纲回过头本想劝阻的话在直对上楼澈坚定如山的目光中哽在了喉中。大殿内又重复平静。

    郑锍显然也有些错愕扶在龙椅上的手遮在袖下紧紧攥成拳如墨漆黑的眸锁着楼澈一举一动幽亮地像是要看穿人心。

    对视半晌楼澈伸手入袖掏出一样事物仅一指长宽上有如意雕纹镂金为云盘旋着一只虎张牙舞爪之姿宫灯流彩芳华照耀在楼澈的手上熠熠生辉仿若红日初升的绚烂。

    “臣自认为相多年于朝廷毫无功绩请皇上收回丞相一职。”

    看着楼澈将手中金印高举过头郑锍再次哑然一瞬不瞬地看着殿心等看清楼澈异常决绝的表示他的眉心拢得更深。

    等待这么久难道到了此刻才放弃?

    这些年韬光养晦等的就是这一天元宵宴是除去楼澈的最好良机大殿的两旁早已安插了刀斧手一声令下就可以把楼系一党铲除干净。

    还在犹豫什么难道因为楼澈的主动放权?

    杀?还是不杀?

    “皇上”黄幔旁慢慢凑近一个太监模样的人郑锍偏原来是宫内总管德宇。他小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在郑锍身边悄悄耳语一番。

    郑锍挑起眉峰表情相当冷漠:“真的?”

    德宇严肃地点了点头。

    再次转面对众臣郑锍勾起柔和的笑:“楼卿是我朝少见的少年英才现在边疆告急楼卿既然自动请缨朕就准你所奏远去边关这丞相一职就暂罢等楼卿凯旋而回朕再嘉赏。”

    “谢皇上!”把手中金印递给旁边的公公楼澈唇畔露出微笑清雅至极看向龙椅之上现出丝戏谑一闪即逝。

    支手撑起稍有麻痹的身躯楼澈低身做揖:“臣先行告退。”豁然转身不再理朝堂上任何纷扰急步跨出殿内光华四溢殿外暮霭沉沉清风拂来舒旷神怡。

    楼澈走后宴上黯然无色皇上意兴阑珊百官因担心战事而惶惶不安。

    曲尽人散郑锍稍现疲态地躺在椅间眼角瞥过垂目静立的德宇冷冷问道:“你刚才说的是真的?有伏兵在御乾殿。”

    “是的楼相能如此从容必是因为已经备好了退路。”

    深锁眉宇郑锍心间躁意窜上许久之后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真是遗憾朕多想知道他和我之间何者能赢……”



………【皇城烟华 第十八章 第二十三日】………

    迟来的春意渐染树梢督城的街巷浅翠环绕春风四起为这斑驳的城池带来一丝融融暖意。

    弩军呈扇形包围着督城由于采取以快制敌出其不意的战略方式所以并没有带重型攻城工具本以为将很快攻下督城事实证明了他们的错误认识。这座曾以商贸而扬名的都城居然在近十五万的精骑压境下坚守了整整二十三日。

    “我们已经尽了职责。”天还未亮脸色稍有些苍白的军师走进军议处对着满座的督城众将领说道。

    众将的反应各不相同韩则鸣只是轻微地点了点头为人圆滑的江守尉重重叹息一声。以勇而著称的赵欣圆睁着大眼神态忿忿待看了众人的反应他终是什么都没说。当军师一个不漏地扫过众人再看向归晚时现沉思中的她唇角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淡淡地绽开一个笑容。

    这是一个很纯粹的笑容。

    等众人离开军师一手抚着下颔温和道:“这些日子辛苦了。”

    “辛苦的是守城的将士。”

    没有经历过战争就不知道其中的残酷。

    战士的血百姓的泪。

    在守城之初她下令抓了四百弩民缚绑在城楼之上日夜听到他们夹杂着哭泣的悲歌其中有苍苍白的老妇还有少不更事的孩童只因为民族间的战争他们被当作了盾牌挡在虎狼之师的面前。时至今日那阵阵刺心的歌声似乎还在耳边回绕。

    “这是战之罪避无可避!”似乎一眼看到归晚的复杂的内心军师循循开导。

    抬起螓看着军师站在窗前新芽幽翠横枝在侧春意昂然只是窗前的身影形消骨瘦两鬓班白如霜曾经被她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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